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太阳带来了很多问题,不止是炙热的天气,还有森林大火。杨帆这两天看到过很多次,远处的森林深处冒出滚滚浓烟。她在石洞里,趴在洞口向森林那边看,不止一处烧起来,有时会同时有两三处冒烟。

但是在靠近山坡的森林边上倒是没有烧起来过,烧起来的地方看起来离他们这边很远,只能远远的看到冒出的烟。

森林火带来的好处包括他们的食物,尼克已经连着好几天捡回被烧死的动物了,这也让杨帆看到了从来不到森林边上,只在森林深处活动的其他动物。

有两只明显看起来像犬料动物,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狼。联想到尼克从来不带着她到森林深处去,她能理解原因了,就算是他对上一群狼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最近吃也吃不完的食物以外,尼克还给她带回了一截烧成焦炭的树干。她一开始把那个当成笔用,但一点也比不上尼克的麟片,后来有一次她舔了一下手指,手指上黑色的炭灰居然透着甜头,她才知道这个东西是给她吃的。

这截烧成焦炭的树干很受欢迎,她还看到小鸟来偷吃。她试着吃了一小块,味道像结成块的蜂蜜。

她给它起名叫焦糖树。

尼克可能以为她不喜欢吃,所以只能她带了一块,后来发现她吃得挺开心之后,又给她带回来很多。她本来想让他给她再挖空一个大石头当储藏室用来存放,可又发现有一些小虫子也喜欢吃它。

最后她让尼克给她挖空了不少中等大小的石头,把焦糖树掰成小块放进去,口封严后放进储藏用的石洞里。另外还让他帮忙做了一架石锅,用几个合捧大的石头做了石碗。

烧焦的焦糖树都是在森林火中被烧焦的,它们倒下后很快被其他动物分吃搬光了,几十天后尼克再去森林里就没有了,毕竟只有寥寥几棵被烧着后倒下,现在只有森林更深的地方才能找到。为了安全,杨帆不让他给她再找焦糖树。

新生的小树苗长得很快,它有点像竹子,几乎是一天就长一大截。杨帆半个月前跟着尼克进森林看到它们时还只是手臂般粗的树苗,半个月后再看就有一人般粗了。

焦糖树就是她刚来的时候看到的那种生长在森林边缘的又直又高的树,它的树皮是黑色,树干上结疤很少,树冠在高耸入云的顶端。

现在她还知道了这种树烧焦后很好吃。

除了森林火,还有暴雨。杨帆认为一天下两三次的暴雨才是森林火没有大面积蔓延的原因。

暴雨骤下骤停,多的时候一天四五场,少的时候也有两三场。杨帆把下暴雨当成了洗澡的时间,一见下就立刻从石洞里出来,这时头顶的大太阳多数被云彩刚好挡住,附近又只有她自己。

杨帆第一次脱光了站在暴雨里冲凉时颇有一种畅快、彪悍的感觉。她叉着腰站在雨下,周围是一片旷野,蓝天碧草,青天白日。

眼睛让雨滴打得睁不开,冲了一阵后摸出新摘的薄荷叶揉碎了当肥皂用,连头发带脚趾洗干净后,又冲了一会儿雨才停,她再光溜溜的钻回石洞里,晾干了再裹上土耗子皮的衣服,真想叹一声:爽啊。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次数多了她也坦然了。别说这附近,就是这个世界恐怕她都是唯一一个穿衣服的,剩下的全都是天体。这有什么啊?

不过她虽然敢光着身体在外面洗澡,倒是一见快到尼克回来的时候了就立刻把衣服穿上。

杨帆觉得其实这个季节也挺好的,秋天的时候她只能去森林里的小溪洗澡,冬天就更不用说了,只能融化冰雪洗澡。还是现在好,下个雨就洗了。

有雨水较为频繁的时候,尼克打猎回来会给她带一种蘑菇。这种蘑菇雪白雪白的,伞盖特别大,他给她带回来的都是从上面掰下来的一块,等他带她进森林有一次看到了她才明白,这种蘑菇都是成片长的,说是蘑菇,更像是一种特别的菌。

她给它起名叫白云蘑,因为它看起来就像一片白云那么大。它长在一些倒下的树身上,一长就是一大片,没有一定的形状。

尼克都是现掰现吃,直接喂到她嘴里。

白云蘑都是在雨后长出来,过一会儿就发黄了,这时他就不让她吃了。她猜是因为发黄了就有毒了。

除了白云蘑,也有其他蘑菇,灰色的、棕色的、茶色的、奶白色的,一丛丛或一片片长在树干根部,但尼克不给她采,她也不敢去试。蘑菇本来就有毒,而且好像温度和湿度不对,本来能吃的蘑菇也会长出毒来。

