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珏嘴角翘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你以为文景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若是你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会自小费心费力教导你,他会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培养,让你进入焰镇军中,甚至让你一步一步接手焰镇军的势力?”

“你母亲,与文景晖自小便青梅竹马长大,可是最终你的外祖母为了让你舅舅顺利坐上皇位,拆散了他们二人,让文景晖娶了陈氏女,让你的母亲嫁给了我,你母亲百般不情愿,奈何她那个好表哥,却屈服了太皇太后的命令,可笑你母亲还一片痴心,不仅仅偷偷替她的好表哥生下了你,还不惜算计自己的亲夫,将夏家军全部拱手给她的好表哥奉上,谁能够想到堂堂晋阳大长公主,竟是这般痴情女子…”

“不可能…”

夏越朗摇着头想要否认,他不相信,晋阳大长公主,他的母亲会是这样一个人,他直觉便想要反驳。

而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听着夏珏说话的晋阳大长公主却突然大声开口道:“自然是不可能。”

她嘴角含着一丝嘲讽的微笑,看着夏珏,慢慢开口道:“看样子,我从来都没有说错,你夏珏不但无能懦弱,更不是愚不可及。我庆幸这么多年,没有与你生活在一起,更是庆幸,早早便认清了你的面目,带着孩子远离了你。”

晋阳大长公主走到了夏越朗跟前,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去握夏越朗的手,夏越朗直觉想要后退,可是晋阳大长公主却是伸手直接抓住了夏越朗的手,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开口道:“娘这辈子从来不说谎话,更加不会对自己的子女说谎,虽然不想承认,可你与文景晖没有半分关系,你的亲生父亲,是这个没用的男人。”

“娘…”

夏越朗眼神迷茫的看着晋阳大长公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

而夏珏更是冷笑冲着晋阳大长公主嘲讽道:“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想瞒着他们,赵茵,孩子都这么大了,该说的,该承认的,你也都承认说了吧!”

一百四十四 往事

“我能说什么!”

晋阳大长公主甚至没有再去看夏珏,只是冷笑道:“你让我说什么。”

“你是无话可说了吧!”

夏珏闻言,脸上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既有让晋阳大长公主无话可说的得意,也有愤怒、悲伤…

而在这个时候,晋阳大长公主却是冷冷开口道:“说一千句一万句,你能相信我吗?说得倒好听,好像越朗出生时你就在身边似得,可事实上,越朗出生时,你可‘曾在我身边,等到你回了京,迫不及待的钻进了你那好表妹的温柔乡里,你那好表妹说一句越朗不像早产儿,你可曾有来瞧过一眼。”

“来看你和文景晖郎情妾意吗,我怕忍不住会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夏珏闻言,瞪着眼睛反驳。

“不,或许我还要感谢你,倘若你没有这个误会,让越朗在你身边长大,我还怕孩子会长成你这副德行…”

“你那好表哥自是千好万好,我哪里及得上他。”

夏珏冷笑反讽。

“你们说够了没有!”

而在这个时候,夏越朗突然爆发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晋阳大长公主与夏珏,而芙蕖在这个时候,也是慢慢的走到了夏越朗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脸上同样面无表情。

或许谁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不管晋阳大长公主与夏珏二人谁对谁错,但其实在这个时候,对于她和夏越朗来说,根本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看着亲生父母这样相互攻击,对于他们的子女来说,本身便是一种悲哀。

芙蕖突然想到了之前夏越朗安慰他说的那些话,她这个哥哥,或许迟钝,或许有些傻,可是他并不是完全的一无所知。也是,京中人人都在议论的事情,夏越朗又如何会不知道,他之前只是装作不知道,想要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来安慰她,可是夏越朗有些话,也的确是没有说错,或许,他们的亲生父亲是什么人,根本不是那么的重要,在乎的永远在乎,不在乎的不管做了什么,总是有理由不在乎。

可是这些事情,或许身在局中人,永远都无法去说清楚。

当初,夏珏自是知晓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他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为了发泄对于晋阳大长公主的不满,故意将错就错,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待晋阳大长公主府,来让她自小到大,都带着这份流言长大。

而晋阳大长公主,若说她不知这里边的来龙去脉,芙蕖是怎么都不相信,可晋阳大长公主却为了自己的私心,并不想去解开这个误会,芙蕖知晓这并不能够去怪晋阳大长公主,毕竟她对于她的疼爱,从来都不是假的,可是她心里只觉得无奈。

“哥,我们回去吧!”

