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道:“我人老了,耳朵也不大灵光,记性也不好。”

小徐哥立即道:“我说过什么了吗?我什么也没说啊。”

夏远对紫金陈道:“那你听到了什么了吗?”

紫金陈道:“对不起,夏总,昨天没睡好,刚才只听了夏总吩咐的第一件事后,我就打瞌睡了。”

夏远笑着道:“这个瞌睡打得好,蒋先生,你这助手年终奖要双倍啊。”

蒋先生笑着点头道:“一定,一定。”

大家都笑了起来,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

夏远又拿出另一份文件交给紫金陈,道:“现在吩咐你第二件事,这是红岭的几个外资大股东的资料,明天新闻出来后,跟他们几个外资大股东都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下新城区的情况,建议他们都退出红岭吧。”

紫金陈点头道:“明白。”

夏远又拿出一份文件交给紫金陈,道:“再让你做第三件事,这里是几家与红岭融资渠道相关的银行和信托公司,明天新闻出来后,给他们各家也都打个电话,把新城区情况告诉他们,他们就会立即向红岭追回贷款了。造灵堂的新闻让新城区土地一夜暴跌,外资大股东要求退出,融资渠道逼债断了红岭的流动资金,红岭撑不住三天。”

紫金陈道:“明白,这三件事夏总放心吧。”

夏远道:“这三件事你都记住了吗?”

紫金陈道:“全部记住了。”

夏远又道:“你真的记住了?”

紫金陈一愣,立即心领神会道:“夏总,我这人一向记性不太好,做过的事情,过个一两天,肯定忘记了。交给我的文件,过个一两天,肯定也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夏远笑着对蒋先生道:“你这助手的年终奖金再翻一番没问题吧?”

蒋先生笑着道:“应该的,应该的。”

(84)

紫金陈出去后,小徐哥公司有事,也回去了。

蒋先生对夏远道:“你这次让红岭刚买去的新城区土地变得一文不值,过两天,红岭还会以很低的价格把新城区土地卖还给我们集团。高价卖地给红岭,又低价全部买了回来,一进一出,你为集团带来了几百亿纯利润,第一投资不会忘记你的。”

夏远道:“谢谢。还有件事需要蒋先生开口,我四个亿买来的十六块地,以二十亿的价格卖给集团,董事不会有意见吧。”

蒋先生笑着道:“你为集团带来这么丰厚的大礼,你个人赚个十几亿,董事会绝对是拍手赞成的。现在总裁是杜小园,过段时间我让董事会重新表决,以你这次的巨大贡献,况且董事局成员对你的好感度从来未曾降低。你还是第一投资的总裁。”

夏远摇头道:“总裁的位子还是留给别人吧。过段时间,我喝完顾余笑的喜酒后,我打算就和姚琴去美国了。”

蒋先生道:“怎么,你要去美国?”

夏远道:“我不敢留在国内了。”

蒋先生道:“为什么?”

夏远道:“这次新城区的运作,虽然给集团和我个人都带来巨大的利益,但这次的商战毕竟不太道理,你我也是迫于上面的要求,演这场戏也是身不由己。如果让我选择,我情愿不赚这次的钱,外界看来,这次我们不但让外资溃败,还打击了房地产炒作的风气,打压了房价,对买房者是件好事。但这次事情一过,金融街上的不少涉及新城区投资的小型地产公司也因此而可能破产。商场是斗智的游戏,看似很有趣,但商场外再能干的人命也只有一条。这次新城区我一纸造灵堂的新闻,毁掉的不只是红岭,结了多少个敌人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被人干掉也无法预知。这条街上有多少有钱人,多少大公司,这些年来兴衰更替的故事永远在上演,蒋先生见过几个辉煌的人一直辉煌下去的呢?况且,我从来一向低调,圈子外的人不大知道我。经过这次,我也彻底暴露公众面前,蒋先生也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聚光灯下的感觉,那样压力太大。金融街上的人就是学不会在功成名就的时候退出这个圈子,像顾余笑那样前几年在投资市场里成功后就退出圈子,开着自己的大酒店不是很好?我这次以后,钱也赚够了,人也去美国了。以前的故事留下来让金融街上的人继续流传,过不了几年就必然会有新的人物,新的故事来代替我,以后再也不会有我的故事了。”

顾余笑道:“人总是有一种野心,一座高峰攀完后,还想再攀完下一座高峰。其实在自己满意后,便可收手,何必非得永无止境的追求,一定要做人中龙凤呢?”

