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好在乔茵及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中端着狗粮笑眯眯地冲阿拉斯加招了招手,“汪汪快过来,吃饭了。”

前一秒还抱着肖杨的大腿使劲摇尾巴不松爪呢,这一秒听见开饭了,汪汪就毫不犹豫地放开了肖杨,转身欢快地甩着尾巴投奔乔茵了。肖杨没什么表情地看完了这一幕,终于顺利扯下领带的同时,心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是有根据的,吃货吸引的不同物种也是吃货。

他来到厨房门口,看了眼正奋力埋头舔食晚餐的阿拉斯加,视线最终转向蹲在它身旁的乔茵,“邻居的狗?”

“嗯嗯。”她点点头,身上的围裙还没解下来,只顾着观察阿拉斯加吃狗粮的动作,见它脑袋一拱一拱结果撞到了鼻子,马上被逗得咧嘴直笑,伸出手摸摸它的脑袋,“他说借我玩一会儿,晚上过来拿。”

肖杨颔首,没多说些什么,把灶台上盛好的饭菜端出了厨房。

晚上九点半,技术宅过来带阿拉斯加回家。乔茵刚好在洗澡,因此给他开门的是肖杨。技术宅跟他养的狗一样比较热情,见了肖杨也不尴尬,顺道跟他攀谈了几句,还不忘问他:“对了,你女朋友是律师,该不会你也是律师吧?”

态度一如既往不冷不热,肖杨摇头,从头到尾没给他多少表情,“我是警察。”

技术宅脸色一僵,又打了几句哈哈,就赶紧告辞了。

之后乔茵洗完澡出来,知道阿拉斯加已经被领回去了,就有些失落。肖杨从冰箱里端了椰汁西米布丁出来给她,她又把小沮丧的情绪完全抛开了,心满意足地拿勺子挖着布丁往嘴里送,还两眼亮晶晶地跟他说起那个技术宅:“他家里养了三条狗!一只阿拉斯加,一只泰迪,一只贵宾。他说他爸养过二十五条狗,他要超过他爸。哦对了,他每天晚上还跟汪汪睡同一张床,感情超好…而且他们俩都是公的。”

说完她含着勺子想了想,扭头问肖杨:“要是你养一只母的阿拉斯加,会不会愿意跟它睡同一张床?”

“不会。”他正垂眼翻着她今天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答得非常干脆。

“为什么?”

“脏。”

“那如果每天都洗的很干净呢?”

“也脏。”

“那要是是只公狗呢?”

“还是脏。”

“…”算了,她就不该拿这种问题来问他这个有洁癖的处女座。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接着挖了一勺布丁送到他嘴边。肖杨像往常一样淡定地张了嘴吃了,再睨她一眼,果然见她咬着勺子笑得嘚瑟:看看,再怎么有洁癖,还不是从不嫌弃她。

“以后少跟那个人打交道。”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手里的书,“他不常出门,知道我是警察就脸色不对,在网上做的事多半违法。”

“好~嘞!”拖长了音答应,乔茵弯着眼笑嘻嘻地保证,“我保证只跟他的狗打交道!”

肖杨冷淡地赏她一瞥,不再听她瞎扯。

但在这之后,乔茵确实遵守了承诺,不再跟这个技术宅打交道,甚至也没再去逗他的狗。然而事实也证明肖杨的判断没错,那个技术宅自从得知楼里住了个警察,就开始计划搬家。九月中旬,他就带着三条狗和所有家当搬走了。

放在前些日子乔茵可能还会惋惜,可是九月中旬已经快到肖杨的生日,她空闲的时候都在想着要怎样给他一个惊喜,一时半会儿也就把三只可爱的小家伙抛到脑后了。

其实肖杨基本不过生日。从前还在念书那会儿,顶多会跟几个兄弟喝点酒庆祝一下,不爱搞别的名堂。出来工作以后,时间更是少,能在生日那天刚好碰上休息日睡一天就不错了。乔茵便想着是该让他好好休息的,其他计划都很多余。

她最后就决定在家里陪他休息一天,而后又提前一天偷偷跑到蛋糕店,亲手做了个生日蛋糕。肖杨晚上回来闻到她身上有股奶油香甜的气息,原本已经把自己的生日忘得差不多了,倒是被这香味提醒了一回。他大概猜到乔茵去做了什么,于是也没问她怎么会有奶油的味道,如常吃饭,陪她看了会儿电视,然后休息。

第二天乔茵借口去图书馆还书,一早出了门,直奔蛋糕店取蛋糕。

结果刚从蛋糕店出来,她就接到了肖杨打来的电话。

“临时有案子,现在要回局里。”他已经上了车,关车门的动静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尽量明天回来,你按时吃饭。”

