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看我,我却偏要看看你。果果的视线一直打量着陆诚睿,从他的光洁的额头到弧度优美的下巴,从他理得短短的头发到圆溜溜的耳朵。

那两只耳朵也太多余了,杨梅一样的寸头多好啊,像个仙人球,果果越看陆诚睿的耳朵越不顺眼,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爷们儿。

北京小妞儿眼里的纯爷们儿,不单是长相,更是一种气势,一种藐视一切、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同样是长得好看,陆诚睿的好看跟傅桐也不一样,就像太极两仪,傅桐是白鱼,陆诚睿就是黑鱼,相辅相成,合成方正之相。

正式开席以后,酒桌上就热闹多了,果果并不喜欢这种场合,悄悄摘掉了助听器,这样一来,世界清静了。

抬头看看,爸爸正在跟那个陆诚睿说话,陆诚睿却总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让果果很生气,他凭什么对爸爸那个态度,想到这里,果小妞计上心头,故意碰掉自己的筷子,蹲下身钻进桌子底下。

虽然都是穿着笔挺军裤的腿,可果果记得哪两条腿是陆诚睿的,挪过去,轻轻的解他的鞋带。

“你干嘛呢?恶作剧啊?”傅桐注意到果果的动作,用手机写了一行字,拿到桌子底下给她看。“我讨厌他。”果果写了几个字回给他。

陆诚睿很快发觉两只脚连在一起不能分开,双脚一动,知道是鞋带被扣在一起了,蹲下身解开鞋带,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不用说,这一定是覃嘉树那个宝贝女儿捣的鬼,刚才就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趴在桌子底下半天,果然是在搞小动作。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了,还这么不分场合的乱使坏,一看也是被父母给惯坏了,陆诚睿最讨厌那些到了人前还旁若无人、不摘耳机的人,因此果果给他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她爸爸也是,这么严肃的军事基地,居然把女儿也带来,不知道是想显摆他女儿漂亮,还是有别的目的。

不管是什么目的,陆诚睿都不想知道,覃家和陆家早就井水不犯河水,哪怕覃嘉树频频示好,也不会改变陆家人对他的看法,陆诚睿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只要这对父女在这里一天,自己就不会给他们好脸。

见陆诚睿解开了鞋带,没像她想象中那样出丑,果果颇有些不甘心。傅桐看起来跟他关系非常好,两人不时交头接耳,果果想,傅医生那么和气,怎么会跟这种冰山怪人做朋友?

饭局散了以后,傅桐和陆诚睿散步回营区,他俩平常工作都忙,难得遇上一次,总要谈谈。

“老覃千里迢迢从北京过来,还点名要见你,当着老蔡的面,你何必让他下不来台?”傅桐劝道。

陆诚睿长出了口气,“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我姑姑,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姑姑是怎么死的,要不是他,我姑姑不会死那么早。”

“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你那时还是小孩子,又不知道里面的是非曲直。我听说,军内最近要换掉一批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的正职,老覃这样的少壮派正是上面重点扶植的对象,一旦他正式接手咱们舰队,那他就是三大舰队最年轻的一把手,何苦在这时候得罪他。”傅桐对覃陆两家的恩怨知之不详,劝陆诚睿不要得罪领导、吃眼前亏。

“我才不管那么多,讨厌他就是讨厌…他女儿我也讨厌。”陆诚睿一想起酒桌上果果捉弄他,把他的鞋带扣在一起就来气。

这回傅桐不理解了,“怎么,你以前见过她?不然你干嘛讨厌人家?”

“相由心生,跟她爸爸一样,长了一张令人讨厌的脸,我就纳闷了,上面怎么允许他整天带着女儿到处走,那么大的女孩子了,也不上学,整天往部队里带,算什么事。”陆诚睿忿忿的说,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事实上,外界对覃嘉树的做法颇有争议之辞。

“你这话好笑,人家的女儿,愿意带在身边是人家的自由,我听说他女儿是个数学天才,有超强的心算和记忆能力,以她的条件从事密码破译倒是得天独厚,我姑姑肯定喜欢她。”傅桐对果果的印象不坏,何况,她还那么漂亮。

“天才,哼哼,这年头稍微有点特长就被冠以天才二字,天才真不值钱,那么古怪任性,傅阿姨愿意收她为徒才怪。”陆诚睿冷哼一声,心说,他可没看出来覃嘉树那个女儿天才在哪里,傅桐的姑姑傅蕾可是军事科学院的密码学专家,是军内在这方面的权威级学者,她轻易不会收徒。

