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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谁给安排的座位,竟然让她与摄政王坐在一起,虽然这足以让青海国看出大梁对新政的重视,可是刘珂会作何所想?

想起摄政王那天当着他面的一声“素素”,文素越发的内疚。究竟要怎么对他说呢?

是直接说明那不可言明的关系,还是当做之前的承诺根本就是一场梦话?

身侧衣袖一闪,她的思绪被打断,侧头看去,便见摄政王端着酒杯朝对面遥遥敬了一下。顺着酒盏方向看去,原来是在与青海国女王对饮。

刚才一直在走神,竟然对殿中喧哗一无所闻。她盯着东德玉颂看了又看,忽然觉得她看着摄政王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那眼神…算不算欲语还休?

是自己想多了吧?文素轻轻摇了摇头,垂头继续吃菜。

可不知为何,又想到那日东德玉颂与摄政王并肩而立的场景,忽然就觉得没了滋味。

“文卿怎么了?”

耳侧一阵温热的气息,又酥又痒,叫文素忍不住笑着缩了缩脖子,转头对上萧峥疑惑的双眼,脸又一红,忙不迭的垂下头去。

这一幕恰好悉数落入刘珂眼中,文素那般娇嗔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却是对着摄政王的。

杯中酒不知何时已经泼出大半,而他却毫无所觉…

欢宴散场,结果却不容乐观。

主要是萧峥终究没有将青海国女王拐到答应联姻的正道上来。

他颇为郁闷的要出宫回府,却又被女王陛下给叫住。

“摄政王这般急着回去作甚?那日不是说还有协议未曾谈完么?”

她站在宫门口,就这么笑颜如花的看着摄政王,完全无视一干出入的大臣们八卦的眼神。

文素撇了撇嘴,自觉地转身要走,胳膊却被一只手拽住。

借着不甚明亮的宫灯,萧峥凑近她低语:“文卿莫要忘了今晚的湖心亭之约,本王届时在那里等你。”

文素微怔,他已经转身朝东德玉颂走去。

说起这个湖心亭之约,还是平阳王那日传信的,今日却没见到他入宫赴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文素又瞟了一眼摄政王的背影,转身朝马车边走去。

她哪里知道此时的萧端正是在为她与摄政王那场约会忙活呢?

刚要登上马车,忽然听见有人唤她,文素停下动作,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周贤达。

“周大人有事?”

周贤达一改往日温和儒雅的模样,面色有些沉重,走到她跟前,看了一眼车夫,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随自己走开几步说话。

“周大人究竟想说什么?”两人走入一片暗影里,文素这才再次发问。

“文大人,在下一向不愿插手大人的私事,然而今晚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适才朝卿在回去的路上忽然晕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文素大惊,稍稍一怔之后便赶忙快步朝马车而去。

所幸刘珂的住所与摄政王府离得近,文素一路催促车夫加快速度,找了个借口在摄政王府附近停下,以免届时节外生枝。

说来她还是第一次来刘珂住的地方,站在大门口唯一的感觉便是冷清。

听闻刘珂父母早亡,如今高中之后也没有亲近的人在身边,也难怪如此景象,门口连个灯笼也没有。

像是害怕打扰了这沉静,文素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去敲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探出头来。见到文素,他先是愣了愣,接着便立即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可是文素文大人?”

“正是。”

“那可太好了,我家公子晕晕乎乎的还在念叨您呢。”

文素尴尬,府上人都认识她了,念叨的不止一次了吧?→_→

由他引路,文素脚步匆忙的赶去见刘珂。

宅子不是很大,绕过前院穿过一个小巧精致的花园便到了刘珂的住处。

那管事十分识相,停在院门边朝她向内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离去,不再打扰。

文素只好自己朝亮着烛火的屋子走去。

到了门边,她犹豫了一下,许久才抬手敲了敲门。

一时没有回音,过了一会儿才传出刘珂飘忽的声音:“谁?”

“我,文素。”

一阵手忙脚乱乒乓乱响,片刻之后房门被拉开,刘珂的脸逆着烛光叫人看不分明。

“素素,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文素多少有些歉疚,也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垂着头瓮声瓮气的道:“你好些了没?突然晕过去是怎么回事?”

“没事,只是酒喝多了罢了。”刘珂忙解释,说完之后却没了话题,二人僵在门边,一时无话。

“既然无事,我、我先回去了。”实在承受不了这气氛,文素直觉的便想要逃走。

“素素!”刘珂一脚踏出门来,伸手扯住她的袖口,“你当日说的回京之后给我一个答复,我一直在等…”

文素的身子僵了僵。

“素素,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决定了?”

“我…”文素叹息,“朝卿,这件事情一直拖着是我不对,可我真的还未想好,你可否再给我些时间?”