“嗯,好,你注意安全。”工作优先也是没办法的事,乔茵点点头像平时一样叮嘱了一句,顿了顿,还是语带笑意地跟他说,“生日快乐。”

“嗯。”那头的肖杨应了一声,也补充一句,“蛋糕放进冰箱,等我回来一起吃。”

没想到他会知道有蛋糕,乔茵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我等下拍张照片发给你。”

她把蛋糕拍下来,又端着蛋糕自拍了一张,将两张照片合成简单的生日海报发给了他。肖杨看到这张海报已经是翌日的事,他站在停车场,低头看了会儿海报,便听见陈胜远远地喊他名字的声音。

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陈胜正抱着一个大纸箱跑过来。他跟苏蕴哲都住在B市,自从肖杨来到B市工作,相互联系也就比从前方便了不少。

“唉,这玩意儿难弄到,下个月我结婚的时候你记得给个大红包感谢我…”气喘吁吁地跑到肖杨跟前,陈胜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纸箱,嘴上还不忘开玩笑,“疫苗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搞定了,特健康的小崽子,别折腾坏了啊。”

肖杨面色平静地把纸箱里的小家伙拎起来看了看,“母的?”

“诶诶诶,小心点小心点!大哥我拜托你,它这么小,经不起你这么拎的…”管它是什么物种,但凡是对雌性,陈胜都特别怜香惜玉,连忙伸了手托住小家伙,以防它疼,“不是要给嫂子养嘛,给嫂子养怎么能是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狗/日的’这词怎么来的…母的也不麻烦,而且它这么小一点,长不大,一年就来两次大姨妈,那血你看不看得到还不一定呢…”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肖杨记得上次跟乔茵一起去公园散步,就碰到过一对金毛。母的比较乖顺,公的则老想往乔茵裙子底下钻。

于是肖杨没再发表意见,直接把小家伙带回了家。

跟他预料的一样,乔茵看到他抱着个纸箱进屋时先是一愣,然后放下手里的芒果冰沙,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从床上跑下来,飞快地跑到他面前,轻轻趴着纸箱的边缘往里头一看:“泰迪!”

她把小家伙从纸箱里抱出来,抬头去看肖杨,一双大眼睛亮得都快放光。

她真没想到肖杨会带回来一只泰迪。前些天她正在看阿特金森的《生命不息》,因为女主角的弟弟被取名为“泰迪”,笑了很久。笑完还要把这情节说给肖杨听,顺道问他:“不如以后我们也给孩子取名叫泰迪怎么样?”然后又想了想,“嗯…泰迪比较可爱,适合女孩子。要是男孩子,就叫阿拉斯加。”

当时肖杨没有多大的反应,只顺手捎了一个苹果面不改色地塞进了她嘴里。想不到他还真记着了,此刻腾出一只手关了门,首先就神情寡淡地挑明:“名字就叫泰迪,不能改。”接着还抬眼瞥向她,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不要让它随地大小便,不然就扔出去。”

“好的大王!我一定会调/教好它!”乔茵抱着小泰迪凑上前,笑吟吟地给了他一个带着芒果甜香气味的吻。

Chapter 56

小泰迪只有乔茵的拖鞋那么大,棕色小卷毛,圆圆的眼睛像极了两颗漂亮的黑加仑,还泛着水光似的,看起来楚楚可怜。刚被放到釉面瓷砖地上的时候,它还有些站不稳,四只爪子不受控制地朝四个不同的方向滑,摔趴了好几回。它胆子不大,摔疼了就不敢动了,吃力地扒拉了两下后腿,最终一屁股坐下来,只用两只前爪按着地板。

乔茵蹲下来,歪着脑袋想仔细看看它,没想到它见她歪脑袋,也跟着她歪了毛茸茸的脑袋,安静无辜地用它那双水汪汪的黑眼睛瞅着她。

女性喜欢可爱东西的心瞬间就被击中了。

忍不住伸手把小泰迪抱起来,乔茵摸摸它的脑袋,再挠挠它的脖子,感觉什么动作让它舒服了就不断重复那个动作,乐此不疲。

正好到了午睡时间,肖杨便小睡了半个小时。结果睡前看到她抱着泰迪坐在沙发上玩,睡醒后一睁眼发现她还是在沙发上抱着泰迪玩。肖杨突然就想起以前看过一档电视节目,一位男嘉宾曾经这么感慨:“我在家里…地位还不如我们家养的狗呢…”

依稀还记得那位男嘉宾心酸的表情,肖杨从床上坐起身,换了身衣服走到沙发边,不轻不重地按按乔茵的脑袋以引起她的注意,“走了,出去买狗粮。”

“嗯!”她愉快地答应下来,抱着泰迪就要朝门口走。

肖杨抬手拽住她的胳膊,“泰迪留在家里。”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乔茵回头诧异地看向他,眼睛瞪得老大。

“为什么?”

