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小道消息,听着仿佛是坊间艳文,只说一名美艳的卖酒女,偶尔之间结识微服私访的太子,珠胎暗结,一朝生下了小皇子。而那名小皇子,在数年后被带回宫中,慢慢成长,直至登上皇位之事。

这个故事虽然并未指名道姓,可莫说是知道内情的那部分人,便是民间的一些百姓,都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玄机。

当今圣上的身世可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赵晋延当初被带回宫里的时候,已经是知事的年纪了,中间当时还是三皇子的赵晋宁也已经出生,而突然之间插入了一个皇子,这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当时民间对于这桩事情也有所议论,皆是摄于皇家威严,并不敢放到明面上来说,可谁都知道,当今圣上是先皇在民间微服私访时候留下的骨血,至于生育圣上的亲母,从未被放到台面上来说,而知道的人微乎其微。

但如今这桩故事一流传,当今圣上亲母的身份,可算是呼之欲出了…

有人想过那位神秘的女子或许是当地官员送上的美女,也有人或许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当然更多的人也都是往青楼烟花之地去想,毕竟这般才符合大家的趣味,可是对于后者,大家也只是敢在心中想一想…

如今真相出来,虽然不到青楼女子这一层面,可卖酒女这个身份,也上不得什么台面。

而且故事之中的卖酒女,年方二八、身材曼妙,面容美艳,每每站在酒铺之前煮酒时,便引得一众倾慕者争先恐后拿了银钱去买酒,更有街上来往行人,有家室的、没家室的,皆停驻门前挪不开脚步,而故事之中的太子便是听得对方盛名,才只身前往酒铺,假借卖酒观美…

芙蕖当时听得丫鬟们说起这坊间流传的故事之时,倒是没有丫鬟们单纯听得这个故事时候的好奇心与趣味,她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也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可她毕竟年幼不经事,便是敏感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果然不过半日,这个故事,被赋予了一层新的意味,有人挖掘出了这个故事隐含的另一个小故事,原来这名卖酒的徐娘子在跟那位太子之前,早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身,当地几位有权势的男人,皆是这位美艳的徐娘子的入幕之宾。只是这位徐娘子手段了得,竟是瞒天过海,没让太子发现任何问题。

直到京中局势发生变化,太子不得不提早离京离开这个温柔乡,徐娘子知晓太子身份,想与之一块儿回宫去享受荣华富贵时,操之过急,露出了些许马脚,被当时跟在太子身边的皇妹发现了端倪,太子愤怒之下虽念及旧情未对徐娘子进行处置,但徐娘子进宫之时,自是无望了。

再多年之后,徐娘子因病去世后,那位后来当上皇上的小皇子拿着当初太子留在徐娘子处的遗物回京进了宫。当时小皇子已经是懂事的年纪,而皇上对于这桩旧事几乎是忘却,只隐隐存着几分印象,不过小皇子到底还是幸运,这位新做了皇帝的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少儿子,所以天上掉下一个儿子,自是欣喜若狂,直接认了下来,还记在皇后名下…

第二次出现的故事里提及到的皇妹,除了先时先皇疼爱的晋阳大长公主之外,谁都能够知晓没有他人。而第二次的故事虽然没有直接将其用意显露,可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忍不住往一个方向想了过去,皇帝生母并不清白,且在宫外自己产下的皇帝,那么…皇帝的又是否是真的皇家血脉?

