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听他这般说,便不再多言。

因孩子未过周岁,夭折的小孩子丧事也不得大操大办。一口小棺材一装,寻墓园里一个角落埋下便罢。赵氏自然又被接回颜家来,又伤心过度为由,再度“养病”了。这一手釜底抽薪实在可怕,赵氏连儿子都没了,还弄什么卜卦呢?卜完了又有什么用呢?

孩子的大伯父却结束了假期,一脸郑重地去迎接新任太尉去了。

楚丰是楚氏之长兄,兄妹俩的年龄差比姜戎与姜氏还要大着些,如今须发已是白得多、黑得少了,看着却十分精神。

以往皇帝是恨不得他死,现在是恨不得他多活几年。现在看着他这么精神,皇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羡慕嫉妒恨了。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皇帝很是温言抚慰了他一番。

楚丰的礼仪不因京城二十余载而有所退步,更因身材保持得不错,举动间还带着一股子的飘逸,看得人心驰神往。皇帝又说了各种优待,言及赐第等事,又与楚丰划了营盘。楚丰也一一谢过。

楚氏已将太尉府洒扫已毕,却发现楚丰并不曾将家眷人等一齐带来,只带了次子一家,心里便有了些数。估摸着皇帝也知道了,只是如今也没办法。楚丰毕竟与皇帝有过节,还真不大敢信皇帝。

兄妹两个见面,饶是楚丰镇定、楚氏冷静,也是四目含泪,颇有些欲语还休的意思。好一会儿,还是楚丰道:“我已回来了,往后必不令你再受委屈了。”

楚氏拿手绢儿按了按眼角:“我在大郎眼里,便是这等无能之辈?”

楚丰无奈道:“你若无能,天下便无能人了。只可惜…”可惜阴差阳错地被颜启给糟蹋了!楚家当年亦是旺族,又不曾受兵祸之害,原本是将楚氏的姐姐与颜启,使楚氏去竞争一下太子妃的。哪知出了这等变故,楚家真是亏大发了!当时若依计行事,如今只怕天下也不是这么个格局了。

楚氏道:“往事已矣,且看眼前。如今那位圣上急了呢,怕毛孩子对付不了如狼似虎的叔父们,又想拿大郎来顶缸。大郎休要用力太猛了。”

楚丰道:“我明白。今日我且歇一日,许要见一见人。明日…你将外甥们都带来看看。颜骠骑,哼,也请他来,我倒要见见他!”

楚氏听了,忙将家里近日之事说了:“我总算仁至而义尽了,大郎心里有数才好,不须对那个废人客气了。”

楚丰道:“我醒得。反是你,须得小心着些儿,外甥们虽已成家立业,却还是有些嫩了。也罢,总归我回来了。二郎那里,也该收心做正事了。都有我。”

楚氏终于流下了眼泪:“这么些年,我有夫不如无夫,孩儿们有父不如无父,总没个人教导,终于盼来大郎了。若不是我儿须要个出身,若不是忧心部曲离散,我也不须熬他这些年。”

楚丰也流泪道:“此后你便不用多费心,哥哥回来了。”

楚丰却又说:“礼数做足。”封了些土仪,命楚氏带回去给颜老娘。兄妹两个说完话,楚氏又将些京城事务择要说了,这才匆匆离去。送走楚氏,楚丰自见访客不提。

第二日上,楚氏便唤来全家,要往太尉府里去,连出嫁的女儿都使人接了来。颜启原本不大想动弹,他近来颇类困兽,心绪又差。不想新来的长史却又劲他去:“是夫人娘家兄长,二十余年不见,如何不去拜见呢?恐有损将军声望。”好劝歹劝,把他也劝了来。

似楚丰这般亲戚,又是许久不见,全家老幼都要拜见这一位长辈的。连着三房,也要拖家带口地过去。赵氏是根本不想去的,她这心里,将这颜家上下都恨上了。楚氏也不强求,只问颜平之去不去。

颜平之是怕了这个女人了,生怕她要下套儿,可又觉得这“舅舅”来了,他这个做外甥的不过府去,恐于声名有损,便带着女儿一起去了。

到得太尉府上,楚丰正在家里,他近来颇忙,却又空出一天的时间来专为接待妹子,明眼人都瞧得出他是极重视这妹子的。楚丰待这颜家一行人也是十分有礼,命儿子楚源拜过姑父、姑母。

楚氏也命儿女来见舅父。颜神佑辈份靠后,跟在颜肃之身后,抬头一看,啧,这简直就是《哪吒闹海》里那个太乙真人嘛!

楚丰的脾气也跟太乙真人十分相似他护短!

别看现在还笑眯眯的,他笑眯眯的就把人给整了,能从皇帝手里带兵跑掉,还滋滋润润活了二十几年,又熬到皇帝把他请回来的人…他能简单了么?