蒋先生遗憾地道:“也许你们是对的,金融街上的人登峰造极后,鲜有就此止步的人。只是在登峰造极后,又继续前进的人,至今活得仍好的,实在没有几个。夏远,我个人很支持你的选择,只不过在你走后,集团做完新城区这笔生意,大概也会选择解体了。”

夏远道:“现在集团规模做得太大了,这么大的资金规模,是很难选择投资方向了,解体对各个股东也都是件好事。”

蒋先生道:“这件事还便宜了杜小园那个跳梁小丑,不但让他当过了一回第一投资总裁,陈笑云还送他一只深国投-杜小园基金来管理。他这里干不了,还可以回深圳管理他那只基金。”

夏远笑着道:“是金子是沙,时间总是会洗涤干净的。可怜股市里被他欺骗的人,还在相信他头上的光环。”

蒋先生道:“这段时间你就在我办公室里办公吧,出去的话我已经吩咐一大批保安保证你的安全了,我自己公司还有些日常事务要处理,我先走了。”

夏远笑着道:“好的,多谢蒋先生了。”

蒋先生走后,顾余笑道:“你这次的做法真是高明到了极致,四个亿,拖垮了红岭的千亿巨资。除了你,这条街上再也没人能想到这种手法了。谁都知道你不会真的造那十六座灵堂,但所有新城区的投机客也没办法,只能低价买了手中的地。只有他们卖了手中的地,你才会重新宣布,不会造灵堂,而是造公园什么的。”

夏远笑着道:“能得到朋友的一句赞扬,真是高兴。”

顾余笑道:“这次不只你个人和第一投资赚了大钱,老张的鼎点投资和小徐哥的宁波基金也赚了大钱,高价把地卖给红岭后,又能低价买回来,等你过几天一宣布不造灵堂,地价又上去了,这一来一去的钱就赚得多了。他们两家公司给老张和小徐哥个人都会发个上千万的红包奖金了。”

夏远笑着道:“我对朋友一向还算够意思的吧,何况夏远置业里小徐哥个人还有十分之一的股份,也赚个一亿多了。唯独你帮了我两个月,什么也没得到。”

顾余笑笑着道:“我不是金融街上的人,对钱看得比较开,对炒地皮一向没什么兴趣。”

夏远笑着道:“现在你有了许明瑶,对其他东西更加没兴趣了。”

顾余笑笑了起来,又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姚琴?”

夏远道:“等这两天事情处理完了吧,反正找她也容易得很。”

顾余笑笑着道:“你明知道去哪找她,你就是不去找,你这老公可当得真好。”

夏远道:“她也明知道我回金融街了,她也不来找我。我和她就在比,看谁先忍不住。”

顾余笑笑着道:“结婚好几年的男人,还有这么多兴致和老婆玩捉迷藏,也只有你了。”

夏远笑着道:“你也知道,一见到她,就要陪她逛街,帮她提东西。我们之间,一直在斗智斗勇嘛。这部分力气,花得一点也不比在金融街上的商战少。”

顾余笑笑了起来。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几声,夏远道:“进来。”

门外走进一个穿着西装,三十来岁,人虽长得英俊,但又显得老实的男人,那人看见夏远,就略显激动地道:“夏总,我叫冯成,是公司里的一个普通员工,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一直很崇拜您。今天您回来了,我忍不住想来看看您,跟您学一些知识。我知道您是个大忙人,我这样冒昧来找您实在不应该。我看到蒋先生走出去了,所以才敢来找您请教一些问题的。”

夏远冷冷地看着他,道:“蒋先生出去怎么了?蒋先生出去你就可以随便进来了?现在好像还是上班时间吧,董事长的办公室是随便进出的吗?你有没有跟前台打过招呼,部门总经理进董事长办公室也要提前跟前台说。公司最基本的规章制度懂不懂?”