白云蘑味道鲜美,她用它来煮汤,还放了肉,吃起来也不错。她让尼克吃,他对喝汤没兴趣,只把里面的肉挑出来吃了。

她试着把汤喂到他嘴里,然后发现他不会喝汤。他不会噘嘴,不会把嘴唇嘬起来就着碗沿,结果汤就顺着他的嘴角全洒到胸口了。

杨帆当时举着石碗呆在那里,她看着尼克用手把胸口洒的汤抹了抹,然后伸舌头出来舔,最后他用舌头舔着,像动物那样把汤‘喝’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可能什么也没想。只记得她伸手去摸他嘴里的牙齿,然后教他怎么嘬嘴唇,她用手帮他,把两片嘴唇捏起来往中间靠。

尼克就这样任她在他的脸上揉来捏去,他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最后她搂着他的脖子哭了。

尼克不是人,所以他不会喝汤也没什么。可能只是他的脸上没长这样的肌肉,就像他的舌头不同,她没办法教他说话一样,如果他没长这样的肌肉,那她当然不能教会他喝汤。

她也可以做出勺子来嘛,对吧。

她一边搂着他的脖子哭,一边找理由,找借口,想办法。

她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她跟尼克是两个不同的物种,这只是他们之间的一点小差距,非常简单,只需要一个勺子就能解决。

她决心自己来做这个勺子,以此来向尼克证明她一点也没有灰心。

她花了两天找到一根差不多的木头,以防这种材质的太脆弱,她还找到了一块长型的石头。她用尼克的麟片刀很轻松的就把木头勺子做出来了,在石头上挖个凹洞有点难,但她也做出来了。

终于做好那天,她又煮了一锅肉汤,然后教尼克用勺子喝汤。

这很难,尼克好像不理解为什么他要拿着这个去捣石碗,木头勺子很快被他捏碎了,石头勺子也不够坚硬。

杨帆想保持笑容的,她要鼓励尼克继续学习。可她又在心里说他会不会用勺子一点也不重要,难道在这个世界他还需要学习餐桌礼仪?

她这根本是在白费劲,白折腾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坚持什么,她告诉自己应该放弃什么勺子,尼克不会喝汤又怎么样,他又不喜欢喝,最多以后她自己喝。

然后她发现自己哭了,她抹了把泪,看到尼克正对着她,自己用手捏自己的嘴唇。

他在干嘛?

尼克正捏得起劲,使劲对着她,他用手捏自己的两片嘴唇,然后把它们往外拽。

她赶紧跳过去阻止他,是不是他误会她的意思了?她把他的手按下去,示意他不用这样做了,不会嘬嘴就不会吧。

他继续这么做。

突然杨帆明白了。他认为这是她的游戏,就像用尾巴拍石头一样,是她跟他玩的游戏。他在逗她开心。

她使劲按下他的手,搂着他的脖子又哭了,跟几天前一样,可是现在她的心情好多了。

他还想捏自己的嘴唇,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做了,然后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是奖励。

她冲他笑。笑也是奖励。

什么都不用管了,他是尼克就行。不会喝汤没关系,反正也不重要。以后她可能还会发现他跟她其他的不同的地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尼克,她的尼克。

杨帆发现自己刚才还起伏不定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现在它充满了温暖的宁静感。

她在尼克的脸颊上又亲了一口,这一次不是奖励,而是她想亲他。然后在她没有把另一边脸伸给他时,他主动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她知道自己更高兴了,笑得止不住。

尼克,尼克,你对我是不同的。我想,我对你也是不同的,对吗?

我相信是这样,所以我们在一起一定会过得更好。

第23章

杨帆开始重新认识尼克,不是以前把他当成一个物种来研究,也不是把他当成情人去遐想。

她不知道尼克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像以前把他当成情人太浪漫,也不切实际。把他当成研究对象又太冷漠。

她觉得要改善尼克跟她之间这种扭曲的关系就应该从现在开始,越早越好。

强迫尼克向人类一样生活是错误的,他可以学习人类的智慧,这有利于他们能在这个原始的世界里活得更安全,更方便。但这不代表他就应该像人类一样思考,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

杨帆反省了自己这段时间的作法和想法,她认为自己的痛苦全都来自于她想从尼克身上找到‘人’的感情,她在用‘人’的标准去要求他。可尼克不是人,他的一切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她要想知道真正的尼克是什么样,真的想跟他一起活下去,她应该把尼克当成一张白纸,重新认识他。