开始拜见的时候都特别顺利,楚丰也笑眯眯地说:“好好好!”还对颜启道,“我这妹子小我十余岁,长兄如父,我就怕她娇惯坏了,过不好日子。如今一看,儿孙满堂,甚好,甚好!”

颜启也被他这仙风道骨笑眯眯的模样儿给感染了,难得也笑了出来:“您家的人,自然是好的。”

说着说着,轮到颜平之了。楚丰特别坏,看到了他,还惊讶了一下:“外甥像舅,你怎地不像我哩?”

颜启尴尬地道:“这是当年阿吴所出之子。”

楚丰当场就翻脸了:“旁人的儿子,如何就成了我的外甥了?”

颜启虽然因为卜算之事心里不痛快,却依旧是护着吴氏这一脉的,也冷下了脸来:“阿吴入我家门,生的自然是我的儿子。”

楚丰也干脆:“这事儿我没答应过。”

颜启大怒:“我的儿子,何须旁人答应?你纵为太尉,也须管不得我的家事!”

楚丰倒没有与他卷袖子争执,只说:“如此,你虽是骠骑,也管不了我的家事。”我有没有外甥,不用你来管!

纳妾这事儿,姜氏说得明白,妾生的孩子,那就是正室的孩子,管正室叫妈,管正室的兄弟叫舅舅,跟妾家没关系。你总得叫人知道什么时候添了个外甥吧?不能你从犄角旮旯里摸个人来,说,这是我儿子,是你外甥。这事儿不对啊。

颜启拂袖,楚丰却好声好气地吩咐楚源:“请这位走错了门的,出去。”

楚源会意,直接招呼了俩小厮便要将颜平之叉出去。颜启先不干了:“何以欺人太甚?!”他跟着三儿子一起走了。

楚源有这样一个爹,又岂是易与之辈?太尉府眼下便是众人瞩目的地方,看热闹的、打听消息的着实不少。街坊邻居也都是高官,左邻就是御史大夫蔡峰。楚源大门上就说:“未见过不说与亲家便擅纳妾的,如今又要令孽种来认亲么?”

颜平之又闹一个没脸。

偏偏…大家都十分赞同楚源。

这里却是有个典故的,此时哪怕是谋反,也没有什么诛连九族,顶天就是三族刑。所谓“三族”,指的乃是父、母、妻。母,指的不是什么生母,而是嫡母。就像颜神佑疑惑的那样,如果颜平之谋反,要处死的也是楚氏,哪怕吴氏活着,至少法律上是不会砍她的头的。而楚家,也要为颜平之背书,吴家就不用。

这么利害的关系,颜启就这么给安到楚家头上了,楚家要是认了,那才是有鬼了!虽然即使他不认,这妾颜启照纳,庶子照生,颜平之犯了法,楚家说不定也要吃瓜落。可楚家得表明一个态度。这一点上,大家都明白。

怎么说呢,也没有哪一家要纳妾是必得亲家批准,不批准不给纳的。可问题是…好歹你得好声好气跟人家说一声吧?颜启这态度,这二、三十年来的表现,真是相当没有说服力。

唯有颜神佑十分担心:这三房死了儿子丢了脸,加上先前受到的打击,这仇是结定了。还不知道三房要怎么疯呢。但愿阿婆、舅公能HOLD住啊!

这会儿她压根没把自己算上战斗力,实在是吴表妹事件里,她都写好剧本了,愣没人捧场。颜小编剧兼主演,只当了个群众演员而已。可人生就是这么处处有惊奇,给三房压上最后一根稻草的,就是她。连带的把她爹,也给弄得正常了起来。

颜神佑事后每每感叹,真是世事无常啊!

第39章 贺寿起风波

却说太尉府一行,弄得颜启与颜平之父子脸上无光,颜启对楚丰升起一股怨恨,颜平之更是将楚氏恨到了骨头里。然而楚氏却是一点也不在在乎的,她只是遗憾颜启的歪心思动得早了些,弄得她不得提前将颜老娘“请”回来。后来又是阴差阳错,大好的局面,只得顺水推舟。否则等她准备好了,将这父子一网打尽,岂不省事?

如今这样不过差强人意,好在楚丰回京了,事情也快要有个了结了。楚氏还十分慈祥地看着颜平之的女儿们,命人:“好生看着小娘子,可怜见的,吓着了罢。”她又带着儿女在哥哥家里吃过了饭,还又跟楚丰话一番家常,问了她嫂子好不好,其他的侄子侄女怎么样之类。

终于,茶足饭饱,这才携着一大家子人回家去。颜氏还是有些担心的,扶楚氏上车的功夫小声附耳问了一句:“阿娘,阿爹那里?”

