阮流君皱眉去看弹幕里的科普——

科普小马甲:陆楚音,当朝贵妃陆楚楚唯一的妹妹,父亲是殉国的将军,两姐妹打小父母双亡被太后抚养长大,非常受太后的宠爱,是个傻白甜没心眼的姑娘,被京中名媛圈的闺秀们排挤,被脑残太子喜欢求而不得的迫害,主播是她唯一的朋友,主播以前可喜欢她了,感情深厚,没啥毛病,就是太爱哭了点。

她唯一的朋友。

阮流君跟着香铃快步回了房,开门就去就瞧见一个圆圆脸的姑娘坐在那边,瞧见她眉眼顿时一喜就起身扑了过来。

“许姐姐!”陆楚音扑过来一把抱住了阮流君。

阮流君被她抱的险些要摔倒,慌忙搂住她,就听她一哽一哽的哭了起来,阮流君吓了一跳,还当真是爱哭的小姑娘啊,忙问她:“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陆楚音抱着阮流君慌忙擦了眼泪,拉着她的手将她扶坐在椅子上道:“许姐姐你好不好?我听李云飞说你受伤了?哪里伤到了?敷药了吗?还疼吗?”又忙提了提桌子上的礼盒道:“这些都是补身子的,还有外敷的膏药,特别的灵,一涂就好,不会留疤,许姐姐哪里伤了一定要好好擦药,不然留了疤该难过了。”

她一连串的发问让阮流君笑了,她腮上还挂着泪,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不住的跟她说这个好,那个好,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竟是比她自己还要紧张。

阮流君伸手拉住她,让她坐下笑道:“我很好,伤也已经要好了,你不必担心。”

陆楚音看着阮流君,低头看她的手背,那白白细细的手背上刮伤已好的差不多,疤痕却还没有消下去,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小声问她:“还疼吗?”

阮流君自己倒是没怎么留意那些伤痕,也不记得是怎么落下的,便笑道:“不疼了,已经好了。”

陆楚音的眼圈就是一红,酸酸涩涩的道:“怎么会不疼呢?当时一定疼死了…我听李云飞说了,许姐姐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还被谢绍宗抓走了。”她抬头看着阮流君,蹙着细细的眉头,“许姐姐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阮流君有些抱歉的道:“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楚音。”

陆楚音的眼泪就再忍不住的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抓紧阮流君的手竟不知该如何告诉她自己心里的感激之情,愧疚之意,只喉头发颤的叫了一声:“许姐姐…”

阮流君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安慰道:“你不要太难过,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困扰,之前或许受了些伤但如今全好了,也不怎么难受,忘记的那些我如今也会慢慢记起来的,不必为我难过。”

陆楚音俯身轻轻抱住她的腰掉着眼泪道:“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从我们相识以为许姐姐总是帮着我,从未嫌弃过我…你如今又为李云飞做了这么多,我…我跟他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她声音软软的哽着,像个不会表达的小姑娘,恨不能将所有自己拥有的都偿还给阮流君。

阮流君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心中忽然又庆幸又感动,她不记得自己从前是个怎样的人,可她想从前的她应该是个很幸福的人,身边有这么多真心待她,心底柔软的好人。

“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但我以前既然决定对你好,为你做这些,肯定是心甘情愿,打心底里想让你开心的。”阮流君扶她坐起来,托着她的脸为她擦掉眼泪笑道:“所以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是报答我了,瞧你哭的,脸都花了。”

陆楚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伸手又抱住她的脖子道:“许姐姐这样好的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阮流君抱着她便笑了,“是吗?那我希望菩萨保佑我在意的人都平平安安的在我身边。”

“肯定会的。”陆楚音笃定的道:“你和裴迎真大哥都会平平安安的,一辈子在一起。”

是吗?

阮流君心里轻轻叹气,希望菩萨能够听到。

香铃忽然在外面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笑道:“小姐,裴少爷来瞧您了,您要不要见?”

阮流君心头猛地一跳,‘要’这个字在口中滚了滚,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松开陆楚音问道:“他如今在哪里?”

