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顿时明白了,可能他觉得自己太没形象,不够帅,配不上耀眼的苏阳阳,也在为了她拼命减肥吧?

运动会如期举行。只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我原本是305寝室最胖的,一个多月的减肥,我瘦了将近30斤。终于,其他人坐不住了,也在跟风减肥。

只是,她们兴致冲冲地制定了计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该怎么吃还怎么吃。偶尔,她们会说一些悄悄话,我一出现就戛然而止。我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你们说吧!我可以当作听不见!

一个深夜,我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就像疯狂想要吸血的吸血鬼,生不如死,渴求一个解脱。于是,我半夜三更地爬下床,似乎手脚不受大脑控制,就像身在梦里。我小心翼翼地翻了很久,只找到室友的一瓶老干妈和一包阿胶枣。

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沉重,总是想哭,不受控制地想哭。那一个夜晚,我就躲在厕所里,啃完了那包400g的阿胶枣,吃完了那瓶老干妈。我已经忘了该怎么吃饭,只想填满我的胃,填满我的心,填满我所有的恐惧。我不停地哭,边吃边哭,没敢发出声音,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怎么也止不住。

第二天,我才发现自己干了多么愚蠢的事!阿胶枣和老干妈,我该怎么向那个室友交代?

“肖媛媛,对不起,你的老干妈和阿胶枣,我赔你。”我的胃里翻江倒海,腹部一阵阵绞痛。我捂着肚子冒着汗,很主动地跟肖媛媛认错,拿出了20块钱,算赔她的东西。

肖媛媛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瞪大了眼睛,用尖酸而又刻薄的嗓音嚷嚷着:“屎壳郎,你是怎么了?枣子我可以理解,老干妈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一夜之间,一瓶老干妈一扫而空,换了谁都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闭着眼睛,咬着牙齿,拼命地摇头,“肖媛媛,我求你不要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要,我求你…”

我就像当年的文星宇,卑微地祈求着肖媛媛。肖媛媛一脸狐疑,嘟着嘴,有些不高兴,还是收下了20块钱。

只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保守秘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久后,这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我成了一个笑话,大笑话!吃下那瓶老干妈的第二天,我就进医院了——患急性肠炎。

进医院之前,我疼得冒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不能在站立,还在咬着牙坚持,我丢不起这个人!要是让人知道,我在一夜之间吃下了一瓶老干妈,没吃一粒米饭,谁会把我当成正常人?

可惜纸包不住火,老年人让大胖王定明把我背进了医院,检查,打点滴,开药。

回到垃圾桶旁边,我俯在课桌上,胡思乱想,有很多事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去了广州不能回来?妈妈也说有事,不能回来,怎么这么巧?谁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吃那么多东西?我从来都不爱吃老干妈,为什么,我可以把它当饭吃?为什么,我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拿别人的东西?为什么,我会做出连自己都感到恶心的事?

“史泰克,该吃药了!”文星宇端着满满的一大碗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就像跑堂的小二。

我的各种不平,各种委屈,莫名其妙地爆发,我咆哮着:“我不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你试试!你又不喝,凭什么让我喝!”

这碗水,是葡萄糖和氯化钠的混合物,用来补充体力。可它又甜又咸,我从来没有喝过比它更怪的东西,恐怕没有人能忍受它的味道!可是医生说了,我必须喝三天以上,不能吃任何东西。第三天后,如果不吃止痛药也没有绞痛感,才能喝一点清淡的粥品。

“好,我喝。”文星宇就像英勇就义的悲壮英雄,把那碗水分成两份,另一份倒进自己的饭盒里,仰着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喝完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史泰克,我喝完了,该你了。”

这个傻子!我在心里狠狠地骂。

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喝,我越喝越觉得恶心。索性一咬牙,学着文星宇,把它一口气喝了下去!

运动会,毫无悬念,我弃权了。甚至,经老年人特许,我不用去观看。我也害怕去,那么多人,一定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看!那就是史麦儿!有异食癖的那个!”