“怕是你已经不需要时间想了。”刘珂的声音满是惆怅,叫文素听了不禁有些心酸。

“朝卿,并非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他忽而凑近,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扳着正对自己,“素素,你、你直言好了,我不会怪你的。”

他越是这样说,文素越是愧疚,所幸门外一片昏暗,彼此看不清神色,也稍微避免了直面的尴尬。

“朝卿,我是真的还没想好,我…并非有意这般躲着你的。”

“那你要怎样才能想好?”可能真的是饮酒的原因,刘珂突然一把将她往身边拉了拉,甚至还一把扣住了她的腰,这个动作换做平时,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你…”文素慌乱无比,连忙伸手撑住他胸膛,“朝卿,你你你冷静啊…”

“我很冷静,我只是…”只是嫉妒。

看到她对着摄政王笑,看着摄政王看她的眼神,便会嫉妒。

他一直默默等着她回京,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画面,为何会这样?难道在江北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之间生出了变化?

刘珂手中不觉有了些力气,文素微微吃痛,一声轻嘶还未出口,人已经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额角一凉,是他微带颤抖的双唇,一触即离,犹如蜻蜓点水。

“素素,我给你时间便是,你、你再好好想想。”

可能是太过紧张,他忙不迭的松手,转身就走,心中也是一个劲的忐忑。

当日摄政王那声“素素”无疑是在他面前宣告了意图,可是他现在的行为却是在向摄政王宣战。想到这点,心中越发的慌乱。

文素在原地怔忪了许久才算回过神来,抬手抚了抚被他轻触过的额角,心中默叹,转身朝外走去。

离摄政王府只是一段极近的距离,她却用了许久。

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她走得极慢,寒风阵阵,卷入她的领口,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清醒不少。

她觉得这么多年来从未遇到过这般难解之事。刘珂是最适合她的人,可是摄政王对她却是恩情深重。

等等,她蓦地想起一件事,摄政王虽然有过暗示,但并未明言,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他的示意?也许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呢?

想得越多,怀疑越多。她自嘲的笑了笑,摇着头走入摄政王府。

已经入夜,府中安静下来,只有回廊上的灯笼与她作伴。

一路走入后花园,正要往住处而去,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悠然琴音,她脚步一顿,侧耳细听,顺着声音来源穿过一道拱门,顿时心中一慌。

摄政王跟她说好了在湖心亭会面的,她居然忘了!

此时的琴声正是从湖心亭传来的,文素不敢多想,忙提着裙角心急火燎的朝湖心亭跑去,然而待到近处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八盏灯笼高悬头顶,将亭中照的亮如白昼。周围透风处用帷幔遮住,只留了入口,当中放着炭火很足的暖炉,热气还在不断朝外溢出。

一人披着厚厚的大氅坐于琴案之后,墨发半散在肩头,他垂着眼,正专心致志的拨弄琴弦,却不知是否因为不熟悉的缘故,总是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不和谐的声音,眉头便忍不住皱了又皱。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琴音一顿,他摇了摇头,继续重新抚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又是一顿,他忍不住摇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似极为懊恼。

他的神情实在太过专注,以致于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文素,亦忽略了早在暗处憋笑到内伤的赵全。

他正抹着眼角的泪花感慨,咱们英明神武的摄政王其实是个音痴啊,您学别人弹什么琴呐!

文素却不这么认为,她看着眼前的摄政王无奈的模样,忽然心里觉得松了下来。

因为这让她生出了一种感觉,原来眼前这个男子还是有不会的东西的,起码还没有完美到那种地步,那种让她一眼便会自惭形秽到想要退避的地步。

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容,她缓步走入亭中。

“王爷唱的很好,叹气做什么?”

萧峥抬眼看来,见到她立即面露尴尬,“这个,本王只是无事,随手弹来玩的。”

“王爷叫下官来赴约,便是看您自己弹琴玩么?”

“…”萧峥干咳一声,不做声。

都怪他那个好侄儿,言之凿凿的模样,却只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本王自幼不善音律,以前林瑄曾专门教导许久,亦未曾见效。”他淡淡解释,稍稍缓解了脸上的不自然。

文素在他身边坐下,抬手拨了一下琴,“那也比下官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强多了,起码王爷的歌声还是很好的。”

“文卿觉得很好?”萧峥转头看她,面容虽然仍旧沉静,却难掩眼中喜悦。

“嗯,王爷唱得很好,只是…”她偏过脸,迎上他的视线,“王爷是唱给下官听的?”

完全没有想到她会问的这般直接,萧峥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是。”

没什么好隐瞒的,本就是为了她才准备的这场约会,自然就是要她知晓自己的心意。

文素垂下眼,“原来如此…”

就这样?萧峥微微失望。

“王爷?”

“嗯?”

她抬眼盯着他搁在琴弦上的手指,轻轻微笑,“多谢…”

四二章

大年初一,朝廷特免早朝一日,摄政王却仍旧忙碌,因为王府又迎来了青海国女王这位贵客。

文素认为,这次的拜访有些诡异。

一大早,她正准备例行礼节去给摄政王拜个年,便见到一行人步履轻快的从她眼前走了过去,为首的正是东德玉颂。

不同于以往,东德玉颂特地着了汉人女子的装束,华丽的大红宫装将她少女鲜嫩的面容衬托的越发娇艳,原先高高在上的气势上又平添了几分婀娜姿色。

一国女王大年初一不入宫见皇帝太后,却来到了摄政王府,还做了这般精心且意含讨好的装扮,能不让人觉得诡异么?

而此时,她又看了一眼摄政王紧闭的书房大门,绞着手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