楚氏轻飘飘扔下一句:“无妨。”

颜氏便不再问。问也问不出来,就算问出来了,也不一定能明白。她只要知道她舅舅平安回来了,还做了太尉。知道她娘家现在是她亲娘能做主,以后是归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就够了。虽然还有些担心颜肃之,不过估计这个中二病是不会听自己的了,大不了往后多照看些儿侄女就是了。

想明白了,颜氏就跟楚氏分道,自回清远侯府去了。从来能者劳、智者忧,自己水平不到,就不去裹乱了。

到得家里,家内之管家急匆匆便迎了上来:“夫人,将军回来后去了书房,又去了演武场,现在三郎那里。”

楚氏淡淡一句:“知道了。”一挥手,管事的便肃手退立一侧。楚氏却将儿孙都打发去休息了,又命两个侍女:“好生将小娘子送回与她们阿娘。”这说的就是颜静姝姐妹三个了。颜静姝的大妹颜静媛只觉得祖母特别温暖,全不似母亲背后诅咒的那样残暴不仁、满肚子坏水儿。

楚氏安排完这些,才将管事唤过来,细问经过。

颜启原本气就不顺,回来之后将书房砸了个稀烂,又往演武场去折腾了大半天,才气息渐平。越想越气,又顺脚跑去看他三儿子了。总有一种特别晦气的感觉,而且颜平之独子又夭折了,颜启也为他担心。心里是有个疙瘩吧,可又不想看着颜平之绝后,正在说颜平之:“男儿丈夫,如何垂头丧气?你难道要仰仗他人不成?”

颜平之的心里,还真是有那么很大一点想沾上名门楚氏的光的。

颜启又说:“你眼下且蓄婢妾,先生儿子出来!”

颜平之的心里,不管老婆有多么蠢,他都想正室生儿子的。颜启却是不在乎这个的,还在一力跟颜平之说有个儿子的重要性。颜平之还得倚着这个蠢爹呢,只能苦水往肚里咽,浇得肚里的怒火更烧了起来。面上还得恭敬,眼里还得含泪,他又不敢撺掇他爹跟楚丰对掐到时候说不定倒霉的还是他。

颜启见儿子答应了,自己也叹气。吴氏的出身,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谜,颜启一时想,卜卦一定有猫腻,大家都被戏弄了。一时又心里十分担忧,生怕就是!连带的看颜平之的眼神都一日三变,简直要变成个神经病。最后还是在权衡一下,这心里常年偏向颜平之,这才保持了一贯的态度。

颜启说完儿子,自己也灰心,拖着脚走了。到了书房,仆役奴婢忙里忙外,已经收拾上了。别说,楚氏掌家,效率就是高。不消片刻,已经整出一间足够颜启喝闷酒的清静屋子出来了。

那一边,颜平之却坐立难安,睡婢女,他乐意。可要生出庶子来,他是真的天然有些抵触。旁边屋里,赵氏还在幽怨的哭着她的儿子,一时又指天咒地:“你们变着法儿的害人,都不得好死!”

颜平之更觉头疼了,这个家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想一想,反正他没被禁足,不如出去散心,抬脚便走了。

颜家如今便出现了一个奇景:原本一心往外跑,时刻不着家的颜肃之天天窝家里。原本下班就回来的颜平之反倒总往外头晃悠。

颜肃之这个中二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他那个太乙舅舅。

太乙舅舅既能叫中二病怕,自有过人之处。

既然是做人家哥哥、做人家舅舅的,自然要担起责任来。且楚丰以为颜启十分不称职,耽误了他的外甥,又觉得妹妹跟颜启这么个货过了这些年,独自在京中周旋,十分不易,如今他回来了,必须帮妹子一把。

就在楚氏带着全家去看哥哥的第二天,太仆那里就传来消息缺员,缺了一个丞,他听说颜肃之小同学最近爱好养马,正好专业对口,申请让他来上岗。

皇帝郁闷地道:“也得他肯!”

颜肃之这一回一点都没有拒绝,他就答应了。他也知道,这是他舅的面子,更要命的是,楚氏发话了:“整整齐齐去做事,太仆是个好地方。”颜肃之对这个亲妈颇有些“敬鬼神而远之”,自从知道亲妈是个大BOSS,他就不在楚氏面前装疯卖傻了。带来的一个好处就是,楚氏说的话,他倒肯听一些了。

太仆主要管两大部分的工作:一、皇帝的车马,二、全国的畜牲业。

颜肃之近来颇恨鸡,见到就想杀来吃,却又爱上养马,果然是…专业对口。

颜肃之走马上任,穿着崭新的官服,一举一动都带着点风流潇洒的范儿。看的人都说:不愧是楚太尉外甥,以前是亲爹不靠谱,把孩子活生生耽误了。现在有个靠谱的男性长辈指点,看,又人模狗样的了!

