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不会,到下午就不好说了。”清水流冰很冷静,“咱们拿走行李,马上就退房。你是用什么结账的?现金?信用卡?手机?”

“我用手机扫二维码…”朱霁晔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会不会有问题?”

“没事。”清水流冰抬手拍拍他,安抚道,“等你结完账,我们就去太宰府。我在路上用电脑帮你看一看,如果有问题,就改一下支付账户的信息。”

朱霁晔放下心来,思路立刻就转了,“咦?你是黑客?”

“算不上,就只掌握一些小技巧而已。”清水流冰与他一起进电梯,上到他的房间所在的楼层。

这里很安静,清水流冰却没有掉以轻心。杜漓早就扫描过了,确认过道、安全楼梯、左右房间里都没人埋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装置,他才带着朱霁晔快步走向房间。

打开房门,里面果然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朱霁晔迅速打开保险柜,将里面的一个小包拿出来,很自然地递给清水流冰。然后,他将卫生间和外面散落的各种私人用品以及衣柜里挂着的几件衣服一股脑儿塞进旅行箱,关上后放到地上,对清水流冰道:“好了。”

“走吧。”清水流冰检查了小包里的物件,拿出一本美加联邦的护照给他,“你先用这本护照吧。上面是你的英文名字,你再给自己起个中文名字吧。这样比较合乎常理,也好介绍给这里的人。”

他们一人拖着一个箱子离开,乘电梯到一楼,在前台退了房,很顺利地离开了酒店。

清水流冰在车上拿出平板电脑,飞快地操作一番,修改了朱霁晔在酒店结账用的账户信息,然后关机,将电脑折叠成手机大小,收进口袋。

朱霁晔大松一口气,愉快地开车出了福冈市区,经高速公路前往太宰府。

清水流冰将座椅放下,对他说:“我休息一下。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或是到达太宰府了,你就叫醒我。另外,千万不要随意打电话。说不定有人盯着你的亲友,如果根据信号找到你,那就麻烦了。”

“好,我明白。”朱霁晔心里一凛,连忙答应。

清水流冰自从穿过来到现在几乎没有合眼,遭遇重创后进行初级治疗与强化淬体,然后就去船上救人,顺便在放置不义之财的密库中拿走自己喜欢并需要的东西,算是与那些人使原身重伤濒死的血债两清了。把朱霁晔救走,在海里游上岸,再到福冈市内住进民宿酒店,他又忙着确认燕漓是否到来,还到空间里专门看望那些安置好的凤凰蛋,确定它们不会死亡,并与燕漓反复商议,移植一些适合五种凤凰生长并且不被梧桐神木排斥的灵花灵草灵木过去,再牵引相应的灵脉,围绕神梧之地。弄好以后,他觉得非常饥饿,便去厨房做早餐,然后朱霁晔就醒了,他再没有机会休息。

此时,他们顺利从酒店拿走了朱霁晔的行李,将潜在的威胁消除了,清水流冰就感觉很疲惫,必须休息一下,哪怕只是小睡一个小时,对他而言也足够了。

放松地半躺在座椅里,他闭上眼睛,几秒钟之后就睡熟了。

朱霁晔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他为了救自己,连夜从京都赶来,先上了一次船,与敌人发生枪战后受伤落海,接着又找来朋友,再一次上船,救自己脱险。算一算时间,他应该整夜没有合眼,直到现在才能睡一下。想到这里,他立刻关闭导航系统,调整速度,尽量将车子开得更加平稳,以免影响救命恩人的睡眠。

从福冈城到太宰府,走高速公路的话,一般只需要一个小时,朱霁晔却开了一个半小时。他到达太宰府后,跟着指示牌到达西铁车站附近的停车场,将汽车停进去。

通向天满宫的步道禁止车辆行驶,他们只能走过去。

他将汽车停下,熄了火,清水流冰就醒了。

“到了啊。”他坐起身,一瞬间便清醒过来。迅速扫了一下周围的景物,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朱霁晔跟着下车,锁上车门,然后把车钥匙扔给了他。

两人走出停车场,看到旁边的车站广场上到处都是游客,许多人聚在一起自拍、单拍、合影。其中有不少是中国游客。他们不时听到有人兴奋地说中文,口音各异,吴侬软语、粤语、潮州话、四川话以及各种各样的北方话。他们只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径直向天满宫走去。