“就在府门口。”香铃抿嘴笑道:“裴少爷问我您睡了没有,若是睡了他就改日再来。”

陆楚音忙擦干眼泪,对阮流君道:“许姐姐快去见裴大哥吧。”她眼眶还是红的就冲阮流君笑,“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人了,不然裴迎真大哥又要怪我了,我明日得空了就来看你。”起身要走,又想起什么拿过桌上的外敷要给香铃道:“这个药是祛疤的,你记得每日两次给许姐姐涂,一定要记得啊。”

香铃再三应下,她才放心。

阮流君起身送她出去,在府门外见到了牵马站在门口的裴迎真,他一抬头就望向了阮流君。

陆楚音上前支支吾吾的对裴迎真道:“这次多谢裴迎真大哥了,李云飞没有保护好许姐姐,裴迎真大哥别跟他生气,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跟他一定好好的向裴迎真大哥答谢赔罪。”

裴迎真看着陆楚音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这样晚了才能得空出来见流君?按照她的性格该是一听说流君回来了就过来才是。

他倒是没有怪陆楚音和李云飞,这件事本就不是他们的错,错在谢绍宗。

“贵妃娘娘身子还好吗?”裴迎真问她道。

陆楚音就怕他怪自己,听他这样问便松了一口气道:“阿姐身子挺好的,只是快到日子了身子笨重,夜里总是睡不好,但太医说胎像平稳没有大碍,多谢裴迎真大哥挂心。”

“那太后娘娘呢?”裴迎真又问她。

陆楚音轻轻皱了皱眉道:“皇奶奶近来身子一直不太好,身边离不了人,所以我才没抽出空来瞧许姐姐,但太医说过了春天天气暖和起来就会好的。”又拉着阮流君道:“等许姐姐身子好一些了,就到宫里来瞧瞧皇奶奶,她一直记挂着你。”

阮流君点了点头,送着她上了马车。

她在马车里探出头来对阮流君挥手道:“许姐姐要好好养身子,我一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好。”阮流君看她月亮下皎洁的脸,笑了笑道:“过些日子我进宫去瞧你。”

“一言为定。”陆楚音开心的眼睛弯成了细细的月牙。

阮流君点头应道:“一言为定。”

陆楚音心满意足的坐马车离开。

裴迎真等那马车走远了,伸手轻轻握住了阮流君的手道:“对不起流君,我有些事耽搁了,你没有生气吧?”

他的手指是凉的,像是带着风霜一般。

阮流君扭头看着他,他似乎很疲倦,眉头还在轻轻蹙着。

“吃过晚饭了吗?”阮流君握了握他的手,问他道。

裴迎真在她眼前松了一口气,抱住她道:“还没有,我不饿,我来看看你就好了。”

阮流君任他抱着,仰头看着天上清清冷冷的星月道:“不饿也总是要吃饭的,我让厨房给你留了菜,你吃了再走。”

裴迎真抱紧她,“恩”了一声。

这样晚了,阮流君不好再惊动老夫人他们,便带着裴迎真进府直接去了厨房,让香铃将菜都热了一遍,就陪他在厨房吃晚饭。

裴迎真看着一桌子的菜和坐在对面灯色下的阮流君,心像是喝了酒一般生出暖意,“这些都是你为我留的?”

“我不记得你喜欢吃些什么了,就让厨娘余外都留了一些。”阮流君为他盛了一碗热汤,“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他伸手接过那碗热汤放在手边,忽然有些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从前从前,他一无所有时他最想得到的不过是像惠景一样坐在父亲的旁边一起吃饭,不过是再晚的夜里也有人陪他吃上一顿饭。

他曾经没有得到的,又以另外一种更幸运的形式弥补给了他。

“谢谢你流君。”他轻声说了一句。

阮流君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笑了,“谢我给你留菜吗?你这样容易被打动?”

裴迎真掀起眼睑看定她,低头笑了笑道:“谢谢你对我这么温柔。就算你不做这些,你也能轻而易举的打动我,可是你还是待我这么温柔。”

阮流君在对面托腮看着他,轻轻的笑道:“你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她,笑了,“从未有人这样评价过我。”

“那大概…”阮流君跟着他笑道:“他们没有看到你的温柔。”

光幕里刷出一片粉红色的弹幕——

最爱病娇变态:自动变色,恋爱粉。

来看裴迎真:我真只对主播好温柔好温柔,一心一意的温柔。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两个人都有一颗柔软的心啊,比心。

霸道总裁:哎,我想煞风景的问一句,谢绍宗死了没有?