那个叫冯成的人吓得低下头,动都不敢动了。其实这也不能怪夏远凶。脾气好坏是相对同个圈子里的人说的,即使换成小徐哥,如果他的职员贸然进他的办公室,他也不会是圈子里的那个小徐哥,他就会是徐总了。

顾余笑忙笑着解围道:“夏远,不要拿总裁的威风吓唬员工了,每个人都是会偶尔犯次错误的。况且,你也不是总裁了,何必对别人这么凶呢。”

顾余笑开口,夏远态度马上温和了下来,看着那个冯成,道:“你来找我什么事?说吧。”

冯成结结巴巴,说不出话。顾余笑笑着对他道:“不用紧张,夏远其实也不坏,说吧。”

冯成看了看顾余笑,顾余笑正微笑地看着他,冯成这才道:“夏总,我知道我个人的一些小困惑,对于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夏远脸色开始不好看了,顾余笑忙对冯成道:“不要说他高高在上,夏远历来不喜欢听到这类话,大家都是人,没有高低之分,只是自己充当的角色不同。他是总裁,也许是他命好呢?你现在是职员,谁说你以后就一定不是总裁呢?你有你的困惑,夏远也有他的困惑,你把你的困惑说出来,我相信他如果能帮你的话,一定会帮你的。也许帮你对他来说只是件点个头、说个‘好’的小事,但对你来说也许就是件大事了。夏远一向还是很乐于助人的,对吧,夏远?”

夏远无奈地看顾余笑一眼,道:“你都给我加了顶乐于助人的帽子了,我不乐于助人行吗?”

顾余笑笑了起来,对冯成道:“你继续说吧。”

冯成感激地看了看顾余笑,接着道:“我今年都三十一了,在金融街工作也五六年了,但是至今仍一无所成,我觉得我对资本市场还没入门,想跟在夏总身边当助手,不拿工资也行。”

夏远道:“我已经不是总裁了,而且我过段时间就要去美国了。”

冯成失望地道:“什么,您要去美国?那…那在投资方面您能指点一下该怎么入门吗?”

夏远还没开口,顾余笑就道:“没问题,夏远一向乐于助人。”

夏远无奈地看了顾余笑一眼,心里在想:“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变得乐于助人了?”顾余笑一脸笑容看着夏远,夏远叹了口气,道:“好,反正我也快离开金融街了,我就跟你谈几句我这些年来在金融街上的心得,你记一下吧。”

冯成立即拿出纸笔做笔记,夏远道:“想别人所想,先别人而做;想别人未想,做别人未做。”说完,就不说话了。

冯成略显失望地道:“就这一句?”

顾余笑微笑道:“这一句话就已经包含了所有商场上的智慧了,其实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工于心计。”

冯成口中反复念了几遍,正准备转身离开,夏远突然道:“你想成为金融街上的风云人物吗?”

冯成一愣,道:“想,当然想。可是我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顾余笑微笑道:“人要有自信,金融街上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以后的风云人物。你知道现在的金融街首富郭鸿毅吗?他一无背景,二无资金,白手起家成了现在金融街上的首富。你说他白手起家的时代机遇好,那是其一;金融街上从来都不缺乏机遇,有心人抓住一次就能成功。”

冯成感激地望向顾余笑,点了点头。

夏远道:“现在你有背景吗?”

冯成摇头道:“没有。”

夏远道:“那你有资金吗?”

冯成还是摇头道:“没有。”

夏远看着冯成,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冯成好奇道:“谁?”

