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苏东辰、姜元武和石青便率军赶来了。

他们都是精锐,三位将军更是智勇双全,竟居安思危,临行前命令麾下将士把那些兽潮中死去的野兽都收拾了,沉重的骨头不要,只把上好的肉切割成小块,用剥下来的皮裹好,随身带着。他们日夜兼程,不避风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皇帝被困的地区。

苏东辰看着空间系统显示的地图,很快选择了一条最合适的路。他将地形图各画了一份给姜元武和石青,“我们来的时候经过这里,我还有印象。这是我根据那些山的构成推测出的道路,沿途塌方最少,也就最容易打通。”

姜元武和石青没有金手指,不可能把沿途的所有地形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时对他的判断自然没有异议。他们是来救驾的,走哪条路都是走,不管难易,都是要往里冲,若是苏东辰指出的这条路好走,那更是意外之喜。

三人商议了一会儿,便定下方略,分别带着麾下精锐之师,向那条路冲去。

第2卷 常规任务:北晋皇朝 第52章 交锋(2)

三大营合兵一处,指挥权都临时交给了苏东辰。只要他不是乱命,有意送通州大营和丰台大营的官兵去当炮灰,姜元武和石青就不会抗拒他的指派。

苏东辰命三分之二的兵力去搬运乱石,清除道路,三分之一的精锐在周围巡逻,消灭一切敌人。

找到他们的人是晏斐派来的,此时带着苏东辰的亲笔信,又翻越山崖,穿过密林,回到营地。

实际上,苏东辰与晏斐离得近,已经可以通过彼此的空间之灵“通话”,只是明面上仍然需要有人把信息传递过去,否则难以自圆其说。

英国公看过苏东辰的信后大喜,立刻向皇帝禀报,随即组织营地中的一半人马出动,按照苏东辰信中所述的方位和路线清除路障与敌人。

集中兵力只攻一路,不但进度快,而且也可以优势兵力碾压敌人。那些四处游走的小股匪寇不敢碰这里的几万大军,就此销声匿迹,无影无踪了。数万官兵一股作气,向前挖掘,疏通道路。知道胜利在望,大家都士气高昂,越干越来劲,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营地中的人闻讯,也都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真心的笑容。

他们安全了,可以回家了。

雨已经停了,阳光普照,湛蓝的天空上有一道巨大的彩虹,从天上直达地面,美丽得难以形容。

营地里有文臣诗兴大发,吟了几首绝妙好诗,引来一片喝彩。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轰隆隆一阵响动,似乎山摇地动,让营地里欢乐的人都大惊失色,一起不安地看向那个正在挖通道路的方向。

不一会儿,就有人飞奔来报,“又有山塌了,将那些清路的人全都隔在山那边,一时过不来。苏将军传了话,他们会继续打通这条路。另外,他会带人去肃清外面的匪寇。还有,苏将军让我们把猎鹰放出去,他们带来了很多新鲜的兽肉。”

听到消息,营地里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欢腾。多困几天不要紧,食物不能匮乏,现在听到食物充足,大家就不怎么担心了。反正外面有官兵守着,他们是安全的,只要有吃有喝,日子并不难过,即使是风雨大作,无法出门,也可以聚在一起下棋打牌喝茶谈天吟诗作赋,反而有种另类的野趣。

随行的鹰奴将十余只猎鹰一起放飞,指挥着他们飞往山处。那些猎鹰颇通人性,又饿了几天,看到空地上堆着如小山般的兽肉,立刻扑过去狼吞虎咽了一番,吃饱之后就用爪子抓起捆住肉块的青藤,飞回营地。

皇帝走出帐篷,看着陆续送来的牛肉、羊肉、鹿肉、虎肉、熊掌,脸上满是微笑,略带调侃地说:“三位爱卿有心了,带着这么些肉,居然还能来得这么快,很不错。”

陪在一旁的英国公也忍俊不禁,“臣推测,三位将军应该是消弭兽潮后便南下护驾,却在临行前不忘把那些死在兽潮中的兽肉带上,的确想得周到。兽潮中死的野兽指定不少,他们肯定都是挑选最好的才会带上,略微不好的只怕都弃了。”

“是啊。”皇帝诙谐地说,“咱们都有口福了。”