傅桐见他忿忿不平,也不跟他争辩什么,一阵笑,“话别说绝了,免得将来被自己说过的话打脸。”“才怪。”陆诚睿这才有了些笑意。

“过两天找个时间去我那里,我替你检查检查,你上回受的伤虽然不重,但是伤在关节部位,不好好处理不行。”傅桐忽道。陆诚睿嗯了一声。

“上回我回京探亲,顾藻托我给你带的烟和茶叶,到现在还放在我宿舍里,你什么时候拿走啊,都快长霉了。”傅桐每次见到陆诚睿都要问一次。

“我说了我不要,茶叶你喝掉好了,不喜欢送人也行。”陆诚睿一听到他说的名字就头疼。“特供茶叶你在地方上喝不到的,偏我不爱喝茶,不然我早喝了。”傅桐笑道。

夜色中一辆越野车从他俩身边经过,他俩顾着说话,也没在意,车上的人却看到他俩了。

军港之夜,灯火通明,两个大男人在月下散步,果果趴在车窗上好奇的看着他俩,认出是陆诚睿和傅桐,更好奇了,跪在车座上从后窗看他们。

“爸爸,那是陆诚睿和傅桐。”果果自言自语道。覃嘉树没有答话,像是没听到女儿的话。

果果坐回去,扯扯爸爸的衣服,“那个陆诚睿讨厌死了,你干嘛非要找他吃饭?”“不找他吃饭,怎么把你交给他,我带你来,可不是带你来玩。”覃嘉树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儿。

“啊?你不是开玩笑吧?把我交给他,你要给我找的教官就是他?我不要,我不要。”果果摇晃着爸爸的胳膊抗议。

覃嘉树不是开玩笑,他带果果到基地来的目的就是要对她进行体能训练。

果果身体不太好,自幼娇生惯养,覃嘉树本想让女儿在国内考大学,可她妈妈希望她直接出国读本科,覃嘉树不放心,特意把女儿入学的时间推迟了一年,带女儿到北港基地来,不带勤务员和保姆,就是想让她在各方面锻炼锻炼,起码让她能学会自理,将来出国能自己照顾自己。

“爸爸,我不要他当教官,我不喜欢他…对了,让张大山当我的教官吧,就是下午在海边救人的那个大个子,他游泳那么厉害,别的肯定也厉害。”果果一下子想起张大山这个救兵,把他搬出来。

“不行,爸爸已经跟基地方面说好了,让小诚带你。”覃嘉树早已拿定了主意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果果锻炼,同时,私心里他也希望借着这个契机,能和陆家人和解。

见覃嘉树很坚持,果果不再言语,想着她的小心思。

招待所里,累了一天的果果很快进入梦乡。

覃嘉树悄悄走到她的房间,替她掖好了被子,见她睡着了,才放心的回自己房间,果果是他心头肉,哪怕已经十七岁了,他还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照顾,只要带在身边,他就得在临睡前看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

女儿幼年失聪,是覃嘉树心里永远的痛,也是当爸爸的永远弥补不了的遗憾。

那时候果果只有三岁多,果果妈施念晴因为要参加业务考试,让休假在家的丈夫覃嘉树照顾女儿,女儿发高烧,覃嘉树却急着要赶回单位去开会,以为给女儿吃点药就会没事,哪知道会议一结束就接到家里保姆的电话,果果被送进了医院。

就是那一次,因为覃嘉树的疏忽,造成果果双耳不同程度的弱听,永远成为听力障碍者,施念晴无法原谅丈夫的粗心给女儿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忍受他忙工作忽略家庭,在果果十岁的时候提出了离婚。

覃嘉树同意了离婚,却没有同意让她带走女儿,夫妻俩争执的很厉害,最终覃嘉树以永远不再婚为条件,让施念晴同意把女儿留给他,施念晴独自去了美国。

离婚以后,覃嘉树寸步不离的把女儿带在身边,到处为她寻医问药,想治疗她的听力障碍,可惜看了很多医生、吃了很多药,却是收效甚微,果果的听力虽然没有下降,却也没有好转迹象。

唯一让覃嘉树觉得欣慰的是,女儿很小就在数学方面显露出独特的才华,他找人给女儿测过智商,果果的记忆力和在数学方面的领悟力远超同龄人,于是覃嘉树确立了女儿的培养方向,既然她有这方面优势,就应该重点培养。

果果懂事以后不止一次问起,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能上学,她却只能跟着家庭教师学习?覃嘉树只能告诉她,她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等她长大了,才能和别人一起上学。

