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二突然扯住他的袖子,吓的冬官整个人都是一怔,哆嗦了半天才道。

“文,文曲星君。”

诚然这个典故有些扯淡,但大多数传说都是扯淡的。

文曲星君。

“这个典故好。”

良久之后,她放开他。

心情很好的坐回蒲团上,抬眸轻笑。

“那你就给我讲讲,这故事是怎么说的吧。”

三日之后。

连十九奉旨查验云都堤坝重修一事,身穿御赐蟒袍,浩浩荡荡的离京了。

期间仪仗,从二品制,可见圣眷之隆。

程元县主随行在列,不少人都暗自猜测,这是圣上要笼络连家之意。

而绞尽脑汁上折子的宁初二…却还跪在南书房北面的小屏风后面,讲着故事。

“就听来人一身大喝:‘我来尝尝这馓子面。’您道这人是谁?正是老张家的三媳妇的儿子,张亚子,也就是之后的文曲星君,梓潼先生。”

里面的人似乎听的饶有兴致,出声打断道。

“不是说,文曲星君是白蛇之子许士林吗?这个张亚子又是个什么来头?”

能别问那么多了吗?

不就请了一封去云都的折子吗?至于把她叫来问的这么仔细吗?

宁初二仗着里头的人看不着,狠狠翻了个白眼。

“回圣上,许士林的故事才是民间杜撰。而这位张亚子张先生,却是南朝时确实存在的人物。”

“哦,那你继续讲吧。”

宁初二暗自叹了口气,继续道。

“再说这位张亚子,出生时真可谓@#!#¥%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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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宁大人领了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站在一旁候着的冬官一脸崇拜的说。

“不过就是去云都请个做馓子面的厨子回来,圣上竟然都能跟大人聊这么久,可见是极欣赏大人您的。”

那发自肺腑的星星眼,气的宁初二两眼发黑。

她此时的嗓子眼,干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艰难的挪动着发麻的腿脚,尽量忽视冬官的存在。

欣赏?

恐怕找个说书的过来,圣上更欣赏。

“你回去收拾收拾,我们今晚就上路。”

她跟皇上说,馓子面这东西是放在大祈时给小皇子吃的。所以必要祈福之人亲身去云都,找到最好的厨子,在供奉文曲星的庙宇中行了福晏之礼才能带过来,不然会打乱九宫思微。

那一通胡诌,说的自己都不甚明白。圣上却是懂了,嘱咐她多带两名人手之外,还赐了些瓜果梨桃给她。

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这位,传说中昏庸至极的皇帝。

小眼,高鼻,双下巴。

要不是披着那一身龙袍,真跟员外家的傻儿子没什么区别。

冬官兴奋的说。

“现下就走吗?可是下官还没有准备。不知云都冷不冷,要不下官去观星台上看看星象吧?也不知近日适不适宜出行,要不要翻翻黄历?”

宁初二捂着额角的青筋看着他。

“不需准备什么,你只记得拿一块白布就好。”

“白布?您要用吗?”

“是给你用的。等下上了马车之后,用它堵住你的嘴。”

秦欢自入仕开始,就没有出过京城。这次偶然得了这个外差,心情不可谓不激动。

宁初二说要他用白布堵嘴,也没有打击到他的热情。

其余几个官正都说,让他好好把握这次跟大人独处的机会。切忌不要让她发火,仔细做好份内的事,千万别乱说话。

他都一一点头应下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当他抗着小包裹赶到宁府时才发现。

宁大人,还带了一位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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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三人成行

“八方六合,天象云现。祀封幽谷,神迹永存。”

伴随着一阵奇怪的念词,冬官首先看到了两盏镂空檀香木的提灯,四名长相标志的撒花侍女,以及浓香扑鼻的桃花味。

几人的神态都堪称肃穆,恭敬侍立于两侧,迎了一位公子出来。

此人衣着飘逸,身量顷长,立于门前时颇有芝兰玉树之风。

只可惜今晚的夜风实在太大了些,将他半散的长发吹的满脸都是,且步履…似有些蹒跚?显得颇为诡异了些。

这大概是位身子骨不好的,我等下必不能嘲笑于他。

冬官呐呐的想着,殊不知真实的情况却是。

“谷主,今日的风太大了,只怕这莲花…”

其中一名婢女有些无奈的看着封涔。

她们谷主出门,自认为隆重的场面都要脚踩莲花。

原本这些东西都是事先摆好的,只可惜晚风太大,都给吹的东倒西歪的。

封涔倒也‘执着’,花吹到哪他就踩到哪,势必要每一步都伴着‘馨香’。

远远看去,…就跟有病似的。

然而封谷主却不管这些,气急败坏的吩咐。

“你摆回去就是了,实在不行再给我压几颗小石子。”

初二说了,这次同行的还有一个小官。他必要以风姿卓绝的开场震撼到对方,才能彰显他的独特。

介于封大谷主特殊的嗜好,一众仆从也只能容忍,但是宁初二可不管这些。

火急火燎的拎着包裹跑出来,一看见封涔这阵仗就气黑了脸。

“折腾什么呢?赶紧上车!!”

