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塞进了衣柜里,下一秒,他自己也跟着钻了进来。

为什么两个人要一起躲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地…地震了吗?”这是邢运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听说地震躲在衣柜里能避难是谣传啊!

“别说话!”他手臂猛地缓过了邢运的肩,把她拽进怀里,顺势捂住了她的嘴。

“(⊙o⊙)……”难道是在躲高利贷?!

之前好像是有听说他们公司自己运营的那款游戏亏损挺大的,公司财政略微有些吃紧,他想找人投资。还以为他既然找了佳沃谈,那应该是终于愿意咬牙交出运营权了,现在看来……该不会再那之前他就有去借过高利贷之类的吧!

那种东西不能碰的呀!她哥就是因为之前赌博偷偷借了高利贷,导致家里被人泼油漆,最后舅舅舅妈不得不卖了房子替他还债,要不他那条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可是好像夏柯的这套房子也是租的,也不知道他家情况怎么样,搞不好所有钱都投到公司里来了,连卖房子抵债都不行,这才被人上门追杀的……

说不定下一秒衣柜的门就会被打开,一堆凶神恶煞的壮汉挥着刀一通乱砍,连她也会被连累。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试图想要消除紧张抑制颤抖。

软糯舌尖猝不及防地划过夏柯的掌心,那种突然而至的瘙痒感让他蓦然一震,触电般地立刻把捂在她嘴上的手拿开,溢出了低吼,“你干什么?!”

她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后,紧张兮兮地回道:“你缺钱为什么不说呀,可以管我借啊,我这几年靠着私活也是存了不少钱的,不算你利息也可以啊,为什么要去借高利贷?”

“……谁跟你说我借高利贷了?”从刚才开始她到底都脑补了些什么鬼?

“行了,别死要面子了,我们这不是在躲高利贷吗?”

“神经病啊!”

“……”

“还有,你居然瞒着我接私活?!”

“……是跟公司业务不冲突的私活!”

“你……”隐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夏柯打住了话端,压低声音,“一会再跟你算账!先别说话!”

邢运依然认定他是在躲高利贷,为了身家性命考虑,她格外的听话,紧抿着唇。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夏柯有些不适,在这连根针掉下来都能清晰听到的静默中,哪怕只是些微的声响都会被放得很大,比如她尽在咫尺的呼吸声……

这急促的节奏透着让他心神错乱的暧昧气息。

他喉头不由自主地发紧,甚至开始回味起刚才被她舔舐掌心时的酥痒感觉。

这一刻,夏柯对自己有了无比清醒的认识——他简直就是禽兽!

居然会有想要对邢运出手的念头!这可是邢运啊!一旦出手关系就会变得无比尴尬别说是朋友了甚至可能连同事都做不成的邢运啊!

就在他的理智和欲望互相交战时……

“夏总……”她冷不防地抬起头来,轻唤了声。

“嗯?”能不能好好说话!用这种活像是在娇喘的语气叫他是想干什么!

“我实在忍不住了……”

原来在胡思乱想的人不止是他?被生物本能支配拼命忍耐着的人也不止是他?这么一想虽然心里是好过点了,但也意味着他正在面对更加严峻的考验,必须拿出更多的定力才有可能阻止事态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忍住!”他咬了咬牙,不止是在对邢运说,也是在对自己说,“都是错觉,科学研究表明人在密闭空间以及紧张环境下容易分泌出一种类似爱情的情绪激素,只是类似,其实并不是!总之,必须忍住,冲动是魔鬼!一失足会成千古恨!”

“可…可是……我的脚好疼……”疼得她冷汗直冒啊!

“啊?”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压着它,好疼……我快要憋不住了……”T_T

话音还没落尽,她就已经憋不住了,在黑暗中盲目摸索着试图想要把夏柯压着她的那条腿挪开。

那双手就这样沿着他的大腿内侧一路往下,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带着试探的意味……是谁说不经意的挑逗最致命?他现在非常想要跟说这话的人来一场同命相怜的拥抱。

没有恋爱经验不懂得男人究竟有多容易被下半身控制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可能也要忍不住了……”完了,他好像看见了幻觉,就在他眼前,有一条蛇正卖力扭动着诱惑他吞下禁果。

