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那几个小崽子外债全清,还能发笔大财儿。

搞艺术真是好啊!

来钱儿这么快!以后谁说老三巷不艺术,他不打烂他满口牙,就不算完的!

那么这笔钱儿,他就给他们在老三巷置业吧!

以后,他们奉养薛班主,也不怕衣食不济了……

江鸽子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却没看到,他身边的俞东池却天打五雷轰般的又傻了。

俞东池其实是想说,按照一贯的常例,一切美好的东西奉给陛下,是天经地义的,不光本朝,历朝历代都是这样!

主要是这个名声,不管是多么大的艺术家,只要有给皇室开特别专场的资历,是早晚入九的。

都是巴不得给皇室演出的,怎么会要钱呢?

虽然一般演出完,皇室那边会有封赏,可就是皇室给个虾酱瓶子,那也得是一种荣耀啊!

最后至多是宗室局给包销路费食宿,五十贯最多了,他连五十一贯的价码都没听过。

给吾皇表演是荣耀懂不懂?!

俞东池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意志,他侧头看看笑眯眯的江鸽子,见他高兴,就在心里说:“好吧,肯定不懂!那……这个钱儿,我……我出吧!”

万万想不到,他老李家听了八百年免费演出,竟然开始买门票了?

俞东池无奈的看着自己收不回来的巴掌。

而他的狗腿子周松淳,则坐在一边,神色麻木的在心里腹诽:“瞧瞧,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果然又是这样了!殿下算是被吃定了,他没救了……我就……我就看着吧!反正也不是我掏钱。”

邓长农他们一人一曲,一共表演了三次,九曲,最后谢幕的时候,十号馆已经人满为患。

等他们连续谢幕三次,观众实在太热情,曲目不够,瞎咧咧来凑,这就又一起唱了一支《孟晓静还钱》,才在一众评委的目瞪口呆,犹如吃了大便一般的愕然表情当中,飘然离开……

没错,咱们三巷大鼓的表演者,就是这么有个性。

当十号厅属于老三巷的吆喝声再次响起,这些人才发现,哎?这是哪儿?

哎?这地方不错啊,有吃有喝,还有玩的,还能看到一些老记忆,老规矩,还有老的手艺人为自己贴心服务?

真挺好!人们便这样都留了下来,开始四处参观起来。

最有意思的,十号馆的最后一间展馆。这座展厅就像走时间回廊一般,它将摄影师从幼年到成年,到步入真正的艺术世界这一路,借由摄影者的心灵以及眼睛,伴随他的成长,大家一起看世界。

一路看完,来宾们似乎又长大了一次,觉着灵魂都被淬炼了,被清洗干净了一般,想到,啊!原来我也有过这样的记忆呢,天真,可爱,什么都相信,看到什么都是好的,就连遇到一坨狗屎,都觉着是有趣的事情,要找根小棍子祸祸……

摄影师最后走到了干净的深海里,这可太好了。最起码,他的成长是健康的,大海是干净的……就该拥有那样干净的灵魂。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以年轮增长的形式去带着观众一起成长,那一路走下来,还真是一次神奇的旅途呢!

评委与观众们嘴巴里吃着,眼睛里看着,耳朵里听着,甚至,钱包也是不断在掏着……

总的来说吧,这个新奇的小巷展馆,它的一切手段都推着这些来宾,仿若就在这个小世界,真真正正的活过一回般的满足。

最后他们大包小包的提着走了,想来,明天会有好多人准备再来一次。

辛女士再次穿越障碍,终于买到了两匹式样精美的家织布回到了前厅。

太便宜了,那么好的人工纺织的布料,每匹不过五贯多,中州家织布一米也就是这个价格了。

这是奢侈品啊!

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家织布,在老三巷一匹一贯都没人买。

如今年轻人都喜欢州里,府里的新鲜成衣。

当她一脸兴奋的,胳肢窝下一边夹着一卷布的跑回来,希望跟自己的伴侣分享这样美好的事情时,辛女士终于发现不对了。

她可怜的小男人,就如被雨水淋湿的小鸡雏一般,正可怜巴巴,一脸汗珠子的坐在那个暴发户对面,在……惭愧?忏悔?赎罪?