知道山又塌了,将前去挖路的几万人都隔在外面,营地里很多人都感觉不安,只是在外面不吭声,回到帐篷却不免长吁短叹。此时见到有大批肉食送回来,又有三大营的三位名将率精锐赶来,疏通道路,剿杀匪寇,他们也渐渐有些心安,再看到皇帝与英国公互相玩笑,君臣相得,显见并不担心匪患,说不定已经另有布置,虽然自己不知,却总是好事,于是人人笑逐颜开,也跟着说笑几句。营地里一时其乐融融,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苏东辰他们千辛万苦带过来的兽肉基本都让猎鹰带回山里,撒出去找寻匪寇足迹的斥候也回来报告了侦察到的蛛丝马迹。苏东辰请石青留下来主持清除道路的相关事宜,自己与姜元武领着人分头出去剿贼。

他们声势浩大,三位将军又都赫赫有名,一个是“姜铁面”,一个是“苏阎王”,石青也有个响亮的外号“鬼见愁”,那些匪寇便是再猖狂,也不敢与他们正面交锋,对他们简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听到丁点动静就远远逃开,避而不战。

苏东辰他们并不以歼敌为主,而是希望将人逼得远遁,好让皇帝一行顺利脱困。只要皇上及其随行的一干皇亲国戚、重臣名将、王孙公子能够平安返京,那就是最大的胜利,他们也就立下了救驾的大功。这些犯上作乱的逆贼匪寇,以后有的是机会清剿,不必急于一时,以免节外生枝。

这些人的幕后肯定有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在指挥,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明着出面,不留任何把柄,让人不得不佩服那人的隐忍、谨慎、图谋和算计。他既能坐视亲生母亲和亲生儿子死在京城,无论如何也不肯将自己置于险地,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亲自出现在此。这些参与袭击的匪寇不管其真实身份如何,终究牵扯不到他身上。

“是个聪明人。”苏东辰对晏斐慨叹,“可惜,太聪明了。”

晏斐也同意,“是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找到的这个机会实在太好,前面用的那些手段也很精妙,如果胆子再大一点,不要算上你我的特殊能力,说不定真能把皇上一行人都坑在这里,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了。”

苏东辰轻笑,“历史上,篡位者要么是开国之初,要么是国朝衰败到极点的末期,现在并不是好时候。”

“嗯,他大概想着如果实在不成,就保住王位和封地,为儿孙铺路。”晏斐微微摇头,“将来迟早会有削藩之战,相当于本源世界的康熙裁撤三藩。”

“对啊。”苏东辰的眼睛发亮,“所以我推测,用不了多少年就可以将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拨正,与本源世界接轨。根据计算,仲儿的孙子很可能便是康熙。”

“哦?”晏斐一怔,随即笑道,“原来如此,那康王还不能死,最好能撺掇皇上将他改封为平西王,永镇云南,到时候他儿子就可以跟仲儿的孙子干仗了。”

苏东辰愉快地说:“不用撺掇,皇上也会这么做。康王不出头,始终隐身在幕后,只要把关键证据全部毁掉,根本无法定他的罪,只能设法将他弄出封地。他在辽北经营数十年,兵强马壮,势力太大,如果将他从北方挪到南方烟瘴之地,再派得力的文臣武将看着,他就翻不起浪花了。皇上算得上英明果断,应该能想到其中关窍,多半会把康王改封到西南去。”

“也对。”晏斐很高兴,“看来,咱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苏东辰笑出声来,“嗯,应该很快了。”

他的空间虽然连连晋级,比起晏斐的空间却仍然差远了,因此两人距离太远的话就联系不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几天,不仅晏斐对他牵肠挂肚,他对晏斐也是时常想念。对于这种情感,他比较陌生,分不清究竟是战友情、兄弟情还是爱情,但前世对于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好友也没有过这样的感情,因此他略感迷茫,有点不敢深想。这些天他都在马不停蹄地奔波,紧张警戒,用心部署,随时准备战斗,也没有多少时间让他纠结,于是他索性将这种微妙而复杂的事情扔到九霄云外,暂时不去考虑。