这成了一个新闻,我有异食癖,异食癖?你们不会百度一下什么是异食癖吗?我真是佩服这群女人的嘴!一瓶老干妈,越说越离谱,没有说我吞下老干妈的瓶子,我就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感激她们传播文化的业界良心还没有泯灭。

苏阳阳获得了女子跳高组第一名,文星宇获得了男子3000组第二名,沈泽洋获得了男子800组第四名。而女子1500米第一名的获得者,是肖媛媛。我只关注了这四个人。

前六名都有对应的分数,总分排名,初一年级8班排第一,老年人脸上笑开了花,他似乎是要证明,我们8班不仅学习是第一,体育活动,照样能拿第一!

仅仅一周,我就被该死的肠炎折磨得又瘦下5kg,只剩46kg,再也没有人说我胖,我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开始。

Chapter15:作弊

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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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七门功课全部都要考,8班的学风再怎么差,该严肃的时候,还是很严肃。学霸还是学霸,学渣也变成了伪学霸。

晚自习,我彻底放弃了语文数学英语的复习,拿出历史书,像看小说一样,在脑海里回放那些情节。地理、政治、生物我也没觉得枯燥。我从小就对历史很感兴趣,爸爸云城后,字认得不多,却开始看史书。不怎么看电视剧,打开电视,最多看《百家讲坛》、《动物世界》、《今日说法》,也看一些动画片。

下课后,我就像讨论明星绯闻一样,与文星宇和钟子方讨论地理,生物。幻想着我们以后会去哪儿玩,计划着旅游路线。我跟他们讲《动物世界》里的一些奇闻。阿拉斯加的驯鹿,乞力马扎罗山脚下的斑马,撒哈拉沙漠的骆驼…

我是一个玩起来比谁都疯,学起来比谁都认真的人。

进入8班是个意外,我是个幸运儿。知道沈泽洋一定能考入实验班,所以,我在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拼了命地学,才以擦边球的姿态进入了8班。

一个考场30个人,我排在第二考场。

考语文的时候,我彻底懵了,诗词填空我一个都不会,只能瞎掰。对联,巴蜀多俊彦,我对:四川出辣妹。很多东西都不会,我干脆吃老本,转战作文。

数学,我彻底傻了,那些东西,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只能硬着头皮,做一道算一道。

英语,还不错…

历史和政治合在一起考,限时两个小时。不到一个小时,我做完了所有的题,闲得无聊,就玩我前面那个女生的背。那个女生,比我没减肥之前更胖,可能是**比较小,把她后背的肥肉分割成了三块,我玩得不亦乐乎。

“哗——”我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四处扫视了一下,我发现右前方的肖媛媛把书放在地板上,用脚趾翻开,奋笔疾书。

高!实在是高!新闻报道过,失去双臂的残疾人可以用脚做很多事,甚至把脚锻炼得跟手一样灵活。今天,我是大开眼界!用脚趾都能把书翻得哗哗响,人才啊!

还有同学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抄,也有递纸条的。甚至,更嚣张的,直接交换卷子对抄!

监考老师呢?在讲台上打着盹儿…

除了语文数学英语,其他四门“豆芽科”,期中考仅作参考。主要是刚进入初中,老师们不急于打击学生的自信心。

考试结果下来,彻底凌乱了。

只算语数英三门,我全班倒数第7名,比有些走关系进8班的更差!算七门,我全班第5名!历史满分,其余三门“豆芽科”都95分以上。

最出彩的是女班长陈连露,算三门,她全级第一名。只是她的“豆芽科”实在是不忍直视,历史不及格,其余三科也不出彩。算三门,肖媛媛全级第二名,算七门,全级第一名!

我笑而不语,反正人都是长了眼睛的,我讨厌说长道短的人!我不说,自然会有无数人在我面前八卦,讨论肖媛媛的成绩是怎么来的,那些难听的话,是我怎么编也编不出来的!

肖媛媛成绩不差,学习也认真,进入8班后,她也是疯狂学习的学霸。语数英三科监考很严,她也没有作弊,能够考到年级第二,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可是,流言一出,还有谁会相信她?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晚自习,历史老师把我叫进了办公室,脸色铁青,把历史卷子摔在我脸上,说:“史麦儿,你作弊做得太过了!”

