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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希言的亲事有了眉目,大家都显的喜气洋洋。兼嫤言头胎就生了儿子,苏家算的上是双喜临门。秦二九在家里看顾月子婆,希言他们就把婉言算上,四人支了麻将桌就开始打牌。打了一圈之后楚衍才想到:“说来程家也是用心良苦。”

“这话怎么说?”希言这牌棍连牌都不出了。

“那位十六娘子性子软了些。”楚衍边打边说:“跟我大姐一样,放到门当户对的人家,不得被活吞了去?你看你们家大姐,那天还哭着跑回来了呢。”

众人恍然大悟,婉言道:“怪不得呢,怎么就看上我们家了!娘娘和气,小姑是同窗好友。爹爹当着官,还归她翁翁管,可不是嘛!大哥说不说纳妾的话都在其次了,只是赶巧而已。若是早让她们家发现,便是你好色,你敢纳妾么?”

希言笑道:“真不敢!她兄弟多啊!”

“不单这个吧,我们都进了学,前途还捏人家手里呢!”赵十八啪的打了一张牌:“程家人好算计!”

“而且还没有妯娌。”婉言道:“小四娶媳妇还早得很呢。市井小民倒是分家的多,可把她嫁给市井小民?没得受那个委屈。官宦人家不分家的多,又担心她受了欺负。唉,果然性子弱,到哪都吃亏。日后我养了女儿,必让她泼辣点才好。”

“仔细泼辣的嫁不出去!”赵十八调侃。

楚衍一脚踹去:“你先娶亲再说吧!”

“哼哼,”婉言也道:“是啊,你先娶亲。真要嫁不出去,我就纵的她再坏一点,专往你家嫁,祸害你们全家!”

“真谢了!”赵十八也是个脸皮厚的:“最好是河东狮吼,直接闹的族里分了家,那才是造福千秋万代呢!”

希言笑道:“又被拒了?”

“可不是?第三十一回了!”赵十八叹道:“其实最近有一个,估计能成。”

“哪家的!?”好么,真心不怕死!

“黄翰林家的。”赵十八有气无力的道:“黄翰林家里穷,他的俸禄全给家里了。在京城里出了名的穷官。自然没什么嫁妆,说什么嫁妆充公根本就没意义。”

“那是好事啊?”楚衍奇道:“怎么这么不开心呢?”

“莫不是…黄阿丑吧?”婉言乱猜。

“可不是嘛!”赵十八苦逼了:“恰好还让她姓了黄,日后我就是诸葛孔明了,你们巴结着我先。”

“我真可以去虹桥摆算命摊子了。”婉言心道,这几天她尽铁口了。

“罢了!”赵十八道:“我们家那破样子,能找个识字的就很好。我见过,虽然长的蔷薇那样儿,却写的一手好字。不是我说,比阿婉还强些呢。”

“这可了不得,我们阿婉的字在女学生里算不错的啦。”楚衍道。

“是我们家阿婉吧!?”希言接道。

“有什么要紧嘛,阿婉,哦~”赵十八心情是亦喜亦忧,但综合下来,总算跟上大部队找到了老婆,好心情还是占多数,便有精力逗婉言:“你的嫁妆呢?怎么还不见你动啊?大件的可得好几个月呢,可别像你大姐那会儿兵荒马乱的才好。”

“在做了啦,烦死了,一个个念啊念啊!”婉言道:“学里定亲的多,这几日先生都没怎么讲课,都在教我们弄嫁妆呢。我们几个一齐做,一做一整天,晚间还不让我玩一下啊?”

说起这个话题,希言皱眉道:“真不打柜子?梳妆台总要一个吧?”

“正经要梳妆匣子吧。”婉言没好气的说:“他家窄的不成样子了,前日我趁着他爹娘不在,跑去看了一眼。真真什么都放不下。楼上倒是空着,我不能把妆奁放楼上啊,难道早起我还出了房门,绕道正屋后面上楼梳妆再下来?”

“可是要旁边那间,侄子真能在楼上拆房子。”楚衍也无奈,婉言够命苦,这还越住越窄了。

婉言晃晃脑袋:“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我有点想法,只是现在没钱。”

楚衍眼前一亮:“要多少?”

