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种浑身上下被人看穿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还有自己再也不想见到的谢长瑜,若是成了小叔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起前世的事,会不会控制不住给他下点耗子药?

至于傅家会不会落败…,一则相信祖父的本事,二则如果真的那么不幸,即便自己不嫁给谢长珩,换做别人,没有娘家支撑一样过不如意。

初盈努力的在心里说服自己,可是一条条道理摆出来,仍然无法抹去前世的那些怨恨,那些难以消散的记忆。

或许在别人眼里谢长珩很好,很出挑,但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刺杀太子?”

“是。”傅兆臣回道:“当时我隔得有些远,具体的没有看清,等到惊觉时,场面已经开始乱了。”

宋氏拍了拍胸口,像是要让心跳平缓一些。

可是事情发展的叫人无法控制,——因为刺客刺杀太子一事,朝廷很快展开了全面的调查,结果查来查去,矛头渐渐指向才办坏了事的燕王!

还没等燕王进宫去跟皇帝辩解,王府里便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总管,很有几分做了替罪羊的嫌疑,乱局之中再添一层乱。

紧接着太子因为惊魂未定病倒了,躲在府里闭门不出。

而皇宫里,郑贵妃和燕王跑去皇帝面前哭诉,却吃了闭门羹,一时间人心浮动不已。

出了这样的大事,傅希直不得不再次上朝。

但是此时此刻,朝堂上的争吵已经达到白热化,两派之间谁也不肯让谁,中立派都被拉来扯去,希望能多一个人战队。

位高权重的中书令大人,成为众矢之的,结果在一片口水横飞的金銮殿里,傅希直被急怒攻心气晕过去。

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撑不住了。

于是傅希直向皇帝递了辞呈,三日后,皇帝准了他的折子,让这位陪伴在侧二十多年的帝师回家休养,免去了中书令一职。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宋氏有点不能接受这个消息,更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丈夫被贬在外,公公又跟着病倒了,而且还免了官职!

一切都在摇摇欲坠,傅家的天似乎就马上快要塌了。

在最初的几天惊慌过去后,宋氏开始生出无数担心,为家人,为女儿,——如今傅家的这个样子,谢家会不会嫌弃悔婚?

不…,连亲都没有订过,何来“悔”字?

初盈反倒松了口气,——既然祖父早有筹划,那么傅家应该能够自保,避开这场血雨腥风的夺储之争。

如果谢长珩就此放弃自己,那就更好了。

要是自己今后真的嫁不出去,没人要,就让家里养自己一辈子,反正不论如何,总不会比上辈子更惨,没有什么是过不下去的。

“皇上准了傅太公的折子?”

得知傅希直免了中书令一职,谢长珩手上一抖,把好好的一张游鱼嬉戏图,弄出了一大笔墨迹,只能作废了。

宛若晴空中划过一道霹雳,震得他久久不能回神。

第一次,事情出现了变数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饶是他胸有城府、机智多变,一时间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大爷,夫人叫你过去说话。”

“好。”谢长珩略略收回心神,起身去了母亲的院子。

谢夫人指了椅子让儿子坐下,叹气道:“不曾想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两家虽然没有订亲,到底事先有过口头婚约。”顿了顿,“你还是快些去傅家提亲,早点了了这桩事,不然拖得久了,对人家的姑娘也不好。”

“不提也罢。”谢长瑜后脚跟了进来,嘟哝道:“以大哥的人品,还有我们谢家的根基人脉,怎么着也得挑一个好的,现在傅家…”

“够了!”谢夫人一声断喝,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难道要让你大哥做不信不义之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儿子,“你自己又挑了什么好的了?要不是你,就不会把你大哥牵扯进来!”

谢长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缩在了屋子一角不敢吭声儿。

谢夫人消了消气,回过头看向大儿子,见他一直沉默着不言语,不由迟疑道:“怎么…,你不愿意了?”皱了皱眉,劝道:“从前傅家光鲜体面一些,于我们家不过是锦上添花,便是如今差一些,也不是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谢长珩轻声道:“我知道。”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谢夫人一脸不解,“本来当初…”侧首看了看小儿子,“我想着好好的教训老五一顿,把媳妇娶进家,过段日子也就好了。”

谢长瑜赶忙缩了头,生怕母亲再次把傅家女配给自己。

谢夫人现在没空教训他,接着对大儿子道:“偏生你又改了口,要让把这门亲事说给你,结果闹得傅家不愿意。”忍不住叹气,“我当时原本说算了,你却弄出个什么两年的期限,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岁数,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谢长珩不知道在思量什么,没有答话。