杨帆把以前那尼克的猜测全部推翻,她不能期待他对她有感情,她应该教导他学会感情。她相信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是有感情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所以她和尼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沟通。

她开始改变对尼克的方式了。

先从一些小地方做起。比如她想让尼克过来时就一边叫他:“尼克。”在他看她的时候一边伸手招他过来一边说,“过来。”

她想让尼克记住几种简单的话。

“给我。”她向他要东西时就张开双手,一边抓握一边说这两个字。

“过来。”这个字最常说,她张开双臂等他过来时就抱住他。

“吃。”这个字伴随的就是食物,她每说一次就会喂他一颗野果或别的什么。

‘火’和‘水’这两个字也是用燃烧的火堆和溪水、雨水来教尼克的。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尼克’、‘过来’、‘给我’这些话他记熟了,可是‘火’、‘水’、‘吃’这三个他弄混了,当杨帆对他说‘火’时,他的反应是去打猎,然后升火烤肉给她吃。‘水’和‘吃’也一样,说‘水’时他就会去找溪水,说‘吃’的时候他去采野果。

杨帆本来是想用最给引起尼克注意的东西开始教起,现在这个结果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目前的成果是她再叫他的时候只要喊一声就行了,动作什么的倒是不用错了。这说明他确实记住了那些话代表的意思,虽然理解的有点问题。

然后她也开始学尼克的话。他不会说话,平常表达感情就是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她学了几次就能模仿的维妙维肖,结果就是当她对着他发出咕噜声时,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会放下过来抱起她,用尾巴温柔的圈住她。

她也可以用咕噜声来表达感情,这个就跟女孩子平常用‘哼’来撒娇一样,简单的音节能透出很多意思。可尼克的处理方式都一样,就是过来抱她。有一次她试着在他烤肉的时候在他旁边发出咕噜声,他把烤肉放下,过来把她抱过去,然后用尾巴圈住她,再继续烤肉。

她在他烤肉的时候一直在他背后咕噜噜,结果他就用尾巴玩花样逗她,一会儿用尾巴拍击她的小腿,一会儿在地上扫来扫去。

最后杨帆顺着他的尾巴骑到他的背上去,他就用尾巴支在她的后背上免得她栽下来。她从背后捏他挠他揪他,他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来安抚她。

那天肉烤好后,他先把最嫩的一块喂给她吃,等他开始吃的时候还一直看着她,喉咙里一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大概这个咕噜声就相当于‘我爱你’。

杨帆让这个甜蜜过头的想法在脑海中停留了一分钟后扫去,理智的判断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等于尼克森人这个时候没有威胁,代表他不想攻击。可能只会在亲密的时候使用。

那天以后,杨帆常常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尼克很高兴。他每天都给她带回鲜花、野果和蛋,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只要是他认为她可能会喜欢的大概都让他从森林里带回来了。

他喜欢把这些花草树枝堆在石洞里的草窝边,杨帆早上醒来后总能闻到果香和花香,她的早饭就是这些甜蜜的野果,有时她试着吃花,结果发现一些花也可以吃。

她又找到了很多可以吃的野果,像以前那样把它们切片晒干储藏起来。她让尼克给她做了很多像瓮一样的石器,把冬瓜大小的石头掏空就行,她把野果干放在里面,然后放到她的储藏洞里。

她猜尼克给她带回来的野果野草要么是他吃过知道没有毒,要么就是森林里的小动物吃过,因为她发现他只是在打猎的时候顺便吃一些森林里东西,都是随手摘过来就塞进嘴里,有的马上就吐了,有的他会再多摘点吃。

她跟他去森林里的时候就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一路走一路拽旁边生长的植物的花或茎。她以前以为他的主食是肉类,现在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吃其他的东西。

有时他会直接蹲到地上挖,挖出一些植物的根后就直接把它掰开,然后他自己一边吃一边塞给她,她就知道这个是可以吃的。

她发现尼克几乎没有不吃的口味。他给她的那些植物的根、茎、花、叶,里面什么味道的都有。有的苦涩,有的涩辣,有的淡而无味,更多的是发甜。

她不知道他的舌头上有没有味蕾,因为有的他给她了,她出于信任吃了,接着就会忍不住吐出来。然后他就不给她那种了,可能认为她吃不了。

但杨帆认为他给她的东西应该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所有后来她都强迫自己吃下去了,还会带回去晒成干储存起来。