婉言斜了他一眼:“少说三四百两,你有?”

楚衍雄心万丈:“好!四年后交给你!”

“…”四年,黄花菜都凉了!

希言也无力:“我看直接给银子吧,实在怕了你们。”

“也好,我真攒钱打柜子呢。”

“你不是说不要柜子么?”

“谁说我不要了?我要的柜子买不着。”婉言道:“等我嫁过去再收拾,再比着尺寸来吧。我真有想法了,要给嫁妆直接给银子。反正你要娶财神,多给我一些吧,哈哈。”

“知道了,财迷!”希言道:“来来,继续!最近喜事扎堆,等阿婉那个赔钱的嫁了出去,我请大家去樊楼!”

“你才赔钱呢!”

“我是赚钱的,哈哈哈!”

“矮油,好能耐哦,靠着新妇赚钱。”

“下一世你托生个男儿身吧。”

“苏希言你给我记着!嫁妆少于四百两我不放过你!”

“你还说你不赔钱!”

“我!胡!了!给钱!”

在学校最后的时光过的十分快,婉言的礼服才做了一半,就被学校扫地出门。五个绣嫁妆的只好跑去李六娘家扎堆。本来苏家的规矩是最松快的,大家都喜欢到苏家缩着。可是程十六娘定了亲,再不肯踏进苏家大门。众人只好跟着转移阵地。绣嫁妆是个苦差事,婉言她们也就绣些配件,那些大件还真不是她们的水平能搞定的。程十六娘是托了外头的铺子,婉言等人就是托了几个寺院的尼姑。尼姑们惯常与人做针线,这些活做的又快又好。因此,婉言他们毕业后,再做了几天,配件也都陆续做完了。

之后就开始做四季衣裳,婉言洋洋得意的说:“我大姐居然各替我做了一套,要不是坐月子,怕是还多些呢。”

蔡九娘很不客气的道:“我娘娘替我各买了四套。”

“你要陪嫁几套啊?”

“六套啊。”

“有钱人!”婉言道:“以后我做买卖专往你家做去。”

“你怎么不说以后相夫教子,领朝廷俸禄呢?”

“那是靠男人,我们要靠自己,才能捏的他们不纳妾!”婉言又转头对程十六娘道:“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哥不纳妾的。他表示通房都不会养。”

“噗,我们石榴好命啊!”李六娘道:“我还不知道嫁哪里呢,也跟着你们做嫁妆。”

“早晚的事,我看不出今年就定了。”

“唉~”蔡九娘问:“你们紧张不紧张啊?”

婉言重重的点头。

“你紧张什么啊?楚四不是跟你很熟吗?”秦四娘道:“我定亲的那个,我就看了一眼。怎么办?”

“总觉得成亲以后,日子没这么逍遥了。”婉言叹道:“看我大姐,听说替我做衣裳还受了好些闲话。要在娘家,爱替谁做替谁做,谁讲闲话呢?”

“要指着闲话过日子,真没法活了,横竖都有人讲的。”蔡九娘道:“大家子总这样。”

程十六娘也忍不住插嘴:“很是,他们还总说我当不得家呢。”

“唉,你日后轻松了!”蔡九娘道:“我还要在大家子里过活呢,真没趣。日后就靠你们俩来看我啦。”

“唉,谁知道呢。”婉言还是不想这么早嫁,早知道不答应楚衍了!真是的,她现在还算幼女好不好,呃,好吧,十六岁的少女 ||。

“对了!”李六娘问:“石榴,你的日子干嘛定的那么急啊?年底就嫁?”又转头问婉言:“你们家催的太狠了吧?”

“还不是我娘娘。”婉言一样郁闷:“说是正好我三月的日子,让石榴经历一番,事情经历多了方好当家。石榴她娘一听,好呀!历练是好事,哥哥在妹妹前头办事也好看,一口就答应了。”

“石榴,你娘太好说话了!你性子像你娘吧?”秦四娘狂汗,女方不是都要纠结一下的么?

程十六娘苦笑:“我娘娘才利落呢,他们嫌我太腼腆,只怕恨不得早日把我扫出门,好不丢他们的脸吧。”

59正文

低嫁的理由孩子不能乱教育!