六十八、胃疾

对于这种事情,原本就不需要有森马真相,便足够让人津津乐道,趣味横生。当然顾忌此事涉及皇家密事,又是涉及到皇上身上,大家都不敢放到明面上来议论,可就是因着涉及到一个百姓们永远都无法够到的层面,这样的事情,说起来才足够吸引人。

明面上瞧着风平浪静,可是私底下,早已经是风言风语、传的沸沸扬扬了。

说来反倒是晋阳大长公主府中家规森严,可能与宫中关系密切的缘故,底下的仆妇佣从,在真正涉及到了敏感政治话题的时候,不敢开始议论,或许也有,只是不敢在主子面前拿来说罢了。

芙蕖当时听到发酵过后的第二个故事时,心中便有了一丝担忧,可她也不知道这个传闻发酵到了什么地步。

直到夏越朗难得从军营之中归家时,无意间和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芙蕖才知道这个乱七八糟的传闻在京中被传扬成了什么模样。

面对这件事情,夏越朗虽然并不喜欢赵晋延,但倒也没有幸灾乐祸,反倒是对于此事进行了批判:“要我说,这件事情,皇上就应该好好管管,把散步流言的人都抓起来,杀几个以儆效尤,看谁还敢乱说不。”

芙蕖听了夏越朗的话,原本担忧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只用高兴的神色看着夏越朗,这一看,倒把夏越朗给看糊涂了。

“妹妹,怎么了?”

夏越朗被看的不好意思,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而芙蕖却是笑眯眯的将桌上已经被夏越朗吃了大半的点心又是往夏越朗的方向推了推,轻声开口道:“哥哥,我挺高兴的,感觉你好像懂事了。”

若是往日里,夏越朗可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当然这话的确还带了几分天真有不懂事,可至少大意上,夏越朗看待问题的角度没有那么幼稚了。

夏越朗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哪里知道还能被芙蕖这么一通好夸,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他还是别扭的开口道:“妹妹,你这么说我,怪怪的,我可是你兄长…”

“是是是。”

芙蕖笑着点了点头,但心里其实并不以为然。说实话,一直以来,芙蕖将夏越朗这个兄长,都是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至少在心理上,夏越朗一直表现的太过于幼稚了。

而夏越朗对此虽然觉得别扭,但到底也并不计较这件事情,见芙蕖敷衍的应了,他也便释然,只是笑嘻嘻的又捡了一块点心送进了嘴里,笑眯眯道:“方才我和母亲请示过了,难得一次归家,我带你去外边走走吧,顺便带你去珠宝店里买些东西。”

芙蕖听了,自然是欣喜应了。

本朝虽然对女子的限制不若前朝紧,但世家女子到底还是规矩良多,尤其是未出阁的世家小姐,更是不能够随随便便出门去逛,便是真的偶尔出门,也要家中年长的女性长辈或是男性父兄陪伴。

晋阳大长公主其实是个很严谨的人,对于到外边游玩,向来没有什么兴趣。芙蕖的性子也不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来。反倒是夏越朗,倒是带着芙蕖到外边游玩过几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芙蕖的时候,夏越朗会难得沉稳一些,那几次也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情,所以晋阳大长公主也并不禁止让夏越朗带着芙蕖出去走走。

如今天寒地冻,到郊外庄上或是到庙中进香都不是什么好时候,不过去珠宝店中逛逛,倒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逛珠宝店选购首饰,亲自出门在他们这样的人家瞧来,未免有些折腾,完完全全可以直接让掌柜将首饰带了到家中去选购,之所以亲自出门,其实不过是借着去珠宝店的机会,顺便坐在马车里逛逛街,若是可以自还可以去酒楼包厢里坐坐,尝尝外边的口味。

饶是芙蕖平日里向来表现的乖巧沉稳,可到底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年纪,听到夏越朗的这个提议,自是雀然,连连叫了丫鬟进门替她打扮起来。出门自是不可以做家居打扮,不过也不宜像进宫那般隆重,芙蕖选了几样不算名贵却也得体的首饰换带上,又选了一身低调的衣物穿戴好后,让丫鬟们理了出门的首饰,便坐上马车与夏越朗一道儿出门了。

珠宝店里的首饰虽则精美,但芙蕖这个层次,便是宫作的首饰,首饰盒中也是数不胜数,所以并没有迷了眼,逗留太久,只是象征性的挑了几样,又替晋阳大长公主选了两件,便没有再继续挑选了。