就当夏柯准备弃械投降时……

衣柜的门被人猛地拉开,一道刺眼白光袭来,他眯着眼眸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叉腰站在衣柜外的那道身影——明明几分钟前他还将这个女人视如蛇蝎般的避着,可是现在,她简直就是拯救他灵魂的上帝啊。

“姓夏的!你以为你躲得了我吗!”上帝美妙的声音传来。

可是下一秒,“上帝”看清了衣柜里的画面。

沈清呆呆地眨了几下眼帘,怔看着夏柯靠坐在衣柜里,手臂缠绕着女人的腰际,而那个被他紧搂在怀里的女人……

“咝……”在认出了对方后,沈清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夏柯!你不是吧!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姑娘给睡了?!你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这算什么新型玩法?衣柜play吗?太禽兽了!”

这怒吼声让夏柯回过了神,前言撤回,沈清怎么可能是上帝呢!

他溢出无奈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几乎同时,邢运也认出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终于明白夏柯为什么要拉着她躲进衣柜了。

才不是躲什么高利贷,是生怕被女朋友看见他带女人回家过夜啊!

她居然忘了夏柯有女朋友这件事!无论是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宁可露宿街头,也不应该跑来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家里借宿啊!

这大清早的,穿着睡衣的一男一女,说是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鬼才信啊!

即便如此,她还是立刻挣开了夏柯,哪怕解释只是徒劳也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对对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碰上了些意外,不得已才在夏总家借住了一晚,他睡沙发我睡床,我们之间绝对没有发生任何你所想的那种事!”

当然了,只是解释还不够,当务之急是赶紧跟夏柯保持距离。

她忍着脚踝传来的阵阵刺痛,咬牙爬出了衣柜,手脚并用的姿势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夏柯看不下去了,试图想要伸出手扶住她,却被邢运猛地挥开。

没理会他的诧异,她慌忙抬头向面前的女人解释,“请你务必要相信夏总!他对你一心一意的!”

“我干吗要对她一心一意……”

不同于夏柯的状况外,沈清很快就察觉到这姑娘误会了自己和夏柯的关系,她并不打算解释,甚至还打断了夏柯的解释,有些故意地挑起了眉梢,“他对我怎么样还轮得到你来说吗?”

“……对不起。”她尴尬地低下头,虔诚忏悔。

面对她的低声下气,沈清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愈发的趾高气扬,“比起道歉,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逼不得已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那个……我碰上了一些意外扭伤了脚,包也被抢了,家里钥匙在包里,又碰巧我爸妈都出去旅游了,夏总觉得过意不去就收留了我……”她越说越轻,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很难相信,更何况是夏柯的女朋友了。

如她所料,沈清确实不信,并且没有丝毫掩饰地哼出了一记冷笑,“真是巧啊,我遇见的每一个企图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都有意外频发的体质呢。”

“我没有想要破坏你和夏总的感情……”

“嗯,没错,每个小三也都是这么说的。”沈清好笑地撇了撇唇,“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有男朋友吧?昨天不是正打算去男朋友家里吗?感情看起来挺不错的样子嘛。碰上意外不去找自己男朋友反而跑来麻烦夏柯,这合适吗?你有考虑过你男朋友的感受吗?”

“……”邢运蓦然转眸看向夏柯。

她清楚记得昨天徐依依提起她要去楚楠家的时候,他女朋友正在收银台结账,她有男朋友也好、准备去男朋友家里也好,如果夏柯不说他女朋友根本就不应该会知道。

“你闹够了没有?”夏柯走上前,把邢运护在了身后,“她之所以会遇见意外是因为我的关系,如果不是我突然找她加班,她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你觉得我应该坐视不理吗?”

“……”沈清陷入了默然。

虽然夏柯并没有把话说得太过明确,但她还是不难猜到他为什么会突然找邢运加班,无非就是答应了她一定会阻止邢运和楚楠发展到那一步。

整件事说到底因她而起,她确实没有资格去责怪别人,只是……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麻烦你别把气撒在她身上。”夏柯一阵见血了戳破了她的私心。

没错,沈清承认,她只是在撒气,气邢运可以轻易拥有她所渴望的却不知道珍惜。

可其实她心里也清楚,邢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还有你……”旁听了那么久,夏柯也差不多察觉到邢运的误会了,他深吸了口气,转身,没好气地瞪了她眼,“她是我表姐。”

“啊?”表…表姐?不是女朋友吗?!