唐仪知道他“亲家”当官,十分开心,特地跑来道喜。看颜肃之一张苦瓜脸,拿胳膊肘捣了他两下:“你这又是愁什么的呢?你阿舅回来了,你爹可不敢乱来了,再乱来,自有你阿舅收拾他!如今人都传说,楚太尉那一日所为,真是大快人心。”

颜肃之不好跟唐仪说他娘“写作BOSS读作变态”,只好苦哈哈地道:“乱没意思的。”

唐仪道:“你不是又喜欢马么?听说京郊便有马场?时时去玩,也好解闷呢。先说好了,我所部若要换马,你须与我好的。”

颜肃之这才打起精神来:“这还用说?”又问,“长公主近来身体康健否?”

唐仪道:“也不知为甚么,这几个月她气性都很大,真是奇也怪哉。我听说到了她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有些与常人不同。”

颜肃之马上就要想起了楚氏,心有戚戚焉地道:“可不是。”

正在说话的难兄难弟两个还不知道,越国长公主生气是因为计划落空,孙女儿做不了太子妃。这事儿也是不能说出来给旁人知道的,长公主只能自己生闷气。

好在她有一个十分惦记姐姐的弟弟,这弟弟恰巧又是皇帝。这皇帝恰巧,又不止有一个儿子。就在两个病友说话的时候,皇帝把他姐给请宫里来了,开门见山就说:“二郎少一佳妇,阿姊愿许与我否?”

越国长公主原本一肚子的气,现在听了这个建议,也不得不点点头:“那行。”然后她就又提出了一个建议,皇次子齐王的生母,怎么着也得升一升了吧?这个好办,皇帝直接就把齐王生母李氏,从婕妤提做了昭仪。越国长公主一看,也行,实在是贵妃、贵嫔都有人占着了,下面就是昭仪了。

于是姜氏又要打点着往唐家道贺。

这一边热闹非凡,整个颜家都为颜肃之开心。颜孝之平素好摆个大哥的谱儿,还好训一训弟弟,然而却是个看重家族的人,很庆幸他终于有了正经工作。他还张罗着要给舅舅楚丰道谢。颜渊之的工作托了颜肃之的福,自然是希望二哥好的。二房自不用说,也觉得有些苦尽甘来的意思。

唯有三房,委实憋屈!

颜肃之的新职位比之前让给颜平之的那个不多不少,刚好高两级。关键是来道贺的人都比较上档次,这令颜平之尤其难堪。实在受不了这种对比,他跑出去策马散心。却不幸马失前蹄,扑倒的时候将路过的姬少傅的夫人的牛车给撞了。

颜平之的腿被牛犄角给划了好大一条口子,那么个高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撞上去的。少傅夫人正车里坐着呢,猛被一撞,半拉身子也不知怎么就颠出车窗了。这么大力一耸,头上的钗簪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姬少傅夫人的腰还挂在车窗上,脑袋都要磕到车轮子了!两条腿在车厢里乱蹬,还在努力想把重心拉到车厢里。亏得侍女反应快,一人拽着一条腿,硬生生把人给拽进车厢里来。

姬家亦是世家,然而世家并非铁板一块。姬少傅家本来就跟楚家有些不对付,眼见“楚丰的外甥”这么无礼,害姬夫人出此大丑,怎能不气?哪怕楚丰说不认颜平之,可在法律上吧,只要颜家认了,颜平之就是楚丰的外甥了。他造反,楚丰陪绑,他犯法,楚丰跟着落埋怨。

再者说了,原本就不是朋友,没理由都要掐一回,这现在的借口送到眼前,还能不掐么?颜平之就被参了一本,连楚丰也被话里话外的捎带上了。

别看楚丰赶人的时候硬气,可按法理来说,颜平之还真得算是他外甥。太乙真人快要被气成毛脸雷公嘴了,好险没呲牙咧嘴扮个鬼脸!可就这样,楚丰还得给颜平之圆场子,回奏说是听闻是两家相撞,颜平之还受了重伤。算起来颜平之才是受害者,还请皇帝明鉴。

没错,大腿上被戳了个窟窿,一气请了三个月的假了,这伤还不重么?

皇帝没想到,他给太子弄了六个师傅,又弄了太尉过来,都是为了保他儿子的。哪里知道这阵营内部还有矛盾呢?皇帝也有些眼直,一看米丞相,他把担子推给米老头儿了。

米老头儿也干脆:“两家各有损伤,各自养伤罢。待颜平之伤愈,登门致歉便是。”

颜启近来性情十分诡异,一时安静得像要马上断气了,一时又十分暴躁,当场就嚷道:“三郎已伤,你们还不罢休,这是要他去死吗?犯驾的都还不定是死罪呢,你们就这么金贵?”这招还是跟越国长公主那个泼妇学的呢。

楚丰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纳闷儿了:当初就是看他这样儿,觉得他不蠢不笨长得又好,才想把妹子嫁给他的。怎么他家务事上就糊涂成那个样子了呢?