面对朋友们的同情,程十六娘只有沉默。她很多时候都想不通,明明小时候人人都说小娘子要文静要娴淑,不要咋咋呼呼。说话要慢,声音要小,动作不要太大。你看某某某家的小娘子疯疯癫癫的,日后怎么嫁的出去哟?那时候虽然不懂“嫁的出去”是什么意思,但从大人的表情里来看一定不是好词。她就乖乖的遵守着大人的话,果然得到了很多很多的夸奖。都说她跟小大人似的懂事,十分可爱。于是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待到长大一点,人们的要求居然不一样了!她说的不好,别人听不清便催,一催她还紧张,更说不清。原本还没到议亲的年岁,又一路读的是有名女校,赞誉还偶尔能听到。如今大了要说亲,那些以前说她好的,忽然就变了个嘴脸,嫌弃她不爽利了,当不得家了。搞的她完全不知所措。

姐妹们相继找了人家,底下的妹妹碍着她没人要,都不好明着定亲。她们这样的人家又不缺嫁妆,小娘子的青春有限,自然耽搁不起。连累娘娘与嫂子们都明里暗里受了不少闲话,她更着急。一匆忙表现更坏。好几次相亲都搞砸了场面,致使一家人都被连累的愁云惨雾。名门程家呀,竟然有小娘子嫁不出去。这话能听么?一大家子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正因为这样,才逼的她娘那日偶然在街头听到那么一句闲谈记在心里。也是病急乱投医,回到家就赶紧使人去查。一看门第也算勉强配的上,好歹是官家子,说出去不丢脸。至于嫡庶?既然亲娘死了,又听说是嫡母养大的,能糊弄过去了。又见家里两个小娘子都上的京华女学,可见家教也不错。考秀才这事嘛,年纪太轻看不出什么,文章也还算稳当,前途不至于一片灰暗。再被妯娌刺激一下,程娘子也绷不住出手了。

说起这事,十六娘母女都是一把辛酸泪。程娘子悔的肠子都青了,悔不该幼时管的那么严,生生管出了个木头来,到头来模样好家世好文采好,还被人嫌得死。人家要会当家的,你弄个花瓶来做什么?又不是纳小妾!又还真不能胡乱许了,不然别人还当出了什么阴私事呢。希言千万条缺陷,却是长子。能做官宦人家的长媳,总算是找回了点场子。

这十六娘一说亲,后面一溜妹妹跟着就过了明路。程家又出现了待嫁团,程娘子实不想再听闲话,听得芸娘的理由又正当,索性爽快应了,懒得再碍人家的眼。这便是程十六娘低嫁的真相。有时候那些标榜规矩的人家,为了维护所谓的规矩,要牺牲的真是太多太多。

十六娘腼腆,但不代表心里不明白。她娘娘悄悄与她提起苏家时,她是暗自松了口气的。这样的大家子真不想呆了,明显混不下去。做新妇和做小娘子不一样,小娘子谁不宠着让着?往日嫂子让了她多少,日后她就要让小姑子多少。想想她们家那些嫂子彼此之间的明争暗讽就觉得寒战。苏家好呀,能养出苏婉言这种脾气的人家,想都知道不难生存。小姑子不难处。婆婆么,对庶子庶女都那么好了,对新妇想来也不会苛责。或许苏家的门第远远不如程家,但真适合她。至于姐妹们背地里的同情或者嘲笑,那已经不重要了。何况为人莫欺少年穷,谁又知道希言的前程在哪儿呢?

离出嫁的日子不远,程娘子也不想再拘束女儿。反而指望她能受朋友的影响变的更加开朗,何况朋友们里面还有一个小姑子。与小姑关系好,简直是在婆家开的金手指。她傻了才去阻止女儿与小姑相处。

一遍一遍清点着女儿的嫁妆,内心的不舍也越来越浓郁。不能太多的家具,苏家目前的房子放不下,妆奁华丽点便好。衣裳要多,苏家条件不好,也许婚后不好买那么多衣裳。布料更要好好准备,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得指着这个追潮流。想了想,又把田产划掉,那孩子怕是打理不来,还是换成同样价格的铺子吧。偏是偏了点,总归收租没有技术含量。又有苏家才得一个女使,还得陪两个奴婢。一个精细的,一个干粗活的。哎哟,苏家怎么就不能多两间屋子啊?愁死她了!