结束“通话”不久,有斥候来报,似乎找到了敌人的秘密营地。苏东辰立刻率军翻山越岭地赶过去,将那个密林中的营地团团围住。

那些山匪马贼看上去一队一队地各自为战,互不相识,实则是有组织地行动,自然就有指挥部。苏东辰让下属官兵们悄悄埋伏在草丛中、山缝里、岩石后、大树上,自己也爬上树梢,遥望着那个营地,脑海中响着杜漓的声音,“里面共有两百一十三人,其中疑似指挥官三人,疑似官兵一百人,其余都是马匪山贼,战斗力在本世界人群中属于中上等。”

苏东辰便明白了,营地里的那些人几乎全是凶悍骁勇的精锐。亡命之徒大都如此,没见过血的官军远远不如。他现在带来的人不到五百,二打一的态势也不一定能胜。他并不打算身先士卒,这些官兵如果不经过战场的洗礼,没有见过血腥与死亡,是成长不了的。

他盘膝坐在树桠上,看着营地里的人有条不紊地活动着,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接近。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还是做了两套方案,一套是对方没有发现己方前提下的突袭行动,另一套是对方已经发现己方兵力而有意伏击的应对措施。

他溜下树,退出一段距离,悄悄传令下属各级军官,让他们过来会合,开了一个短会,交代了战斗方案,随即下令,“各小队回去做好准备,一到时辰便迅速进攻,不得避而不战,不得临阵退缩。我会看着你们的,有功者厚赏,有过者,军规处置。”

“是。”军官们低声应道,心中满是兴奋。

苏东辰微笑,“我军必胜!”

军官们群情振奋,“必胜!”

苏东辰点头,“去吧。”

军官们立刻四散而去。苏东辰悄悄回到原地,攀上高大的树干,藏身浓密的树叶中,看着前方。

半个时辰后,三大营的前锋营同时冲进了敌人的营地。

第2卷 常规任务:北晋皇朝 第53章 父亲的爱(1)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界得不到皇帝的消息,一时谣言满天飞,有心人推波助澜,说什么的都有,被洪水卷走,被塌方压住,被兽潮围攻,被马匪袭杀,等等,跟着皇帝的大批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也与家人失去了联系。京城里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惶惶,幸而在京留守的阁老沉稳练达,这才勉强将局面稳住。

皇上这两年连续清洗,无数达官显贵家破人亡,死的死,卖的卖,流放的流放,下场无比凄惨,让那些安然渡过风波的家族都心有余悸。此时虽然有人暗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那些勋贵功臣固然稳坐不动,便是心思活泛的寒门臣子、一心求名的御史言官、想要更上层楼的名门望族,现在也都持观望态度,不发表任何有倾向性的言论。那些家主、族长都暗地里做好了两手准备,但明面上均稳如泰山,若有人问起,都是类似“吉人自有天相,圣天子百神庇佑,皇上与皇太孙定然无事”这样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

乱局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北方就传来消息,皇上遇暴雨、洪水和山体滑坡,被阻于路上,如今已经脱困,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不日即可回京。

京城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那些升斗小民,甚至青楼娼妓、小倌、戏子、街头混混、地痞流氓、小偷、骗子,都希望皇帝好好的,不要出乱子。一旦出现兵乱,死伤最多的都是他们这些微贱之人。只要皇帝还在,上层的权力争斗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谁掌权都一样,他们都不在意。

帝都依旧繁荣,从四面八方来的人仍然熙熙攘攘。不过,各家各府因为秋狩,都走了不少主子,购买力下降了许多,生意清淡了一些,却也没什么大碍。

留守京城的各衙门官吏不敢像前些日子那般懈怠,都是天天早出晚归,坚守岗位,生怕被上官挑出错来,扣一个“不担忧君上安危,不关心国计民生”的大帽子,替人背了黑锅。这时人人兢兢业业,哪怕坐在桌前拿着笔画乌龟,也要表现出忠诚敬业、努力为上官分忧的优良品质。

皇帝派到京城给内阁送达旨意的人是军中斥候。他翻山越岭地出来,先赶到承德传达皇上旨意,调当地卫所驻军北上护驾,然后日夜兼程,赶到帝都传旨。他自然不会说皇帝依然被困在山中,只表示皇上此次诱敌深入,打算歼敌于关外,以安臣民之心。很快,他就带着内阁整理的一包奏折出城向北,飞快地赶回皇帝身边。