夏越朗见此,倒也不勉强,自己捡起了几样看好的,觉得适合芙蕖与晋阳大长公主的让掌柜一道儿结了帐便带着芙蕖离开,去了离珠宝店并不远的一家酒楼之中。

一走进包厢,芙蕖头上的纱帽摘下后,夏越朗便迫不及待的冲着芙蕖献宝道:“妹妹,这家酒楼新推了几道特色菜,待会儿我让店家都做了上来给你尝尝。”

“嗯。”

芙蕖笑着应了,目光打量着这家还是第一次来的酒楼。

酒楼装潢倒并不华丽,反倒是带着几分素雅。包厢并不是一间一间的房间,而是用几道屏风隔开。但最妙的还是这几道屏风,屏风之上,都做了各类水墨油彩画作,瞧着,技艺还十分不错的样子。

夏越朗瞧着芙蕖对这画作有兴致,连忙笑眯眯解释道:“妹妹,这家酒楼经常有不少的读书人光顾,而这家酒楼的老板也是个秒人,找人打了不少空白屏风,找那些善于字画的读书人在上边作画,做的好的,便免去那位读书人当日的花费,你看这屏风下边,皆有提名。”

芙蕖打眼一看,还真是如此。

屏风作画,也做了包厢间隔,自是风雅无比,不过也不尽然都是什么好处,至少隔音的效果便是一般。

芙蕖坐在这包厢里,明显的便能够听到旁侧的说话声。

她本也不想做这种偷窥偷听之事,只是一侧的包厢之中,说起的一事,却是恰好听到了她的耳中:“你说这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若不是先皇之子,那皇家不就好看了吗?”

“这又有什么干系,只要娶一个有皇家血脉的皇后,生出来的孩子,不照旧是有他们老赵家血脉吗?”

后来说话这人显然是有几分喝醉了,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几分混沌,“咱们京里,关系和皇家最近的两位,一个是晋阳大长公主…一个是临溪公主的女儿,要我说,就该让皇帝都娶了,到时候谁生孩子都好,让她们表姐妹娥皇女英共侍…岂不妙哉!”

“你想的可真美,不过咱们那位皇帝更美,那谁做皇后…”

芙蕖听着,脸色忍不住暗沉了下来,而坐在她身侧的夏越朗,则是直接忍不住了,他紧攥着拳头,一拳敲在了桌子上,直接站起身要去找出说闲话之人算账的架势。

芙蕖连忙拉住了夏越朗,轻声阻止:“哥…”

“芙蕖你坐着,我非得把那两个人的牙都打掉了,看他们还敢胡说八道!”

夏越朗遇到芙蕖的事情时,总是难免冲动几分,更何况,今日那几个人的碎言碎语,也实在是过了。

芙蕖自然也不会高兴,可她不得不拦住夏越朗,毕竟这件事情闹大了,反倒是不好看…

但夏越朗真的生气了冲动起来,芙蕖哪里能够拦得住,芙蕖这话还未说,夏越朗便已经走到了门口:“妹妹你别管,我看谁还敢说你闲话…”

芙蕖眼睁睁看着夏越朗走出去,刚想上去追赶的时候,突然门口一人却是突然出现,拦住了夏越朗。

夏越朗正是怒火上头,见人便要推开,却听得来人开口说了一句:“世子,您的表兄邀您去他的包厢坐一坐。”

“表兄…”

芙蕖站在夏越朗的身侧,脸上闪过了一丝迷惘,而夏越朗也是一脸疑惑。

不过很快芙蕖便想到了一个可能,眼前这名做了护卫装扮的人,瞧着却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而敢这般大大咧咧自称是他们兄妹表兄之人,说实话,满京城还真找不出几个。

两者结合之下,一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可那一位,不是该在宫中吗?

“想见兄长的那一位,可是姓赵?”