这里没有下雨,春天的阳光照耀着古朴的小城,让那些沉郁的传统日式建筑也显得明亮了许多。

清水流冰随口给朱霁晔介绍有关天满宫的情况,“遍布日本各地的天满宫供奉的菅原道真在日本被誉为‘学问之神’与‘书法之神’,已经有千年历史,受到全日本国民的尊敬。去世之地福冈县的太宰府天满宫、出生地京都的北野天满宫和流放途中的住宿地山口县的防府天满宫被称为日本三大天满宫,是日本一万两千多座天满宫的总本社,其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孔庙或文昌庙。”

“哦?”朱霁晔有了一些兴趣,“真没想到,日本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我以前完全没听说过。”

“中国传承几千年,历朝历代在知道有多少比菅元道真更加优秀的人物出现,你没听说过他也是正常的。不过既然来了这里,了解一下也是好的。”清水流冰微笑着说,“菅元道真的一生充满传奇性,非常有意思。他生于九世纪的平安时代,出身名门贵族,五岁能吟诗,十岁可以做汉诗,被誉为神童,三十岁就获得了作为学者的最高荣誉‘文章博士’的称号,五十五岁晋升至右大臣,相当于中国古代的宰相。”

“那确实很厉害。”朱霁晔矜持地淡淡一笑,“当然,比起我国的数代名相,还是有差距的。譬如,第一代总理张居正,就比他厉害。”

“当然。如果他生在中国,肯定也会有所作为,但不会有这么高的地位。”清水流冰承认,“菅元道真后来被左大臣藤原清贵所嫉,对他不断诬告。天皇相信谗言,就把他从京都贬至偏僻荒凉的太宰府。他抑郁成疾,两年后就去世了。政治|斗争大多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的手段不如对方,被屈死也正常。但是,在他死后,当时的首都平安京地区频发自然灾害,皇宫也被雷劈,藤原清贵居然被雷劈死。大家都认为这与菅元道真含冤而死有关,于是朝廷恢复了他的名誉,追认他为‘天满大自在天神’,还在他的坟墓上修建神社,以平息怨灵。因此,在日本,供奉他的神社都叫天满宫。”

“这就比较神奇了。”朱霁晔好奇地问,“真有这么巧的事?”

“应该是真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天满宫,大概当时的天灾确实是把那些人吓得不轻。”清水流冰笑道,“自建成以后,天满宫便一直是祈求金榜题名的圣地。直到现在,许多家长和学生都会到天满宫参拜,祈求‘学问之神’保佑,在祈愿牌上写下他们的愿望。”

“哦。”朱霁晔点头,“望子成龙,人同此心。”

“是啊。”清水流冰顺势介绍道,“我们去哪里要见的浅野君,也是为了他的孩子,到天满宫祈福。”

“原来如此。”朱霁晔的心定了。

对于疼爱孩子的父亲,他都会有好感,因为他也拥有非常宠爱他的好父亲。虽然那是一个雄霸东方强大国家的皇帝,在孩子面前却是一个称职的慈父。

第6卷 临时任务:西风渐冷 第205章 顺势而行(2)

在朱霁晔看来,天满宫是个很小的地方,乏善可陈,走马观花的看一眼便罢了。

清水流冰带他转了一圈,将几个独具特色的小景致及其想要表达的寓意介绍了一下,便去找人了。

明媚的阳光里,游人如织,许多地方都很拥挤。清水流冰却目光如炬,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浅野泓。

他的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穿着比较正式的和服,胸前还绣有家徽,看上去很庄重。他的相貌不算出色,却有一双明亮睿智的眼睛与高贵典雅的气质,将他衬托得与众不同。

清水流冰走过去,笑道:“美惠子呢?”

