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数字。

至于剩下的少数阶级,就是具有政治话语权的贵族阶级,这一批人是除了皇室禄田,具有祖业产权继承的大贵族阶级。

而这一批人,就涵盖了宗室,还有世家两个阶级。

九州相当的大,土地足够奢侈,所以地球人对土地的执着,对于盖尔人来说,情况并不严重。

当然,这些话,也必须分阶级。

江鸽子一下子从普通的杆子爷,忽就变成了一个贵族,他的脑袋就有些蒙,许久之后,他才问黎克功:“燕子呢?”

黎克功一愣,然而他精明伶俐,察言观色技能满级。

片刻思考之后,他便回答到:“阁下不必担心,大人很好,他不归陛下照顾,您安心,巫系多年不出继承人,当宝贝还来不及,如何就敢委屈大人了……您略等等,待到大人学完初级礼仪形式上的一些知识,从引导师那边出徒,自然就能与您相聚了……”

黎克功相当详细的汇报着。

而江鸽子却身体半靠在桌子上,用手臂侧托着下巴听,半天儿,他忽插嘴问到:“你好像对我十分了解。”

黎克功立刻点头,也不隐瞒道:“是!相当了解!临来的时候,我去翻看了您的档案,还跟皇储殿下有过四十五分钟的详谈,其中有七分二十秒,殿下一直在说您。当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赞赏您的语言……不瞒您,您在殿下心目中地位堪比直属大臣,位置相当的重要呢……”

江鸽子轻笑:“我说这啥时代了,陛下都还政于民了,你们还在这里守着破规矩,各种给自己摆造型,话说回来,既然你是李拓的人,你如今在李爱的地盘上,你就不怕李爱收拾你?提醒你一句,那家伙脑子不太好,做事从不走脑子,他是用脚底板思考的。”

这样的话,江鸽子能说,黎克功可不敢听。

他赶紧说到:“阁下慎言!八爷与其说是陛下的爱子,不若说是殿下心里最重要的弟弟,他是殿下亲手带大的,下官在齐国任职也好,这里任职也好,是没有区别的。对比防备下官,不如阁下多注意一下旁人吧。”

“谁?”

“关山阿黎!他以前是八爷的暗卫,却也是三爷的暗卫,三爷……不瞒您,他脾性有些古怪,跟皇储殿下也一直不亲厚……”

“我不想听这些!”

“是,下官知道了!以后政治相关,下官尽量不提……”

这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

江鸽子无奈的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周围。

周围一圈人抬脸看天。

他看着站在远处,扎做一堆儿的老少爷们,好半天才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就如那副对联一般,世上尽数高门,关老子屁事!

想到这里,他便对黎克功说到:“俞东池……哦,你们的那个八爷,劳烦你带句话。”

“阁下尽管吩咐。”

“吩咐就说不上,就是带句话……你去跟他说,他住在我这里,吃着老三巷的,喝着老三巷的,即便我这一亩三分地的人头不知道他是谁,却也从没慢待过他半分……他怎么就敢……”

说到这里,江鸽子有些气愤的站起来,看着对面的常青山,满面的怒气指责到:“他怎么就好意思?端着老三巷的碗,回头就踹了我们的锅?嘴巴里还说……算了,这个你不必知道,我就说这份规划局的规定!”

黎克功立刻给自己的主子解释到:“阁下怕是对殿下有些误会,文件跟殿下无关,至于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他轻笑了一下,语气放松,还露着一丝欣喜道:“就是上法庭,还得有证据呢!您可不好这样误会我们殿下!这三常郡以前一直归外姓王,至于这里的官员……大部分中层以上的,已经被环境养成了特殊的职业脾性,脾性就是工作的态度以及手段,而一个机构,如果从上到下都是一种样儿……这就有些糟糕了!”

江鸽子有点听不明白这句话了。

他重复了一句:“糟糕了?怎么糟糕了?”

黎克功笑着说:“这么说吧阁下,一个机构如果传统已经养成,那么甭管来多少新血,少数的第一个行动就是融入更多数,这是谁也没办法改变的人性,人本慕强,为安全计,就只能加入融合。所以,便是陛下身边的智囊团核心来整治,也是相当耗费时间以及功夫的……如此,就还不如一刀切了利落!”

这一下,江鸽子算是彻底清楚了。

是完完全全的清楚了。

哎,这些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甚至,他说用脚底板思考的那家伙。

他最多就是情商低,然而人家政治手段真的是相当高端的。

他高端到,江鸽子没发现,甚至连燕子那样的人,他都没有看出预兆来。

江鸽子浑身抽了力气一般的赖在椅子上,半天儿才无奈的轻笑摇头说:“我以前就纳闷呢,怎么一个皇家实权子嗣,手里有大片可以管理的土地,为什么他要来三常郡,呵……却原来是这样啊!”