这个时候,皇上的困局方解。被堵塞的道路疏通了,前来袭扰的匪寇死的死,逃的逃,已基本肃清。苏东辰带着大队人马奔进谷中,向营地赶去。

接到消息,营地里的人都走出帐篷,涌向他们过来的方向。皇太孙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忍不住奔出去,想要快点见到藏在心中想念不已的父亲。苏钰孟更是兴奋难耐,飞速奔出,想要冲上去迎接父亲,途中见到弟弟,顿时想到祖父和父亲的嘱咐,立刻放缓速度,跟在弟弟身边,认真地护着他。

皇太孙看着大哥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心里更加欢喜,笑着拉住他的手,与他一起拔足飞奔。

雨后初晴,阳光明媚,森林的叶子苍翠欲滴,在秋风中哗啦啦地吟唱着,地上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盛开在油绿的草丛中,铺陈出一幅美丽的画面。

大家都欢笑着,年轻人轻快地向前奔去,中老年人比较沉稳,有的缓步上前,有的伫足观望,都面露欣慰,神情轻松。

皇帝也放松下来,走出皇帐,从营地中心慢悠悠地走到大门外,站在平台上,眺望着远方,看着数万人马浩浩荡荡地向这边涌来,眼里有了几分满意的笑,对跟在身侧的英国公说:“三大营总算有个样子了,朕心甚慰。只是,上直京卫差得太多,回去以后便要重点整饬,那些打算混饭吃的草包纨绔全部拨到皇陵卫去,让他们去守皇陵,想混就在那里混一辈子。”

英国公笑道:“皇上英明。”

从皇家猎场到这里,无论有多么艰难危险,锦衣卫和皇帝直属暗卫以及晏斐布置的人手都严密守护着皇帝,没有一丝懈怠。不过,在这万众欢腾的时刻,大家都松了心里的那根弦,皇帝周围的人虽然竭力保持警惕,却仍然被轻松欢快的气氛所感染,到底还是松弛了几分。

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

在附近欢呼雀跃的人群中,有几个人忽然暴起,手中出现了软剑、长鞭、链子枪、流星锤、九节钢鞭、七截棍,都是可不露痕迹地随身携带且能远攻的武器。他们的装束不同,像是内侍、宫女、杂役、低等官吏、上直京卫的士卒等等,都是不引人注目的小人物。

他们藏得太深,而且非常隐忍,大概接到过死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现异动,平时只接受指令,从来不会向外传递消息,因此一直没有被晏斐的人发现破绽,身份始终没有暴露。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此时是各种护卫最放松的时刻,正是袭击的最佳时机,他们猝然发动,向皇帝飞扑过去,凌厉的攻势在空气中发出阵阵尖啸。

与此同时,变起肘腋,皇太孙周围也有人暴起发难,与护卫皇太孙的明卫暗卫斗在一起。可怕的攻击波及他人,引起阵阵惊慌的叫声和受伤后的惨呼。

一时间,人群大乱,场面失控,让略微放松因而注意力没那么集中的护卫被挤得东倒西歪,难以迅速赶上前去护驾。

皇帝身边除了明卫暗卫锦衣卫之外,还有戎马一生的英国公。他虽然年纪大了,已经解甲归田,但在府中仍然坚持锻炼,身手比普通人要好得多。见到突袭将至,他本能地挡在皇帝身前,挥拳猛击,将那些攻到眼前的兵器砸到一旁。流星锤的目标最大,杀伤力也大,他最先砸的就是这个,然后是呼啸而来的七截棍,其余兵器来不及抵挡,都击中了他的身体。他奋起余勇,探掌抓住长鞭,以免鞭梢绕过自己击中皇帝。就这么一拖延,那些刚刚有些走神的卫士们都扑上前去围攻刺客,让他们再也无法攻击皇上。

英国公见危机已解,微微摇晃一下,便倒在地上。皇帝又是震怒又是感动,大声道:“来人,快救英国公。”