都什么时候了还摆这些。

要不是看在他撬开大门连夜从连府跑出来,双目含泪的要于她同行,她真懒得带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排场。”

宁初二这般说着,胡乱用脚一扒拉,扯着封涔的袖子就上了车。

可怜封大谷主的形象,就这么被黑夜无情的冷风和初二的粗鲁毁的消失殆尽。

坐到宽敞的马车里,宁初二心里算是踏实了一半。

想到车内的两人还没见过,便帮着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钦天监的冬官正,秦欢。至于这位…”

她看了眼上车之后就梳理着大长头发,满脸不满的封涔,有些嫌弃的说。

“是我儿时的玩伴,名唤封涔。这次我们同行,少说也要半月,你们彼此熟悉一下吧。”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关系不甚好的玩伴。

但是这话说出来封涔肯定炸毛,因此便忍下来了。

秦小哥闻言先施了一礼。

“见过封公子。”

封大谷主此时还沉浸在失败的出场中,神色恹恹的应了句。

“恩。”

话说完了,又觉得有些没气度,便打量着冬瓜又加了一句。

“秦大人长相清秀,一看就是位温润公子。”

不像某个不要脸的,假温润。

这本是句客套话,难得被夸赞的秦欢却有些受宠若惊。

盯着封涔的面相端详了半晌,温声回了一句。

“封谷主的眉毛长的也好。”

这自然也是客套话,奈何封大谷主的眉毛是有典故的,因此这味道便有些变了。

“你眉毛长的才好呢?有这么夸人的吗?”

今日出来的仓促,他还未及画眉呢。

宁初二眼见着封涔整张脸都沉下来了,赶忙拉着他塞了只果子。

“晚饭也没用,先吃些垫垫吧。”

总算让他的神色缓和了些许。

云都是邻近绕弯县的一座城池,离京城不算太远,也要赶上五天的路途。

因宁初二着急追上连十九的马车,当天夜里三个人便没有投宿,就那么靠在车上随意眯了一会儿。

朝霞初现时,封涔便醒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小铜镜,仔仔细细的画眉。

秦欢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封公子,你的眉毛这样画不好看。”

冬官揉着眼睛,话说的挺诚恳的。

封涔却半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是真的,男子想要英气,不见得非要将眉毛画的那般粗。”

看着像两条虫子似的。

“我还没画完呢,你闭嘴。”

封谷主无甚风度的打断他,继续拿着笔描啊描的。

“是真的不好看啊。”

冬官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

声音真的不大,偏生封涔是习武之人,耳里绝佳。

扔了手里的小铜镜就立眼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位是自幼在谷中长大的,平日里被人顺从惯了,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哪里受的了。

“下官说的是实话啊。您的眉毛虽有些乱,却并不见得非要画成这样,长眉入鬓也不是这个做派,瞧着跟疯了似的。”

“封公子长相平平,但是胜在气度不凡,实在没必要这么画蛇添足的。”

长相平平?!!画蛇添足?!!!

冬官被封涔给揍了。

宁初二迷迷糊糊坐起来的时候,就看见秦冬瓜脸上的乌眼青。封涔则窝在马车的角落里,继续画着眉毛。

她张了张嘴,本想问一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却在看见车帘之外,闷骚华贵的马车之后,猛的冲到了车外。

“连大人!略等等我!!!”

清晨的嗓音,还带着未醒的沙哑,刻意加重的浑厚却并没有看到任何效果。

宁初二的嗓子几乎喊到破音,连府的马车却行的越发快了起来。

宁初二心下焦急,一面看着马车的去向,一面吩咐车夫。

“赶快点,等下加银子。”

有钱鬼都能拉着车跑,更何况人了。

赶车的老汉手下一收,顿时腾起一阵灰烟。

只是你宁大人有银子,连小爷的银子更多,还专挑生僻的小巷子走,绕的宁初二眼睛都发晕了。

坐在车里的连小兽掀着帘子,看着她娘张着嘴大喊:等我一下。的神情,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啃鸡腿。

连小爷歪在软垫上把玩着新的菩提手串,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是上扬的眼角几分自在得意。

只是没过多久,他便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