芙蕖客气的问了一句。而夏越朗听到芙蕖的话时,也是愣了一记。

那位来人却是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时,芙蕖和夏越朗倒是不敢再说什么了。夏越朗便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只能乖乖由着芙蕖拉着进了她们边上的一个包厢。

这间包厢的装扮与芙蕖他们方才所呆的那一间并无差异,而坐在包厢里的那一位,的确是换下龙袍穿了便服的赵晋延。

赵晋延听到来人的动静,抬起了头,倒并不意外芙蕖也会随着夏越朗一道儿出现。

不过看到芙蕖的打扮时,他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芙蕖这副打扮。往日里,他看到过芙蕖进宫时隆重的装扮,也看到过芙蕖在家时尚未换下的家居装扮,可这般如同一个普通未出阁小姐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虽芙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可看起来,却又十分的清丽可人…意外的十分适合芙蕖的模样。

但赵晋延看过几眼,便收回了目光,起码是不好再继续多看。

他将目光移到了站在芙蕖边上,从进门起便一直低着脑袋的夏越朗,只笑着阻止了他们兄妹二人的行礼,笑着开口说了一句:“出门在外,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芙蕖和夏越朗听到赵晋延这般平易近人的话,倒是并不局促,反倒是在听到赵晋延让他们都坐下的时候,面上有几分尴尬。

芙蕖比夏越朗的尴尬更甚,毕竟方才那些人的话议论之言,却是将她和赵晋延都带上了几分牵扯。她竭力想让自己坦然一些,但一想到赵晋延也肯定是听到了方才那些话的时候,她脸上还是不可避免有些异样。

赵晋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芙蕖兄妹,看到芙蕖脸上的尴尬,自是明白方才之事让她不自在了。

他倒也没有提方才的事情,只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笑着开口道:“朕难得出宫,倒是未料这么凑巧与表弟表妹也碰上了,不若一道儿尝尝这家酒家的膳食。”

“是。”

芙蕖见赵晋延并没有想要提及方才之事的意思,倒也顺着意思应了,她只偷偷拉了拉还想说话的夏越朗,示意他闭上嘴巴。

夏越朗当然不甘心,可是他倒是难得想到了芙蕖的尴尬,倒也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赵晋延比夏越朗与芙蕖来的都早一些,所以点的东西在芙蕖他们进入这个包厢不久后,都被端上来了,自然不是小二送入包厢之中,而是由守在包厢门外的护卫端上来的,站在一侧侍奉之人将这些饭菜都试了毒后,便被赵晋延挥退至一侧。

赵晋延笑着从芙蕖和夏越朗开口道:“不必拘束,越朗和芙蕖随意一些便好。”

说是这般说,可是哪能够真的随意,反正芙蕖和夏越朗是随意不起来。

芙蕖倒也罢了,毕竟先时进宫去探望太皇太后的时候,也多次和赵晋延同桌而食过,可夏越朗一来与赵晋延同桌而食的机会极少,他本身和赵晋延也是不睦,二来却是方才之事,他到现在还是觉得不自在。所以用了几口,夏越朗便用“更衣”的借口出了包厢。

但夏越朗一出包厢又有些后悔了,他怎么将自己的妹妹留着包厢里了。可懊悔归懊悔,这个时候夏越朗肯定也是不能够再回去了。

留在包厢里的芙蕖在夏越朗离开后,面上的尴尬更甚了,她原本出来便是打算好好尝尝外边的风味,也想要自在一些。

这会儿,这家酒楼里的招牌膳食倒是都上了,可她也没有兴致好好尝了。

她低着头只吃着眼前的菜,沉默不语,赵晋延却是突然用公筷夹了一块酱烤鸭肉放入了芙蕖的碗中,看着芙蕖抬头,他笑道:“这鸭肉做的倒是别具风味,表妹尝尝。”

芙蕖点了点头,夹了起来送入口中小小的咬了一口。

鸭肉的确是味美,很是鲜嫩,而鸭肉上的酱汁,甜咸适口,入口余味十足。但这鸭肉,并未拆骨,且切得十分大块,芙蕖自小便是被教导吃饭要文雅,这鸭肉到底是不符合让她文雅食用。

