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专业,你都不注意的吗?你这个……”学渣两个字含在嘴里,又咽了下去,张叙可不是学渣。

妈的,明明大家都是一样打游戏泡吧不学习……

可张叙的成绩就是比他们好。

“晚上出去玩吗?”考完试,一群年轻的男孩子勾肩搭背地下楼,计划着晚上的节目。

“不,最近超过50块钱的活动都别叫我,穷。”张叙说。

众人也不怀疑,因为张叙给他们的印象家境一般,大家都是普通的学生。

“张叙。”一把熟悉的声音叫住张叙,是于舒扬。

张叙心想,这逼肯定是知道他今天在这里考试,故意来堵他的。

“有什么事儿?”张叙想了想,还是过去了,毕竟一年多感情,分手也得好好分不是:“我赶着去食堂吃饭呢,有事直说。”

于舒扬神情复杂地看张叙,其实他真的很喜欢张叙,长得好看又有性格,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境太普通,人也不够上进。

如果是个女孩子,还能说服父母把他娶进门,但可惜是个男的,真的很难办。

“我想谈谈我们的事情。”于舒扬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考研的打算,如果你能考上一所好学校,或许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好学校?”张叙挑眉。

“是的,你的天赋也不差,加把劲努力一点没准能考上。”于舒扬心想,考上名校他就有底气在父母面前争取。

“如果最后没考上呢?”张叙问,心里平静得一批,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是想看看这人还能渣到哪里。

“那我也无能为力了。”于舒扬说:“你知道我的条件不差,最后我还是会娶一个和我门当户对的对象。”

张叙点点:“嗯,你的屁话我听完了,现在本少爷要去吃饭,烦请你让让。”

推开堵在前面的障碍物,张叙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前走。

怎么说呢,如果是昨天之前听到这席话,张叙会生气,会嘲讽,毕竟他又不是真的穷。

可是现在,他充分地认识到了自己确实穷,配不上人家。

站在食堂买饭的时候,都不像以前那样随便霍霍了,而是挑实惠的买,唏嘘。

食堂里面人太多,找不到老牛他们,张叙自己随便坐在角落里,匆匆填饱肚子。

回寝室的途中,张楚南打来电话:“叙叙,吃午饭了吗?”

张叙:“吃完了,回寝室睡觉,下午还有考试。”

那头的张楚南深深皱着眉,因为他想过无数可能,比如张叙不接电话,或者一接电话就对他阴阳怪气满嘴讽刺,都有,但就是没想到,对方跟啥事都没发生似的,宁静的很。

“昨晚你没生气吧?”张楚南挺懊恼的,但是不这么说的话,张叙听不进去。

“没生气,我不是长大了吗?”张叙笑了:“总不能一辈子靠你,对吧?”

张楚南:“……”

这效果未免太好了吧,好得让他心慌。

“还有事儿?没事我就挂了?”

“你……”

“嗯?”

张楚南憋了半天:“钱还够花吗?最近收到一笔片酬……”

“哦,说到这个,你以后别给我打钱了。”张叙特懂事地道:“我老大不小,你新婚燕尔,确实应该各有各的生活,还有那些不动产,我也用不了,我就一特朴素的大学生,普通人,你找个时间收回去吧,给你以后的孩子。”

张楚南听到一半,脑子嗡嗡响,这小兔崽子什么意思?怎么越说越不对劲?

说到底还是生气了,生大气了。

“叙叙,你非得这样吗?”

过了良久。

“我真的懂事了,张楚南,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不应该围着你转。”张叙语气轻松地道:“祝你新婚快乐,老爸。”

张楚南工作室,今天助理过生日,大家难得都聚集在工作室里聚餐。

“南哥,怎么在这里抽闷烟?”经纪人周涛走进洗手间,发现他们最近意气风发的南哥,愁眉苦脸。

怎么,新婚燕尔就跟嫂子吵架了?

“涛子……”这人也是看着张叙大的,张楚南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周涛,心里闷得慌:“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周涛一脸轻松:“这有啥啊?谁家的孩子不是这样,到了一定的年龄就懂事了呗,南哥啊,你应该高兴才对。”

张叙那孩子周涛知道的,从小就皮实,被张楚南惯得脾气确实不怎么好。

但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说学习不错,作为一个星二代,生活作风也不错,完全没有奢侈享乐,过得特别简单。