芙蕖轻声开口,而夏越朗闻言,抬起了头,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芙蕖,然后点了点头。

赵晋延与卫良辰自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可是在这个时候,晋阳大长公主却是一把抓住了芙蕖与赵晋延的手,,看着夏珏冷声开口道:“走什么,这个时候最应该羞愧避开,最应该心虚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他。”

晋阳大长公主看着夏珏,冷笑道:“都道我冷心冷肺,都说我不守妇道,夏珏你拍着良心自己说说,当初娶我之时,如何做下的承诺,可转头,你就抱着你那好表妹呆在一处了,只怕早在成婚前,就已经有了首尾…”

“闭嘴,若非你水性杨花,你都将我夏家的产业送给你的姘头了,还要我为了你做柳下惠,做梦!”

“得了吧,就你,若非我当初设下计谋,你以为你能够保得住你夏家的产业,你以为如今越朗还能够接手焰镇军!”

晋阳大长公主冷嗤不屑,气的夏珏满脸通红。

但显然晋阳大长公主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夏珏,张了张嘴又开口道:“是了,你是不是又要说…”

“够了!”

晋阳大长公主的话还未说完,芙蕖实在忍不住,怒声出口打断。

晋阳大长公主与夏珏都有几分错愕的看着芙蕖,而芙蕖在这个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其实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和哥哥到底要什么,是非曲折,对于你们很重要,可是对于我和哥哥,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她忍不住紧紧握住了夏越朗颤抖的手,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着夏越朗走了出去。

卫良辰自是紧紧跟在了夏越朗身后,而赵晋延却落后了一步,目光看了一眼晋阳大长公主,开口问候了一句:“岳母是否与我们一起走?”

晋阳大长公主神色显然还有些怔楞没有回过神来,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若是今日里,没有卫良辰陪伴在夏越朗身边,芙蕖自然义不容辞跟着夏越朗走,但是如今夏越朗已经有了卫良辰这个做妻子的陪伴,芙蕖倒并没有再抢在前边,只是对夏越朗轻声道:“哥,嫂子如今怀着孩子,你莫要骑马,陪着嫂子坐马车可好。”

卫良辰闻言,也立刻机灵的反应过来,冲着夏越朗轻声道:“是啊,你陪着我坐马车回去。”

夏越朗闻言去世笑了笑,轻声道:“我没事…”

话还未说完,瞧见芙蕖与卫良辰都不赞同看着她,他妥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好好好,都依你们。”

“回去之后,不许胡思乱想。”

芙蕖见夏越朗的神色还算平静,开口轻声又道,“虽然娘争强好胜了些,可她对我们的心一直都不假。哥,娘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你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你不怪她。”

夏越朗问这话的时候,心情是有些忐忑的,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晋阳大长公主是亏待了芙蕖。

芙蕖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本就是母女,总归是娘对我付出更多,再说,这件事情上,娘未尝也不是为了我。若是真的解开了误会,让我从小就生活在国公府里,想想,其实就这样挺好的。”

“行了,不说了,哥你回去吧,不管今日过后是什么结果,你都莫管了,陪着嫂子好好养胎,也别辜负娘对你的期望。”

“别的事情我不管,但若是牵连到你…”

夏越朗的话未说完,赵晋延从里边走了出来,走到了芙蕖身边,打断了夏越朗的话,开口道:“你放心,芙蕖自有我护着。”

说完这话,赵晋延看了一眼芙蕖,芙蕖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赵晋延,二人目光对视之时,芙蕖眼神一闪,下意识低下了头,脸上浮起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不过好在赵晋延不动声色,只是走到了芙蕖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温柔道:“岳母与咱们一道儿走,待会儿你与岳母一道儿坐在马车里说说话。”