她不知道它们的用处,也没办法一一去试验,但是自从到这个世界来以后,除了下黑石山后那次晒伤外,她没有生过一次病。

她认为这里有很大原因在他给她吃的各种食物上。这里没人能帮她看病,也没有药物,她只能靠自己的身体,尽量不生病。

有一种长得像白菜的很多叶子的植物味道很苦,她第一次根本连咬都咬不下去。这种植物在森林里长满了一片小小的山坡,多得不得了。她见过其他小动物去吃,就连尼克也吃它,她认为它一定是可以吃的。

她强迫自己吃它,生吃和煮着吃都试过了,苦味一点都没减轻。但她觉得要是她能吃得下去,那满满一小山坡的这种植物都可以储存起来了,她就可以吃很长时间了。她一直想找更多的野果或菜来吃,这种植物她不能放过。

在坚持吃了半个月后,她觉得自己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吃完一整棵了,然后她就带着尼克把那一片能采回来的这种野菜都采回来了。

她叫它苦菜。

她把苦菜切成小段,叶子的部分切成条,晒干后放在石瓮里,她存了十几瓮,觉得这至少可以支持两个月或更长时间。

现在,她终于找到一种蔬菜了。

尼克喜欢新鲜的苦菜,晒干后他就不吃了。她在吃烤肉的时候就着它吃,觉得它挺能挡油腻的,而且那些干柴的肉就着它吃起来好像就有点滋味了。

苦菜长得很快,过了段时间她和尼克再去那个小山坡时看到又冒出来一大片苦菜来。她就继续采回来晒成干,她发现每当她采光那片苦菜后,隔上十天左右又会长出来更多。后来她发现苦菜附近有一种矮树,上面的叶子很小,对生,灰褐色。

她把那种矮树的树叶摘下来尝了尝,味道意外的好,又嫩又脆。尼克没有说不让她采这个,那这种树叶应该也能吃。

她先采了一小包带回去,在溪水里洗干净后晚上就着烤肉吃。然后她试着把这种叶子晒干,发现放在这么大的太阳下晒了五六天也不见一点变化,再拿起来吃,口感也一样,还是又嫩又脆。

杨帆的眼睛顿时发亮了!这种树叶简直太方便储存了!她每天都跟着尼克去森林里采一小包回来,然后放到石瓮里,她觉得这种不用晒也能储存的树叶太好了!

可是放在石瓮里不见阳光的这种树叶却发生变化了,几天后,当杨帆打开石瓮准备吃的时候,树叶发白了。先是边缘发白,然后慢慢连叶心都开始发白。

她不敢吃了,只好把存了三个石瓮的树叶全扔了。

扔掉这些白费功夫采来的树叶,她觉得很可惜。

“没关系,下回现采现吃吧。”杨帆倒掉最后一瓮树叶,叹了口气,抱着空石瓮回去了。

第24章

真的尼克是什么样的?杨帆觉得现在她才慢慢开始了解。没那么神秘,也没那么吓人,当然也不像她以前想像的那么浪漫。

尼克其实会偷懒。

森林边缘有一种褐色羽毛的像鸡一样的动物,个头大的像鹅,小的像鸭子。全身褐色和深棕色的羽毛交织,喙是嫩黄色。全身的羽毛是天然的保护色,静止不动的时候可以完全隐藏在森林里。

它跑起来很快,一溜烟就不见了。尼克跟它比体型太大,森林里又到处是树木,所以很不好抓。

她直接叫它野鸡。

尼克很少抓它,她猜一是因为不好抓,二是反正都要费力气抓,它的个头小又不够吃,没有土耗子方便。土耗子好歹还会去山坡那里活动,抓起来比它方便得多。

但是现在可能是天气太热?她很少在山坡处看到土耗子,尼克打猎也多是在森林里。像野鸡这种不会飞又数量较多的猎物就常常出现在他们的菜单中了。

她发现尼克也会偷懒就是因为他打来野鸡后不会给它们褪毛,而是直接就烤。

杨帆以前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尼克是原始人嘛,原始人就是茹毛饮血的。可是尼克烤完给她之前会把她那只的大羽毛给除掉,只剩下小绒毛。她吃的时候只要把小绒毛拔掉就行了。

这说明他是会褪毛的。那他为什么不把他自己的野鸡的毛也褪掉呢?