浅野泓抬手指一指前方,目光很柔和。

清水流冰和朱霁晔都转头看过去。

不远处的花树下有三个少女,都打扮得很艳丽,除了露肩露胸花枝招展的艺伎风和服外,头上更插满了发饰。左边的女孩满头挂着小小的傀儡娃娃,中间的女孩全是稻穗式流苏发钗,右边的女孩一脑袋都是颤抖着翅膀的蝴蝶。三个人的衣饰风格或诡异,或风流,或完全走艺伎风,但是有青春靓丽的容颜支撑,看上去并不古怪,让人只觉得她们天真无邪,活泼动人。

清水流冰看着站在中间的女孩,忍不住轻笑,“美惠子总是那么有格调,以后可以做时装设计师或造型师。”

“嗯。”浅野泓微微点头,“她是有那个想法,打算报考东京电影学院服道化分院。她想同时读两个专业,服装设计与化妆造型。”

“那很好啊。”清水流冰赞同,“美惠子在这方面有特殊的天赋,资质很好,一定会考上的。”

“我也这么想。”浅野泓看着不远处的女儿,眼里满是宠溺,“做什么都好,只要她开心。”

“那倒是。”清水流冰点头,“能开开心心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浅野泓满意了,终于转入正题,“你这大老远地跑来找我,有什么事?”

清水流冰也不客气,一指身边的朱霁晔,“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安东尼,在欧洲长大,很单纯。第一次来日本旅游,他想要买些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回去送给父母亲友,却被人骗到大成号上,还坚持要他带现金。他就老老实实地背了五十万欧元上去,结果不但钱被抢了,人还被关在船舱里,要向他家人勒索赎金。那些人不讲规矩,我朋友害怕付了赎金之后那些人就撕票,所以找我帮忙。我昨夜赶过去,把他从大成号上救出来,但他带上去的现金和手机、电脑等财物都没了。大成号如果拿着东西坑买家,这孩子自己不识货被坑了,那是活该,我朋友和我都没二话,就当花钱为他买个教训,可这明火执仗地抢钱,就太过分了吧?我得给这孩子要个说法。难道现在的地下社团都没规矩了吗?”

“当然不是。”浅野泓看了看朱霁晔,心平气和地说,“哪个行业都良莠不齐,有精英有渣滓,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不受规矩的制裁。你们放心,我先打电话问问,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真有人不守规矩,那就一定有人不会放过他们。”

“好。”清水流冰满意了,便不再多说。

朱霁晔微微欠身,用有些生疏的日语说:“谢谢浅野君。”

“不用客气。”浅野泓对他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去了。

他一动,就引起了女儿的注意。正在树下说笑的浅野美惠子转头一看,眼睛立刻亮起来。她笑靥如花,飞快地跑到清水流冰面前,撒娇地说:“清水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洋溢着快乐。

“是啊。”清水流冰笑着逗她,“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要叫叔叔。”

“才不,你又没有我爸爸那么老。”浅野美惠子做个鬼脸,活泼地对跟过来的两个好友说,“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清水哥哥,是不是很帅?”

“是啊,是啊。”两个少女用扇子挡住半张脸,笑得很张扬,“果然是个美男子。”

清水流冰只能摇头,“真是…顽皮啊。”

浅野美惠子欢快地介绍,“清水哥哥,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这是井上真衣。这是花野晴子。”

那两个少女连忙收起扇子,对他鞠躬致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清水流冰微鞠一躬还礼,温和地说:“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们。”

然后,他指了指旁边的朱霁晔,“我朋友安东尼,从欧洲过来旅游的。”

“啊,这样啊,太好了。”浅野美惠子睁大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看向朱霁晔,然后向他行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另外两个女孩也跟着行礼,用了标准的敬语。

朱霁晔连忙还礼,用生硬的日语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三个女孩被他的日语发音逗得直笑,然后不约而同地问:“我们可以跟你说英语吗?”

“当然可以。”朱霁晔改换了流利的英语,体贴地放慢语速,“我的日语是来之前临时学的,只会一点点日常用语,问路、点餐、叫出租车、入住酒店、在机场办理登机手续什么的。”

最后一句话里的那几个短语,他是用日语说的。三个女孩听了之后,都很明白,乐得前仰后合。

笑了一会儿,浅野美惠子好奇地问:“看你的模样,很像中华联邦的人。”

“对。”朱霁晔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是在欧洲长大的华裔。”

“哦,那你会说中文吗?”井上真衣看着他,满脸期待。

“会。”朱霁晔微笑,“这是我家的传统,每个孩子从小就必须学中文。”

花野晴子高兴地跳起来,“哟西,那你可以跟我们说中文吗?”