随着赵晋延的话,芙蕖的目光看向了刚从国公府门口走出的晋阳大长公主,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但很快便压抑下了情绪,走到了晋阳大长公主的身边,主动扶住了晋阳大长公主的手,轻笑道:“好,许久没见娘亲了。”

可能是因为芙蕖的主动,倒是让晋阳大长公主的尴尬略略有了几分减轻,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芙蕖的手。

其实在面对儿女之时,晋阳大长公主总是会忍不住色厉内荏。

可是事实上,孩子远比她所想象的,要懂事许多。也让她心中越发的愧疚。

马车哒哒哒慢慢的前行着,十分平稳。

芙蕖与晋阳大长公主坐在车内,却并没有像往日那般聊个不停,反倒是芙蕖先用车里热着的茶壶,给晋阳大长公主倒了一杯茶,轻声开口道:“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好。”

晋阳大长公主顺从的接过,目光却是一直紧紧的盯着芙蕖,她看了芙蕖好一会儿,仿佛是没有知觉一般往嘴里送了一口水,然后犹豫着,开口说了一句:“你心里可是怪我。”

芙蕖微笑着摇了摇头。

晋阳大长公主一时之间,又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而芙蕖在这个时候,却是轻声开口说了一句:“娘心中,总归是疼着我和哥哥的,便是为了这个,我也不可能怪娘,只有心疼娘亲。”

晋阳大长公主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下意识端起茶杯往嘴里送着,也想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心中的脆弱。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心中的情绪压抑了下来,平静了下来后,她方才轻声开口道:“其实当年,虽然我是存了私心,但没想和你父亲闹成这副样子,也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我的确是有文景晖有过一段情,可当他软弱的选择了对家族屈服,娶了陈氏,我心中便不可能再惦记着他。”

“你父亲当年虽然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无用昏庸,但,也不是什么领军将才。我嫁给你父亲后,看得出夏家军内部早已不像你祖父在世时那般忠诚,而对外,太皇太后与皇兄,其实早有想法想将夏家军收归朝廷的意思。所以我想着与其等着他们开刀,倒不如化主动为被动。我利用了文景晖的愧疚帮助我明则将夏家军收归朝廷,实则暗地整编。却不料你父亲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也可能是我看走了眼,你父亲或许早就和那个客居国公府的所谓表妹好上了,这事儿爆出来,不过是给了他一个与我正面闹翻的借口,当初我抱着你哥哥去找他,原想将事情真相告诉你父亲,但是你父亲却抱着他那个好表妹寻欢作乐,甚至她早有了身孕,当时我一气之下,便认了他骂我的话。再之后,怀上你,是一场意外,宫宴酒醉你那好舅舅自以为想要帮我和他和好…但不管如何,生下你,娘觉得很幸福。”

晋阳大长公主目光有些幽怨,手不觉紧紧攥着杯子回忆着当初的事情,“而刘恒进府,其实更是一场意外,刘恒身世特殊,与文景晖年轻时候长得有五成相似,我知晓是有人给我设计,但那会儿可能也是无知无畏,也有气你父亲,气你外祖母和舅舅的意思,就这么把人收进了府里,到如今,说来他没对我不利,反倒是对我多有裨益,人也就一直这么放在府里,但那会儿从未曾想过,你的身世就这么被拿来做了文章。”

一百四十五、爬床

“娘,我知道。”

芙蕖见晋阳大长公主越说情绪越有几分激动,连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手中的杯子拿了下来,然后轻声道:“其实,我能够感觉到他对娘是真心的,虽然身份上,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可娘如今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为人子女,自然是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在一起,可芙蕖并不是那般不开明,甚至她在这方面,更愿意抛开世俗的目光来看待,尤其是晋阳大长公主真是算是苦了一辈子,晚年,即使儿女孝顺,但当儿女各自成了家,晋阳大长公主自己身边若是能够有个能够知冷知热的人,其实才是最贴心的。

而古往今来,其实公主养面首,身边有其他男人这样的事情,并不在少数,晋阳大长公主反正也一向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留刘恒在身边,其实不算惊世骇俗。