晏斐这时也飞速赶来,立刻指挥人护住皇上,再将英国公小心抬起,一起送到皇帐。太医得到宣召,连忙匆匆赶来,为胸部中剑、腰部被链子枪尖刺中的英国公疗伤。

皇太孙那里比皇帝这边还要混乱。人群四散,有的惊慌奔逃,有的奋起反击,有的趁乱下阴手袭击对头,有的喊叫着试图组织有序行动,场面混乱得无以复加。

皇太孙南宫极在苏东辰身边生活多年,虽因体弱没有专门习武,却也聆听过许多教诲,也进行过力所能及的练体强身,这时便很冷静,临危不乱,探手抓过身边暗卫递上的长剑,用出苏氏枪法,挑、刺、拨、砸,将攻到身边的刺客阻住,有效地保护了自身的安全。保护他的暗卫中有苏东辰安排的人手,竟是比皇家暗卫还要尽责,在别人都放松欢乐的时候仍然绷紧了弦,与皇太孙寸步不离,此刻也是紧紧守在他的周围,为他挡下远处射来的利箭和近处刺客的杀招。

苏东辰布置好将士守卫刚刚打通的道路,随即率领两万余官兵去见驾。刚刚穿过碎石沙土密布的山道,走进谷中,便看到一片混乱的场面。

他怔了一下,立刻找到乱局的中心,同时听到杜漓的报告,“你的小儿子正被一群不要命的人围攻。”

苏东辰向后传令,“全体参战,救皇太孙。”

他一提马缰,向前冲去。在他身后,无数剽悍的官兵亮出兵器,呐喊着纵马狂奔。救驾之功是所有功劳中奖赏最高的,此刻不拼命,更待何时。

看着大军呼啸而来,强大的气势排山倒海,那些慌乱奔逃的人都定下心来,渐渐停下脚步,确定自己没有危险,这才松了口气,坐在草地上休息。

无数铁蹄敲击着大地,喊杀声震耳欲聋,那些官兵兴奋地挥舞的刀枪,带着所向无敌的气势冲向正在战斗的地方。

刺客不多,狼多肉少,如果到晚了,只怕砍一刀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生擒或是斩首了。他们争先恐后,一拥而上,眼中闪烁着绿光,仿佛猎人扑向值钱的猎物。

苏东辰顾不上这些下属,全部精力都在皇太孙身上。这孩子是他一手养大,日夜照顾,悉心教导,感情非常深厚,此刻见到孩子有危险,他顿时心急如焚,根本考虑不到其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扑上去,提枪横扫。

伴着一声凌厉的呼啸,一道金光划破长空,将几个围攻皇太孙的刺客砸得飞了出去。

第2卷 常规任务:北晋皇朝 第54章 父亲的爱(2)

那些强悍的杀手全都筋断骨折,内脏破碎,倒在地上狂喷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雷霆一击惊呆了无数人,本来混乱喧哗的场面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一下,然后才响起震天的欢呼。

皇太孙见到义父大显神威,顿时激动起来。他手里握着染血的长剑,目光璨然,看着威风凛凛更显俊美的苏东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父亲”。

苏东辰将贴近皇太孙的几个最具威胁性的刺客击杀,便没再碰其他人,总要给别人留些功劳。他跳下马,奔到南宫极面前,不假思索地抬手扶住少年稚嫩的肩,上下打量,关心地问:“伤着没有?”

“没有。”皇太孙笑得阳光灿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孺慕与思念。

苏东辰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下轻叹。小孩儿真是不容易,还未长成,就要肩负起整个国家的重担,身侧还有一干皇叔伯祖和皇叔伯等实权藩王虎视眈眈,后宫那些嫡庶皇祖母也对他没什么真心,更有不怀好意的皇妃、皇太妃等等,个个让他疲于应付。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得做出孝顺的模样给天子和朝臣看。心里记着父亲,想念祖父和大哥,明面上却要疏远,恪守君臣之道,否则便是害了父亲的性命和安国公府的前程,对他来说,这是最难过的。

此时此刻,一向冷静理智的苏东辰见到小儿子隐忍得如此难受,不免有些冲动,双手顺势用力,将他拥进怀中。

南宫极的眼圈红了,只觉鼻头发酸,几欲落泪。他埋首于父亲胸前,感受着属于父亲的独有气息,体会着很长时间未曾拥有的温暖与关爱,只觉得心里既酸楚又甜蜜。如果可以,他宁愿不做皇太孙,不要君临天下,只与父亲和哥哥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无忧无虑地长大。