有时候周涛觉得张叙就是在较劲儿。

张楚南不公开他,他就把自己整得跟个贫困孤儿似的。

不是说这样不好,就是会阻碍个人发展,交不到什么有质量的朋友。

不过回头想想,张楚南赚的钱足够张叙花一辈子了。

孩子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但愿如此。”张楚南轻叹,但心里总是不踏实。

想着女人的心思会细腻一点,就把这件事告诉给太太关榆白。

「楚南,我得跟你说一件事,上次叙叙不辞而别的原因我很抱歉,不是叙叙的错,是以洵在洗手间为难他了。」

张楚南看见太太的信息,整个人有点迟钝。

「叙叙这是生气了,你得去学校看看他,跟他当面说清楚,别让他留下芥蒂。」

「我知道。」

中午睡了一觉的张叙,下午考试的时候精神百倍,很快就做完了卷子。

甚至还抽空给室友们送了两张纸条,给他们一条生路。

这是多么感动天感动地的兄弟情。

考完试以后,张叙看到了张楚南的信息:「我在你们校门口等你,出来给我打个电话。」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种信息,张叙的心都要飞了,赶紧快乐地飞奔出去见老爸。

嗯,都说了是以前了。

作为一个性格倔强又玻璃心的二十岁男孩子,张叙觉得自己一夜长大了。

张楚南对他说的那些话,就像一只神秘的手,扯掉他眼前的面纱,让世界在他眼前呈现出本来的样子。

简单说就是,没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当然的。

你得不到不是别人的错。

“我出来了,你在哪里?”张叙一边打电话,一边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你了,我过去找你。”那边说。

这让张叙贼唏嘘,以前张楚南来找他,都是给他一个饭店的地址,让他直接过去。

这里不是想表达什么,只是说差异。

张楚南今年40岁,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只不过现在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谁都看不出来他是著名歌星张楚南。

“走,先去吃饭。”张楚南揽着张叙的肩膀,张叙也没不高兴。

“今天不忙吗?”父子俩一如既往地寒暄。

“武飞过生日,今天在工作室聚餐。没有安排工作。”张楚南道。

“哦。”张叙点点头,嗯,助理生日把工作推掉,他生日爱过不过。

张楚南忍不住看张叙的表情,唉,他也想到了张叙过生日他忘了的事。

上车,去饭店。

司机开车,张家父子俩坐在后排,一个声音低低地说事情,一个低头看手机。

姓许的问他放学了没,叮嘱他路上小心。

而且还转了一笔钱,等他收款。

张叙:「干嘛给我钱?」

许薄苏:「你没有家人,我算是你唯一的家人吧,我花钱供你上学,你别花别人的钱了。」

张叙反射性地看了眼还健在的父亲,回道:「今天不回去了,我跟糟老头吃个饭,把话说清楚。」

许薄苏:「在什么位置,我过去等你。」

张叙:「用不着。」

“叙叙,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张楚南受不了小兔崽子一直低头玩手机,说道:“上次的事你榆白阿姨跟我说了,是关以洵为难你,他觉得很抱歉,想当面跟你道个歉,所以这周末……”

“行啊。”张叙一边回复许菠萝的长篇大论,一边答应:“什么时间地点你安排,我保证过去。”

张楚南:“……”

张叙不听话的时候他烦,张叙听话的时候他还是烦。

这届家长很难做。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说,有些家长出事只会怪孩子。

孩子出息是他的功劳,孩子不好是孩子没用

第9章

以往张叙也会闹脾气,故意跟他对着干什么的,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假装懂事,千依百顺。

没错,张楚南压根不觉得张叙突然懂事了,因为他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时隔半个月再次见面,张叙对他没有那种迫切和亲昵了,倒是产生了一种叫做距离感的东西。

这原本是张楚南最希望看到的,作为当红艺人,他一直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张叙,也不希望张叙被曝光。

可有一天张叙真的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又会怅然若失,认为张叙只是在闹脾气。

“你今天在电话里说的什么意思?”张楚南说:“什么叫做给我以后的孩子?我不会再生孩子了。”

这是结婚前就跟太太关榆白说好的事情。

“哦。”张叙塞了一嘴巴饭,神情平静:“我管你给谁呢,反正我用不着,你也知道的,我不花钱,你要是实在没地方放,拿去捐了呗。”抬头看着张楚南,一本正经。

张楚南噎得不轻:“你……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太突然了吧?

说不是因为他结婚了这件事谁相信?

“哪里突然了?”张叙说:“你们家长真难伺候,又希望我独立自主,又不尊重我的想法,这算什么?”

张楚南:“……”

怎么都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张叙情绪稳定,看不出一丝异样。

只是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

张叙的性格向来咋咋呼呼,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从来不干涉我,我算是被你放养长大的。”张叙停下吃饭的动作,抹了抹嘴:“咳,这次也一样好吗?”