“太小了,不能带出去。”他松开手,解释得从容不迫,“要再过两个月,不然会生病。”

乔茵的表情变得非常失望,她低下头看看怀里的小泰迪,它也抬起满是小卷毛的小脑袋看她,乖巧而惹人怜。

于是最终她坚定地抬起头做下了决定:“那就放到纸箱里带出去吧。反正也是这样带回来的,我们只去宠物店,应该不会有事。”

“…”肖杨冷着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忍下来的,竟然没有开口嘲讽她。

他们开车去了附近的宠物店,买好狗粮和其他必备品,便没有在外头逗留,直接回了家。之后直到晚饭前,乔茵都在抱着小泰迪坐在电脑面前,查看养泰迪需要注意的细节。她完全把冰箱里的生日蛋糕抛到了脑后,洗澡时才猛然间想起来,因此从浴室里出来以后又把蛋糕端出来,点上蜡烛,关了灯给肖杨补过生日。

肖杨脸上百年如一日看不出情绪,她却还是感觉得到,他心情并不怎么愉快。

所幸她缠着他又是恭维又是甜言蜜语地讨好了一番后,还是有所收效。可好景不长,两人才刚亲密上呢,睡在床边的小泰迪就呜呜叫起来。乔茵吓了一跳,赶紧抬起了上半身,想要下床摸黑去看看。

然后还没坐起来,就被肖杨强行按了回去。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泰迪在叫…”

“你刚刚也在叫。”肖杨声线仍旧沙哑,慢条斯理地回了她这么一句,就再次吻住了她的唇。唇舌交缠间乔茵的呼吸也慢慢混乱起来,大脑有点儿缺氧,理智却还残存,偷了空便断断续续地反驳:“那不一样啊…它旁边又没有公狗…”

黑暗中肖杨没有停下动作,只一手将她两只手腕拉高到头顶,顺着耳垂吻过了她的侧颈,“第一次都是这样。”

明显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扫过自己敏感的耳后,乔茵浑身触电似的颤了一下,而后便整个人酥软下来,微微喘着气,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思考:“第一次?”

“第一次到新环境。”将她翻了个身,肖杨揽住她的腰让她趴跪起来,俯身贴近她耳侧,语气平静如常,只有低哑的嗓音轻扫她的耳膜,“你查了一下午的资料,这个都没查到么?”

接下来乔茵已经没有力气替自己辩解。

又折腾到了半夜,她昏睡过去以前似乎没再听见小泰迪的叫声,终于放心地进入了梦乡。

事实也证明肖杨没有信口胡诹,因为第二天夜里它就不再可怜兮兮地呜呜叫了,熟悉了新环境便睡得特别安心。乔茵在给它喂食以前,总要端着它的小饭盆叫它几声“泰迪”,等它激动地摇着尾巴埋头吃饭了,她也会一边替它顺毛,一边念叨着“泰迪乖”。

这么三天下来,小家伙就习惯了自己的名字。只要乔茵拍着手叫“泰迪”,它便会蹦蹦跳跳地冲她跑过来,四条漂亮的小长腿让它蹦跶起来活像只小羊羔。

肖杨严禁它进厨房,小泰迪被他拎出来好几次,总算明白过来这是块禁地。因此当乔茵站在厨房做饭时,小泰迪就会乖乖地坐在厨房门外摇着尾巴看她,她常常转头去瞅瞅,时不时笑眯眯地叫它,它听了便高兴地站起来甩尾巴,以为有好吃的。

这招很管用,乔茵见它那么开心地站起来一脸期待的模样,哪怕没有要喂它食物的打算,也会临时起意丢根小骨头给它。

可惜它不大喜欢叫,只在乔茵边拍手边逗它绕着沙发转圈的时候,它耍点小花招逆时针走又顺时针走,结果依旧追不到她,才会在沙发这头仰着小脑袋看着另一头的乔茵,焦急地“汪汪”叫两声。