芙蕖自己小心翼翼的吃着,并没有发现,鸭肉入口后,酱汁便不小心沾了一些在嘴角上。

她还吃完之后,为了显示自己的确是有好好用赵晋延给她夹得鸭肉,故意抬起了头,脸上带笑冲着赵晋延轻声道:“鸭肉的确是味美,多谢皇上,皇上您也多用一些。”

芙蕖肤白如霜,面上肌肤更是白玉无瑕,而且她笑的文雅,如此脸上那抹痕迹便越发明显,赵晋延在芙蕖抬起头的时候,便发现了这一点,他刚想出口提醒,可又一想,这般估计芙蕖会更加不自在,便将到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来,可是他的目光却是控制不住的往芙蕖脸上飘去。

赵晋延瞧着,倒并不觉得不喜,相反他觉得一向沉稳规矩的表妹这般,还真是有几分可爱。

他想着,手上却是不由自主的,又是夹起了一块酱鸭放入了芙蕖的碗中。

芙蕖食量并不大,平日里用的也清淡,这酱鸭虽然不油腻,味道也不错,可这么一大块而且里边都是肉,偏偏是赵晋延夹给她的,她不得不用完,她夹着都已经呆了几分壮士扼腕的决心去解决这一大块鸭肉了,谁知道,这块鸭肉还未咬上第二口,第二块鸭肉竟是从天而降,而且瞧着,竟是比她筷子上夹着的还要大上好多…

芙蕖手上夹着的那块鸭肉一个不稳,直接再次掉入了碗中,刚好和第二块鸭肉堆在了一块儿人,竟是将面前这个小碗填满了大半。

她抬起头,赵晋延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只对着她温声道:“表妹喜欢,便多用一些。”

“…好。”芙蕖硬着头皮应了。

这会儿她倒真顾不上尴尬了,满心满眼里,都想着该怎么将碗中的两块鸭肉给解决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包厢里静悄悄的,只有芙蕖埋头苦干。

而赵晋延瞧着芙蕖只低头啃着那两块鸭肉的样子,虽然觉得芙蕖这样小口小口专注吃着东西的样子很可爱,但芙蕖连头都不抬,只专注吃食鸭肉,他以为芙蕖又是尴尬了。赵晋延想了想,又用公筷从桌面上夹了不少其他的菜放入芙蕖的碗中,柔声开口:“鸭肉虽味美,不过表妹也可尝尝其他菜式,味道也是不错的。”

“好…”

芙蕖真想摔筷子走人了,可她不敢,所以只能够看着刚刚因为她消灭了一块鸭肉后有些浅下去的碗又再次满了起来。

这一顿,芙蕖没有意外,吃撑了。

夏越朗这一更衣,也是更了好久才回来,芙蕖第一次觉得看到自己的兄长,是如此的让人高兴。

可是她并没有开心太久,夏越朗看到芙蕖的时候,一脸惊讶的看着一向文雅的妹妹脸上沾着的酱汁,只大惊小怪道:“妹妹,你怎么吃得满嘴都是…”

“…”芙蕖下意识伸手去摸,而后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芙蕖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后是如何接过赵晋延递过的温热毛巾擦掉的嘴角上的痕迹,更加记不得自己是如何被夏越朗带着出了酒楼,坐上回家的马车,等到她形神归位之时,她已经是坐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且肚子隐隐开始作疼…

赵晋延刚刚回到宫中不久,换过衣服看了几封奏折,便听得底下人对他轻声回禀:“皇上,晋阳大长公主府里的管事,刚拿了大长公主的牌子来太医院请了太医回去。”

“姑母身体不适?”