更何况,如今世人也早已将刘恒看成是晋阳大长公主的男人了。

而晋阳大长公主闻言,却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芙蕖竟然会与她说这个。

她怔楞片刻后,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芙蕖轻声道:“你这孩子,真是多想了,娘和他没有什么的,只是他毕竟也为咱们做了不少的事情,身边又无依靠,若是长公主府不收留他,只怕没有安身之所,可能性命也有威胁。娘早已想过他的去处,等到那些事情都了了,没有危险了,娘便把他安置到咱们庄上,也算是让他晚年有了份着落。”

“娘,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我是真心说这话,哥哥那边,早晚也都能够理解娘亲的。”

芙蕖唯恐晋阳大长公主说这话,是为了他们,所以才会违心而言,所以忍不住轻声劝解。

而晋阳大长公主闻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对芙蕖轻声道:“娘说的也是真心话,倘若娘之前是喜欢他的,依着娘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和他就这般…”

“娘心中是否还有文舅舅…”

芙蕖看了一眼晋阳大长公主,犹豫着问道。

而晋阳大长公主闻言,却是又笑着摇了摇头:“到了这个年纪,那些个情情爱爱,早已经淡了,不是那么的重要,日后娘只盼望你哥哥能够有些出息,你嫂子能够给我生几个乖孩子让我颐养天年,而你和皇上,一直好好的,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娘心里也就没有烦心事情了。”

“娘…”

芙蕖闻言,倒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晋阳大长公主的这个愿望,可以说是很小,但也可以说是很大,至少,就目前她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只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而晋阳大长公主看着芙蕖的神色,却也慢慢开口说了一句:“这段时日,你和皇上的事情,娘早有耳闻,也都知晓,可是今日,娘看的出来,皇上还是想和你和好的,而且他也都放下身段与你和好了。芙蕖,皇上很好,比娘所预想的要好很多,也比着世间许多男子都要好,有的时候,你也不能够太拿着架子,若是因为一些小事而与皇上离了心,日后你定然会后悔的。”

“娘,我和皇上很好。”

芙蕖闻言,有些心虚,却还是连声开口说道。

“娘自然知晓如今你和皇上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你皇祖母那边可是巴不得你和皇上离了心,你可千万别傻兮兮的为了争口气,就让你皇祖母得逞。”

“嗯。”

芙蕖闻言,连忙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嘴上应着晋阳大长公主的话,可是一等着晋阳大长公主下了马车,换了赵晋延坐上马车的时候,芙蕖却突然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沉默了下来。

赵晋延坐在芙蕖的对面,从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到了芙蕖低着头的脑袋,赵晋延犹豫了一下,倒是没有马上说话,其实到底还是心中有所顾虑,倘若在马车上,二人闹得不开心,到底场面有些不好收拾。

这般想着,赵晋延也只是捡起了一个空杯子,放在手上慢慢的把玩着,眼眸低垂,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芙蕖瞪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赵晋延开口说话,情不自禁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赵晋延这副无视她的样子,她心中又酸又涩,虽然知晓赵晋延这般做法,仿佛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到底是之前一直被对方宠着,她原以为,赵晋延上了马车,会主动与她说话,她心中其实也早早的已经开始预想起了场景,甚至还想着,倘若赵晋延对她开口说话了,那么她该做出怎么样的反应来才不至于让场面继续尴尬下去,才能够让二人和好…

她万万没想到,赵晋延这边一等着自己家人离开,便马上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芙蕖心中又酸又涩,有心想要主动开口,可是她心中不知怎么的,就跟被堵了似得,一下子憋起了气,完全不想说话,干脆自己将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闭着眼睛靠在了马车座位上的坐垫之上,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晋阳大长公主与皇宫并不远,马车是径直驶入了宫中,一等着马车停下,芙蕖看都未看赵晋延一眼,自己抢先掀开了帘子,朝着马车外边走去。

赵晋延都还未反应过来,便瞧见芙蕖已经被宫女们扶下了马车。

他有些不明就里,芙蕖的性子他自认为还算是了解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芙蕖这般孩子气,又冲动的样子。毕竟按着芙蕖往日里的性子,这会儿根本不可能与他生气。