黎克功只是笑笑,他一伸手他帮江鸽子倒了茶,双手奉过去道:“阁下果非常人,一个线头,便看到了两位殿下的布局,这边政治环境比起他处,的确是好处理一些。”

江鸽子接过茶,摇头苦笑说:“别把我说的那么神,旁观者清罢了!他……一直等到现在,亦不过是,正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漏洞,他可以随便洒出无数诱饵,而这些诱饵犹如带着硫酸内核的糖果。

只要丢出去,随随便便就能将天腐蚀出无数个大窟窿!他一直在等,在等一个对民众足够交代过去,并被充分理解包容的理由,甚至有些事,有些人还会因为特意布局好的色彩,会刷无数好感度呢。

现在,这个理由来了,一便是民乱,二便是人命,所以你就来了。所以……这可怜的三常郡上上下下的官僚,便如那边的鸡仔儿一般,就等一刀下去,齐齐的拔毛下锅烹了!”

黎克功满眼叹服,好半天他才叹服着说:“的确是火候到了!真不敢相信,您竟才十八岁,不瞒您,我跟很多人寻着您的经历,想推断您的脾性,以及特殊心理的养成……您的成长令人瞠目结舌,我们真是无法理解……”

江鸽子斜眼看他,这猪竟然把分析过自己的话都直面说出来了,他也不怕自己直接上巴掌抽他?

公侯伯子男,老子倒数第一了!

黎克功叹服了一段话,最后说到:“哎,当年王刃那些事,若历代先皇知道,必然是悔不当初的!看到您这样,我们真的是无法想象,如果,帝国拥有许多您这样的杆子,这个国家该会走向何处巅峰!杆子的传承……真是……不负王刃的盛名。”

呃,这个可真的跟杆子的传承没啥关系。

既然人家给了解释,江鸽子便借坡下驴,他没回答,只是笑着挑挑眉毛,合起双眼好像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空气听的一般。

“所以,三常郡十二级政治风暴,犹如你们预期的那般就要到了,对么!”

“是!要到了,比起慢慢改变,不如一刀下去,铲去脓疮,挖去腐肉,这才会引来新的血液,以及新的细胞活跃在新的城市。阁下,恭喜您,您脚下的土地将会迎来它真正的时代了。”

“时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鸽子缓缓睁开眼睛,一把抱起桌子上的缎面箱子,转身向着地下室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没回头的说到:“你回去告诉那家伙,他最好不要出现!”

出现!他就死定了!

被丢下的黎克功摇头苦笑,这话没法带。

有关于这位跟八爷的纠葛,在特别上层的圈子,其实早就成了话题。

并且,作为了解俞东池任性偏执个性的人群,他们对江鸽子是五体投地的拜服的。

在金宫内部可以传阅的皇室档案中。

中州金宫自从建成至今,一共发生过两次火灾。

一次是伪王事件,另外一次发生在那位爱王爷十八岁的时候。

这一日,爱王爷喝了个半醉,他指着金宫说这个建筑不符合自己的审美云云,他强烈要求陛下搬离,最好推倒重建。

陛下自然不允。

次日,女皇最小的爱子,肩扛一部轻型火箭炮,直接炮打金宫!

这就是,皇室内部李爱的传说。

他基本是想干啥就干啥,任性至极。

偏偏那样的人,又在这位面前不断吃瘪。

这就全世界拍巴掌欢庆了。

其中包括他的母皇陛下,及他狼藉天涯的亲生父亲。

当听到某人一再吃瘪之后,近几个月,中州私人酒会呈几何倍数上涨。

所有人!都开心死了!

