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恒看着她把药吃了,问:“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没这毛病。”

“那时候年轻。”

钟恒:“现在很老?”

“比你老。”

钟恒皱眉:“只是七个月。”

许惟笑了笑,“记性挺好。”

钟恒不理她,去上了厕所,洗漱完,看许惟在收拾东西。

“今天什么打算?”

“去你姐那客栈,颜昕不是在那儿么。”她把行李箱拉链拉好,转头问,“你呢,回丰州吧?”

钟恒没回答,盯了她一会,笑了声,“急着赶我走了?”

许惟顿了下。

钟恒懒洋洋看她,“昨晚还真是喝多了,不知抱我抱得多紧。”

许惟:“……”

这话接不上,她低头拎起箱子放到一边。

钟恒却从后头走近,低着声来一句:“你昨晚还做了什么,你记得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我是个混蛋

☆、第10章

许惟当然记得。

她握着箱子拉杆,停了两秒,转过身,“我都记得,也记得你说的话。”

他说了些什么?

你想睡老子。

老子比你能玩,不怕你。

许惟笑了笑,轻声说:“玩得起的男人一般不会在套上裤子之后还追根究底、明知故问。”

“……”

浴室水龙头没关牢,滴滴答答。

许惟站了一瞬就继续收东西,把充电器、薄荷糖都装进背包。她站在桌边,动作很有条理。

过半晌,感觉到身后的人靠过来,气息裹着薄荷的清香。

“你讲得挺对。”他说,“行,下次不问。”

他去卫生间拿了T恤套上,出来说:“我买早饭去。”

全程听不出语气。

钟恒买了两碗肉丝面,搭两根油条,回到宾馆,两人坐桌边安安静静地吃,没了昨天晚饭时的互相调侃,倒也不尴尬。

钟恒不提回丰州,许惟也当没这事,不过问。

吃完早饭退房,坐上车去往灵町山。

钟恒开车稳,车速也不慢,许惟坐在副驾看外头风景。

离开汽车站,没多久出了城区,车窗外是山和树林。

昨晚下过暴雨,清晨的空气清新,车窗开着,每呼吸一口都像在吸氧。

半小时就到了灵町山脚下的磨坊街。

一条街全做生意,饭店、客栈排成排,沿路过去,卖特产和纪念品的铺子最多,走三步就有一家,货品重复得一塌糊涂,摆明告诉你都是同一家批发市场进的货。

阳光客栈在磨坊街尾,一共两层。

顺着石板路走过去,前面是河,后头是山,客栈旁还修了间阁楼自用。一个小院子,有花有草,藤蔓铺满花架,屋后有休闲区,好几张木桌木椅,旁边两个秋千架。

十年前,钟恒的姐姐钟琳嫁到禺溪,一家人在县城开超市。后来禺溪旅游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她赶着好时候到灵町山脚盘下店面,开了这间客栈。

许惟以前见过钟琳两回。

一次是高二上学期。钟恒闹了事,老师让叫家长,钟琳来了,午休时站教室外敲窗户,许惟当时坐窗边,帮她喊了一声。

另一次是高二下学期。因为谈恋爱,许惟和钟恒被叫到办公室接受思想教育,班主任请来钟琳,拐弯抹角表示希望她帮忙棒打鸳鸯,哪料钟琳大大方方说:“不瞒您说,我弟弟自从谈了恋爱,不打架不闹事,天天回家看书学习,难得乖得跟小猫儿似的,我让他分手这不是傻嘛,我巴不得他俩谈到天荒地老咧。”

许惟听得目瞪口呆,一旁的钟恒笑得欠嗖嗖。

就那两面之缘,其实彼此印象不深。

但在客栈一打上照面,双方都认出来。

钟琳一点不惊讶,昨晚钟恒匆匆来,匆匆走,她问过颜昕,猜到七七八八,这会儿笑着迎许惟进门,打过招呼,寒暄几句,把门卡递给钟恒,让他把人送进屋。

客栈房间装饰简洁,床单被套都是小清新纯色系。

许惟这间是大床房,窗户大,有小阳台。景区附近寸土寸金,这样的房间一天房费肯定不低。

许惟想,走时得记得把钱还掉。

钟恒把行李箱送到,人就下去了。

许惟歇了会,翻到颜昕的短信。

那丫头又出去拍照了。

许惟拎起背包,准备下楼,门一开,外头站着个漂亮姑娘,二十出头的模样,扎马尾辫,穿一身白色连衣裙,笑起来有酒窝。

“你好,琳姐交代我来送热水的。”她抬起手中的水壶给许惟看。

“哦,谢谢。”