夏远道:“就是这位顾余笑,他开始和你一样,也是一无背景,二无资金,第三点他和你一样,也是个老实人,不过他现在好像被小徐哥带坏了,至少说话方面经常不老实了。”

顾余笑相当无奈地看着夏远,夏远继续道:“顾余笑是纯粹通过努力,从一无所有到今天的,我认识他时,那时候他每天睡觉不超过4个小时,每天研究该如何投资,股市、债券、期货他是样样精通。当然,现在他已经不搞这些了,自然也不大关心了。现在他每天想睡多久就能睡多久了。”

顾余笑道:“你只说我,很多人看着你30岁不到就当第一投资总裁,以为你运气好,出身的家庭背景深厚,同时天生又聪明,懂这个圈子的赚钱规则。但是没多少人知道你努力的过去,你的用功一点也不比我少,金融、地产各个投资领域你都精通,你除了这两个月躲起来外,哪天不是熬夜分析投资机会的?”

顾余笑又转向对冯成道:“资本投资这行,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努力,即使一无所有,还是能够成功。因为这一行业的魅力在于,每天都会冒出新的机会。”

夏远笑了笑,对那个冯成道:“你现在自己有多少资金?”

冯成道:“只有十几万。”

夏远道:“好,看你和这位顾余笑有这么些相似的地方,我告诉你一个投资机会,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宁波基金的总裁小徐哥手里有一颗纯金打的棋子,你拿出十万块钱,向小徐哥去买棋子,这么好赚的钱小徐哥一定赚。你再去晨影公司找晨影公司的老板洛闻,把棋子交给洛闻,跟他说你用这颗棋子换我曾经冻结在他那的一份资料。拿到资料后,你自己不许看,直接把资料给杜小园看,一口价五百万把资料卖给杜小园,决不还价。注意,这中间你自己不许看那份资料,好奇心会害死人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冯成道:“听清楚了,谢谢您,夏总。”

冯成走后,夏远看着顾余笑,笑着说:“我这样算不算乐于助人?”

顾余笑道:“几百万的投资机会,你这样,当然算乐于助人了。”

夏远道:“这个投资机会好不好?”

顾余笑道:“当然好。”

夏远道:“只是我虽把这么大的一个投资机会告诉了他,他却一定不会这么做。工作这么多年,攒下了十几万块钱也不容易,只有傻瓜才会听我的几句话,拿出自己这么多年攒的十万块钱,去买一颗棋子呢。”顾余笑笑着道:“说不定,还真会有人这么做。”

夏远和顾余笑都笑了起来。夏远和顾余笑此刻当然不会想到,他们开玩笑的几句话,那个冯成真的会照着去做。他们现在当然更不会想到,那个冯成在几年后甚至一度改写了金融街的历史,他的个人财富远在夏远之上,在后来的金融街上,他的光芒甚至也盖过了现在的夏远。

第四十四章方向性错误

(85)

陈笑云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报纸,首页上印着《夏远置业斥巨资建新城区十六座灵堂》。旁边放着一只烟灰缸,里面扔满了烟头。陈笑云躺在办公椅里,仰望着天花板,点着一支烟。

办公室的门敲了一下,陆锦丰走了进来,手中同样也拿着这么一份报纸,看着陈笑云,过了很久,才唤了一声:“陈总?”

陈笑云坐起了身子,叹了口气,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陆锦丰道:“刚才联系了有关政府部门,他们对夏远宣称要在新城区造十六座灵堂的事都不发表看法,只是说夏远建公益性灵堂,并没违反土地用途,也没违反任何规定,政府为了保证社会投资的公正性,无权也不会干涉夏远个人的合法行为。”

陈笑云道:“无论多少钱,找人想办法,决不能让夏远造灵堂!”

陆锦丰道:“没有用,和红岭有关的一些人,都被人请去‘喝茶’了。政府有关部门里,没人敢在这时候靠近红岭。”

陈笑云低声自语道:“十六座灵堂!亏他想得出来,这么个城区里面造他十六座灵堂,活活被他玩成了鬼城!地价一文不值,一文不值了!”