直视着小年轻坚定的眼睛,张楚南五味杂陈,半天说了句:“你是不是恨我?”

张叙立刻摇头:“我恨你干嘛,你给我吃给我喝,还供我读书。”

张楚南却没有因此心情变好,只是觉得很无力。

这顿饭他基本没怎么吃。

张叙突然把他们的父子关系处理得太冷静了。

其实也不算突然,很早就有迹象了,张叙不怎么花他的钱,日子过得很简单朴素,他当初还以为这是张叙的性格。

张楚南说不清后不后悔,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浪子,二十岁就有了张叙。

那正是他刚出道的时候,所以张叙肯定是交给别人照顾,他继续奋斗自己的事业和爱好。

有儿子和没有儿子对他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这些年下来也习惯了。

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更像是张叙需要他,所以他才是张叙的父亲。

现在张叙不需要他,这段父子关系就好像无从维系了。

“我吃饱了。”张叙说,用手摁着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和张楚南道别:“我回学校,你也早点回去。”

张楚南错愕:“不再聊一会儿吗?”

以前他来的时候,对方都不让他走的。

“不了。”有时间多回去陪陪老婆这句话,张叙忍着没说,他怕说出来酸溜溜的:“拜拜。”

转身的那一刻,张叙一直保持平静的微笑瘪了下去,嘴角紧紧抿着,心里什么也没想。

也许张楚南对他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多大的爱意。

就这样吧。

还是那句话,你得不到不是别人的错。

“一直打我电话搞屁啊?”张叙在饭店门口接起电话,推开玻璃门的时候,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连续给张叙打了好几个电话的许薄苏,终于听到了张叙的声音,忍住急躁问道:“谈得怎么样?”面对不清楚的事实,他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那个糟老头究竟跟张叙是什么关系?

监护人?

还是其他什么?

这些他都要弄清楚。

“刚吃完,外面好几把热。”张叙说。

许薄苏立刻看了一下时间,还很早,也就是说,张叙跟那个人没有独处多久:“你打个车回来。”

因为太着急了,许薄苏忍不住带上了习惯性的命令式口吻。

“不了,太贵。”张叙给他算一笔账:“一天两百,一个月六千,我可没那么多钱。”

“那……”许薄苏想说,我们换个住处好不好,离学校近一点,但可能暂时会很窄。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张叙说:“我坐公交车,两块钱搞定。”

这辈子还没坐过公交车的许大公子愣住:“嗯?”也是,除了公交车,其实还有地铁,只是会麻烦一点。

搬到新老城交界地之后,许薄苏多数坐地铁出门。

“公交车要多久?”

“一个小时。”张叙也不太清楚,大概吧。

许薄苏说:“到了站牌告诉我,我过去接你。”

“……你真啰嗦。”张叙挂了电话。

坐在橙黄色的椅子上,随着公交车一摇三晃地前进,张叙都要睡着了。

还好,口袋里有耳机,张叙把耳机戴上,磕了一路的运动音乐。

发信息告诉对方什么的,怎么可能,张叙又不是那种走个小巷子都要别人陪伴的人。

再说了,他跟许薄苏又不熟……

是的,真的不熟。

至于这种不熟悉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赶回去,张叙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心里空空地,找点事做也好。

反正回宿舍呆着肯定更难受。

恨不得跟以前的人事物做个告别,总之不想看到。

到了地方,戴着耳机的小青年慢吞吞地排队下车。

明亮的站牌下,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特别明显,每个下车的人都要看他一眼。

“额……”张叙想不看到都难,但是很无语好吧,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弄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尴尬。

于是一下车就扭头窜进夜色里,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快步离开。

“张叙!”许薄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追上他说:“怎么看见我就跑?”

张叙慢下脚步:“谁看见你了?”

明明就看见了,许薄苏心想。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走在一起,穿过路边的商铺,拐进小街,送外卖的美团小哥在身边呼啸而过,许薄苏皱着眉,把张叙让到里面:“太不小心了,上面什么时候整治一下这些非机动车。”

张叙倒是不介意:“人家也是为了生活,好吧?”

不过刚才那辆车确实开得太快了,如果是老人和小孩在这种逼仄的街道,不一定避得开。

“想吃什么?”许薄苏略过那个话题,手掌握着张叙的肩膀,带到水果店。

张叙扫了一眼店里,又看了看外面骑着三轮车的摊贩,拇指冲了冲:“走吧,外面便宜。”

打算进店的男人愣了愣,以为张叙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就是这么节省,顿时心里非常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