许惟接下放到屋里。

回过身,见那女孩没走,还站在门口看她。

许惟不明所以,对方却笑了,说:“琳姐说你是钟恒哥的朋友,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我就在楼下。”

“好。”

楼道里有人喊:“杨青。”

“哎。”女孩应声,快步跑走。

许惟关上门下楼。

钟琳坐在前台,看她下来,笑着问:“要出去啊。”

“嗯。”许惟视线转了转。

“找钟恒?”

“我出去逛逛,跟他说一声。”

“哦。”钟琳好整以暇地指指后门,“在后头呢。”

“谢谢。”

许惟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门推开,到了小院子。

没看到人影。

“钟恒哥,你这趟会住多久?”清脆的女声。

许惟转头。

遮阳棚里两道身影。

钟恒在水泥台边切西瓜,那个叫杨青的女孩站他旁边,一块块往盘子里捡。

钟恒说:“没定。”

“总要住几天吧。”杨青皱眉,“你不在,平安又快飞上天了,昨天跟街头老张家那孩子打架,人家家长都找上门了。”

“我姐惯的。”

“琳姐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没用。”杨青说,“平安现在就怵你,你在这管管她,琳姐省心多了。”

钟恒呵笑,“你倒看得起我。”

杨青脸红,低头摆西瓜,“那本来就是啊,我说事实。”

“小魔王哪儿野去了?”

“不晓得,一早就拿着暑假作业不见人影了。”

钟恒切好最后一刀,杨青递了块给他,“你尝一个,今年西瓜可甜了。”

钟恒接了,几大口吃完,对着水龙头洗了脸。

杨青把哈密瓜搬到水池里洗,“这个也要切几盘。”

钟恒看一眼,“这得先削皮。”

“哦,对,削皮刀。”杨青在盆里找了找,递过去,“喏。”

“钟恒。”

棚下的两人都转过身。

钟恒脸上挂着水珠,浓眉湿黑。

“我出去一趟。”许惟站在门边。

钟恒抹了把脸,“去哪?”

“随便逛逛。”

“陪你去。”他朝她走。

“不用。”许惟笑笑,“你忙你的。”

她没停顿,拎着背包走了。

钟恒站了会,眉毛上的水珠落下来。

杨青走过来:“钟恒哥,那是谁啊,琳姐说是你朋友。”

“嗯。”

“工作上的朋友啊?”

“不是。”

钟恒往回走,拿起削皮刀给哈密瓜削皮。

杨青觉得他的神色有些不对,想问又不敢,走过去说:“她很漂亮呢,眼睛好看得很。”

“是么。”钟恒懒洋洋道。

杨青偷偷打量他,心跳得有些厉害。嘴巴嚅了半天,话还是没问出口。

前头小赵已经来喊:“杨青,西瓜呢。”

“来了。”

许惟沿着磨坊街走了一遭,逛了几家店铺。有个摊菜饼的,香得诱人。

“这个怎么卖?”

“四块一个。”

“我要一个。”许惟摸出五块钱。

老板很快摊好一个递过来。

许惟边走边吃,转到街头,到凉亭里坐着。

旁边有人摆摊算命。

来了一对女孩,说算算姻缘。

算命先生先问生辰,再请她们各写一个字,接着念了一串词,分别告诉她们某某年将遇到真命天子,某某年宜结婚,哪些属相的人不能找。

许惟听完,饼也吃完了,拍拍屁股要走,被喊住。

“姑娘,来算个姻缘吧。”

老先生眯着眼,额头皱褶挤作一堆。

许惟停了下,走过去:“不算姻缘,算点别的。”

“算什么?”

“您看着算。”许惟把生辰报给他。

老先生开始捻胡须,捻了半天,睁眼说一串词。

许惟半个字都没懂,“麻烦您翻译下。”

“亲人缘薄,莫强求。”

“没别的?”

老先生摇摇头,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