“我明明说过很多次,我没有女朋友。”

“……”邢运有点懵,抬眸看向面前的女人寻找答案。

沈清撇了撇唇,“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过我是他女朋友。”

“可是你刚才……”刚才那种质问的语气还有极其不友善的态度,怎么看都像是女朋友啊。

“逗你玩呢。”沈清差不多也冷静下来了,对邢运的敌意也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炫耀起自家弟弟的骄傲,“你对你家老板还真是一点了解都没有,别看他长了张为祸人间的脸,内在还是很反差萌的,他要是有女朋友绝对不会把任何女人带回家过夜,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之就是宁可有愧于别人也不能让自己女朋友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_=……”可是你刚刚还说他是禽兽的。

“都快十一点了啊……”沈清垂眸看了眼手表,“作为赔罪,我请你们吃午饭吧。”

“不用,没关系的,不需要赔罪那么隆重,本来就是我自己误会了……”

没等邢运把推辞说完,夏柯就不客气地插嘴道:“饭就免了,作为赔罪,我跟一起陪她去医院。”

“我为什么要陪她去医院啊?”别闹了,医院可是沈清最讨厌的地方没有之一!

“对啊,我为什么要去医院啊!”邢运紧跟着附和,她特别讨厌急诊,但也不代表她就能接受白天人山人海的门诊。

“因为你那只猪蹄很碍眼。”夏柯瞥了眼她那只比昨晚更加严重的脚,大概是睡了一觉发出来了,又大概是刚才被他压的,总之她的脚踝显然是恶化了,不去医院看一下他不放心。

邢运:“……”

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沈清,“万一她要去洗手间怎么办?你觉得我能扶她进去?别忘了,她是因为我受伤的。”

沈清:“……”

最后那句强调的潜台词分明就是——她是因为你受伤的!

良心被拷问着的沈清只好妥协。

去就去吧,怕什么,反正排队挂号缴费这种事情夏柯一定会承包掉,她的任务就只是陪邢运去洗手间而已,倒也无所谓啦。

第16章

邢运起先还是觉得非常有所谓的,毕竟她跟夏柯的姐姐不熟,今天也才第一次见面,虽然被开了个让她神经紧张到都快要崩坏掉的玩笑,但也不算恶意,没有严重到需要陪她去医院将功补过的地步。

不过很快她的这种见外感就淡去了,不愧是姐弟,从某方面来说沈清和夏柯还是有点像的,同样很健谈、同样很会缓解气氛,就算是她这种有点内向也不太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个性,跟沈清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没觉得尴尬,反而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那天他们一直在医院折腾到下午三点多,事实证明就是夏柯小题大做了,她的脚并没有什么大碍,比前一天看起来更肿了也属于正常现象,医嘱是——注意饮食,不要运动过度,以静养为主。

眼看着医生当着夏柯的面批出整整一个星期的病假,她的心情简直好得无法形容。

只是这种好心情在她爸妈看来难免会联想过度……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有进展了?”她刚到家,她妈妈便激动凑上前来询问。

邢运抬了抬那只手上的腿,“我腿都残成这样了,能有什么进展啊。”

“……怎么搞成这样的?你昨晚没在楚楠家过夜吗?”朱琴边伸手将她扶到客厅沙发上,边追问。

“不小心扭到的,没什么事,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她有些心虚,只能巧妙得绕开昨晚究竟在哪睡这个话题。

好在,她妈妈也没多问,担忧地打量了会她的脚伤后,连忙转身差遣她爸去买猪脚。

她是知道的,她父母多半是默认了她昨晚在楚楠家过的夜,甚至可能觉得他们已经进展到生米煮成熟饭的地步了,关于这件事,她也没有解释。

她还想趁着难得有休息把之前堆积着的那些私活稿债还掉呢,要是她爸妈知道她昨晚仅仅只是在楚楠家吃了顿饭并且还没吃彻底吃完就溜了,非得念死她不可,她也别指望能好好工作了。

反正她不说他们也不会知道,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侥幸心态,她埋头钻进了书房,安心等待着喝猪脚汤。

然而,这份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

差不多该吃晚饭的时候,她妈妈的叫唤声从书房门外传来,“小运,赶紧出来。”

“哦,等一下,马上好,你们先吃吧……”她回得心不在焉,还差没多少就清完手上这个画稿了,她想要一气呵成。

这种明摆着“请勿打扰”的愿望一如既往的被她妈妈给无视了,只是这一次,她妈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粗暴的踹门而入,而是一反常态的温柔……

“别忙了,工作一会做也行,先出来招呼客人。”

邢运被这道软得都能掐出水来吓回了神。

客人?什么客人?