赵晋延放下笔墨,抬头看向了回禀之人。

回禀之人立刻轻声回道:“并非大长公主身体不适,仿佛是南颐郡主犯了胃疾。”

六十九、相亲

说来这一回,连芙蕖都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吃多了,竟然最后劳驾到要去请太医过来看病。

芙蕖自己都感觉到了兴师动众,不过她当时的反应太过于吓人,腹疼的厉害,又是恶心的说不出话来,只余躺在床上喘气呻吟的劲儿。

太医匆匆赶来,瞧着芙蕖这般,哪里会不明白芙蕖是什么症状,赶紧给芙蕖开了消化的药灌下,而后又是开了不少护理肠胃的药留下。最后离开之后,只是连声叮嘱:“郡主日后饮食万万不可过度,这些时日还需谨慎休养。”

芙蕖闻言,只讷讷称是。

晋阳大长公主命底下管事将太医送出后,直接瞪向夏越朗,厉声呵斥:“瞧你干的好事!”

夏越朗闻言脖子一缩,面上满是愧疚的看向了芙蕖,连连赔罪:“妹妹,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好了!”

这哪里是夏越朗的错!

芙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前也都和夏越朗偷偷出去过好多回,每一回都是尽兴而归,一点事儿都没有。今日说到底,还是因为赵晋延的关系。

只是芙蕖不好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不然依着晋阳大长公主的性子,芙蕖想都不敢想,所以只好用歉疚的目光看了一眼夏越朗,这个黑锅只能让自己的哥哥背了。

好不容易安抚送走晋阳大长公主后,夏越朗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坐到了芙蕖的身侧轻声道:“妹妹,你现在生病,这年都没得好好过了!”

芙蕖闻言,倒是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今年过年,宫中本就不可能大办,而且我到了过年的时候,就好了!”

“也是,不过今年这年便要过得无趣了!”

夏越朗闻言,颇有几分意兴阑珊,可是想到这也是因着先皇与先太子之事,倒并没有什么怨言。

说来今年宫中的宫宴并不热闹,不仅仅是因为先皇与先太子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如今后宫之中人员不多,赵晋延后宫空虚,膝下更是无人。不过饶是这般,毕竟是宫中宫宴,场面自也是盛大,顶多便是气氛沉闷了一些。

芙蕖全程都跟着晋阳大长公主坐着,而今年晋阳大长公主却并没有如同往年一般,坐在上首位置,倒不是赵晋延不怎么让人安排,赵晋延再三邀请晋阳大长公主上座,全给拒绝了,便是太皇太后之后让芙蕖坐到她的身侧,也让晋阳大长公主一句“芙蕖今日身体不适,坐在母后身边,怕打扰了母后兴致”给打发了。

而晋阳大长公主说完这句话后,芙蕖明显的感觉到正在接受百官敬酒的赵晋延,目光隐晦的看了她一眼。

等到她抬首看去的时候,倒是并没有看到,一度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芙蕖倒也不敢多看赵晋延,毕竟是在今日这般场合,一举一行都得慎重,若是因此而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那便有些麻烦了。

而今日赵晋延也很忙,所以一直到宫宴结束,芙蕖出宫回家守岁之后,都没有和赵晋延说上过一句话。

初一芙蕖是呆在公主府里的,按理而言,这日本该是敬奉祖先的日子,不过这些年来,晋阳大长公主都没有带着芙蕖和夏越朗回过夏国公府,而今年又发生了这许多事情,更加不可能回去。往年里,晋阳大长公主倒是会带着儿女们去山上上香,可今年因着芙蕖身子的关系,也取消了这个活动。

等到了初二,晋阳大长公主带着芙蕖和夏越朗进了宫去看太皇太后,芙蕖本以为会在宫中见到赵晋延,可是不知道是晋阳大长公主带着他们在太皇太后宫里只坐了没一会儿就出宫的缘故,还是赵晋延事务繁忙,反正芙蕖从头至尾都没有见到过赵晋延。其实这本就没什么,可是芙蕖不知道为什么,在去的时候,心里仿佛是有点期待,而期待落空之后,又有一点点的失落,只感觉心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