每到这个时候,同情心泛滥的乔茵都不忍心再继续逗它,连忙主动跑过去抱了它又揉又蹭。

小泰迪不算聪明,但还是能够本能地分辨出这个家谁对它好,谁对它态度冷淡。所以肖杨不在家时它喜欢黏着乔茵不放,而肖杨在家时它更喜欢黏着乔茵不放。有时候他俩睡前运动在忙,小泰迪听到乔茵的声音都会从小窝里跑出来,不知所措地绕着床转,小爪子踩着地面啪嗒啪嗒地响。

它转了一会儿得不到乔茵的回应,就会对着床“汪汪”叫个两次,仍然不见乔茵有所反应,才安静下来,蹲在床边摇着尾巴,歪歪脑袋观察,直到困得蜷缩在乔茵的拖鞋边睡着。

而到了半夜,肖杨通常都会把它拎回窝里。

每回睡得迷迷糊糊地被他拎起来的时候,小泰迪都很委屈,总要可怜巴巴地呜呜闷叫一会儿,希望得到乔茵的救助。可很显然,在夜里,它的主人往往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

惬意的小日子过到国庆假期,陈胜他们的婚礼也近在眼前了。

他和蒋楠是跟姜蕴哲和王灿灿一起办婚礼,两对新人和他们各自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场面理所当然相当热闹。

乔茵作为最清闲的一个,也帮着他们做了不少婚礼前的准备。蒋楠和王灿灿聚在一起商量挑谁做伴娘时,意见分歧很快就出现了。

“我想让乔茵做我的伴娘。”王灿灿率先指名了乔茵。

“啊?”平日里文静温顺的蒋楠这会儿也有些为难,怀里还抱着乔茵带来的小泰迪,终是不打算让步了,“可是我也想…”

完全没料到自己竟然这么抢手,乔茵在一旁一时半会儿也插不上话。两人磋商了好一阵都没个结果,后来陈胜跟姜蕴哲听到她俩讨论的话题,居然也有了意见分歧。

陈胜首先反应过来:“诶等等…老肖是得给我做伴郎的吧?”

姜蕴哲则是甩给他一个白眼,“你还是有点长幼观念吧,他应该给我做伴郎。”

两个大男人视线一撞,一方面是真看重这事,另一方面又是当着自家女人的面,当然都是互不相让的。眼看着自家男人杠上了,两个准新娘倒是安静下来,十分默契地等着他们争出个结果:毕竟肖杨跟乔茵是一对,肖杨做谁的伴郎,也就决定了乔茵要做谁的伴娘…

这时候乔茵见缝插针地开口:“其实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当伴郎比较好…”见在场的四个人都看向了自己,她便笑笑继续,“你们也知道,肖杨那张脸好是好看,但一点表情都没有,肯定一出来就冰冻三尺…”

四人沉默了几秒。

最终姜蕴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咳,还是嫂子比较了解。”陈胜也假咳两声点头附和。

王灿灿和蒋楠便都有些失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们不得不跟着放弃让乔茵来做伴娘。

到了他们结婚那天,乔茵和肖杨因此一身轻。为了讨个好彩头,新娘抛捧花的时候,乔茵也溜到人群当中打算碰碰运气。王灿灿眼尖发现了她,于是也刻意把捧花往她那个方向抛。

可惜身边围着的都是一群洪水猛兽,乔茵还没来得及伸手呢,就被婚礼上的单身女人们挤得差点窒息。

还是肖杨及时把她拎了出来,拉着她到人少的角落透气。

乔茵伸长了脖子去看准备抛捧花的蒋楠,很是遗憾:“唉…这么远,也接不到蒋楠的捧花了。”

“没接到也会结婚。”肖杨倚到墙边,掏出打火机和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面色平淡,“你戒指都戴上了,不要过去凑热闹。”

他刚才看得清楚,那些抢捧花的女人几乎都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戒指,所以才故意挤得那么厉害。再让她过去,根本就是送她入虎穴。所幸乔茵听了他的话便反应过来,笑着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也没再沮丧了。

他们这头在B市还沉浸在喜庆的氛围里,X市那头的沈燕芳就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自从乔茵拎了行李跑去B市跟肖杨同居,沈燕芳便经常来到乔茵家看看,收拾收拾屋子,再查看信箱,以免乔茵错过什么重要的信件。

这天她过来,正好赶上乔茵家的座机电话在响。

老人家就接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却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叽里呱啦讲着她听不懂的外语,语气急切,嗓门还特别大。

老人家的耳朵可经不起这折腾,忙提高了嗓音对着那头喊:“喂?哈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你会不会讲中文?中文懂吗?拆你死?”