不愿送宝贝女儿去上特殊儿童学校,更不愿送她去上普通的学校,听力上的障碍会让她受到别的孩子歧视,会让她有自卑感,覃嘉树反反复复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放弃传统的学校教育,给女儿请家庭教师,他要让女儿在快乐轻松的氛围里成长。

起先,也有人到领导面前反应,覃嘉树身为海军的干部,整天带着女儿不成体统,领导也找覃嘉树谈过话,但覃嘉树态度很明确,如果领导不同意他的做法,他宁愿转业回家。

领导自然不愿放弃花费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将帅之才,更何况覃家在部队背景深厚,覃果果又是那种情况,时间一长,领导们也就默认了覃嘉树的行为,就当他是在为部队培养科研人才。

当陆诚睿接到上级命令时,惊愕的下巴差点掉了。他不敢相信,领导居然安排他一个海军陆战队侦查中队的队长去带一个屁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上体能训练课。

这一定是阴谋!是覃嘉树的阴谋!

陆诚睿的心中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过,让他想咆哮沸腾。他每天的训练时间那么宝贵,哪有精力去陪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儿过家家,他要去跟覃嘉树说清楚,让他把他女儿有多远领多远。

陆诚睿走进指挥部小楼,转过楼梯走到二楼总指挥办公室的时候,还坚定着心中的想法,可当他推门看到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戴着助听器的果果,想法就变了。

他决定不跟领导对着干,决定要用另外一种方式让当事人自己知难而退。

第 4 章

跟两位首长打了招呼过后,陆诚睿愉快的接受了领导交给他的任务,领着果果下楼,先带她去基地转一圈。

“张大山在哪儿训练?”果果忽然发问。陆诚睿微愣,张大山,哦,是新兵连那个小子,告诉果果,“兽营的训练场在后面,这一片是一年以上的老兵。”

海军陆战队把新兵连称为兽营是习惯,经过了兽营的魔鬼式训练,最后还能留下的,才是合格的新兵,才能被选拔进各个中队。

“我要去看他,你带我去啊。”果果道。

“不行,他们正在训练,你去了会打扰他们。”陆诚睿没同意她的要求。

“那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果果跟在陆诚睿身后,好奇的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陆诚睿得意地哼了一声。

果果跟他走了足有半个小时,走得腿肚子都转筋了,才好不容易到了他说的地方,四处看看,这里好像住的是女兵,她看到有女兵在门口进出了。

“这是哪儿,是女兵住的地方?”果果打量着周围,看到陆诚睿拿出军官证给门口执勤的女兵看,又看到他签字,果果跟上去。

办理好进门手续后,陆诚睿走到某栋楼下站定,果果便也跟着停下脚步。

那些女兵们看到陆诚睿过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目光却又跟随着他,好像他是个天外来客,又好像他是个大明星,一出场就引人注目。

“你们南队在吗?”陆诚睿问其中一个女兵。

“在,我去找她来。”女兵殷勤的替他去找他要找的人。

想不到,这家伙还挺受欢迎。果果瞥他一眼,见他站在那里,以手扇风,站姿倒是很潇洒,可晒得黑不溜秋的像个黑炭头,不像她爸爸,往哪儿一站都是将军的派头。

很快,一个身穿军装、戴着贝雷帽的俏丽女军官从楼里出来,主动跟陆诚睿打招呼:“呦,稀客呀,陆队今天怎么有空驾临我们女兵中队?”

果果仔细看她衬衣上的肩章,她居然和陆诚睿一样,也是少校军衔,心中不禁对她有几分钦佩,这女的一定是女兵中队的队长。

在果果注视的目光下,陆诚睿走过去跟那女军官说话,他们的声音很小,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到女军官向二楼指了指。

跟女军官说完话以后,陆诚睿带着果果走进某栋楼,果果一边走一边问,“刚才那女的是女兵中队的队长吧,她可真帅,她叫什么?”