陆锦丰道:“银行和信托那边来讨要贷款了,他们一听说新城区状况,全部都急着要追回贷款。”

陈笑云又点起了一支烟,默不作声。

陆锦丰又接着道:“几个外资大股东早上也知道了这里的情况,要求立即退出红岭,要最大程度降低损失。他们以拒绝提供后续开发资金相威胁。深圳总部那边的董事会也要求马上表决,红岭集团清盘,结算剩余资产。”

陈笑云叹了口气,道:“这么大的红岭集团,一夜之间资金链全部断了!”

陆锦丰道:“还有一件事,原来蒋先生一直是在对着我们演戏。”

陈笑云深深吸了口烟,道:“夏远这一招,玩得太毒了…”

陆锦丰道:“昨天以前,谁也不可能想到夏远会去造十六座灵堂的。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夏远不会真的造灵堂,他只是用计让新城区土地变得一文不值,等他们再低价买回新城区土地后他又会宣布不造灵堂。可是他这条计非常有效,谁都知道他不会真的造,但谁也拿他没办法。

陈笑云淡淡道:“现在再谈后悔的事也已经没用了。”

陆锦丰道:“那陈总有什么办法吗?”

陈笑云道:“你先跟各方面说再多给我们几天时间,我去找夏远谈一谈,看看能否谈得成功。

陆锦丰道:“如果不成功呢?”

陈笑云黯淡的眼神看了一眼陆锦丰,淡淡道:“那就宣告红岭解体了。”

(86)

金融大厦顶层,第一投资的董事长办公室,夏远微笑地坐在办公桌后,陈笑云坐在他面前,夏远点着一支烟,陈笑云也点着一支烟。夏远微笑道:“陈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陈笑云微笑道:“陈总这称呼大概也就只能叫这么几天了。”

夏远道:“为什么?”

陈笑云道:“以后别人还能不能再叫我陈总,就看夏总你这次能否放我一马了。”

夏远道:“陈总,这话说得多尴尬,你比我年纪大,又比我资格老,无论哪方面我都不是和陈总同一级别的人。”

陈笑云道:“夏总现在就不用客气了,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夏总是如何布出这么庞大,又这么巧妙的一局棋的,甚至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夏总为何要布这一局棋来对付我们红岭。”

夏远道:“陈总想先知道哪方面?”

陈笑云道:“你为什么要失踪,姚琴失踪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夏远道:“我太太失踪其实和整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我太太和我玩的私人游戏。不过正因为她失踪才激发了我失踪的计划,结果害得你们都把姚琴失踪与我失踪联系到了一起。我如果当初不主动失踪了,那又怎么能让你们这么容易地送杜小园当上了新总裁,这么容易收购了第一投资的新城区资产呢?而且如果我不失踪,又怎能让陈总安心,红岭肯定有办法让我真失踪——永远也回不来的真失踪。游戏圈外的事情,比游戏圈内的可要复杂多了。”

陈笑云苦笑道:“那么你又怎么会算到,你失踪后,我会将杜小园送上第一投资总裁的位子呢?”

夏远道:“这个我当然并不知道,只不过看杜小园以前在媒体上吹捧的一些股票,都是你们红岭手中拿着的,那时我就在想,杜小园这个‘股神’可能是你们红岭包装出来的。我一失踪后,就发现媒体对杜小园的吹捧程度突然大增,那时我就在怀疑,如果杜小园真是红岭的人,那陈总可能是想把杜小园送上第一投资总裁的位子。于是我请顾余笑找洛闻查了下杜小园的底,知道杜小园果然是红岭的人,于是我立即出钱让洛闻冻结了杜小园的资料,并请小徐哥、老张帮忙,顺利送杜小园当上第一投资总裁的职务,方便红岭资产收购。”

陈笑云道:“原来我一直以为你可能会阻止我们资产收购,其实你一直都在帮着我们资产收购。”

夏远道:“我又怎能阻止红岭资产收购进程呢?即使我还是第一投资总裁,红岭只要出的价格再高一点,董事会同样会愿意把资产出售给你们。”

陈笑云道:“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们红岭?”