姬少傅听了颜启这话,他却受不得,不敢再强争,又狠记了颜启一笔。颜启却是债多不愁,一点也不把姬少傅看在眼里,他还在心疼他那三儿子了。成功进化成了真·神经病的颜启,现在不提吴氏了,却一心疼爱子。

朝上的消息传到骠骑府里,楚氏捻一捻念珠,说一声:“知道了。”也不在意。她娘家跟姬家互看不顺眼好久了,这种事儿,结仇史上太多,也不值得注意。眼下另有一件事情比较重要郁陶的老娘要做八十大寿!

颜、郁两家,通家之好,又是亲家,郁陶又以在颜家内里矛盾的时候以正直的姿态偏袒了嫡系,由不得不认真。

楚氏的计划,自是要全家都去的,就连颜老娘,听说她老姐姐做寿,精神也好了许多,也要一起。楚氏也不含糊,给她收拾行头、收拾车,到时候一块儿去。

姜氏将女儿打扮一番,还叮嘱:“你与我一处,若人多时,你们姐妹一处,你只管与你阿姊一起。这样的日子,人都多,阿兰她们不能全跟在你身边儿,挤不下。叫阿琴紧跟着你,阿兰、阿竹能进便进,不能进只在外面守着。顶好带了两个人过去,有事也好有个传信儿的。”

颜神佑抬头看着姜氏,只觉得她口角上的笑影儿出现的频率比以前高多了。心道:虽然关系不大好,这爹要是出息了,全家的日子都好过呢。自己不觉得,旁人还是能感觉到的。

冷不防姜氏拉拉她的耳朵:“听明白了吗?”

颜神佑忙不迭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我必得带着阿琴,能带阿兰她们就一起。跟紧了阿姊,有事也不离开。”

姜氏叹一口气,倒也觉得这闺女虽然不太正常,不过也出不了什么事儿出了事儿,她还会爬树,不是吗?不过,郁家也是个正经人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不过是白操心而已。

如果姜氏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的话,一定会抽自己两巴掌。

郁老娘要做寿,到了她这个年纪,做一个少一个,当然要操办。又逢整寿,儿子还是大将军,自然要做得更大些。郁老娘虽然是村妇出身,也没读过书,也没什么高贵血统,在京城的评价却比颜老娘、赵老娘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老太太自打入京,知道自己这出身上层圈子里不大瞧得起,便也不抖威风,也不上赶着讨好。这样很有一点“不卑不亢”的气节,更兼儿子脑筋清楚,又有颜、赵两个对照组。郁老娘的风评那是真好。

这几年上了年纪了,她又不好走动,越发惹不出什么事来。与儿媳妇蔡氏,除开头二年生活习惯上有些磨合,以后她便将事情都交与儿媳,她只管点个头,还约束着其他几个儿子不要添麻烦,这家庭,也是和睦的。虽然丈夫死得早了些,却是儿孙绕膝,晚年无忧。

因郁陶的关系,不少世家都来了有脑子的世家才不是一点说人家是土包子就要赶人滚蛋的。楚丰也登门来了。

赵忠家自然也不会不来,他家人口多,为了争名额,又是一番争夺。末了,赵忠带了长子一家、次子一家、长女一家,另有一个常驻娘家讨好长辈的女儿也带着丈夫儿女一同来了。

拜寿时各说祝语,颜神佑听姜氏的话,跟着颜希真一道。颜希真是长姐,虽然比堂妹大不了多少,倒也肯担起责任,牵着颜神佑的手一道走。小姐妹俩都穿着裹边儿的皮袍子,毛茸茸的边儿衬得小脸儿粉嫩嫩的。颜希真想是得到过长辈叮嘱,特意对一道来的颜静姝道:“静姝也是,跟着我走,别走散了。”

颜静姝眉宇间划过一丝不耐:“知道了。”她近来生活颇不如意,与先前过得简直天差地别。人生的前几年(虽然她整个人生也不长),真是顺风顺水,人人都夸赞,这几个月,情势突变,整个画风都不一样了。她娘就是指天咒地骂人,骂完老的骂小的,她爹整天都不见人。有时候回来听她娘咒来咒去的,听得不耐烦就过来家暴一下。

颜静姝那个女先生,委实看不下去了,索性就请辞走人了。颜静姝小小年纪,越发没了个说话的人。前几年被捧着的日子养就了她一副公主脾气,一切都顺着她的时候,她这脾气不发作,自然看不出来。这近来一不顺了,没人奉承了,就显出这脾气的糟糕来了。

颜希真脾气倒好,不以她的态度为意,反而宽和地笑笑:“那走罢。阿娘她们一处说话,顾不得我们,我看郁家小娘们一处,我们也去。”