“南珂。”陆诚睿冷冷道,上到二楼,领着果果走进其中一个房间,让果果先坐下等着。

果果好奇的张望,这房间里有好几面大镜子,镜前有一排椅子,边上还有洗脸池,看起来很特别,像是发廊,心里猜测,这家伙不会是带自己剪头发来了吧,他怎么这么坏呀,居然要剪她的头发。

只见女兵中队那个叫南珂的队长拿着小巧的手提箱进来,陆诚睿跟她说了几句话,招呼果果,

“你先洗头,一会儿南队给你剪头发,我们部队上的女兵不许留长发,你既然来训练,就不能例外。”

“不行,我不剪头发,我又不是女兵,我不剪头发。”果果抗议,舍不得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

“陆队,剪不剪啊?”南珂征询的问陆诚睿。

“剪。”陆诚睿一声令下。南珂不再犹豫,示意女兵们把果果按在椅子上坐着,非要剪她的头发不可。

“陆诚睿,你没有权利剪我的头发,陆诚睿,你没有权利!”果果大叫起来。

女兵们以为她是新来的,哪里管三七二十一,接了一大盆水,把果果按在椅子上坐着,替她打湿了头发之后,一剪子下去,就把果果的长发剪掉了一半。

果果大哭起来,挣扎着推开女兵们,跑到陆诚睿身边捶他,“你有什么权利剪我的头发,我不剪头发。”

“不剪头发,你就到外面站着去,你能坚持三个小时不晕倒,我就批准你不剪头发。”陆诚睿慢条斯理的看着果果,心说,我还治不了你个娇气包。

果果真的跑到大太阳底下站着去了。陆诚睿走出去,从她耳朵上拿下助听器,装在口袋里,“以后进行任何训练的时候都不许戴耳机,不然就没收充公。”

笨蛋!自以为是!果果顶着一头湿漉漉还往下滴水的乱发,倔强的瞪着他,不理他。

陆诚睿找了处阴凉地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儿,不动声色,却又让对方没有招儿,一弯笑意浮在他嘴角,让他看起来像是稳坐钓鱼台的诸葛亮,就差慢悠悠的扇着羽毛扇。

这人又坏又狠,果果心里恨死他了,可确实没办法,是她自己愿意罚站的,陆诚睿没逼她,或者说,人家没逼在明面儿上,人家找了个特冠冕堂皇的理由,哪怕她爸爸来了,也不能说是他不对。

她哪知道,陆诚睿带新兵一向是有一手的,她这种只是小CASE,以逸待劳而已,可她偏偏不愿低头,不剪头发就得认罚。

北港是个亚热带城市,除冬季外,其他三季平均气温维持在二十五摄氏度左右,是海军在南中国海最大的半岛特训基地,此时正是六月里,气温早已飙升到三十度以上,太阳下地表温度起码在三十四度以上。

没有了助听器,果果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附近也没有什么可看的风景,只能把目光定在不远处的椰子树上,那树上不知道有没有椰果,最好掉一个下来,把那个讨厌的人砸成脑残。想着想着,果果不禁有些笑意。

陆诚睿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吃了女兵们殷勤送来的两只冰棍,才懒洋洋的看看果果,果然,不出半小时那丫头就快坚持不住了,额上脸上不停的往下滴汗,快一个小时的时候,她已经摇摇欲坠。

南珂看到情形,好心的走过来劝陆诚睿,“那女孩儿快站不住了,让她休息休息吧,不然肯定会中暑。”

陆诚睿看了看表,漫不经心道:“不急,还不到一个小时。”

南珂看着果果,好奇的问:“她不是新来的女兵吧,没听说有这么个人要来呀?看起来年纪挺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陆诚睿没有正面回答,反问她一句,“把她交给你们带怎么样,甭管她什么来路,带满三个月,让她通过军校女生体能测试就行。”

“我不带,人家交给你的任务,别往我身上推。”南珂笑着给推辞了。她只要看看果果,就能猜到个大概,这肯定又是哪位领导家的闺女,娇生惯养让大人看不惯了,送到他们这里锻炼来了,部队上这种事不少,没一个好伺候的。

“我就知道这烫山芋是不会有人愿意接手的。”陆诚睿自言自语,又过了十分钟,见果果像是要支撑不住了,才叫她:“覃果果,稍息。”

哪知道,他叫了好几声,果果都没有理他,依然在那里站着。陆诚睿有些来气,没想到那丫头那么犟,只得走到她身边,斥道:“我叫你稍息,听见没有?”