发生什么事儿了?这是被欺负了?

辛女士几步上前,重重的将两匹布摔在地上,如果不是木先生及时阻止,这位个性火爆的女士,怕是已经要挽起袖子,做点什么事情了。

木先生像是被电击般的弹起,他搂住辛女士,磕磕巴巴的在她耳朵边解释了一番。

然后……辛女士也傻了。

知道么,东大陆分九州,合计人口一共有八十二亿多,再加上皇室已然退居幕后,宗室退居幕后……普通的小老百姓见到一位宗室已经是千难万难,更何况,这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皇子……么?

辛女士上下打量,她到底是头脑冷静,本来想问一句,您能拿出您是皇室的证据来么?

然而她又想到,人家凭什么要给你个庶民拿证据?

加之在电梯口,拳头大的碧玺,这个皇室,暴发户?他随便送……对呀,要是皇室,还真的就有随便送的实力呢!

想到这里,辛女士已然是信了七八分了。

拳头大的碧玺随便送,人家还不要呢!

想到这个过程,辛女士抬起头,又眼含羡慕的看向江鸽子……

江鸽子不明就里,一脸无辜的看向她?

她想:“果然是大地母神偏心眼,她造出这样漂亮的人,也果然就只有皇族才能与他般配吧,不然谁敢消受呢?”

江鸽子看辛女士眼睛里各种情绪乱飞,他刚想问,您在想什么?

却不想,身边忽然走过几个愤怒的白胡子老头,一边走,他们一边愤怒的大喊着:“太不像话了!我们必须找组委会抗议!什么时候,严肃的艺术大赛,竟然成了马戏团一样的下贱馆子?他们怎么不卖彩票儿呢!简直胡闹!怎么可以随意销售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是艺术展馆!艺术……哎呀!!”

一根小小的藤蔓从墙壁边缘伸出,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一个白胡子老头倒下,接着一串儿白胡子老头,仰面八叉的摔成了莲花瓣儿。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江鸽子没事人一样的打了个哈欠。

俞东池只能低声带笑的警告了一句:“鸽子,差不多就算了,一样的艺术品,却会有无数的出身,教育,环境不同的评委去评判!有意见是很正常的事情,意见不同也是正常的,这个世界总没有完美的时候的。”

江鸽子猛扭头对他说:“他们活该!他们可以不喜欢,但是他们不能说我们下贱!”

俞东池温言软语的岔开话题:“……好!咱们说别的好么?”

江鸽子看几个老头被工作人员扶出去,倒也没跟着不依不饶,他就只奇怪一件事,这艺术大赛,又不是你们家的地方,你们家的大赛,你们家的二亩菜园子?

凭啥我们做什么,就要按照你们思维里的世界轨道走?

妈蛋,最好不要让我在老三巷看见你们!

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江鸽子心里有气,就难免面色不好,他看着俞东池说:“说什么别的?”

俞东池面色一窘,好在他习惯了,也就窘迫那么几秒之后才笑着说:“有关于源头水这件事,该如何操作……”

身边忽然有人悠悠的来了一句:“您,我们,我们能荣幸的跟您合个影么?”

这两人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堆人呢。

那既然想利用人家么,那就好好为人家服务吧。

就这样,俞东池痛痛快快的陪着木琢一家,照了三张照片。

江鸽子在一边推波助澜,吩咐梨子她男人赶紧给加洗出来不说,他还送了免费扩洗三十寸的大福利。

就这样,木先生一家兴奋异常,荣幸之至的走了。

江鸽子看这一家人的背影,心情不知道怎么,他就好了。

他笑着跟俞东池说:“你说,要是世上所有的家庭,都像这一家人一般,平衡又平等,那该多好啊!”