与此同时,芸娘也在抓狂。她有私心呀,十六娘嫁过来,替婉言准备婚礼,姑嫂就相处的更多,日后关系也更好。新妇融入婆家的第一步,都是跟小姑打好关系——小姑年纪小,比较容易哄。如今她特意造就这么一个局面,只希望原本就相处不错的姑嫂日后相处更好,她死了之后婉言才真正意义上的有娘家出头。按规矩办和按感情办,那就差的太远了!这也原本没有错,问题就出在家里房子太小上!

苏家的格局是一半店面一半住宅。实际上的住宅只有四间房,除了客厅兼起居室,只有三间卧室。最了不得的是希言和婉言在隔壁。一堵木墙能隔住视线,但隔不住声音啊!你让婉言一个小娘子住新婚夫妇的隔壁?神经病都不会这样安排!可要不住在隔壁,婉言她住哪儿呀?要是婉言跟着她住,那苏璨又住哪?芸娘郁闷了,彻底郁闷了,小心眼真是使不得,你一使,不定什么地方就等着你呢。

为此,芸娘只好对家里的结构来了个超级大调整。书店的生意早不比以往,已经进入了平稳的不能再平稳的稳定期,唯一的作用是替两个出嫁的女儿补贴零花钱使。要不是为了这个理由,芸娘是真想搬回老宅算了。可搬回老宅没人看店,两个女儿的零花钱便少了,这个就千万丢不得。但生意没有以前那么好,占地也就不需要那么宽。客厅东边的收银可以挪到书店里面去。收银台附近的小商品生意早就惨淡无比,索性统统贱卖,也算是书店做活动了。

之后,芸娘搬入了以前收银的东屋,十三娘入住芸娘的屋子——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有间屋子,十三娘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芸娘带这婉言住,苏璨就去跟十三娘混吧。婉言空下来的屋子正好给新婚夫妻,脚趾头想都知道十六娘必定要带陪嫁的女使,空出一间屋子,恰好给女使住。女使嘛,不用住的太好,实在住不下还有十三娘以前的铺呢。这么一折腾,才算把家里安顿下来。

婉言从李六娘家回来,发现家里的布局来了个大变样。十分担忧的对芸娘说:“你就这么把爹爹赶了?实在睡不下,我去住书店也行啊。”

芸娘笑着抚摸着婉言的鬓角:“我们阿婉越来越懂事了,别担心,娘娘什么都知道。”

婉言嘟着嘴说:“再生一个出来与大哥分家产?我才不干呢。”

“你大哥才看不上这点家产呢。”芸娘捏捏婉言的脸:“你个偏心眼,眼里只有你大哥,志言也是你弟弟,从来不与他玩,日后与你不亲怎么办?”

“稀罕他跟我亲!”婉言厌恶的皱着眉头:“越发惯的不像样了,别连累我都算好的。”

芸娘叹口气,这已经是死结,怪只怪苏璨他拎不清吧:“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一世就只生得你一个。如今你有了着落,我还争什么呢?再有你大哥也敬重我,也疼顾你,这就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贪心没有好下场。你可明白?”

“那也不能赶爹爹出去半年啊?他…半年后更听那位的话了。”

“可你想过没有?嫂子一嫁过来,你便去跟女使挤在一处?程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只怕不干呢。再说你嫂子也不好意思呀。只有与我住,任谁也说不出话来——将出嫁的小娘子与娘娘住一阵,谁能说什么?”芸娘温柔的与婉言说:“阿婉啊,你要跟嫂子好好相处,日后还靠她护着你呢。”

“娘娘。”婉言趴到芸娘怀里:“我不想嫁,我想跟你住一起。”

芸娘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拍着婉言:“真是说傻话,哪有小娘子不嫁的?你嫂子娘娘不也舍不得?为了你嫂子好,心急火燎的赶在年底嫁了。将要过年的时候,谁又舍得?可只要你们过的好,便是不舍得也要舍得呀。”

“可是我真的不舍得你。”婉言说着就哭起来:“以后,就像大姐一样,好久好久都不能回家一趟,我想你了怎么办?”