“当然可以。”朱霁晔耸了耸肩,颇有风度地说,“作为一个绅士,自然要尽力满足女士的要求。”

三个女孩一听,更是笑得花枝招展。

正高兴着,不远处的天满宫入口处突然大乱,惊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他们转头一看,只见大批身穿和式武服的男人拿着长长的钢管、棒球棍、武士刀、开山刀等武器,突然冲进天满宫前的广场,专门殴打外国游客,尤其是中国游客。那些游客本来聚在天满宫大门前,快乐地拍照、合影、品尝小吃、看风景,此时遭到突袭,猝不及防,不少人被打得头破血流,重伤者倒在地上,轻伤者或惨叫或奔逃。其他大部分游客也在本能地惊呼躲闪,伤者的亲友却冒着危险护着伤者,试图将他们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另外还有很少一部分游客一怔之后就奋起还击。有的打法相当专业,显然从事的不是军人就是警察之类的职业。有的颇有章法,一看便是练过武术或摔跤或拳击之类的。有的是野路子,像是街头打群架出身,所以不但不怕,反而很兴奋。

但是,比起那些暴徒,他们的人数太少,并不能阻止他们对其他普通游客的暴行。

朱霁晔看到有许多暴徒专门追打追杀华人模样的游客,将他们打杀得血流成河,不仅怒不可遏。他勉强忍耐,低声对清水流冰说:“那些混蛋都是什么人?咱们可以去打吗?”

清水流冰目光一扫,语速极快地轻声回答,“复兴社、集英会、终战正名党、溯血社、同心会,全是极右翼组织的人,包括新军国主义者、种族仇视者、血统歧视者,都是激进的恐怖分子,反华排华是他们的主要纲领。”他转头看了一眼惊愕地放下手机的浅野泓,用日语大声说,“浅野君,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讲规矩了,居然冲击天满宫总本社。这是丢我们所有日本人的脸!还有那么多孩子。我是看不下去了!”

浅野泓也是满脸怒意。他今天带孩子来天满宫祈福,是因为小女儿马上就要参加高考,希望她能考个好成绩,进入自己梦想的大学,过快乐的日子。现在居然被一帮暴徒破坏,简直不能忍。听到清水流冰的话,他将手机往衣袋里一揣,带着往混乱现场跑去,“走!定要好好教训那帮混账东西!”

清水流冰和朱霁晔将大衣、风衣脱下,扔给三个女孩,匆匆吩咐一句,“你们马上报警,然后就待在这里别动,注意安全。”然后飞奔过去,加入战团。

三个女孩都没了笑容,脸上有些惶恐不安,抱着他们的衣服又有点踏实。听了清水流冰的叮嘱,她们连连点头。看着他们冲向暴徒的身影,三人都赶紧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连声催促警察快来救人。

在奔跑的途中,清水流冰对朱霁晔说:“注意,别打他们的头和脖子,断手断脚断肋骨都可以,别弄出人命。”

朱霁晔立刻答道:“明白。”

皇家对子女的教育从不松懈,尤其是男孩子,从小就要学文修武,研习治国方略。朱霁晔在舅舅的引导下,从小就喜欢太极,少年时曾上武当山修行过三年,跟着有名的大师学习太极,修炼内功,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后来,袁家将他安排到特种兵学校,又接受了一年的密集训练。这次决定出来历炼前,他的父母、舅舅、未来岳父和大小舅子都怕他出意外,再次给他安排了短期高强度实战训练,让他的战斗能力保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当初在“大成号”上,对方不守规矩,强夺他装着现金的背包时,他奋起反抗,将那些暴力团的打手打得落花流水,让对方严重怀疑他不是普通游客,这才将他关起来,想要查他底细。

清水流冰自然知道他身手不错,致命的招式也学了不少,因此怕他义愤填膺之下出手没有轻重,打死那些暴徒,引来警方调查和极右翼组织与暴力团的注意,从而暴露他的身份。

朱霁晔也明白打死人的后果,所以暗自警醒,下手时要注意分寸。

第6卷 临时任务:西风渐冷 第206章 改变想法(1)

清水流冰冲近一个暴徒,以闪电般的速度空手夺白刃,将他手中的棒球棍抢过,顺势横肘急撞,将他的肋骨撞断两根,痛得倒在地上。

清水流冰将棒球棍扔给朱霁晔,反手抓住旁边打来的钢管,猛力一抽,同时抬腿飞踹。那个暴徒的钢管脱手,腿骨喀嚓一声被喘断,惨叫着向后飞出,重重地砸在另一个正在殴打游客的暴徒头上。两人滚到地上,一时都爬不起来。