果果看着他,只觉得他的军装白花花的晃眼,眼前一黑,就有些站立不住了,身体软了下去。陆诚睿没想到她真能昏倒,赶紧招呼女兵过来扶她,两三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她送到医务室。

女兵中队的医务室里,军医江瑟瑟替果果检查之后,用蘸了白花油的药棉替果果擦拭太阳穴,又解开果果的衬衣领口散热。

“你愣着干嘛,给她扇扇风降温啊。”江瑟瑟指挥闲在一旁的陆诚睿,把扇子递给他。

“房间里不是有空调,干嘛要我给她扇风?”陆诚睿不情愿的拿起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替果果扇着风。

“她中暑了,不能贸然吹空调,先用风扇降温。你也真是的,让一个新来的女兵在太阳底下站那么久,训练要循序渐进,知不知道?”江瑟瑟作为医生,最讨厌的就是不科学训练,不仅会造成运动损伤,还可能引发各种意外。

“她可不是女兵,她娇贵着呢,是覃参谋长的千金。”陆诚睿阴阳怪气的说,瞪了果果一眼。果果刚好这时候睁开眼,看到他这个眼神,故意把眼睛闭上,好让他替自己服务。

覃参的千金?江瑟瑟微微一怔,倒是听说覃参到基地来了,怎么会带着女儿来,而且还把她交给陆诚睿,当成女兵一样训练?江瑟瑟心中有一百个疑问,但见陆诚睿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压下了心头疑问。

陆诚睿见果果半天都没醒,心里倒真怕这这丫头出状况,手上扇扇子的动作认真起来,见她苹果一样白嫩红润的小脸上薄薄的一层汗,细心的拿纸巾替她把脸上脖子上的汗都擦干了。

果果心里直笑,从睫毛的缝隙里,她能看到他的举动。陆诚睿看到她睫毛颤动,猜到她早醒了,刚才是故意装睡,拍着她胳膊,“快起来,别装了。”

果果胳膊被他拍疼了,腾一下坐起来,抢走他手里的扇子,自己呼呼的扇着风。江瑟瑟见他俩像斗鸡一样互相瞪着对方,只笑笑,看到果果剪了一半的头发,好奇的询问。

果果听不见她说什么,但是看她的表情和口型,就猜到她是在问自己头发,又伤心起来,“他让人剪我的头发。”

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又是这种委屈的语气,江瑟瑟看着都有些心疼,嗔怪的数落陆诚睿,“你干嘛剪人家头发啊?”

“覃参把她交给我,让我带她训练,那就得有训练的样子,剪头发是必须的,我们这里的女兵,没有谁留着长头发。”陆诚睿依然不松口。

“我不是女兵,我不剪头发。”果果一看陆诚睿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是坚持要剪自己头发,带着哭腔,不愿剪掉秀发。

江瑟瑟道:“就是,这么好的头发,怎么舍得剪,我给你修修吧,不然这样太难看了。”说话间,她拿起自己常用的梳子,又找了一把小剪子,认真的替果果修剪头发。

虽说剪了一半,可头发还是能及肩,江瑟瑟手艺不错,很快就把果果的头发修剪的像模像样,见果果脸上还有泪,又带她去洗了洗脸。

“你可太不像话了,她才是十几岁的孩子,你就欺负人家。”江瑟瑟趁着果果不注意,悄悄跟陆诚睿说话,虽是嗔怪,语气却是亲切得很。

陆诚睿不屑道:“谁让她爸非让我带她,我哪有时间陪他女儿过家家。”

“让你休息几天还不好?再说了,领导的安排,你应付一下就是,何必跟他闺女过不去呢?”江瑟瑟劝道。陆诚睿看了眼果果的侧影,没做声。

江瑟瑟打开冰箱拿了两杯冰淇淋,一杯给果果,一杯给陆诚睿。陆诚睿没接,“我刚才在外面吃过了。”江瑟瑟便又把那杯冰淇淋放了回去。

果果一边吃着甜甜的冰淇淋,一边好奇的观察着江瑟瑟,她长得挺秀气,白净的皮肤奶油一样诱人,身材略有些丰腴,可果果觉得她这样水蜜桃一般饱满肉感的身材才是最好的,男人肯定喜欢。

再看陆诚睿,他似乎对一切都没兴趣,美女当前,他目不斜视,看也不多看一眼,尽责的拿着扇子替她扇风,果果心里一笑,不知道他是真淡定,还是在装蒜。

第 5 章

离开女兵中队,陆诚睿走在前面,果果跟在后面,他没收了她的助听器,她赌气没跟他要,只能待在无声的世界里,天塌了也不知道。

“丫头,吃中饭的时间到了,我们去吃中饭。”陆诚睿回头叫了果果一声。果果正在看边上的战士们训练扛木头,哪里知道陆诚睿正在叫她,脚不由自主的往前走。

“食堂在这边。”陆诚睿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果果拦住,不让她接近那些训练的士兵。那些士兵个个壮得像牛犊,万一谁不小心撞到她,又是一番折腾。

