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会不会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万一母亲认为是表妹教唆的,哥哥也肯定不会帮自己,那自己和表妹…走在一起的希望不就更小了?

谢长瑜心内千回百转,原本认为自己准备充分,打算冷静的想办法解决问题,眼下在哥哥面前全都乱了。

“还没想好?”谢长珩放下手中的茶碗,微笑问道。

那茶碗在桌上一墩发出的声音,立马让谢长瑜抖了一下,——最后把心一横,鼓起勇气咬牙道:“娘、大哥,我…我想娶宜君表妹!”

“什么?”谢夫人一脸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我想娶宜君表妹!”反正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收也收不回,谢长瑜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仿佛在给自己鼓气一样,“娘,你就答应了吧。”

“不可能!”谢夫人想不都想就拒绝了,“就算你不娶傅家姑娘,也不可能让你娶宜君的。”且不说女儿已经嫁回苏家,便是没嫁,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娶一个庶女!

然而谢长瑜底下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谢夫人差点没晕过去,“娘…我从小就喜欢和宜君在一起,她人又聪明又体贴,娘你不是也喜欢她吗?宜君做了我的妻子,将来也会好好孝顺你的。”

谢夫人心下又惊又恼,儿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早有私情,自己这个做娘的居然还不知道?!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半晌都没缓过劲来——

喜欢侄女和娶做儿媳岂能一样?况且苏宜君只是庶出,谢夫人又能真的喜欢到哪里去?不过是大户人家讲究面子,人情礼节上不错罢了。

偏偏这个实心眼的儿子当了真,还拿着侄女当块宝,连身份般配不般配都不管,竟然一门心思的要定了。

谢夫人知道了儿子拒亲的原委,反而冷静下来,冷冷道:“这件事你不用想了,我是绝不会答应的,这种笑话谢家承受不起!”

“娘…我不计较她是庶出。”谢长瑜看了一眼哥哥,“反正将来家里的产业都是哥哥的,我和宜君分出去住…”

谢夫人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自己手心生疼生疼的,“你…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娘还没死呢,你就想着要分家单过日子!”心下更把侄女恼上了,居然还敢这样教唆自己的儿子。

谢长瑜是幼子,从小就是养尊处优含金汤匙长大的,且父亲死得早母亲一直很是心疼自己,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母亲的这一巴掌,反倒扇出了他的逆反之心,咬牙道:“要么让我娶宜君,要么我就一辈子都不成亲!”

“行了。”谢长珩打断了他,上前替母亲顺了顺气,“五弟一向淘气不懂事,回头我来说他。”扫了弟弟一眼,“还不回去?想明白了再来给母亲赔罪。”

谢夫人看着小儿子出去的背影,恨恨道:“这个孽障!”

“五弟和宜君的事,不过是小孩子年幼胡闹而已。”谢长珩微微一笑,说道:“母亲若是不想成全这门亲事,只需跟大妹妹说一声,让苏家先给宜君订下亲事,五弟发发脾气也就罢了。”

谢夫人颔首道:“等会就让人去给娴姐儿送信,让她这几日过来。”

“且不急。”谢长珩却道:“这件事得缓一缓,让五弟过了这个心气劲儿,反正只要两家父母不开口,他们自己也结不了亲。平时再让人看紧一点,不给他们任何见面的机会便行了。”

谢夫人虽然对小儿子的事恼火,但也知道逼不得、急不得,免得逼出事故来,心下尽管有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谢长珩凤目微眯,像是在心里权衡着什么事,“至于傅家的亲事…”片刻后做了决定,“既然五弟不喜欢傅家姑娘,那就把这门亲事议给儿子吧。”

他今年二十二岁,按说这个年纪就该娶过亲了。

可惜偏生不巧,先是赶上爹死了守孝三年,然后刚刚出了孝期没几个月,祖父又病重死了。父亲走在祖父的前头,谢长珩又是嫡长孙,便得按承重孙的规矩,代父亲给祖父守三年孝,所以亲事一直耽搁到现在。