“前几天还…”谢夫人一辈子稳稳当当,即便丈夫早亡,也没有闹出这么多扯不清的乱子,“你既然救了傅家姑娘,又是众人都瞧见了,在别人眼里,咱们两家肯定是要结亲的,实在经不起变数…”

“娘…”谢长珩有些不敬的打断,站起身道:“我想出去静一静。”

51、霹雳(下)

“长珩这孩子…”一挂莹莹的水晶珠帘后,谢夫人正在向女儿感慨,“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谢娴听说了傅老爷子的事,回娘家探望,才知道哥哥对傅家的亲事有了犹豫,陪着母亲说了半晌的话,心下也是一片茫然。

那天刺客劫持人的时候,自己就在楼上,亲眼看见哥哥拿了弓箭过来,毫不犹豫的射杀了刺客!——

在那一瞬,哥哥陌生的叫自己不认识。

母亲看不懂,自己也一样的看不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似乎慢慢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冷静、果断,心思更是让人琢磨不透,把自己武装的严丝无缝。

谢娴怔忪了许久,幽幽道:“如果祖父和爹都还在,或许大哥就不会是这样了。”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涌起一层淡淡的心酸。

辞别了母亲,在哥哥的书房找到了人。

谢长珩正在提笔写字,平安忙着把写好的纸铺到旁边晾干,桌子上、椅子上,半个屋子都是雪白的一片。

谢娴随手拣起了一张,龙飞凤舞的草书,仿佛正在抒发着主人的情绪,——哥哥写得一手好字,都是每天两个时辰练出来的。

“大姑奶奶。”平安一直被压抑的喘不过气,见她进来忙道:“是不是有话要和大爷说?那小的就先出去了。”

“大哥。”谢娴没有答话,往前走近了几步,静了会儿才道:“咱们家虽然不如从前那般风光,但也用不着去攀附什么人。傅家的事已经如此,只要他们家姑娘不错,这亲就可以结,何苦想得太多?”

谢长珩只顾低着头写自己的字,神情极其认真。

“大哥。”谢娴又道:“你不用勉强去娶谁,也不用勉强自己不娶谁。”上前握住了哥哥的笔,“你只需要想一想自己的心,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心?”谢长珩掰开了妹妹的手,将狼毫放回笔架,转身去旁边洗了手拭干净,径直往外面走去,在门口略作停顿,“我早就忘了自己的心了。”轻声一笑,自顾自的渐渐走远。

谢娴有些无奈,在哥哥的背后长长叹了口气。

镇南侯府内,徐灿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剑。

眼下正值晌午,顶头烈日烤似的晒着,很快折腾出了一身热汗,半晌收了剑,痛痛快快的冲了个凉水澡。

一个穿烟霞色小衣,石榴红齐胸撒花儒裙的女子,眉目娟秀、笑眼弯弯,端着一盘冰镇的雪梨片进来,含笑问道:“上次傅家不是嫌弃世子爷吗?现今他们家败落了,世子爷要不要奚落一番?”

徐灿冷冷的扫了一眼,“爷还没有那么下作!”

那女子像是习惯了他的这副臭脾气,不以为意嫣然一笑,“照这么说,世子爷是打算把傅小姐娶回来咯?唔…,现在倒也是大好机会。”

徐灿不理他,只顾一片一片的拣了雪梨往嘴里送。

“那谢家大公子欺人太甚。”那女子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听说当时他还拿着箭对着世子爷,真是好生猖狂!如今傅家大不如前,他虽救了人却没马上提亲,大约是不想娶了,正好世子爷娶回来给他添个堵…”

“你说够了没有?”徐灿雪梨也不吃了,冷声问道:“太夫人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这般挖空心思来游说!”

“世子爷…”

“哼!”徐灿这人看起来莽撞的很,其实心里甚是清楚,“不管我娶谁,你也一样做不了世子夫人,用得着这么着急吗?傅姑娘被谢家那小子救了,当时爷就在跟前,无须你来提醒,少以为爷是那些没脑子的蠢货!”

“不…”那女子顿时花容失色,嗫嚅道:“婢妾没有…”

“滚出去!”徐灿一声断喝,看着那女子惊慌失措出了门,在后面喊道:“回头告诉那一位,爷这辈子就算打光棍,也不会娶她曲家的人!”