另一头的女人似乎明白过来,但问题是她不会说中文,于是沉默片刻之后又是一通叽里呱啦讲得飞快的外语,听得老人家一愣一愣。确定两人没法沟通了,沈燕芳只好摇摇头,“诶,我听不懂,不过我会叫乔茵回个电话给你的,你别急啊,我先挂了,拜拜。”

语罢,她便挂断了电话。

Chapter 57

“喂?妈?”

乔茵在婚礼会场接到沈燕芳的电话,听说有个外国女人打电话给自己,下意识地皱了眉。“哦,哦好…你说,我记着。”她轻轻拍了拍身边肖杨的胳膊,“手机借我一下。”

拿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肖杨一手夹着香烟,垂眼看向她。用他的手机记下沈燕芳报的号码,乔茵挂断电话以后又从自己手机的联系人里翻出一个号码,跟刚才记的对比,确认一致后,才把肖杨手机上那个号码删除,还给了他。

“我出去打个电话。”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走出了会场,甚至没注意到肖杨一直在看着她。

掐灭手里的烟头,他也稍微拧紧了眉心。

而乔茵一面走出会场,一面拨打了刚刚那个号码。那是Claire Jones家的固定电话,这不太正常,因为Claire联系她通常都是用的手机。找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乔茵等了许久,最后得到的是电话录音。

她只好又拨了Claire以往用来跟她联系的手机号码,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乔茵松了口气:“Hi Claire, this is Joey.”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乔茵一时间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好一阵过去,她以为不会有回应,才忽然听那头响起了一个饱含笑意的男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拖长着音调钻入她的耳膜,令她顿时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

“Hi, Joey.”他是这么不紧不慢地同她道好的。

浑身的毛孔仿佛瞬间紧缩,乔茵头皮发麻地睁大了双眼,过了数秒才张张嘴,竭力保持镇定地捏紧手机,开口问:“Who’s that?”

男人没有回答她。下一秒,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Claire?!”心头骤然一紧,乔茵不自觉抬高了音量,强作镇定的语气终于被惶遽替代。周围经过的人都纷纷侧目,她压根没工夫管这些目光,记忆深处无数血腥恐怖的片段钻入她的大脑,她听到女人的尖叫哭喊和求救声,她已经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回忆还是此时此刻她真实听到的声音。

那个男人显然还拿着手机,慢悠悠地出声回应了她:“Now,you know who I am.”

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彻底激怒了乔茵,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失控,张口就无法抑制每一个发音中爆发出的怒火:“You son of bitch! What the hell are you doing!”

电话那头的男人哼笑起来,每一声笑都带着叫人汗毛直竖的颤音。

“I’m ing for you, Joey.”

他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话,便亲吻了一下手机。乔茵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紧绷起来,而还没等她再开口,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立刻把手机关机,乔茵取出SIM卡,手脚有些混乱。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吓得一颤,回过头发现是肖杨,才松了一口气。她脸色异常苍白,肖杨见了不禁挑眉,清黑的眼仁又将视线转向她手里的SIM卡,作为一个对侦查追踪手段烂熟于心的刑警,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出了什么事?”

“等等我。”乔茵没有立即跟他解释,只拉了拉他的手,然后跑开去找酒店前台。确认了婚宴场地的出租不会在电脑上登记,她便定了定神,又回去找到肖杨,告诉他必须得赶紧离开。

肖杨微微皱眉看了她两秒,没有多问,跟陈胜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和她一起离开了酒店。

他们开车前往郊区的公园,路上靠边停了两次。第一次,乔茵下车把折断的手机SIM卡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第二次,她把取下了电板的手机和电板一起丢进了公共垃圾箱。

路途中经过一家中国移动手机专卖店,她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一台诺基亚,还有一个预付费号码。等到了公园附近,肖杨把车停下来,就见乔茵用新买的手机和预付费号码拨打了一串奇怪的号码。

他思考片刻才判断出来,那是美国的区号加911。

乔茵报了警。还是在中国打越洋电话给美国的911报警。

不像他们律师,由于常年在国内工作,肖杨已经很多年没再接触过英语。他仔细听了乔茵说的话,但也只能粗略听出来她报的是失踪案,失踪的人名叫Claire Jones,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一长串地址。

趁着这个时间下车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瓶冰的矿泉水,肖杨拿着水回到车里的时候,乔茵已经挂了电话。他把水瓶的瓶盖拧开,将水瓶给她,让她先喝一口冷静一下。

清冽的矿泉水滑过喉管,冰凉的感觉刺激着口腔,也使大脑清醒了不少。乔茵稍稍吁了口气,用水瓶冰了冰脸颊,转头对上了肖杨的视线。她掂量了会儿措辞,许久才想好一个合适的开场白:“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四年前我在美国碰到过一个变态杀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