苏东辰敏锐地感应到孩子的情绪,在他耳边轻声安慰,“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永远爱你,永远支持你。”所以别怕,别难过。

“嗯。”南宫极埋首在他怀中,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浸进他的衣袍,等到平静下来,这才抬起头来,对父亲绽放出耀眼的笑容。

苏东辰笑着抚了抚他的脸,柔声道:“回去吧,臣还要觐见陛下。”

南宫极点头,“好。”

自从苏东辰答应尚主,成为准驸马之后,就不像以前那样草木皆兵,对皇太孙也就不会太过刻意疏远。此时皇太孙突然遇袭,受惊之余,苏东辰给予安慰,虽有失君臣礼仪,却也情有可原,于是他就放纵了一下,对已经身为储君的小小少年给予了他期待的关怀与慰藉,让他更有勇气面对未来。

父子俩只用了短短的时间放任心中的情感,随即就平静下来。苏东辰放开手,护在皇太孙身边。南宫极绷紧脸,气质高贵肃穆,尽现储君风采。

苏东辰侧过身,看向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刺客,却并没有开口要活的。这些人一看便是死士,很难抓活口,还不如一举歼灭,免得百密一疏,伤害到皇太孙。

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这些刺客已经倒下一大半,还有寥寥几人浑身浴血,却仍然在顽强地与官兵们搏杀。

“可惜了。”苏东辰慨叹,“这么好的身手,却要附逆,若是肯为国家效力,何愁不能封妻荫子。”

南宫极也痛心地说:“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苏东辰知道这些死士绝不会被几句话打动,于是也不再多言,只是看着部下围攻他们。三大营的将士之前经过血的洗礼,此时剽悍无比,杀性极重。十余个刺客虽然个个战力惊人,招式诡奇莫测,悍不畏死,以命相搏,最后也逃不过乱刀分尸的结局。

血腥场面很刺激人,旁观的公子哥们有不少脸色苍白,扭头不敢直视。南宫极却始终很平静,冷眼看着那些刺客亡命搏杀,连伤数人后终被斩杀,倒地毙命。

不过是盏茶功夫,那些凶悍得连皇家暗卫都有点抵挡不住的刺客全部伏诛,死状均有些惨。苏东辰淡淡地道:“将这些贼子的尸身收起来,全部交给锦衣卫。”

“是。”几个校尉答应着,招呼手下的士卒一起上前,收殓那些尸首。

空气中满是血的气息,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都忍不住干呕起来,难受得不行。跟着侍候的小厮长随连忙扶着主子,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场面一时又有些混乱。

苏东辰很警惕。这种时候总是不乏混水摸鱼的人,他不敢保证只有这一拨刺客对皇太孙不利,万一有人留在最后,趁大家再次放松的时候突然袭击,那就不妙了。他紧紧跟在南宫极身旁,所有明卫暗卫也都赶到皇太孙周围,严密防护。

那些本来快乐地跑来接人的非战斗人员现在是各种反应,有的吓坏了,想要快速回去,有的跟在官兵旁边,以策安全,有的努力想要接近皇太孙,与他搭上话。

苏东辰轻轻摆了摆手,西山大营的官兵都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将他们围在中心,隔离开那些身份尊贵的闲杂人等。

一行人走回营地。苏东辰让下属的一个军官让出坐骑,与南宫极一起上马,并肩而行。三大营的官兵骑马围在两人身边,充当屏障。这样一来,即使远处有弓箭手或是火枪手,也难以瞄准目标。

当他们回到营地,基本就可以宣告敌人这次的袭击行动全面失败。幕后指使者到底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地发大军前来包围袭杀皇帝与储君。

这个朝代与本源世界的宋朝、明朝一样,并不是皇帝独裁专治,而是“君与士大夫共天下”。如果有人造反谋逆,以卑鄙的手段弑君夺位,就是与最讲究规矩的文官集团为敌。他们坚持正统,皇位更迭必须符合礼法,否则他们定会团结一心,将谋朝篡位的逆贼掀翻,抛头颅、洒热血、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无论是谁做皇帝,都不可能与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世家望族以及满朝文武为敌,因此那位胆大包天的幕后主谋也只敢收买匪寇并派遣部分属下伪装马贼山匪,前来袭击,自己却要继续伪装忠君爱国,不敢孤注一掷地乱来。