等人走了后消了消气,闭上眼躺回了长椅上静默不语。

谢长珩没有去提亲,大约是因为傅家老爷子的事,眼下傅家一定急着嫁女儿,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机会。

即便眼下傅家大不如前,也还罢了。

反正自己现在的处境,太好的人家也舍不得轻易嫁女儿,——只是谢长珩救人,终究在心里是个疙瘩,无法毫无芥蒂。

即便自己不在乎,可也不愿意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但如果就这么松手放弃,又心有不甘。

那个有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心思透彻如水,遇到刺客反应敏快的少女,并非天资绝色,却总有一些与众不同吸引着自己。

徐灿在脑子里自己跟自己打架,微微皱起眉头。

“世子爷。”上次被葡萄砸了小厮在门口探头,往里打量,一脸小心禀道:“果郡王府的詹大人过来了。”

徐灿猛地睁开眼睛,当即道:“快请!”

宋氏越等越担心,按理说闹出了那么一段英雄救美,谢家应该马上就来提亲的,可是这等了好几天,还是等到谢家的人过来——

难道谢家不打算联姻了?

如果没有救人的事,谢家只是嫌弃傅家门第败落不愿结亲,那倒还罢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即便谢家凉薄也还能够理解。

可是现如今,女儿不嫁谢家还能嫁谁?这才刚从阎王殿门口打转回来,又要被逼到绝境吗?自己的女儿才得十四岁,还有大半生大好的年华。

宋氏一想到这儿,就吃不下睡不着,连着好几天都胸闷气短,心里难受得不行。

初盈自然知道母亲的心病,因此劝道:“谢家不愿意娶便不娶,我本来就不打算嫁去他们家的,便是将来都没人要了,娘你养我一辈子便是。”

“胡说!”宋氏又气又怒又心痛,狠狠骂道:“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谁说我要养你一辈子?!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唾沫星子都把你给淹死了!”

“行行行,都是我说错了。”初盈赶忙改口,生怕把母亲气出个好歹来,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将来咱们就跟着爹去青州,跟京城隔了千儿八百里的,谁还知道谁啊?爹好歹是一州刺史,难道还嫁不出去一个女儿?所以啊,娘你就别担心了。”

这话不过说说宽慰母亲而已,真要走…,也得等京城里的局势稳定下来,毕竟姐姐还在秦王府,——但愿这次的储位之争,不要把秦王给牵扯进去。

又等了一日,依旧没有等到谢家的人过来。

不过却听说了一个别人家的喜讯,依稀说来,订亲的一方和傅家还有那么一点点关系,——镇南侯世子和果郡王幼女春陵县主订下婚约。

初盈故作轻松笑了笑,“我看他们两家还挺般配的,倒也是一段好姻缘。”

宋氏听了怔了怔,半晌没回过神。

一想起从前镇南侯世子过来求亲,转眼傅家败落,人家就订了别人,虽说是自己当初拒绝了怨不得谁,到底忍不住替女儿心酸。

外面有丫头进门传话,“太太、四小姐,叶家二爷过来了。”

宋氏眼光一闪,若有所思的静了一瞬。

“娘!”初盈打断了她的凝思,往窗户后面躲了躲,不想让兰舟看见自己,对丫头道:“就说太太刚起来,让等一等。”然后撵退了其他的人,快速说道:“兰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来,如果没事便罢,如果…,他要是提亲的话,娘你断不能答应他。”

“为什么?”宋氏的确有这样的猜想,“兰舟是个好孩子。”又道:“从前我总想着傅家出了事,叶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直犹豫着。现今想想,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帮得上帮不上都无所谓,只要你过得好就足够了。”

“不是这样的。”初盈摇头,“娘你别急,免得遇事都乱了。”——

自己觉得一辈子不嫁无所谓,可是母亲不会这样想,她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个良人,相夫教子、白头到老,更因为秦王府的事而变得急躁。

“可是兰舟…”

“他是不错。”初盈想起那个单薄斯文的少年,心里莫名有点难受,——他值得比自己更好的,而不是在错综复杂的政治纠葛之下,牺牲叶家的名声来娶自己。

静了静,接着说道:“人人都以为傅家和谢家要联姻,如果我嫁了兰舟,而叶家本来又败落如斯,难免会惹出许多风言风语。”顿了顿,“再者说了,兰舟不在乎不代表叶夫人不在乎,如果是叶夫人亲自上门提亲,或许还有一、二分可能,但如今…”

宋氏一怔,“是娘糊涂了。”——

如果叶夫人不喜,那又何必送女儿过去委屈受苦?