果果被他吓了一跳,甩开他手,“你干什么?”陆诚睿却不松开她胳膊,“我说,食堂在这边,你不要乱跑,这里很大,房子也多,走错了可找不到你。”

果果不看他,偏着头不理他。陆诚睿知道她闹情绪,想起了什么,把耳机从口袋里拿出来,还给她。

看着果果把耳机戴在耳朵上,陆诚睿道:“你整天戴着耳机,对耳朵不好,有什么好听的,从早听到晚。”

“我回招待所吃饭,我不去食堂,下午几点开始训练?”果果向来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吃饭,招待所楼下就有现成的餐厅,不愿去食堂。

陆诚睿回头,冷冷道:“不行,必须去食堂,既然你来训练,就不能搞特殊化,覃叔说过了,让你听我安排。”果果见他语气坚决,知道没有转圜余地,只得乖乖的跟着去。

食堂里人虽然多,官兵们坐得倒也整齐,果果一进来就引起了众人的注目,但看到陆诚睿带着她,又纷纷低下头去。

“你找个地方坐着,我去排队。”陆诚睿让果果自己找地方。果果张头看了看,在人群中找到了她认识的人,径直向他走过去。

“张大山,你也在这儿呀。”果果甜甜的笑,见张大山旁边空着,不客气的坐下。张大山先是一愣,继而尴尬的笑,“你好。”

前一天果果主动跟他打招呼,还送水给他喝,他已经被战友们问长问短快问疯了,将军的女儿怎么可能对他一个新兵伢子有意思呢,就算有意思,也不是他一个农村兵高攀得起的。

“你们的伙食不错嘛。”果果看着张大山面前的盘子,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色彩搭配的也不错。

“是挺好的。”张大山不好意思跟果果多说话,刨了几口饭在嘴里,想赶紧吃完了离开。果果见他吃相凶残,忍不住道:“训练了一上午,你饿坏了吧,别吃那么急,小心噎着,喝点汤吧。”

把汤碗往张大山面前推推,张大山差点呛到,赶紧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果果看着他的怪样子,纳闷得很。

陆诚睿端着饭菜过来,看到果果坐在张大山旁边,想坐下,他们那里却没有空位了,只得坐到对面,叫果果:“你到这边来坐。”

“我不去,你自己坐那边好了。”果果才不想跟他坐一起呢。他是个面瘫的冰山,跟他坐在一起,他一句话也不说,冷得要命。

“那我不管你。”陆诚睿可没工夫理会小女孩儿的情绪,端着饭碗吃他的饭。

果果见他盛了两碗饭过来,心知有一碗是自己的,走过去把那一碗米饭端走,坐在张大山旁边,筷子夹他盘子里的菜,“我吃得很少,就吃一点点菜。”

张大山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跟自己吃一个盘子里的菜,呐呐道:“够不够啊,我再去给你打点菜吧?”“够了够了,我吃得很少的。”果果道。

怕果果不够吃,张大山不敢吃菜了,无声的吃着米饭。果果悄悄道:“我回去就跟我爸爸说,让你当我的教官,教我游泳,我不要那个大冰山教我。”

“啊,我可不行,我是新兵,我还要训练呢,陆队是侦察中队的战神,他教你准没错。”张大山憨憨的笑。

“他坏死了,让人剪我的头发,你看我的头发,本来很长的,被他剪了一半。”果果抚摸着头发,跟张大山报怨。

“你这样依然很好看。”张大山夸奖果果一句。果果跟他笑,“你把手机号给我,等我闲了找你玩,我要在这里住三个月呢,我爸爸非让我完成了体能训练才让我走。”

“我没有手机,部队不让新兵用手机。”张大山老实的告诉果果。果果这才遗憾的哦了一声,很快又道:“我住在招待所六楼,你有空可以去找我玩。”

“覃果果,走了。”陆诚睿吃饭的速度很快,说话也是言简意赅。果果还在吃,他已经吃完了,对她下命令。

果果赶紧把小半碗米饭吃完,擦擦嘴跟着他走,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张大山,“等你们训练完了,我找你玩去。”

张大山没敢答话,赶紧低头吃饭,等他们快走到食堂门口,他才悄悄抬起头注视着果果一闪而过的背影,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之感。

训练场上,陆诚睿越走越快,果果几乎要追不上他,只得一阵小跑。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去抢钱啊?”果果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小时,到此时腿还有点酸。

陆诚睿转身站定,看着她,满脸严肃,“你故意的吧,张大山惹你了吗,你去撩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影响他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