她困惑转眸,朝着门边看去,视线略过她妈妈格外温婉娴熟的笑脸,看清了那个所谓的客人……

楚楠?!

没错,就是楚楠,穿得很正式,比之前他们的任何一次见面都要正式,笔挺挺地站在她书房门口,噙着略微有些僵硬的微笑,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太自在的气息。

她一脸活见鬼似的表情,来不及多想,惊讶之情就已经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等他开口,朱琴就朝着自家女儿扫去了一抹瞪视,考虑到还有外人在,她还是有些收敛的,忍着没发作,还用力挤出微笑,“是我打电话约小楚来吃晚饭的,昨晚多亏了他照顾你,多不好意思啊,再怎么说也该好好谢谢他……”说着,她又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楚楠,“小运下午回来时才提起昨晚的事,我跟她爸也来不及准备什么,粗茶淡饭,别介意啊。”

“……”喂!你昨晚在电话里让我去楚楠家里过夜的时候,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啊!

不对!现在不是该吐槽的时候!

邢运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昨晚照顾她的人根本不是楚楠!他甚至不清楚她昨晚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想到这,她蓦然抬眸朝着楚楠看去,连呼吸都凝滞了,生怕下一秒所有的事情都会穿帮。

让她没想到的是……

他噙着谦逊笑意,若无其事地道:“哪里,照顾邢运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下午送她回来的时候我就想着是不是该上来拜访你们一下,但又怕太突然了会打扰到你们。”

“……”居然在帮她圆谎?!

“哎呀,这是什么话。你随时都可以来,把这当自己家就好,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嘛。”朱琴的笑容越来越殷切。

“妈……”这种急吼吼想要把她清仓的样子让邢运有些烦躁。

“我还没说你呢,昨晚跟小楚父母一块吃饭的事情怎么回来也不提,要不是小楚刚才说了我跟你爸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知不知道有什么差别。”她没有楚楠那么好的情商,语气里已经开始透出不耐。

“话怎么能这么说,人家特意请你吃饭,按理说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一下的,这万一让亲家觉得我们礼数不周到怎么办?”

“不会,您别介意,只是一顿便饭而已。”

“……”刚才还是早晚一家人,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变成亲家了?!

“不介意就好,那回头有机会咱们双方父母碰个面好好聊聊……”

“妈!”邢运实在忍不住了,大声打断了她妈妈的话音,又不敢当着楚楠的面发脾气,只能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来稳定情绪。终于,稍微冷静点了,她才再次启唇,“你不用去准备吗?”

“哦,对对对,我去准备,你陪楚楠聊会。”

“嗯……”

送走了她妈妈之后,邢运一时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比之前更加的尴尬了。

倒是楚楠,若无其事地走进书房,四下打量了下,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电脑屏幕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的画呢。”

“呃……就随便画画的,也不是什么大作。”她也是第一次给工作关系以外的人看自己的画,总觉得怪别扭的。

“不会,画得很好……”他垂了垂眸,打量着她面前的手绘屏,“就是在这上面画出来的吗?”

“嗯,对。”

之后他又陆陆续续地问了些跟她工作相关的事情,能感觉得到他对这方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在找话题聊而已。

气氛实在太生硬了,邢运最终还是憋不住了……

“你不问我吗?”在他努力找到下个话题之前,她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轻轻震了下,有些意外,片刻后才道:“是说昨晚的事情吗?”

“嗯……”

“你应该也是怕麻烦才没跟你父母说太多吧?可以理解,我回家之后也很少会跟我父母说这些。”

他所表现出的体贴简直无从挑剔,可是邢运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这个问题吧,你……你不好奇我昨晚在哪过的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