俞东池却微微摇头道:“其实,历朝历代,大部分思想家,哲学家,他们幻想当中的世界,与鸽子你说的世界都有相似,可是……你觉着可能么?我认为,有人这个罪恶种类在世间折腾,怕就没有个平衡的时候,所以梦想才是梦想了。”

一条小藤蔓,卷着二厅顺来的一块小点心,从顶棚垂下,悄悄放进江鸽子的手里。

江鸽子失笑的接过,用手指勾勾那些叶片,叶子欣喜,卷着整个十号厅的叶子都愉悦的摆动起来。

刹那间,十号厅就仿若回归了老三巷的某个夏天,夕阳西下,树叶轻摇,风吹人动,是那回不去的理想岁月。

“是吧!你说得对!理想总归是理想呢!”

江鸽子难得好脾气的承认自己过于理想化,他摊摊手,有些遗憾的对俞东池说:“我就是一说,这个话题打住!咱们说说,恩,有关常辉郡未来的发展路线吧,记得把顾问费用打到我的账户……如果我是你,我会制定全球最严酷的保护环境法律,话有些长,你记录一下。”

俞东池闻言,立刻一伸手。

周松淳走过来,把一个小本子放在了他的手里。

江鸽子一边说,俞东池一边亲自记录起来。

周松淳远远的站着,手掌不动声色的摆了一下。

然后,一些评委打扮的路人,悄悄的就在他们周围,设了禁区。

“今日回去,你立刻派你可以掌控的军中力量,从此封闭元宝河源头,再也不对外开放!”

“好!,这很有必要!没问题!”

“制定常辉郡独有的保护环境法!为了保护水源,保护环境!将常辉郡一切造成污染的企业,机动设备废除或者移出。如破坏常辉郡环境,在常辉郡没有罚金刑,只有实刑!并不得假释!”

“好,我回去立刻写申请!”

“从制定环境保护法起,常辉郡终止户口迁移,制定特殊人才户籍管理办法,外来人口在老三巷不得居住超过三个月。超过临时居住日期,必须在相关部门缴纳高额的暂居费用,环境污染费用,双倍缴纳所有税金……”

江鸽子将自己所知道的,因为环境破坏,引起恶果之后的一切经验都全无遮掩的叙述出来。

这毕竟是他一生要居住的地方,那旁人他管不了,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总得管好了。

盖尔之所以问题不大,那是因为盖尔有无污染的磐能。

可磐能毕竟是昂贵能源,所以其它能源如今在盖尔依旧在起着重要作用。

污染依旧在悄无声息的破坏着……

所以在一切没开始之前,就以常辉郡为试点,来一场环境保卫之战吧!

江鸽子很想把他的老三巷,他的大常辉,变成真正辉煌之地。

在未来,这里会是世界上人人羡慕的宜居之地,环境,空气,水源最纯净之地。

到了那个时候,谁再想讥讽他常辉郡人是土包子,哼哼,就让你们这群外星土包子,羡慕嫉妒恨去吧!

盖尔最干净的土地,最美丽的城市!

这些词儿随便想想,就无比的美好。

俞东池越写,眼睛越亮,他奋笔疾书着,一直写啊,写啊……一直写到,咱老三巷的黄伯伯,相当不识时务的来到他们不远处,大声对这边喊了一句:

“杆子爷儿,他们说,无论如何,咱们这边都得准备一场艺术演讲!我问了一圈儿,他们都不去,我就把你的名字写上了啊!!”

江鸽子一口茶喷了对面俞东池一脸。

俞东池慢慢抬起头,没有表情的看了江鸽子一眼,然后在江鸽子蹦起来与黄伯伯抗议的时候。

他忽然笑了,还吧嗒了一下嘴巴。

坐在他身边的周松淳不由得身体一僵直,继而打了一个巨大的寒颤!

就这样,有关于老三巷第一天的展览就此结束。

而在这之后的十四天里,梨花馆顶层十号馆,每天人满为患……

它到底兴旺到什么程度呢?

举例来说!

段四哥曾经的烫画葫芦,原价五文一个找不到买主,现在两百钱一个,买都买不上。

当然,老三巷这块牌匾庇护下的街坊买卖是不错,然而,大会组委会那边,有关于严肃的艺术场所,到底该不该卖非艺术品这件事,也悄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一直到,大会最后一天,投票日的前一天。

一封来自组委会的询问书,被送到了江鸽子案头。

第71章

江鸽子看着面前这封貌似严肃的询问信, 有些小愤怒。

括号, 只是小……小愤怒!