本来谢夫人已经有了大儿媳人选,想着大儿子年纪不小,先给他成了亲,然后再慢慢商议傅家的事。因此那天叫宋氏过来,只是先透了个口风儿,反正两家孩子都还不算大,再等一、二年也等得起。

眼下听大儿子这么一说,一时转不过来,“你胡说什么呢?我已经看好了程家的大姑娘说给你,正打算这几天让人过去。听说人挺稳重的,又兼知书达理,娶做长媳主持中馈正好合适,将来也替我分一分担子。”

谢长珩却道:“娶亲原是为了结两姓之好,既然五弟不愿意娶傅家姑娘,便是娘强摁了头,想来也没有什么意义。”顿了顿,“如果要在傅家和程家做个选择,那还是先选傅家,总之…”眼里闪过一丝坚毅之色,“傅家的亲事是一定要结的。”

“可是…”谢夫人一时接受不了,“那傅四姑娘是家里的小女儿,虽说看着还算挺懂事的,却也难免有淘气的时候,做长媳会不会担子太重?”

谢长珩淡淡一笑,“母亲无须担心,不过些微小事罢了。”

谢夫人摇头,“不行,让我再想一想。”

谢长珩没有去催促母亲,仿佛这世上没什么事能让他着急,转身去给母亲倒了一碗热热的茶,然后便静静坐在一边。

32、萌动(上)

谢长瑜在母亲面前大闹了一场,外面却没有透出半分消息。

而谢夫人则跟大女儿通了气,往后便是有宴席,也不会再带苏宜君到谢家来,因此在谢夫人生辰过后,谢长瑜就再也没有见过心上人。

他知道事情被自己搞糟了,母亲已经开始限制自己和表妹来往,如今就连随随便便出个门,自己身后都是好几个人跟着,连给表妹送信的机会都没有。每天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生怕母亲一狠心,就把傅家姑娘给定了下来。

这天终于忍不住,拿了体己银子打发丫头过去送信。

可惜的是,他的姐姐如今是苏家大奶奶,又早对弟弟小姑子有防备,信根本没有让苏宜君知道,就被谢娴收走了。

谢娴二话不说拆了信,一看内容更是证实弟弟和小姑子的私情,心下暗恼小姑子不知身份高低,居然打起了自己弟弟的主意!让人给母亲送了消息,自己这边却是丝毫不动声色,每天看着坐立不安的小姑子,只是暗暗冷笑。

苏宜君还不知道私情被人识破,——自从那天和表哥通了气,还特意嘱咐过,该如何如何行事,她断乎没有想到,表哥已经把事情搞成一团糟了。

只是凭着直觉,隐隐觉得最近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不管事情成不成或者出了什么岔子,表哥也该有个回音才对,怎么好些天过去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私下打量过大嫂谢娴的态度,但是一无所获。

心里明白自己不能慌、不能乱,不然更要出错,——眼下不是节庆也没人做生,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去谢家,琢磨了好几天,终于让找到了另外一条路子。

那天傅家姑娘送了自己绢花,礼尚往来也该送点回礼过去才对。

“婢子细眉,替我家小姐过来送东西的。”

“苏姑娘真是客气。”初盈略有惊讶,事情都过去好些天了,苏宜君这才想起要送人回礼?只怕…,还有别的事吧。

细眉替自家小姐谦虚了几句,又道:“我家小姐自从上次见面,就对傅四小姐一见如故念念不忘,特让婢子下个贴,想请四小姐得空时过去说说话。”

一见如故?念念不忘?

初盈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是!

自己几时和苏宜君投了缘,自己怎么不知道?要说真是念念不忘,当初自己送了绢花过去时,就该有回礼,方才显得彼此亲切热络。

时隔多天才想起,那平日岂不都是白白想念了?