至于常辉郡民乱这件事?怎么说呢?对于掌握话语权这些人来说,这大概压根不算是一件事吧。

区区一个小城而已。

第49章

只有远离家乡的人才会明白, 身边就是富余一块破布, 都要寄回家的那种心情。

只要是在意的东西,就不能丢弃在外乡。

江鸽子原本以为连燕子会给自己寄来, 他在中州买来的稀罕玩意儿, 毕竟那是东大陆的核心, 经济高速发达之地。

可谁能想到,他就是把他留在以前那个“家”里最后的印记,都寄到了老三巷。

看样子, 这人算是彻底了断了过去了。

连燕子的过去很多,足足有八大箱。

这其中, 甚至还有他两三岁时穿的小袍子,小衣裳,小玩具,还有多年来拍的一些老照片。

江鸽子在此地是没有过去的, 所以他便对这整整八口箱子,属于连燕子的过去,就充满了好奇。

而随着那些东西一件件的被摆放出来。

跟翻阅旁人的童年一样。

江鸽子叫段四哥送来好几斤樟脑球儿, 还寻了布庄借了晾晒布匹的大毡子铺在老戏台前。

他将连燕子的“过去”一份一份的拿出来晾晒,登记, 造册, 晾晒,整理, 装箱……

而随着那些旧物被摆放了满场子, 江鸽子觉着, 就恍若进了地球华夏某个省份的小型博物馆一般。

那些衣裳,器物,具是他没见过的,精美精致无比,买都没地方买的内府造物。

连燕子小时候玩的小布球上面的丝绣,都是那种八片彩色上等丝缎拼接而成,并且每一片上都精美的绣了童话故事,还以他家族传统花纹作为边缘装饰。

那压根就是艺术品,哪里是玩具了?

老实话,江鸽子心里有些小市民的还嫉妒了一下。

小时候他想要个大象,可随便他原地打滚干嚎,哭的嗓子都破了,拳头是挨了不少,反正也他爹也没如他所愿。

后来他长大了,每次心情不好,都要开车去城里的儿童公园,看着两层楼高的水泥大象滑梯追忆自己“苦难”的童年。

还是一阵委屈。

在江鸽子眼里,连燕子小时候的物质生活是阔绰的,甚至丰富到了无法想象。

他又想起某人委屈巴巴的样子,江鸽子心里一阵咬牙切齿的暗恨。

寻死的某人,纯属屎尿屁淤积太多,他便秘的脑浆溢出了。

真是……放着好日子不过,简直没事找事。

他妈的,他要是能活的这般滋润,还求什么?

一个月六十贯呢!可以不担忧未来,月月有钱拿的混吃等死生活,那是什么待遇?

那是上等咸鱼待遇啊!

贫穷限制了江鸽子的想象力,他不能理解江鸽子曾有的层面对尊严的需求。

在他看来,没皮没脸的活着,难道就不是活着么?

那些属于连燕子的童年记忆,被晾晒了整整四个多小时,大概在半下午,阳光略微倾斜的时候,江鸽子又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收拾起来。

东西被一个个的仔细放在小箱子里,随着一层小箱子摆好,他要嫉妒粗鲁的撒一层樟脑球子才作罢。

正忙活着,江鸽子忽然看到一双属于连燕子两岁左右穿的一双小礼靴。当下双目发亮。哇!这种可以放在手心的小鞋子,简直是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江鸽子觉着,要是这样的小鞋子被地球女人们看到了,为这小鞋儿,也得生上最少一打孩子来配它。

它就好看到这种程度。

也因此,当黎克功带着雷春雨,萨克宁,庄九德等人再次来到老三巷拜访的时候。

他们就看到一位,有着一头黑墨色秀美半长发,长相标致漂亮的青年,他正对着阳光,手里捧着一对精致的小靴子来回观赏。

他就像个单纯干净的孩童一般。

那副情景很美,几乎就可以直接入画了。

待他们走近细看,人不敢逾越评价,就说小鞋子。

它的底是天青色的元宝针千纳底儿,鞋帮儿是蓝缎底儿幼鹤嬉戏的绣样,小靴头还缝着七彩反光的水晶米珠儿,那么小小的一对靴儿,被一双白皙柔莹,指节秀气的手捧着。

两厢合起来,真是可爱纯然到了极致。

见到人,这些人顿时就对他的那些传说产生了疑问以及困惑,那些事儿,说的许是别人吧?

这也反差太大了些吧!

见黎克功他们到了,江鸽子便把靴儿装在颜色统一的蓝缎面小盒里,放在身边一侧招呼到:“嘿,老黎你吃饱没事儿干,每天来我们这乡下地方作甚!我可没饷银给你。”

甭管意境有多么美好,这人一张嘴,便总有一种毁天灭地的破坏力。

习惯被慢待的黎克功客气有礼的笑笑,他看看左右,见只有常在江鸽子身边行走的那三位青年,正在几十米远的老戏台上摆弄一大堆新买的乐器。

确定安全之后,他这才介绍到:“阁下……”

江鸽子立刻出言阻止到:“我说过了,以后在老三巷这边,我就是个杆子,至于那些虚无飘渺的什么阁下的劳什子称谓,就别在这边喊了……老街坊们,最好不要知道的好。”

是的,杆子可以在老街居住。

然而大家都知道他封了爵位了呢?

即便依旧亲厚,可是味儿,就要变了呢!