他这一系列动作让朱霁晔眼睛一亮,精神大振,顿时找到了合适的动手尺度,棒球棍一挥,便向不远处的暴徒抡去。

浅野泓出身世家,从小就要学习空手道、剑道、棋道、茶道等等,现在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他劈手抢到一把武士刀,一边怒骂一边劈砍,下手毫不留情,杀得暴徒们心胆俱裂。他穿的和式礼服上绣有浅野家的家徽,一看便是血统纯正的日本贵族,那些暴徒一见他便感觉自己矮了半截,顿时束手束脚,只能尽量躲着他走,都顾不得殴打外国游客了。

三人简直是异军突起,打得那些暴徒筋折骨断,鬼哭狼嚎,在地上倒了一大片。

等到警察赶来,还有行动能力的游客们都已经逃出战圈,只剩下寥寥十余人还在与数十个暴徒对战。

能坚持到最后的暴徒都有些真本事,大都是各个极右翼社团的中高层骨干。他们伤害的人也最多,而且大部分都打成重伤,有的甚至已经濒临死亡。等到大部分暴徒倒下,他们的暴行便清晰地显现在所有人面前,激起了公愤。

那些有亲友被打伤的游客都红了眼睛,用各种语言放声高呼,“打死他们!打死这些畜生!”

清水流冰一直跟随朱霁晔移动,随时注意他的情况,清扫那些围攻或偷袭他的流氓暴徒,暗中保护他的安全。朱霁晔打倒了很多人,怒气却并没有得到疏解,反而越积越多。到最后,他不顾自身安危,顶着巨大的压力,与一个明显是特种兵出身的日本暴徒缠斗,不肯后退半步。清水流冰只能在他周围盘旋,将冲过来企图夹击的暴徒全都打倒在地。

浅野泓也对上了一个擅使武士刀的暴徒。两人刀风霍霍,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赶来的警察对于应对这种场面已经很有经验,全副武装的武警和防暴警察一冲而入,将对战双方尽力隔开。治安警带着医护人员冲入,对倒在地上的游客就地施救,将暴徒们一一甄别后用塑料约束带反绑住手腕,拉起来带到一边跪下,听候处理。

清水流冰将朱霁晔拉住,拿过他手里的棒球棍,与自己手中的钢管一起扔到地上。朱霁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渐渐恢复理智。

守在不远处的浅野美惠子和另外两个女孩跑过来,将手里抱着的衣服递给他们。三个少女的眼中都有一抹惶恐,显然很是不安。

清水流冰轻轻拍了拍浅野美惠子的肩,又对旁边的两个女孩笑了笑,温和地说:“别怕。我们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

“嗯。”三个女孩使劲点头,都感觉安心了。

浅野泓走过来,站在女儿身边,冷着脸看着警察们的举动,显然对他们很不满。他与身边三个少女都是盛装打扮,一看便知是贵族父亲带着即将参加高考的宝贝女儿过来祈福,没想到在这样的好日子里竟然被暴徒们冲击干扰,肯定会觉得晦气,兆头不好,因此勃然大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在场围观的日本人不少,还有几个也像浅野泓一样下场参战,但总的来看,还是浅野泓算是身份最高的贵族,于是有一个警官跑过来,对他连连鞠躬致意,“浅野阁下,实在抱歉,让阁下与令爱千金受到了惊吓。”

浅野泓面如寒霜,说出的话不再半个脏字,声音也不大,却将那位警官骂得狗血淋头,简直痛不欲生。

清水流冰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浅野泓的手臂,低声道:“算了,他们也算来得比较快,就不要太过责备了。再说,这里还有孩子们呢,让她们听太多难听的话,不大好吧。”

浅野泓这才在警官如蒙大赦的目光中住了口。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三个女孩连忙跟着他跑走了。

清水流冰朝着对自己满怀感激的警官笑了笑,轻言细语地说:“浅野君的脾气大,你别在意。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辛苦了。”他的态度非常好,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一身的书卷气,完全看不出刚才接连将那些暴徒打得断腿断胳膊吐血昏迷的酷烈模样。