“娘…”初盈微有叹息,“不要再给兰舟希望,免得让他回去和母亲争执,闹得叶家上下不和,最后还让他更加失望。”站起身来,“希望只是我的多想而已,总之不能和叶家结亲,娘你知道该怎么说,等下我就不见他了。”

宋氏心里难受不已,看着女儿从侧门避开,出神了好一会儿,才颓丧道:“让兰舟进来说话。”

叶兰舟一袭淡蓝色素面袍子,依旧白皙清秀,却比从前憔悴了许多,彬彬有礼给宋氏请了安,“宋伯母。”目光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有些失望。

宋氏忍住难过,颔首道:“坐罢。”

“宋伯母,今儿我来…”叶兰舟在肚子里练了许多遍的话,到了跟前,说起来还是结结巴巴,“要、要是…,谢家不愿意迎娶盈妹妹,那我可以…”——

果然被女儿猜中了!

此事宋氏已经冷静下来,明白叶家的不合适,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在肚子里不停的琢磨该怎么开口,才不会太伤对方的面子。

话还没有想好,便看见院子门口出现了一袭欣长的身影。

叶兰舟焦急不安的等待着,久久不闻回答,抬头发现宋氏的眼神有些奇怪,顺着视线回头看去,——谢长珩正朝这边走来,一如往常般丰神俊逸、淡定从容,绝不是自己这样心神不宁,他、他一定是来提亲的!

“长珩…”宋氏心里是说不出是高兴和欣喜,心里悬起的那块石头,渐渐的往下落地,忙道:“快进来坐。”

既然在这个时候过来,总不能是上门打脸,说我不要你们傅家的女儿吧。

谢长珩进门行了礼,侧首微笑,“兰舟,你也在。”

叶兰舟脸色惨白,强行撑着站了起来,颤声道:“宋伯母…,我先回去了。”生怕在下一刻,就亲耳听到谢长珩提亲的话,不等宋氏回答,便失魂落魄的出了门。

宋氏没有功夫追出去,——女儿的终生大事就要在此刻敲定,不等到答案,现在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一样不顾上。

“前几日有事耽误了。”谢长珩先表了歉意,然后方道:“过两天,就会有官媒上门替谢家提亲,我今儿是提前过来说一声,免得伯母担心。”

自己若是不来,未免会让傅家的人悬心,会不会单纯是谢家长辈的意思,既然决定联姻,当然要把一切都做到最好,所以才会走这么一趟。

“好好好!”宋氏一颗心落了地,差点失态当面滚出泪来,“难为你想得周到,有你这句话,我也就能放心了。”

谢长珩微笑道:“这事是小侄疏忽了,原应该早一点过来的。”

“不怨你。”宋氏一腔担心化作了感激,早先的埋怨也随之消散,只要女儿能够幸幸福福的,其余的都可以掠过不提,“那天要不是你赶来,阿盈她…”更何况,人家还救了女儿一命,“这就是你们命里头的缘分,总是要在一起的。”

“缘分?”谢长珩的眸光闪了一下,淡淡笑道:“应该是吧。”又道:“后日早上官媒就过来,母亲的意思,想让我二婶去请老王妃做保媒,不知伯母意下如何?”

谢家二夫人乃是安城郡主,——他说的老王妃,便是谢二夫人的生母豫亲王妃,给两家做保媒,这份量完全足够了。

宋氏自然是满意的,“挺好,倒是有劳老王妃了。”又问起谢夫人等家常话语,聊了有一会儿,放下了心,笑道:“看我…,拉着你没完没了的说,你是有正事的人,且去忙吧。”

“不要紧,已经告了假才来的。”谢长珩极有耐心,把礼数尽够了方才起身,“那伯母好生歇着,告辞了。”

出门下了台阶,看见了即将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少女。

夏日阳光十分明媚,映照在那张削若莲瓣的娇小脸庞上,越发莹白如玉,正眸色复杂的看着自己,问道:“为什么?”

一次一次的接触以后,谢长珩已经不再拿她当小丫头看,知道对方心思通透,也明白她在问什么,“我也不知道…”静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倦怠,“你觉得是什么就什么罢。”

初盈收回了目光,没有对这个答案做出任何表示。

“我也想问一问。”谢长珩目光清明的看向她,“若只是因为老五胡闹的事,盈妹妹实在用不着太过动气,我自问不算太糟糕,更没有做过对不起傅家和你的事,但你却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又是为什么?”

初盈抿着嘴,——这要自己怎么回答?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不满发脾气?还是扔下几句忿忿然毫无用处的话?还是说出自己是重生之人?

对于谢家,只是基于前世的记忆而产生的排斥,并没有到要死要活,都坚决不能嫁的地步。而且眼下除了谢家,并没有更好的人选,这门亲事已经敲定,母亲绝对不会容许自己拒绝的。

不管情愿不情愿,这辈子两个人都被捆在一起了。

既如此,自己还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