黎克功诚恳的点头说:“是!知道了!男爵阁下安心!您的事情,只是限于少数几个人知道。今天来,我们也是听八爷吩咐说,未来一个城里来回走着,您也总得记住他们长啥样,以免两边有了误会,到那时就更尴尬了。所以阁下,请允许我为您介绍未来常辉郡执政的诸位大人们。”

江鸽子扭过身体,盘腿端坐,他对着他们点点头之后,这才问黎克功:“他还是不敢来见我么?”

然后再被您敲晕么,八爷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黎克功干巴巴的笑笑说:“八爷最近公务繁忙,至于为什么不来,以下官的地位,还不到打听殿下行踪的地步。”

江鸽子嘴角勾勾,切了一声后看着面前的这群陌生人,好半响,他轻笑道:“你们动作倒是快,铲的倒也利落,真是猪毛都不给剩下一根儿!我们巷子里以前有几个小办事员还是很勤快的,人也很好,又是苦巴巴拿了资历,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的进了体系,这才几年,就被你们这样扒拉干净了,这也太……”

他停顿了下来,不屑的轻的摇了一下头,啧了一声儿。

黎克功却立刻回话道:“知道了!下官回去,会立刻报呈一幕山庄,您的意见想必殿下一定会考虑在里面的……”

江鸽子却立刻摆手说:“快别!我又跟那些人不熟,就是随便听了一耳朵。给人求情什么的,我又不认识他们!并且,他们也不是我这十里辖区,来往的街坊!换谁来我们老三巷服务,还不都得勤勤恳恳工作,他的人情……我才不欠呢!”

黎克功没有接话,心里却想,去还是要去的。毕竟这也是个他去一幕山庄,露个面,被殿下单独接见的理由不是。

经常跟殿下单独交流这件事,对他扎根常辉,迅速伸延势力还是很有用处的。

江鸽子做出请的手势说:“甭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你先给我介绍一下诸位先生,我们也好相互称呼不是?”

黎克功态度恭顺,他微微俯下上半身,指着身边最老的,一头银发,气质恬淡的老先生说:“是,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这一位,这位是享誉全大陆的戏剧艺术家,庄九德先生。

老先生出身皇室第一艺术高校,早年游学南岸,曾经写出过享誉全大陆的歌剧《将者》《贵族的婚礼》等足够传世的伟大作品,同时老先生也将会是未来,常辉高等艺术学校的校长。”

江鸽子与这位老先生握手,笑着说:“老先生好,老先生德高望重,怎么会来我们这个破地方?我要是您,我就赶紧走,真的!你会后悔的,咱这边土地盐碱,正苗子是一概没有,野草就有一大堆,麻烦是不少,硬件更是跟不上啊!”

他开口从来就没有好话。

庄九德脾性温和,相当有涵养的笑笑后说:“很高兴见到阁下,常辉郡山水秀美,历史底蕴厚重到不可见底,我带了我的学生们一到常辉,便被这里的景致,人文,深深的震撼折服了!这次能得殿下看重,是庄某荣幸!并!不胜感激,心内甚为惶恐。

至于硬件还有人才,阁下就更不必担心。下月接连会有几场由艺术分院教授作为评委的新艺术家品鉴大会。相信,到时一定可以吸纳全大陆艺术人才,加盟到我们这个新的艺术之都的,常辉的希望在无限的未来,不是当下。”

江鸽子笑眯眯的在心里腹诽,老子到底要抖哪一路的书包,才能砸晕这老家伙不露怯?

好半天儿,他却只能干巴巴的说:“哦~好!很好!继续努力!”

黎克功笑着退了一步,又指着身边一位三四十岁样子的白胖子说到:“这位是雷春雨,他出身魏国雷家,是咱们常辉郡新上任的执政官……”

这几人面露矜持,眼中露着的笑意却能看出来,他们内心是相当舒服的,因为,黎克功用语言装饰了他们的脸面。

不管这些人到底履历多么可怕,然而江鸽子现在是有爵,有封地的军功贵族。

对比江鸽子的爵位,这些人属实就属于一般的芝麻小城官吏,连站起来握手都不必的。

所以,出于对文化人的尊重,江鸽子就跟老先生握了手,至于其他人,他又盘腿儿坐回去了。

黎克功就一溜烟的简略介绍下去:“这位您甭看他像个教书的年轻先生,他可是咱们常辉郡未来的定盘星,新上任的治安处长,萨克宁,他是新移民后代,咱中州皇家高等政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呢……”

江鸽子挨个的点过头,回头喊了邓长农他们,帮他把场子上的那些玩意儿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