不过虽然心中疑惑,赵晋延还是赶紧下了马车,跟在了芙蕖身后,尾随着芙蕖一道儿进了凤栖宫里。

芙蕖自然能够感觉得到赵晋延在身后跟着她,但她也并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入了凤栖宫,然后踏入了自己的寝宫之中,二话不说,只当没有赵晋延这个人,直接在榻上坐了下来。

赵晋延走进来的时候,便瞧见了芙蕖这副样子,他自是不会去计较芙蕖的失礼,反倒是十分好性子的安抚着芙蕖轻声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芙蕖闻言,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对方。

赵晋延被芙蕖这眼神看得莫名,轻咳了一声,坐在了芙蕖边上的位置,然后开口说道:“宫外那些事情,你不必担忧,朕自会安排好。”

“…嗯。”

芙蕖只应了一声,听着语气,仿佛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赵晋延倒也不与芙蕖计较,只是又开口道:“皇祖母那边,只怕也会得知今日发生的事情,可能也会找你去询问,在事情的结果究竟如何出来之前,能瞒着,还是先尽量瞒着。”

“…嗯。”

芙蕖再次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赵晋延这会儿还真有些被芙蕖这似是而非的态度给弄糊涂了,一时之间也莫不准芙蕖的脉络。

其实他今日之所以会带着芙蕖出宫,让芙蕖见证解决这些事情,不仅仅是从芙蕖的层面上来考虑,也有一层,的确是为了他自己,他想要借着这一回的机会,能够缓和与芙蕖如今的关系,能够早日与芙蕖和好。

远的不说,只单单说一个人独宿寝宫,这滋味还真不怎么样。

但瞧着芙蕖的态度,好像这算盘给落了空。

芙蕖的样子瞧着,还真是有些喜怒不定。

赵晋延想了想,倒也没有什么架子,首先想到的,还是放下身段,先与芙蕖和好吧。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正思索着该如何开口之时,却听得芙蕖这边却是开口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皇上若是无事,可以回去了!”

“…”

这是在下逐客令?

赵晋延面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吃惊,深吸了一口气。

芙蕖却仿佛打定了主意一般,只开口道:“今日之事,多谢皇上,只不过,臣妾身体有几分不适,若是皇上无事,那臣妾就不招待去休息了!”

芙蕖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以往在凤栖宫的时候,赵晋延每回过来,她有哪一回是想着好好招待赵晋延的,从来也都只是赵晋延在照顾着她,这话一出,完全便是在驱逐赵晋延。

赵晋延饶是再想厚着脸皮呆下,好像也真是没有什么借口,更何况,要通过他自己心里这一关,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可若是这么走了,赵晋延心中只觉得惋惜,这么辛辛苦苦才好不容易踏入凤栖宫,就这么走了,下一回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这般想着,赵晋延嘴上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既然皇后身体不适,便好好休息一会儿,若是还不适,便去请太医,朕现在便不打扰了。正好,朕去书房里处理一些公务。

说罢,似乎是怕芙蕖连让他在书房里办公的资格都剥夺,倒是不等着芙蕖说什么。便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直接跑出了寝宫。

芙蕖看着赵晋延的身影,真有几分哭笑不得。

不过她与赵晋延说的要休息,倒并不是在说假话,事实上,今日那么多事情,她的确是觉得有些疲累了。

芙蕖挥退了底下人,自己直接躺在了床上。

屋子里还是暖洋洋的,十分催人入睡,芙蕖原本只想闭目一会儿,谁知道,这眼睛一闭,就这么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之间,她恍惚感觉到了有人往床上爬了上来。

那人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惊动她。可是她向来敏感,便是这会儿真的睡熟了,也会惊醒过来。

她正想张嘴大喊,嘴巴却被蒙住了,芙蕖手脚并用挣扎,突然一阵低沉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成功的制止了芙蕖的叫声。

只听那人声音低沉的凑在了芙蕖的耳边,语气轻柔说了一句:“别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