不提“阿娘”还好,一提,颜静姝脸就挂了起来。颜神佑心里翻一个白眼,并不与颜静姝搭话,两房闹成仇人,她再多嘴,这不找掐么?就静静看着颜真希又领了颜静姝往一处去。

这一天真是合该有事,郁家和赵家,也算是“通家之好”的,郁家小娘子那里,还有颜静姝的表姐。这位是她的两姨表姐,就是被颜静姝她娘推水里的那位姨妈的闺女。这个能算得上是“世仇”了。

堂姐妹三个与郁家小娘子打了个照面儿,都在熏笼旁边坐着玩耍。颜希真知道二房三房不和,特意坐在两个堂妹中间,将她俩隔开。哪知这样也没能防止冲突发生。颜希真想的是,二房三房不和,不能把二妹妹放到三妹妹表姐那里,人家表姐妹必得一心,那也是生事,二妹妹要受欺负。于是她就特意让颜神佑跟郁小娘子挨着,颜静姝跟表姐挨着。原以为这样安排是万全的,这对个六岁孩子来说,也是极其难得的周到了,哪知这表姐妹有仇呢?

郁小娘子看到颜神佑腰间佩的坠子底下打的络子好看,就问:“这个怪好看的,是哪里编的?”那个是阿圆回家看儿子、跟老公联络感情、继续生孩子的假期里,想念颜神佑,特意给编了送了来的。

颜神佑也大方地道:“我家阿圆给编的,可惜她现在被我阿娘打发出去了有事要做,这几日怕不得闲再弄,过两天我禀了我娘,叫阿圆给你编几个?”

郁小娘子也大方地道:“好啊。”

那一边就挺不和谐的了,颜静姝表姐妹两个正在互瞪,瞪着瞪着开始拌嘴,都说对方先瞪自己。车辘轳话地吵着:“你看我做什么?”“你先看我的。”“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吵不两句,却都站起来,眼看要动手了。颜希真不得不干预一二,起来走到两人中间,一拉颜静姝的袖子:“你怎么能对你表姐没礼貌呢?”这话也说得没什么问题,自家孩子与旁人吵架的时候,长辈总会先意思意思地责怪一下自家孩子。颜希真虽不是长辈,却是长姊。

因这一出,大家都站了出来。颜静姝小脸通红,又羞又怒,顺手就那么一推:“你们就会装好人!不要你们管!”这“装好人”三个字,乃是她常听赵氏咒骂时说的,此时顺口就说了出来。

颜希真是努力想当个好阿姊的,好心好意要圆场,没想到妹子会动粗,一点防备都没有。冷不防被顺手推了这么一下,一个踉跄就踩到自己的裙摆了。颜神佑一向站得稳,可颜希真她不能不管,眼瞅颜希真要扑地,赶紧飞身去抢救。去挡的功夫,她被推倒了。颜希真还趴她身上了!

颜神佑:MD!这好人当得代价可真大!

可不是,她整张脸都糊到熏笼上了。幸亏有个熏笼,不然脸就进火盆儿里了!颜希真连忙去扶颜神佑,阿琴脸都白了,奔上来拉颜神佑:“小娘子,小娘子。”颜神佑把脸从熏笼上拔出来,就是用拔的!熏笼是编的有眼儿的,好罩炭盆儿上的。颜神佑脸都印在熏笼上挤变形了,头上直冒汗:尼玛这要是没个熏笼,这就是毁容了好吗?

颜静姝她表姐见状,大叫道:“不好啦!颜静姝把她堂姐推火盆儿里去啦!”

颜神佑:卧槽!#多大仇#

仇大了好吗?表姐她亲妈被颜静姝她妈推过水里,差点没爬上来好吗?有了儿女之后照三餐地骂赵氏,你说这是多大仇?天天受亲妈熏陶,不夸张一点踩颜静姝一脚,简直对不起结了这么多年的仇。

第40章 中二病痊愈

颜静姝与她两姨表妹[1]不对付,争执推搡间,把来劝架的颜希真给推了。颜神佑为抢救堂姐,被糊到熏笼上。

冷不防这颜静姝的表妹大叫一声,说是颜静姝把堂姐推火盆里去了。这事情就闹大了。童声尖而高,内容又说得惊悚,由不得人不在意。

颜希真与颜神佑两个正在晕头胀脑,一个是担心没堂妹受伤,另一个是在疯狂吐槽且眼睛被火苗一映,再看正常的东西都有点花。猛一听这位表妹的尖叫,姐妹俩恨不得掐死这个乱神!这俩小东西想弄死的不是堂妹颜静姝,而是这个乱叫的家伙。