细眉见初盈微笑不语,有些拿不准,陪了笑脸问道:“不知傅四小姐几时有空?我家小姐说也不急日子,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聚就行了。”

初盈心内飞快转动,苏宜君为什么要邀请自己过去呢?

因为自己要跟谢长瑜订亲,所以恼恨在心,然后叫过去骂一顿?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她疯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点什么。

不可能是金银财物,只能是…,和谢长瑜有关的东西,比如自己有没有和她的表哥订亲?毕竟那天自己透露了消息,谢长瑜很可能在家里有反应,但谢夫人肯定不会答应,接下来一定会阻止他们见面。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苏宜君想叫自己过去,然后侧面的打探出傅、谢两家的近况,所以才会让丫头过来送回礼,作为借口好邀请自己。

前世自己被他们这一对害苦了,这辈子还想算计?既如此…,那就让苏宜君的反应更激烈点,谢长瑜的动静更大一点,最好闹到不可收拾。

“傅四小姐…?”

“这个…”初盈脸上露出迟疑为难的神色,又有一点点羞涩,“按理说苏姐姐诚意相邀,我原该赴约的,只是最近却是有些不方便。”眼神闪烁不定,“实在抱歉,怕是没有空过去了。”

细眉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下不安,追问道:“要是最近没空的话…,那年后呢?或者等开了春…”

初盈的神色越发不自然,只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等有空了,我再让人过去邀请苏姐姐过来一聚。”

细眉心里一惊,——意思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空?!难道说,谢家和傅家正在准备订亲,甚至已经开始了,所以才会限制女儿出门。

“既然这样…”细眉的声音很是不安,更显焦急,“那婢子就先回去了。”

“等等。”初盈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甚是好笑,偏生还要再加一把火,叫住人道:“正好你回去顺路,替我捎点东西给你们大奶奶。”扭头吩咐了凝珠几句,等把东西交给细眉时,脸上再次露出羞意,还欲盖弥彰的用手遮了遮脸。

细眉带着一丝不情愿接了东西,领着小丫头匆匆离去。

初盈等人出了院子,方才去往母亲那边。

因为一直都还在养“病”,身边的丫头们都不知情,凝珠怕她冻着,特意翻出厚厚的大红羽纱披风,衣服裙子则都是新做的夹棉。

刚一走进正屋的厅堂,宋氏便嗔道:“天还冷着,你不舒服就在被窝里呆着,一大早的又跑出来做什么?”

初盈心里有些愧疚,自己的“病”让母亲担心了。

万氏嫁进傅家已经六年有余,早已经适应了傅家媳妇的身份,对婆婆和小姑子也有足够的了解,反应机敏的叫了丫头,“快把火盆挪过来。”

“大嫂。”初盈笑着打了招呼,今儿一身海棠红的小夹袄,杏子色的绣花弹墨线长摆裙子,旁边火盆炭光熔熔的,衬得脸色红润不少。在自己平日的位子坐了,随口问了一句,“宪哥儿和芳姐儿呢?”

万氏朝里屋努了努嘴,笑道:“兄妹俩在里面淘气呢。”宪哥儿是嫡出,而芳姐儿是姨娘养的,有亲生儿子做依靠,她对庶女自然很是温和宽厚。

宋氏看出小女儿有话要说,便对万氏道:“你带孩子们先回去吧,等下吃午饭的时候再过来,我让人给他们做好吃的。”

万氏闻音知雅,进去领了一双儿女出来告了安。

初盈把方才苏家送回礼的事说了,略作分析,“苏姑娘若是真心回礼,岂会过了这么些天才回?也不知道谢家出了什么事,这才想法叫我过去好打听消息。”挽了母亲的胳膊,推了推,“娘…,你这下相信不是我多心了吧。”

宋氏沉默不语,半晌都没有出声儿。

最初女儿告诉自己猜测时,毕竟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况且谢家、苏家都是有规矩的高门大户,底下儿女有私情未免有些惊人。