虽然行动失败,谋逆的罪名也极大,可从未露面的那个人却安然无恙。即使皇帝断定那人肯定是康亲王,却也没办法惩治他。

苏东辰带着皇太孙回到营地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皇帝遇刺,不过毫发无伤,为了护驾,英国公身受重伤,目前正在抢救中。他们立刻去觐见皇帝,禀报了皇太孙遇袭以及刺客全体伏诛的情况。

皇帝对苏东辰、姜元武和石青都大加赞赏,然后叫过皇太孙,仔细端详一番,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才慈祥地笑道:“你去看看英国公吧。”

“是。”南宫极笑着点头,出了皇帐,去旁边的帐篷探望英国公。

皇帝给苏东辰赐了座,赏了茶,然后挥退在帐内侍候的大小太监,微笑着说:“京师三大营如今总算名副其实了,苏爱卿功不可没,没辜负朕的期望。”

苏东辰连忙躬身行礼,“食君之?,担君之忧。臣得皇上信赖,委以重任,自当粉身以报,方能不负君恩。”

皇帝笑得很欣慰,“好啊。有你们这些忠臣良将在,朕将来把万里江山交到皇太孙手上,也就放心了。”

苏东辰忙道:“皇上春秋鼎盛,何出此言?皇太孙殿下尚且年少,还须皇上悉心教导,扶上马,送一程,殿下将来方能担起家国天下。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江山社稷,皇上定要多多保重龙体。咱们大晋皇朝,是离不得陛下的。”

皇帝听得龙心大悦,捻须微笑,“不愧是武将,这‘扶上马,送一程’说得很形象。”

苏东辰面露羞赧,“臣是粗人,说不来那些引经据典的精细话语,让皇上见笑了。”

见他顶着一张比读书人还要隽秀风华的脸自称是粗人,皇帝忍不住笑出声来,“朕就喜欢你这耿直的性子。引经据典是那些文官的事情,将军嘛,光是拽文哪行?关键时刻还得看真功夫。”

苏东辰很真诚地说:“皇上英明。”

他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与俊美无俦的模样相映成趣,让皇帝更是笑逐颜开,对这位准女婿很是满意,于是款待他喝了几杯好茶,聊了一会儿闲天,细细询问了兽潮的情形和山外歼敌的战况,又称赞了他几句,这才让他离开。

皇帝不打算在承德停留,决定一鼓作气,回返帝都。英国公身负重伤,已经不能再掌总此事,皇帝不拘一格降人才,破格提拔,下旨由苏东辰全权负责。

苏东辰先去探望了重伤的英国公,又看望了父亲安国公和儿子苏钰孟,安抚过众位王爷勋贵之后,就着手安排护送皇帝一行回京的相关事宜。

第2卷 常规任务:北晋皇朝 第55章 生离死别(1)

皇帝一行出了山区,架桥渡过闪电河,晓行夜宿,顺利到达承德。虽然不打算在此久留,却也要休整几天,伤病者需要治疗,疲惫的人员都要休息。

他们抵达承德后,得知另外一批撤往集宁的老弱妇孺已经在几天前到达这里。皇后执意不肯先回京,而是坚持在这里等候皇帝。等皇上、皇子、皇太孙到了后,便一起进入已经整理好的行宫。

看到皇后和众妃嫔都安然无恙,且对自己无比担忧关切,外貌都有些清减,看着比过去更加动人,皇帝顿时龙颜大悦。不过,他到底已经老了,这些天虽然表面看上去没有奔波劳累,实际上颇费心神,日夜戒备,百般谋划,脱困后又连续赶路,晚上也休息不好,即使什么事都不做,体力也消耗很大,此时放松下来,便再也坚持不住,头晕目眩,浑身酸痛,高热不退。

太医们诊脉后,一致认为皇上积劳成疾,又染上风寒,必须卧床静养,不能再赶路,否则龙体堪虞。

皇后、皇太孙和三位皇子都在皇上身边侍疾,听了太医的话,都深以为然。皇后传懿旨,皇上有恙,在行宫休养,暂不回京。

皇帝没有驳回皇后的懿旨,只是亲自下旨,自己养病期间,由皇太孙监国。有内阁辅政,他并不担心皇太孙年少气盛,会有所“乱命”,只是眼下乃非常时期,正好可以借此培养储君,让他尽快熟悉治国方略,对他有极大好处。