他自我忏悔着, 觉着给时空穿越总局丢人了,作为一个穿越者,还是带着游戏技能,有空间, 可种田,有初级干部职称(杆子爷)的穿越者,还身怀保卫星球(打魔魇)的暗使命的盖尔保卫者,可他被人指着鼻子询问了?

他就纳闷了,怎么谁都能管他呢?

不就卖点土特产么?咋就触动了这么多人的神经?

国际艺术大赛组委会用一种极其鄙夷的语调,精心修饰了一封询问信, 那里面虽然没有明说,然而所有的意思就一句:是谁允许你们这些不上台面的垃圾冒充艺术作品, 在一场严肃的国际艺术大赛当中明码标价的搞诈骗了?

如果你们不解释清楚这件事, 很抱歉, 我们要正式通知你们, 将会废除你们的参赛资格, 并且你们一切卖出的商品,我们将会以诈骗罪来追究你们。

在盖尔,所谓国际艺术大赛的组委会, 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该机构最早的原身是由伟大的雕塑艺术家萨霍兰先生的孙子, 倡议组织的一个艺术研究沙龙。

哦, 萨霍兰就是那个永动球的作者。

随着时代发展,该协会会员越来越多,入会的艺术家越来越多,它后来才慢慢的发展成了一个世界艺术圈的威信机构。

同时,该组委会的会员审核制度,也是全世界最严谨,最严酷的一个组织。

它有一个国际艺术奖,也是世界艺术界,评定艺术家等级标准的重要奖项。

永东球奖!

就像是东大陆,便是上九的艺术家,这么多年来,也仅仅是三五个艺术家能够荣幸的被允许进入其中。

而作为一个囊括了全世界顶尖艺术家的协会,国际艺术大赛组委会地位超然,颇受各国重视。

所以,即便江鸽子有一条中看不中用的金大腿俞东池,如今他也不起什么作用了。

连他上最好的艺术大学,照样走后门,也得人家九月大师出推荐信。

槐九月在世界艺术组委会,就是个芝麻会员。

看江鸽子气鼓鼓的坐在一边发闷气,俞东池小心翼翼的接近,柔声劝到:“鸽子,别生气,大不了我把老三巷送你……”

他这话还没说,江鸽子瞪着他痛斥到:“你不早说?!”

是呀,你早给我不就好了,大不了我付钱买。现在好了,劳民伤财不说,全巷子搅合的天翻地覆,最后我们还被询问了?

俞东池一愣,他想说,我以为你品行高洁,会坚决拒绝我呢,拳头大的碧玺,就是再不值钱,买条老三巷还是没问题的吧?

年薪五万的顾问你都不做?

您风一阵雨一阵的,这叫我该如何是好?小心肝都碎了无数次了。

十号厅安安静静的提前封了门,老少爷们神色灰暗的坐在一边儿,失望极了,也难受极了。

有几个心灵比较脆弱,年纪不大的姑娘,已经开始暗自抽泣了。

小丫头们想起这十几天来,被人尊重,被人喜欢,被人赞美,被人确定了新价值的好日子……就如梦幻一般。

好久之后,段四嫂子努力挤出一脸笑,嘴巴里却压抑着哭音说:“杆子爷,呵~您,您可别心里去吖,我们……我们也就是随便玩玩,大不了退钱儿呗,能有啥啊!退钱就行了啊!他们也没啥损失对吧?你可别在意!你才多大?这都是一群老大不老小的人了,不能让您担这个责任,对吧!”

瞧瞧,这就是江鸽子的老三巷,没事儿他就是有威望的杆子爷,需要承担责任了,他们就把他当成全街的孩子,护在身后,半点不让他承担风雨。

江鸽子抬脸冲他们笑,心里暖到不成。

“是呀,我们不在意的杆子爷!”

“您可千万别心里去,大不了我们去解释,这事儿跟您没关系!都是我黄一开的主意,也是我黄一开安排的!您才多大岁数,我们能听您的?”

“对对!就是黄伯伯的主意,跟您没关系!”

“对对,我们就是听他的……”

黄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