当时谢长瑜过来请安的时候,谢夫人曾经问了一句,为什么换了衣服。

想来系诶夫人早就给儿子做了新衣服,好让相看的时候,瞧起来光鲜一些,结果却无故换了,自然惹得做娘的不高兴。只是这也不能说明,就一定是在后花园里弄脏弄破的,没有真凭实据,顶多算是巧合罢了。

宋氏没有前世的记忆,故而一直对此事不能确定。

后来苏宜君没再去过谢家,谢长瑜亦没去过苏家,初慧虽然让人打听了一圈,但是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眼下苏宜君过来送回礼还罢了,居然还邀请女儿过去?一面之交而已,哪里就投缘到如此地步了?况且要说投缘,在谢家看戏的时候,也没见苏宜君去找女儿说话。

所谓反常即是妖,苏宜君的举动无法不让人深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谢家的这门亲事断不能结。”宋氏摇了摇头,握紧了小女儿的手,“当年你姐姐的亲事,就是娘没有相看好,亏得她命里是个有福气,这才嫁到了秦王府。”

“娘,都过去了。”初盈劝慰道:“再说那也不怨你。”

宋氏叹了口气,眼里有着认真之色,“你的婚事娘一定会看仔细,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你嫁了。”

初盈歪缠在母亲身上,笑道:“还是娘对我最好。”只要母亲不同意这门婚事,那么谢家怎么想的,谢长瑜和苏宜君又有何打算,都跟自己无关了。

宋氏“哧”的一笑,“傻丫头,娘不对你们好对谁好?”

“太太、四小姐。”门外一个丫头隔着帘子,禀道:“叶二爷带了两盆金桔过来,送给太太摆放。”

本朝取士不仅看科考成绩,还要看各大名士的推荐。

比如当年的傅希直,就是在谢老太爷的举荐下,有了面圣的机会,进而得到了先皇的赏识,然后方才成为皇子师。所以考生学子们,大都纷纷奔走于公卿名士门下,时常投献自己的佳作,以求得到赏识和栽培。

叶兰舟在傅家附学,除了本身被傅老爷子学问吸引意外,也有这么一层意思。

因为傅老爷子对其才华的喜爱,以及对叶家的照顾,叶兰舟在傅家的待遇不错,时常留饭款待,和傅家上上下下很是熟络。

宋氏挺喜欢他的,聪明好学、懂事知礼,一直当做子侄看待,闻言忙道:“外头雪大得很,快让人进来。”

门帘被丫头掀开,进来一个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少年。

初盈抿嘴一笑,“了不得,原来是叶解元来啦。”

叶兰舟上前给宋氏见了礼,腼腆道:“盈妹妹又拿我取笑了。”

“没有的事。”宋氏瞪了女儿一眼,然后笑道:“你小小年纪中了解元,原本就是值得夸耀的事,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不过运气好而已。”叶兰舟自谦了一句,然后让人把两大盆金桔搬进来,“我想着眼下就快过年,摆两盆是个大吉大利的彩头。”

两盆金桔绿油油、黄灿灿,形状也剪得特别的好,树干还用红绸带缠了,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喜庆的味道。

宋氏瞧着甚是喜欢,笑道:“大冷的天,难为你有这份心亲自送来。”

“也不用我搬,不过顺道走一趟罢了。”叶兰舟笑了笑,神色间却是有些踌躇,看了初盈一眼,不大自然的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

33、萌动(中)

“你手里的那包是什么?”初盈与他从小玩到大,平时极为相熟,不客气道:“难不成你还藏了什么好吃的?”故作一脸威胁的样子,“小叶子,还不快点交出来。”

“你这丫头。”宋氏轻轻拍了女儿一下,斥道:“如今可不比小时候了,还胡乱叫那些乱七八糟的花名,将来兰舟是要在外头行走的,说出去尽让人笑话。”

“不要紧。”叶兰舟忙道:“盈妹妹是叫惯了,况且也没有外人在。”不知怎地,脸上突然红了一下,赶忙低头掩饰,把那包东西摆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玩意儿?”初盈走过去拿起一块,——形如坠子,却是陶瓷做的,上面用彩笔描绘了各种图案,数一数共有六块。