听到皇太孙监国的旨意,皇后与三位皇子的心里都不是滋味,虽表面上赞颂皇帝英明,心中却嫉恨如潮,难以扼制。

命皇太孙监国后,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命苏东辰、姜元武、石青率京师三大营的官兵拱卫行宫,协助上直京卫保护行宫及其周边那些皇亲国戚和文武重臣的安全。之后,皇帝又命前来觐见的藩王返回藩地,赏赐颇丰,以安其心。

苏东辰与父亲和儿子住在临时安排的小院里,只有白天才会到军中理事。安国公老当益壮,苏钰孟血气方刚,身体都很好。此时见苏东辰再立大功,祖孙俩都很开心。苏钰孟在之前的谷地围剿战中斩首两级,重创敌人数名,算是小立一功,面对父亲赞赏的目光,很是自豪。

苏东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亲切地笑道:“做得好,以后要再接再厉,万不可懈怠。”

“是,谨遵父亲教诲。”苏钰孟一本正经,很认真地点头。

苏东辰将儿子搂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才转头看向父亲,“爹,儿子与姜元武将军和石青将军这些天并肩作战,已成莫逆之交。路上闲来无事,偶尔提到弟妹亲事。姜将军有个幼弟姜元健,乃是元配嫡出,只是运气不大好,定亲后未婚妻病故,让他担了个克妻的名头,竟一时找不到好的,就拖了几年。姜将军的意思,想要替他弟弟求娶四妹,我觉得挺好的,您看呢?石将军的叔叔已逝,他婶婶带着堂弟堂妹寄住在他家,也算是在他家长大的。咱们可以看看,是不是可以与他堂妹结亲。”

“哦?”安国公细细思虑一番,方道,“定西侯府与我们安国公府一样,是老牌勋贵、武将世家,确是门当户对。至于克妻什么的,纯属扯淡,我是根本不信这些的。若是你也觉得好,可以与他们先达成默契,回京后还得打探一下,看那个姜元健的人品样貌如何,要真是个好的,便可定下亲事。至于石将军那边,结亲之事可行,但人选还要斟酌一下。他的堂妹非亲妹,又丧父,依附堂兄而居,家境实在太过普通,配咱们安国公府的嫡出少爷,有些不妥吧?我倒不是势利眼,只是齐大非偶,就怕他们成亲后过不好日子,那就不是结亲,反是结仇了。”

苏东辰点头,“嗯,我当时也含糊地表达了这一层顾虑。石将军的意思,若是堂妹不行,想为堂弟求娶我家五妹。他很诚恳,说是当年他叔父在战场上为了救他父亲而身亡,他牢记这个恩情,对堂弟堂妹比自己亲生弟妹还要好。他堂弟也颇争气,今年刚十五岁,已是文武双全,打算过几年参加武举,必要取个功名。我听着觉得还不错,五妹是庶出,性情温柔和顺,相貌出众,与石将军的堂弟比较般配。”

安国公也赞同,“若是这样,倒是可以结亲。你是他们的长兄,亲事上都由你看着办,爹信你。”

“好。爹放心吧,我必不会让弟弟妹妹受委屈。”苏东辰愉快地笑着,转了话题,“爹,皇上命皇太孙监国,又命儿子负责三大营守卫行宫的诸般事宜,看上去对咱们安国公府是件好事,可滚汤泼油,太过繁花似锦,总归有些惹人注目了。”

“是啊。”安国公叹了口气,“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你尚了崇安公主后,皇上对咱们安国公府可以放心一些吧。”

苏东辰微微皱眉,侧头对儿子说:“孟儿,爹无论娶了谁,心里都会记着你母亲。而你是爹的嫡长子,是圣旨钦封的安国公府世孙,这是永不会改变的。”

苏钰孟看着父亲,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喜悦,“爹,儿子明白,爹不必为儿担忧,儿子必不会让爹为难。等公主进门,儿子定会以礼相待,恪守孝道,对于公主生的弟弟妹妹也会尽到长兄的责任。”

“好孩子。”苏东辰和安国公同时赞道,眼中都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