芸娘拍了婉言一下:“你这孩子,今日尽招我哭。楚家规矩又不大,你回来玩谁还管你不成?哪个婆婆去管分了家的新妇?好孩子,别哭了。要想着以后好好过日子,比谁都过的好,才算对得起我呢。”

“嗯,我小时候说的还算话。日后给娘娘买大房子,买东京城里最时兴的首饰。比以前在老宅还要过的好!”

芸娘忍不住泪如泉涌:“好,好,我等着阿婉的大房子,等着阿婉的好日子!我的阿婉啊,才是最疼娘娘的那个呢!”

60正文

十六也嫁了啊!

芸娘的为人,在任何时代都算得上是合格的女人了。实在要说缺点,无非就是上了年纪后有点更年期综合症的症状——消极、抑郁。排解的方式便是唠叨 ||。所以老是听她说我死了以后怎么怎么样,听多了婉言他们也挺烦的,只是忍着罢了。如今一看,鬓角已经花白。四十七周岁,在后世都是将要退休含饴弄孙的年纪,更别提在“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北宋,绝对可以毫无争议的归类于老年人的序列。娘娘老了啊!这是婉言内心最直接的感叹。一感叹,便有些伤感。赶上苏璨那混蛋,又没生个儿子,这辈子过的!真心苦逼。就算现在跟希言处的比以前更好,但内心的遗憾总是无法消除的。就婉言本人而言当然讨厌重男轻女,可在如今这个环境里,她十分理解芸娘。没有个亲生儿子,底气始终差了点儿。有时候过日子,过的还真就是个底气。

房子已经安排成这样,再争论也没什么意思。既然芸娘已经放弃了苏璨,做女儿的只好尊重她的想法。婚姻这种事,不是外人觉得如何如何,终究要自己的感受才是最真的。大不了十三娘就再生一个呗,苏璨比芸娘还大,看他还有几个娃生!

这边腾出了房子,程家那边大大松了口气。苏家的老宅挺宽敞,只不过没什么进益的散官要补贴家用而已,总的来说条件还是有的。程娘子才想陪嫁两个女使着实寒碜了点,别的东西没有,这年头贱籍的奴婢有时候还不如一块好料子值钱。本来对十六娘低嫁就有愧疚了,陪嫁不动产上又不能越其姐妹——都是族中公产,便是想添,在不动产这一项上能做的手脚也有限。磨着婆婆给换了个铺面都废了老大的劲。还是老爷子心疼孙女,族里虽然也常有些争执,但对外时还是得紧密抱团。程家的小娘子嫁出门把嫁妆败的一干二净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嘛。所以名义上征求了下大家的意见,大家也过了个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反正价格也差不多,收入也差不多,何必白白得罪人?损人不利己那是傻子!

至于女使嘛,也不宜太多。要不是因为结婚,其实三个都够。但结婚这种大事还是要成双成对才好。于是定下了四个。不料却遭到了十六娘的反对:“娘娘你想,女使虽然不值什么,却要费口粮,还要发点零钱,只怕他…怕他在这上头不喜呢。”

“那两个人怎么照看你?”

“就如以前说的那样,一个管梳头打理衣裳,一个管日常琐事。他家还有一个雇工,粗使活又不用做什么。”十六娘扯扯衣角:“若是不够使了,娘娘再买一个与我也行。”

程娘子揉揉太阳穴:“你心也明白,账也清楚,就坏在这张嘴上!怎么一急就说不来呢?你若对着外人,也能与对着我一样分辩明白,我又何愁你的亲事?”

“苏家也不坏…”

“我的儿,你何曾住过那么差的地方?再有,她们家还在外头买饭吃,连个厨子都没有,外头的东西哪有自家做的干净?那日他娘娘招待我的点心,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衣裳鞋袜倒在其次了!”

十六娘索性一嘟嘴:“早嫁早了,我再不挡人的好路!”

程娘子长长叹口气:“日后叫他常过来走走,与族里进了学的切磋切磋。凭他是谁,也要过了科举那一关才有前途。家世好未必就能成,我就不信你嫁的就真不如人。”

十六娘笑笑:“娘娘莫担心,那日子阿婉过得,我就过得!”