颜希真原是想意思意思说颜静姝两句,然后回家之后再禀告长辈,该怎么收场听家长的。不管自家闹成什么样,在外面是不能闹的,会被外人看笑话。此时小萝莉还不知道,颜家那点家事,外面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颜神佑想的却是:【在外面吵,丢人不丢人啊?死丫头你别咒我啊,老子活得好好的,才没掉炭盆里呢!】这事儿嚷出去,丢的是她们几个的脸。再生气也得回家里再算账去。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爬起来拍闹钟一样一巴掌把那位“亲戚”拍成静音。可不行,她一边是堂姐,一边是阿琴,两个人都把着她,往她脸上看。

颜神佑连忙说:“我没烫着。”脸被两人捧着看,嘴都挤变形了,声音也含含糊糊的。

本来嘛,此时取暖基本就靠屋里烧个炭盆,熏笼的一个作用就是防止炭盆旁的人被火燎到的。小孩子淘气,常会出事故,小朋友扎堆的地方,自然要常备这种东西。郁家这里是用了极结实的熏笼,能坐在上面取暖的那种。还是木制的,打磨得十分光滑,一根毛刺儿都没有。

有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被汤到。颜神佑的脸没掉到火盆里,保住了。只是因为连鼻子都撞了,被撞出一点眼泪,显得特别可怜。

那边“亲戚”还在刺激着颜静姝:“无故就推人,你真没教养!把人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颜静姝开始觉得害怕,被仇人一说,脾气又回来了:“推一下又怎么了?她们是纸糊的吗?又不会死!”说着,又过来推了一下…

颜神佑:【=囗=!小东西你说什么呢?还敢推?】

她这回再顾不得堂姐和阿琴了,挣脱了这俩,就想把那一对儿表姐妹给暴打一顿!颜希真追着要拉她:“你别动,脸上都印出印儿来了…”

颜神佑一摸脸,有点硌手熏笼的格子比较密,是为了防止小孩子伸手进去的,细且密的格子,猛力推压上去,就压了半脸的花纹。

表妹还添了一句:“人都倒了,你又多推一下,生怕她们掉不进去是吗?你推别人,你嫉妒人家比你好,你真是坏种!”不用说,这些也都是她娘平时灌输的。

颜静姝已经被她表妹气坏了,颜希真和阿琴又眼带指责地看着她。颜静姝特别激愤地道:“你才是坏种,她们也不是好人!都是坏种!最爱装好人!她们才是最坏了!她们全家都坏!就会欺负我们家!烧着了才好!都烧了好才!”同样不须多言,这些也是耳濡目染了赵氏平日的诅咒。

那边郁小娘子眼见劝解不得,连忙叫人:“去请夫人们来,别惊动别人了。”这也是个明白孩子呢。

颜神佑这才生气了,她就算不跟颜静姝这小丫头计较,可这小丫头说的话,那是谁教的呢?她愿意相信颜静姝大概不明白这些话的含义,可跟她说这些话的人,心里必然是明白的。

颜神佑的脑子里,一瞬间就想到了三房给的那两匹剪过的提花绸,又想起了吴家的事情,还想起了久远的许多往事,包括赵氏嘲讽姜氏。包括被阿圆洗脑了无数次的“让官”事件。让了个官儿,三房都不领情,还要这么欺负人。

这要让三房再度得势,那还了得?!再搞一个吴表妹事件,颜神佑得气吐血。

颜神佑的思绪飞得远了。

颜希真已是相当懂事了,恨恨地大声道:“都住嘴!”

再看郁小娘子,郁小娘子已经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她别过脸去,嘴里还说:“哎呀,怎么还不来人呢?”

人很快就来了。

姜氏是亲自跑了来的,陪同来的还有郁成的妻子尤氏这个尤氏跟颜神佑的二舅妈是本家。四下是许多出头探脑的人,颜神佑先前恐外人听到了丢人,如今打定了主意,却只盼着人人都听到了那位表妹喊话才好。

姜氏到了,捞过女儿来上下一看,看到颜神佑对她眨了眨眼睛,不由一怔。郁成的妻子已经说了:“先将她们带过去,慢慢说罢。”

那边蔡氏已经准备好了一间僻静的屋子,为的便是不张扬。两人将几个小姑娘带了过去,颜神佑的手被姜氏攥得紧紧的,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到得静室,几家长辈都在,事情牵着三家的人,连郁小娘子作为证人,都出现了,她的长辈自然也是在的。

也是颜家三房运气不好,不是遇到猪队友,就是遇到神补刀。

作为颜静姝她表妹,说出来不利于自己表姐的证词,可信度是相当高的。这小姑娘也发挥得相当“出色”,一口咬定:“是静姝推她两个阿姊,都推到火盆上去了,人都推倒了,她还要接着推。她还说…还说…还说她们该死!”

蔡氏看看楚氏:“阿嫂?”

楚氏却又问了颜希真:“是这样吗?”

