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怎么了?就不允许我保持童心了?你就说吧,爱不爱我?掂量着回答,三大杯杰克丹尼等着我呢,纯的。”

许唯星权衡了五秒。最终还是嫌他麻烦,应付了两句:“爱哦爱哦。”

立即换来电话那头晟峻的一声“啧”:“别这么敷衍行么?”

许唯星习惯性地撇撇嘴,这才调整语气,尽量让声音显得真挚些:“我还爱你,真的…”

终于,晟峻满意地挂了电话,挂机前的最后一刻,许唯星还能听见电话那头、晟峻的朋友们嚷嚷着:“你这是违反游戏规则啊,她知道你在玩大冒险,当然向着你啦!”

许唯星收起手机,调头准备往回走,却是猛地浑身一僵。

她身后的石阶上,静静地放着一杯水。

谁趁她讲电话的时候,把水放在这儿的?放在这儿了,怎么又不吭一声走掉?许唯星完全不敢往下想…

第8章

两天一夜的的素质拓展训练就这么结束了,许唯星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里外不是人起来——面对卓然的时候。

其实很想问那晚那杯水是不是他送的,可是…是又怎样?是的话,她就敢开口问他有没有听到她和晟峻的聊天内容了?不是的话…那就更尴尬了,显得自己是那么的自作多情。

大巴车把一行人原封不动地载回了公司——也不能说是原封不动,去时活力四射的众人俨然精疲力竭地连话都不愿说,许唯星更加,崴着腿就这么回来了。

许唯星一瘸一拐地下了大巴,琢磨着该找谁来接自己,她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格里,可惜崴了脚不能开,同事见她行动不便,已经打算帮忙帮到底了:“许经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许唯星暗喜:“那就太谢谢了。”

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都已经快要递到同事手里了,却在这时,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愣是半路截胡,把她的车钥匙给劫走了。

许唯星和同事都还没反应过来,卓然的声音已悠然地在她们耳边响起:“我来吧,我顺路。”

他说着都已经解了车锁、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许唯星能说个“不”字么?

晚上7、8点的光景,正是华灯初上时,许唯星坐在副驾,窗外的一片片霓虹在她脸上落下斑驳的剪影。许唯星如今只希望同事的联想力不要太丰富,不要从他的那句“我顺路”引申到“他怎么会知道许经理的家庭住址”这个问题上来。

显然他那句话就是随口胡诌的,否则也不会在当时等她一上车就问她:“你住哪儿?”

等她报上地址,自此彼此就再无话可说了,或许他也觉得太闷,顺手就开了广播。

怀旧专场,DJ放的都是国语老歌,这一首又一首地听着,许唯星渐渐惬意地眯起了眼,忍不住透过后照镜看他,他虽仍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路况,可那眉眼之间分明轻松了几分,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许唯星承认自己很享受这个时刻,直到又一首歌悄然响起——

“就让我们虚伪

有感情,别浪费

不能相爱的一对

亲爱像两兄妹

爱让我们虚伪

我得到,于事无补的安慰

你也得到,模仿爱上一个人的机会

残忍也不失慈悲

这样的关系你说,多完美…”

之前短暂的惬意如今早已烟消云散,许唯星忍不住伸手过去想要按掉广播,就在她的手快要扣到那个按钮时,音乐却先一步戛然而止。

卓然先她一步把广播关了。

看来他也没有忘记,当年,一路资助卓然考入大学的许唯星父亲担心女儿娇纵,瞧不起这个小地方来的男孩子,特地叮嘱许唯星:“以后你就把他当弟弟对待,行不行?”以至于到了后来,她明明已经对他那般心动,却因为忌惮他年纪小又出身贫寒,反而刻意疏远他,就算一度有了肉`体关系又怎样?照样死死把他禁锢在“弟弟”这个名号里。在那之后的许唯星的生日会上,当时的卓然指控一般地送了这首《兄妹》给她。

就让我们虚伪,有感情别浪费,不能相爱的一对,亲爱像两兄妹…

音乐总能最快的把一个人的思绪拽进曾经听它时的岁月,这点最迷人,也最残忍,此时此刻的许唯星,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倔强的少年,那个拥有才气、拥有抱负、拥有傲骨、在她面前却总卑微得不像他自己的少年。反观现在,他依旧拥有才气、抱负、傲骨,却在也不属于她。

直到车子驶进了许唯星的地下车库,卓然都没再吭过声,许唯星亦然。

这都快要道别了,再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许唯星尽力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去掩盖之前那首歌给彼此带来的糟糕透顶的情绪:“你待会儿怎么走?”

卓然却是一点颜面不给,直接冷冷的两个字蹦了出来:“打车。”

“那…明天见。”

他立即接话:“明天见。”

这位大爷就这样走了,一点多余的寒暄都没有。许唯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不免喃喃自语:“呵,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