在以前,杨帆一直用‘神秘’的目光看待尼克,他的一切行动都是有理由的,他的一切跟她设想不同的做法都是野性的直觉,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的生活方式。在她更浪漫一点的想法中还想过要不要跟他学,说不定不褪毛只是她的牙齿不够好,还有点自卑呢。

然后她就看到他在吃自己的那只野鸡时连羽毛带肉一口撕下,接着吐羽毛吐不出来卡在喉咙里开始咳嗽打喷嚏。

当她开始猜测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太懒,懒得褪掉野鸡的羽毛后,在一次他又带回了一串野鸡后,她主动去收拾野鸡,开膛破肚后开水烫过拔毛,收拾完了再交给他去烤。

她想,如果野鸡不褪毛是正确的,他就习惯吃不褪毛的,那她以后就不这么做了。

但结果证明尼克非常高兴的把褪过毛的野鸡给吃了,还多吃了两只。而且他好像很喜欢吃肉的时候不用一直吐羽毛,第二天他又打了一串野鸡回来,一回来就直接把野鸡都堆到她的脚边,期待的看着她。

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件事也给了杨帆同样的感觉。

他们吃剩的动物的皮毛和骨头,尼克以前都是堆到山坡的边缘处,然后等到积得像一座小土堆后就用尾巴把它们扫下山坡。骨头什么的就顺着山坡滚下去了,他们住的地方就干干净净的了。

她以前觉得这可能就是尼克森人的习惯,而且掉下山坡的骨头什么的也会被其他的小动物搬走吃掉。大自然嘛,本来就是这样。

现在想想,她觉得可能是他不想每天清理,才会堆在那里,等堆得多了不得不清理了就扔到眼不见为净的地方。

后来每次吃过饭,她都把骨头什么的捡捡,然后直接扔到山坡下,他也没反应。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除此之外,尼克还喜欢在地上打滚,有时她都没反应过来,他就突然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尾巴把地上的土都荡起来了。

杨帆以前是猜这可能是他清洁的办法,不是说小鸟啊什么喜欢洗沙浴吗?后来发现不止是地上,他还会在小溪边的鹅卵石地上打滚,比在山坡的地上滚得还高兴。他带她去小溪时,她在溪水里洗澡,他在岸上打滚,滚完了再到溪水里泡一泡。

她还以为他是身上痒,就像冬天时麟片太厚,他磨麟片一样。她拿着石头替他磨背,结果他又滚到地上去了。

后来她猜,他可能只是喜欢滚着玩。

他还喜欢抱着尾巴磨牙,自己啃自己的尾巴啃得咯咯响,她听着都疼。

她一直认为这些都是尼克自己的游戏,只是她以前没发现。可是当他越来越‘活泼’之后,她开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尼克现在每天都到森林里去,跟她在一起时也总拿尾巴磨她,大尾巴圈着她的时候总是上下滑动,弄得她浑身痒痒。

他的一举一动让杨帆越来越接近一个猜测,终于有一天,当他们在小溪边的时候,她看到他下腹处那里的白色麟片的颜色变深了。

她当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水里,然后就连跑带跳的从小溪里跑出来,回去的路上,她趴在他的背上也一直不安的动来动去,下午吃过饭后,当他再次用尾巴轻轻圈住她磨蹭的时候,她第一次像被他吓住一样从他的尾巴圈成的圈中跳出来,先一步钻进了石洞。

尼克,发情了。他在向她求欢!

就算杨帆现在对他的感情已经转变了,她也认为这样的进展太快了。至少要再过几年,或者更长时间,她才能接受他。

晚上睡觉时,尼克照旧用尾巴圈住她,一起躺在大草垫上。在她把他的尾巴推下去几次后,他不再用尾巴圈住她了,而是侧躺在她的旁边,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直到她睡着为止。

一夜胡思乱想又辗转难眠后,杨帆生病了。

她不知道这病到底是心理因素占多还是身体因素占多,反正第二天早上发现开始发烧之后,她的第一个念头时:太好了,病了就不用再想办法骗他了。

现在她还真没有信心能一直拒绝尼克到底,他要是一直这么每天每天的缠着她,万一她心软一次就糟了。

没有想清楚前还是什么都别做比较好。

说起身体因素,她到这里来粗略算一下都快二千多天了,虽然刚刚才过去两个季节。这么长时间不生病,好是好,可也让她一直悬着心,这下一病反倒有种‘终于来了’的放心感。

尼克是在她没醒之前就发现她生病了,她猜他只是感觉到她的体温上升了,他的做法是把水瓮里的水拿来泼在她脸上。

误打误撞,这个办法倒是不算错。

然后,天还没亮他就出去打猎了。第一次他给她带回来了很多枝野果,看样子是直接把挂满野果的树枝给直接折回来了。

杨帆烧得浑身没力气,自己摸自己都觉得烫得吓人,可还是冷得打哆嗦。她缩在草垫上,紧紧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