叶兰舟解释道:“我和哥哥去挑金桔的时候,路过一家彩瓷小店,瞧着不错,就挑了几个彩瓷坠子。”转头对宋氏道:“宋伯母一块,几位姐姐和妹妹一人一块。”

宋氏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赞道:“倒也别致新鲜。”

“这个是给宋伯母的。”叶兰舟上前拿着分派,一一交待了哪个给谁,轮到给初盈的那一块,淡青色的底子,中间有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溪,甚是清雅别致。

初盈手上本来拿着一块画荷花的,见他特别指定,而且图案很普通,不由问道:“我为什么要是这块儿?上头连个花瓣儿都没有。”

叶兰舟忙道:“这块儿颜色好,正配盈妹妹的名字。”

“胡说八道。”初盈却不领情,哼哼道:“这个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分明你挑不出好的来了,就瞎诌一句好话哄我,当我不知道呢。”

叶兰舟有些急了,“不是的…”

宋氏瞧了瞧那坠子,没有什么字迹之类的图样,反倒觉得更放心,对女儿道:“兰舟是个老实孩子,你别总是欺负他。”

“罢了,那我就要这块儿吧。”初盈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不过说笑着玩儿。

叶兰舟神色间似乎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闲话,他虽然和傅家的人熟络,但到底不是正经亲戚,不便久留告辞而去。

再说细眉一路急匆匆返回苏家,看着车里的几大盒子点心,心下十分犯难,——这些点心虽然不值钱,也不难得,可是这么大的东西,自己就想藏都没地方藏。

可这点心如果交给了大奶奶,便得解释从何得来。

细眉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即便没有这盒子点心,大奶奶那边只怕也瞒不过。既如此反倒给自己找到一个借口,到时候小姐如果问起,只说是东西太大,给门口的丫头们瞧见了。

大奶奶是苏家未来的主母,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不然还没等到小姐嫁去谢家,自己就先没有活路了。

左右权衡完毕,细眉便先带了点心去找谢娴。

“傅家四姑娘送的?”

“是。”细眉早已平静了神色,回道:“先前傅四小姐送了绢花给三小姐,三小姐便让我过去送回礼,然后又得了这些点心,是傅四小姐专门让捎给大奶奶的。”

谢娴略作沉吟,挥手道:“行了,下去吧。”

细眉说得那些话,肯定是不相信的,那天自己也在场,丝毫没看出小姑子对傅家姑娘如何亲热,再说绢花早就收到了,如今才回礼是不是有些迟?

小姑子苏宜君的那点心思,谢娴一想便明白过来,——没料到她无法给弟弟送信,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傅家!

谢娴并不知道后花园的事,所以在她看来,初盈只是单纯的想交好自己,毕竟等傅、谢两家结亲,自己就是她的大姑姐了。

更何况,眼下正在为苏宜君的小心思不快,所以并没有往深处多想。

眼下当然不会去找苏宜君对质,那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叫来丫头吩咐,“以后凡是三小姐屋子的人出门,都来告诉我。”

看来…,光是阻止二人见面还不够。

本来最初的打算,是要瞒着弟弟,先把小姑子给嫁出去,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弟弟也是无可奈何。可是后来哥哥又说先晾一晾,不然三、五个月都见不着人,弟弟肯定是要起疑心的,——怕逼急了,再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只是照如今看来,还得自己和母亲彻底封死消息,还有小姑子派人去傅家的事,也得告诉母亲知道,自己需要亲自回一趟娘家。

不过今天有些晚了,只得忍耐了一夜。

次日早起送走丈夫,谢娴还得先去服侍婆婆,——做了人家的儿媳,就凡事都得以婆家为先。

正打算找个什么借口回娘家,谁知道理由还没有想好,外面就有丫头传话道:“大奶奶,亲家太太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