那位警官受宠若惊,连连鞠躬致谢,也没有核查他和朱霁晔的身份,就放他们离开了。

两人神色自若地离开一片混乱的天满宫,走向西铁车站附近的停车场。朱霁晔忍了半天,直到走下连接天满宫的太鼓桥,才兴奋地说:“真过瘾啊。那些混账王八蛋,以为我们华人是好欺负的?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清水流冰淡淡一笑,“你就算打倒再多人有什么用?如果有一天,你走到更高的位置,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实力变得更加强大,才能震慑住这些跳梁小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朱霁晔的笑容消失了。他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郑重地说:“你说得对,我不能再懒散了。要增加我的实力,必须有更多的资源,我一定要努力去争取。”

这二十多年来,虽然他的长辈们都对他寄予厚望,并全力支持他夺取皇储的尊位,但他自己却总是觉得无所谓。做了皇帝又怎么样呢?现在是君主立宪,是民主制,不再是几百年前的帝制时代了。即使不做皇帝,他也能过得很好,那又何必坐在那个位置上忧国忧民呢?但是,今天这一幕却让他感触不少。身为皇帝的嫡子,他从小就被灌输要维护国家与皇室的尊严,更要爱护自己的子民,无论政治制度变成什么样子,那依然是他的国、他的家,百姓仍然是他的子民。看到华人在遥远的异国被暴徒肆无忌惮地伤害,他内心的愤怒犹如火山一般,不可抑制地要喷发出来。可是,就算他不惧生死,奋力救助,却仍有不少华人游客受伤倒地,痛苦不堪。他帮不了他们,这让他感觉很无力,也很难过。他确实需要走到更高的位置,有更多的权势,让自己的国家更加强大,让他的子民无论走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不会再有人胆敢随意伤害。

看到他的目光从迷茫很快变得坚定,清水流冰的心里有些欣慰。他笑着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不过,这场架应该打,也打得很爽。我们救了不少人,应该去庆祝一下。”

朱霁晔坐进车里,心里也感觉有些轻松了。他愉快地看着清水流冰驾车驶出停车场,爽朗地笑道:“行,都听你安排。”

清水流冰并没有与浅野泓会合,而是直接回了福冈市区他们下榻的民宿。

这家小酒店周围的环境清幽,窄窄的小巷种了两排竹子,组成一条绿色走廊。巷子里很少看见行人与车辆,简直像是世外桃源。不过,民宿大门旁边附设有一家便利店,里面不但有各种饮料、点心、冷冻食品、日用品等等,还有真空包装的净菜,拿出来可以直接下锅。

清水流冰将车子停进酒店,然后带他出来,走进便利店,“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拿。现在都过了中午了,咱们在酒店里随便做顿饭,就不出去吃了。”

“好。”朱霁晔也没有虚客套,推着购物车走了一圈,买了一大堆东西。

清水流冰也拿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在收银台刷卡付了款,便和他提着东西回到酒店房间。

朱霁晔把行李放到自己住的房间,随即去了厨房,对正在放置东西的清水流冰说:“你去休息吧,这些事我可以做。”

清水流冰看向他,“你确定?”一位正经的嫡出皇子居然会做家务,不由得让他刮目相看。

朱霁晔重重点头,“我确定。”他的未婚妻什么家务都不会做,未来岳家一直致力于将他培养成新世纪好男人,洗衣做饭都是小事,一学就会,他很拿手。

“那好吧。”清水流冰微笑着走出厨房,到另一间小卧室去休息。

朱霁晔细心整理着买来的东西,将冷冻食品放进冰箱,调料和净菜搁到料理台上,饮料和点心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生活用品塞进橱柜。然后,他挽起袖子,看着买来的各种食材,心里默想了可以做出来的三菜一汤,便开始动起来。

厨房的动静被房门完全屏蔽,清水流冰躺在安静的房间里,感觉倦意如潮水一般涌上来。柔软舒适的床加剧了他的困倦,他无意抗拒,便闭上了眼睛。

朦胧间,他问杜漓,“能感觉到你燕伯伯吗?”

“不能,他们应该还没来。”杜漓欢快地说,“他这次又迟到了,我们又比他们先到一步。”

清水流冰忍不住微笑,“是啊,我们又抢先了。”

一般来说,两个搭档穿越到同一个世界,不会那么好运气地遇到附身对象同时遇险或遇害,因此他们到达这个世界的时间节点也不会一样,总是有先有后,间隔上也有长有短,这都很正常。只是,没有搭档在,总会觉得有一丝孤独,有几分想念。

清水流冰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在无谓的软弱情绪里,很快就冷静下来,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