“那个野娘子?”程娘子抽抽嘴角,如果说十六娘是因为过于腼腆而低嫁,那位绝对就是过于跳脱的无可奈何。这姑嫂俩的性子要是中和一下,都能嫁的更好呢!算了算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位苏二娘子那么泼辣,日子还真未必过的差了!大家都是亲戚,只盼着她好吧!

女使的问题被十六娘推了,程娘子还是觉得亏待了女儿,又狠狠在衣料首饰上砸了一笔。过的几日一打包,坏了!严严实实二十八抬嫁妆,苏家没地方塞啊!急急又找了芸娘商议,搞的芸娘心急火燎的跑去打柜子——先就说好女方不陪柜子的!婉言索性丈量了尺寸,沿着她以前住的屋,打了个超大型壁柜。也不用好木材,杉木上桐油,隔板用香樟木就成。柜子搬进家来,芸娘仰头一望:“好高,还得备个梯子才行。”

“才不用!”婉言笑着打开衣柜:“铛铛铛铛!娘娘你看下面!”说着把柜子底部的小箱子往外拖,居然出现了一个三阶的小楼梯!?“这个呢可以往上掀盖子,一共三层,放鞋或者零碎物品正正好,拖出来之后又可以当楼梯开上面的柜子。怎样?想法不错吧?”

芸娘摇头笑道:“怪道你弄了个与书店一样的垫板,我还说你要做什么呢!”

“导轨嘛,不然压坏房东的地板可不好说话。”

芸娘伸手点了点婉言的额头:“你哪来这么多想法?”

“不然呢?怎么同木匠砍价?”

“砍价?你弄这么多事,他不加价就算好的了,你还想砍价。”

婉言洋洋得意:“你把那二十两银子收起来吧,一分钱不要,他白替我做的,只是这个柜子以后他们家做来卖,这几日别叫人瞧了去,不然他就不好卖啦,这是我们的约定!”

“…”这娃以后真要发财的!绝对!

苏家的年兵荒马乱已是常态,娶亲没有不忙乱的。程家人口多规矩大,凡是都有常例,反而比苏家还清白。十六娘不免再次被送亲来的亲友八了一番,委屈的差点飙泪。好在大家都知道,十六娘没面子,也是程家没脸,看她状态不好,都讪讪的闭了嘴。等到入了洞房,娘家人散到外头了,十六娘倒反而松了口气,苦笑!这时婉言摸了进来道:“赶紧吃点东西,饿了一天了吧?”

十六娘点头,可不是,从天刚亮开始梳妆,一直到黄昏出门,就几乎没吃过东西。这会儿饿胃都直抽抽。

婉言道:“这是我想的山药枣泥糕,饿了这么久猛然吃硬的东西伤胃。”传说中的红楼梦食谱里,这个最容易。打成泥的山药包上打成泥的红枣,实在简单的太逆天了,于是我们婉言她就就弄了出来,自己尝过味道还行,至少不难吃撒。

十六娘饿的前胸贴后背,这会儿给她什么都好吃。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灭了六个。要知道我们婉言同志的厨艺那是相当的坑爹,而做这类东西,越精细越难做。即,以婉言的水准,六个的分量真是…咳。

十六娘吃完之后羞涩了,怎么突然能吃这么多。好在眼前这位小姑子,那是朝夕相对了三四年,熟的不能再熟的同窗好友,脸红了一阵就缓了过来:“外头还有多少人?”

“还有蛮多的,要过年了,九娘与四娘定了亲的不好走动。六娘刚随着她哥哥回去了。我大姐也要看孩子,晚间就我陪你啦。”婉言笑道:“你的嫁妆多数都收在隔壁屋里的大柜子里,明日你再按你的习惯收拾吧。女使们要同我以前一样打地铺。我娘娘说,实委屈你了,日后搬回老宅,再替你好好打一套家伙使吧。”

十六娘笑着摇摇头:“窄也有窄的过法,并不碍什么。说来我们家以前宽敞,但我自己屋里不也就那么大?”

婉言坏笑:“不舒服也没事!叫我大哥奋发图强封妻荫子!”

提起希言,十六娘脸一红:“你大哥…他不讨厌我吧?”

“怎么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