夏远道:“这并不是我个人的意愿,这是上面的人的意思。”

陈笑云疑惑道:“多上面的人?”

夏远道:“我们都需要仰视的上面。”

陈笑云道:“难怪你宣布要造十六座灵堂都没人管,原来这里面的水这么深。不过你居然能拉到这么上面的人的关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夏远道:“不是我拉到的关系,而是陈总你这次犯了个方向性的错误。”

陈笑云惊讶道:“哦?”

夏远道:“陈总带来了外资炒房地产。一方面是人民币升值,一方面是大量美元流入炒高房价,大赚赢利。这块新城区要是被握在外资手里,对老百姓有害,对整个房地产市场有害。陈总带了外资进来炒房地产,很多人会有意见的。当然,很多人自然也包括了一些没法惹的人。”

陈笑云叹了口气,道:“是啊,我站的不够高,看得不够远,没看准大气候,确实是犯了方向性错误。不过你能赢,也是因为你运气好啊。”

夏远微微摇头笑着道:“不,我赢从来不靠运气,我从来不做概率上的赌博游戏。我能赢,只不过我看准了你我他。”

陈笑云微笑道:“工于心计,这条街上,绝对没有人比得过你。”

夏远道:“陈总的才华也不会逊色。我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个总裁,而陈总则是董事长。”

陈笑云笑着摇了摇头,道:“过几天我就不是了。第一投资董事长蒋先生的戏真是演的太好了,只不过我还搞不明白,第一投资赚再多的钱,分到他个人股份上,也并不是很多。而和我们红岭合作,则能带来丰厚得多的回报,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合作呢?”

夏远道:“蒋先生他不敢。”

陈笑云疑惑道:“他不敢?”

夏远道:“不错,蒋先生不敢。如果在平时,以一个商人只以赚钱为目标的态度,他也许会选择和红岭合作,但这次事情中,是上面的意思,做商人的不敢惹,蒋先生也和我一样,其实是没有选择。”

陈笑云叹了口气道::“商战,不是勇斗,是智斗。夏远,你再一次证明了你的商业才华。”

夏远微笑道:“谢谢陈总夸奖。”

陈笑云道:“最后一件事,我听说第一投资以二十亿的价格收购你买的十六块地。如果我们出价三十亿,你卖不卖?”

夏远道:“我个人当然愿意卖,只是我说过了,这次新城区商战,很多事,不是由我个人意志所决定的。”

陈笑云疲惫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次是红岭犯了方向性错误,无论我再动用多少资金人脉都已无法扭转。红岭的失败与你无关,也与第一投资无关。我输得心服口服。明天红岭就宣布清盘,明天我会再找人和第一投资董事会商量一下,我们手中的新城区土地的出售价格问题。一千亿买进的地,大概只能卖两三百亿了,唉…”

夏远道:“此次红岭清盘,陈总个人虽然也损失巨大,但陈总毕竟还是有上亿身家的人,从头再来还是有希望的。”

陈笑云叹口气,苦笑道:“四十多岁人了,经历这一次,不会再像年轻时那么有事业心了,我毕竟还有数亿的资产,安逸生活倒是没问题。只不过从来没想过,四十多岁就退出了资本场。”陈笑云眼中充满了萧瑟和无奈。

陈笑云回到公司,陆锦丰走上前,道:“陈总,怎么样了?”

陈笑云淡淡道:“红岭输了,明天清盘,我明天回深圳了。你呢,有什么打算?”

陆锦丰道:“金融街首富郭鸿毅向我发了邀请函,请我去当他的顾问。”

陈笑云笑了笑,道:“你这样有才干的人,过不了几年,一定会成为金融街上风云人物的。”说完。陈笑云点起一支烟,默默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第四十五章眼睛最明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