人的记忆,是自带PS功能的,通常会往对自己有利、省事儿的方向去修改,并且给自己下心理暗示。无论是阿琴还是颜希真,意志再坚定,这会儿也都有点懵了。一听问,就直点头。楚氏又问颜神佑:“是这样吗?”

颜神佑:…她在装雕塑,这小坏蛋在酝酿感情呢。心里还想,这表妹怎么看着跟三房的怨仇更深似的。

姜氏担心得不行,虽然颜神佑先前冲她挤眼睛,像是有什么想法似的,可看她这什么呆愣愣的样子,委实放心不下。楚氏也惊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蔡氏道:“莫不是吓着了?去熬碗安神汤来。”

听到“安神汤”三个字,颜神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那个汤的味道真不怎么美妙!

楚氏却又问郁小娘子:“方才你听到的,也是这样吗?”

郁小娘子并非是个没主意的小姑娘,然则毕竟年幼,见旁人都这样说,一时她也有些糊涂了。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就看到三娘推了大娘和二娘。”至于说的什么话,她并不学,总觉得并不是什么好话,最好不要从她嘴里说出来。

又问随从之仆妇,答得也是大同小异,不外是女孩子口角,将姐姐们推倒。由于颜神佑去抢救颜希真的事情描述起来比较复杂,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简述。挨个儿问完,安神汤也来了。

颜神佑被灌了一碗安神汤,一抹嘴,生生被苦得想哭,满面懊丧。

颜静姝此时才真正害怕了起来,又要哭闹。颜老娘亦在场,恨得指着颜静姝破口大骂:“真是孽种…”

楚氏当机立断,打断了颜老娘的话:“她们都吓坏了,将她们都带回家去!阿家也该回去吃药了。”颜老娘一直病着,这个借口寻得十分合理。

蔡氏巴不得颜家的事不要在她郁家处理,十分配合地开辟了快速通道,将这一家人…连同着赵家人也给请走了。赵忠原本就在孝中,过来磕个头就走的,然他的儿女却存了私心,想多些交际,这才多留了一阵儿,这就留出事儿来了。如今是不走也得走了。

姜氏一腔愤懑,打定主意这回一定不能放过三房。柴氏也是生气,她大房又没有中二病,也没主动招惹过三房,三房这平日里都跟孩子灌输了些什么?!她已想到了,利字当头,三房欲谋大利,最大的绊脚石不是二房,却是大房。

姜氏已经递了眼色,阿方悄没声儿地溜出去找蒋氏去了。

让姜氏没想到的是,楚丰也收到了消息。颜、楚、姜、赵四家人在蔡氏的安排下,分拨悄悄离开了。走不多远,又往颜家会合了去。蔡氏还使了一个当时在场的侍婢乘辆小车,跟了来当个人证,好提供证词。

回家的车上,颜希真小声地对柴氏道:“阿娘,我想起来了,三妹原是要推的我,二妹来为我挡住了…”

柴氏连忙道:“什么?!噤声!三房真是狼子野心!”这会儿不能再乱了,不过柴氏却将这笔账记下了,留待日后。

事实上,这事儿已经不用柴氏出手了。

回到了骠骑府,颜肃之就先暴走了:“这TM都是要做什么?能TM消停一天吗?”多有趣,平常最闹腾的人先开炮了。

楚氏冷冷地道:“你急的什么?先看孩子!” 在场的要么是颜家人,要么是舅家人,赵忠算是“通家之好”,都聚到一处,倒也不算不合适。于是都到了正厅里坐着,楚氏又命将颜平之夫妇带来。

颜平之夫妻两个,颜平之是心里怀恨,却要思考如何翻身,这赵氏自夭折了儿子,且还没走出阴影,犹在指天咒地。被叫来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一到齐,楚氏也没客气,只管提问了口供。证词在郁家已经问过一回,经过这一路,所有人心里又都排了一遍词儿,说得越发简洁而又分明。都说:“是三娘推的二娘。”

楚氏一拍身前的案几:“丢人丢到家外面去了!你们怎么教的孩子?!”

颜平之不敢回话,赵氏十分憔悴地抬头,眼睛亮得有些瘆人:“何必装腔作势?我如今失势,你们想怎么诬陷便怎么诬陷!”

楚氏也不理她,只管将她姐和她外甥女儿请了来说话。对上她姐那仿佛淬了毒的眼睛,赵氏心头一突。她外甥女儿却又说了一回:“就是颜静姝做的!她还要她姐姐们全家都死。”这孩子也是一路上重新整理了发言稿。

赵氏合身而上:“我撕了你的烂嘴!”

楚氏喝道:“拦下她!”几个侍女一齐上前拦下了赵氏,顺手还给她嘴里塞了条手绢。

楚氏还要对赵氏的姐姐道歉:“见笑了。”赵氏现在还是颜家的媳妇,就算她对亲姐姐动手,也要算到颜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