裴迎真这顿饭吃的又慢又墨迹,好容易吃完了,阮流君将他送走已经月上中天。

阮流君回房倒头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是被香铃给叫了起来,香铃急急忙忙,欲言又止的叫她起来,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问她怎么了。

香铃也不知该如何说,“老夫人本来不让奴婢叫小姐起来,可老夫人气的不行,谢绍宗…不见小姐就是不走。”

阮流君坐了起来,蹙了蹙眉,她记得的,她的脑海里有一个清晰的影子,那个人死在裴迎真的箭下。

弹幕里告诉过她,谢绍宗是她的杀父仇人,最恨的人。

“他不是被抓在大理寺了吗?”阮流君起身穿好衣服诧异的问香铃。

“奴婢也不太清楚。”香铃为她梳洗道:“他一大早就堵在咱们府门口要见小姐您,说有话要跟您说,老夫人赶都赶不走他。”

弹幕里一阵的我曹——

裴迎真的大老婆:我曹!谢绍宗怎么还没死?又活了???

最爱病娇变态: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怎么又让他跑出来了!

奸臣爱好者:其实这样才对…历史上裴迎真没有这么快的除掉谢绍宗,还差一点时间。

霸道总裁:祸害遗千年啊,真是阴魂不散。

宅斗萌:他来找女主干嘛?想验证自己那药的效果?已经女主忘了对他的仇恨?

来看裴迎真:可他不知道主播有我们,主播他的黑历史可以让科普君再给你科普一次,他是个非常非常恶心的人渣。

阮流君洗漱完,边出门边问香铃:“祖母和母亲呢?她们怎么样?”

“老夫人气着了,被大夫人扶回房中了。”香铃答道:“已经命人去铺子里请大少爷回来了,也去请裴少爷了。”

阮流君皱了皱眉道:“这等小事怎么还去告诉裴迎真了?他昨夜很晚才回去,今日还要去当职。”

她先去老夫人那里看过老夫人。

老夫人怕她伤心,忙宽慰她不必理会,等荣庆回来处理。

阮流君却笑道:“祖母不必担心,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不值当生气。”她从前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对谢绍宗根本连气愤都谈不上。

她宽慰了老夫人便带着香铃出了府门,她在府门外见到了谢绍宗。

他脸上淤青十分明显,神容憔悴的被人扶着下了马车,步履蹒跚的走过来叫了她一声:“许姑娘。”问她,“你还记得我吗?”

阮流君瞧着他,他在期待,期待什么呢?是他导致她失忆的,他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淡淡的回答他道:“记得,欺师灭祖,害死老国公满门的相国大人,谢绍宗。”

谢绍宗脸色苍白的皱了一下眉头。

她又道:“还有什么?险些害死我的罪魁祸首?你如今应该是戴罪之身吧?来我许府门前,要见我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警告我不要乱说话,做不利的证明吗?”

谢绍宗看着她,心一点点冷透,只觉得她陌生至极,句句冷淡至极,那话语里连恨都没有,只是在嘲讽他。

他喉头动了动,放低声音的叫了一声,“流君…是谁告诉你的这些?”

阮流君皱了皱眉,“还请谢绍宗大人不要这么称呼我,称呼我许小姐。”她挥手让香铃退下去。

“是裴迎真吗?”谢绍宗又上去一步,愤怒的看着她,“他说的你就全信吗?他怎么不告诉你,你曾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们曾经…”

“谢绍宗大人,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阮流君冷冷淡淡的看着他道:“这些我知道了,那又如何呢?”

谢绍宗顿在了那里,那又如何呢…

“你也说了是曾经。”阮流君道:“后来你不是背弃了我,利用了我,和那位叫宁安的郡主在一起了吗?怎么?你又背弃了她?还是她背弃了你?”

谢绍宗忽然恼了一般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可以恨我怨我,但你这样将过去的种种轻描淡写的带过…”是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到如今的一切都否决了。

他看着阮流君一字字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宁安,今生前世我为的人,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阮流君抬手没有让香铃过来,她看着谢绍宗的手指哦了一声道:“你如今是想来告诉我,你其实一直以来还记挂着我,想要和我再续前缘?”他的手上满是伤口,几乎握不紧阮流君,阮流君一用力就将手腕挣了开,“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杀人偿命,你以为那些罪过忘记了,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她变得…那么陌生。

谢绍宗所有的怒火和欲念在她冷冷淡淡的语气里变得无所适从。

阮流君只是对他道:“你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吧?那还请谢绍宗大人不要堵在我们许府门前。”她转身要走。

谢绍宗忽然上前一把拦住她,怒极一般的对她道:“既然杀人偿命那好啊,你以为裴迎真是个干干净净的好人?他曾经也害死了你的父亲!”

阮流君顿了顿脚步,抬头看着他陌生又苍白的脸,“是吗?”

“是,你只是不记得了而已。”谢绍宗道。

裴迎真在不远处顿住了要上前的脚步,看着阮流君的背影。

阮流君是认真的想了想,又看谢绍宗道:“就算是吧,可我既然如今与他定了亲,那就是说我以前已经原谅了他,那还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谢绍宗僵在了那里。

阮流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道:“难道谢绍宗大人不是该好好想想我以前为何可以原谅裴迎真,反而不能原谅你吗?”

谢绍宗看着她,喉头如鲠在喉,他连唯一的执念都不知该放在何处,她已经不是恨他了,而是当他是个…该受到惩罚的陌生人。

阮流君要绕开他回府,他又伸手来拉她。

裴迎真就忽然出现在了身侧,伸手抓住了谢绍宗的手,用力之大,握的谢绍宗旧伤开裂疼的他一皱眉。

裴迎真伸手将他甩了开,护着阮流君退开了两步。

阮流君抬头看到他,眉头一松道:“你怎么还真来了?不是该去大理寺当职吗?”

裴迎真换了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看着谢绍宗道:“谢绍宗,三天的时间你倒是很悠闲。”

谢绍宗被随从慌忙扶住才站稳了脚步,盯着裴迎真几乎要将他看穿。

裴迎真握着阮流君的手指低头对她轻声道:“你先回府去,这里交给我。”

阮流君看着他点了点头,松开手就回了府,却又在府门口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问裴迎真,“你是直接去大理寺吗?需不需要留你的早饭?”

裴迎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我等会儿会进府看你。”

谢绍宗站在那石阶下看着阮流君点头回了府,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明明什么都忘了…明明连裴迎真都忘了…

裴迎真目送她回了府才慢慢走下石阶,站在谢绍宗眼前看着他,对他笑了一下道:“你很失望吧谢绍宗?你以为流君失忆了就可以将恩怨一笔勾销,跟你从头再来?你失算了。”他低下头来,轻声说:“她就算失忆一百次也是我的。”

谢绍宗怒急攻心一把就攥住了裴迎真的衣襟,厉声道:“裴迎真,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我就算得不到她,也不会让你得到她!”

他松开手转身就走。

这一切都坏在了裴迎真的手里,若不是裴迎真忽然将流君拦截回府,流君在他的身边,今日她完全信任的就是他,只有他。

他上了马车,在那马车里将流了血的手指一点点解开纱布又重新缠紧,对随从道:“进宫去,我要见太子。”

裴迎真要去大理寺当职也没有在许府留多久,吃了早饭便匆匆走了。

阮流君在府上闲着无事,下午陆楚音来请她入宫去拜见太后她便随着一起进了宫。

先去见过了太后。

太后躺在大殿窗下朝阳的软塌上,正在喝药。

她并不记得太后从前是什么样子了,只弹幕里惊讶的刷出——

宅斗萌:太后怎么病成了这样?

奸臣爱好者:真的…太后现在怎么病成了一把骨头…陆楚音不是说太医说会好吗?这个样子…

霸道总裁:太后可不要死啊,太后一死,小白花的陆家两姐妹可指靠谁啊。

病的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