历史老师是一个特别古板的老头,就算不生气,脸色也跟黄铜一样。

“何老师,我没有!”我咬着唇,坚定的目光迎上了历史老师的眼睛。

“没有?那你满分的卷子怎么来的?”

“只有我一个满分,你说我抄谁的?”我顿时火冒三丈,学渣就该遭受这样的待遇吗?我是差生怎么了,差生的历史就不能考满分吗?我就是爱历史,我历史好碍着你了?

何老师气得说不出话,用食指指着我,鼻孔吹着气,活像一头牛,他怒喝着:“狡辩!你还知道狡辩了!犯了错,还死不承认,这就是你一贯的作风!”

“我没有狡辩!你是老师怎么了?拿出证据!”我顾不得他是我的老师,也忘了要尊师重道。

我对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如此不尊重。终于,其他老师看不过去了,纷纷过来教育我。

我的脸皮,已经被老年人训练得比城墙还厚。可是,这么多老师围着我说教,我还是有点儿?澹?痴堑猛ê欤?斓搅瞬弊痈??p>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出半个小时,我就完成了生物的进化与升级,脸不红了,头也扬得高高的,大声喊着:“我行得正坐得端!只要拿出证据,我就承认我作弊!没证据,就不要冤枉我!”

何老师,顿时被我气得高血压发作…

历史卷子事件,最终不了了之。一位很年轻的历史老师审查过我的卷子。说我答题言简意赅,根本没有抄书的嫌疑。我又是全年级唯一的满分,实在找不出证据证明我抄袭。

何老师坚信自己没错。又是一个晚自习,办公室,他的鼻孔吹着气,食指指着我的鼻子说:“史麦儿,你瞒得过年轻人,瞒不过我!你一个初中生,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历史归纳能力?我不管你用的什么办法作弊,期末考,我看你怎么跟我交代!”

又浪费了我大好的时光啊…可惜窗外黑漆漆的,不能欣赏假山亭台,只能硬着头皮听何老师说教。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思索这妈妈这段时间的异常。

“史麦儿,你可以回去了。”何老师终于安静下来,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水。

“啊?”我如梦初醒。

“史麦儿,我刚刚说什么了!你给我复述一遍——”

Chapter16:新来的校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黄家驹《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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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是《海阔天空》的一句歌词,那段时间我迷上了那首歌,兴致来了也会哼唱两句。

前座的钟子方总会拍着我的课桌,吼我一句:“唱什么唱!黄家驹《海阔天空》的才是经典!”

黄家驹的经典,我叫钟子方唱给我听。他配上“吉他”弹唱之后,我说我一句也听不懂,他就写下歌词让我过目。歌词我已经忘了,但有一句印象特别深刻: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与垃圾桶为邻的小日子,过得越来越惬意。累了可以听钟子方唱摇滚,饿了可以吃文星宇买的八宝粥。可我没有想到,一个转学生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沉寂。

也许我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造物弄人,我们莫名其妙地相撞了,还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那一天是星期一,老年人领着她进了教室。

她穿着纯白的毛衣,别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挎着一个肩包。粉色的短裙,配上纯白色的靴子,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斜斜的刘海,顶着可爱的花苞头,俏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她是那样地青春,向上。在我们这一群穿着宽松的运动装校服,顶着熊猫眼的学生中,显得那么特别。

她大大落落地站在讲台上进行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苏珊,英文名susan,请大家多多指教。”

苏珊,长得很漂亮,很可爱,很娇小,就是不如苏阳阳有气质。我不由自主地拿她跟苏阳阳比,两人都姓苏,都是大美女,一个可爱一个冷艳。

这位新来的转学生,短短两天内,就传遍了整个云城中学,一封封情书堆塞进了她的课桌,又很快转移到我身旁的垃圾桶。她成了云城中学初中部的新一代校花。

我直摇头,难道我审美有缺陷?苏阳阳比她耐看多了!

云城中学的寝室比较挤,一间寝室要住8个人,又是上下铺。我们寝室有空床,苏珊理所当然地搬进了305寝室。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么挤,还没有空调,没有饮水机,没有书桌,没有放衣服的柜子?”苏珊提着行李箱,一进寝室,乖巧的淑女形象就荡然无存,“天呐!我被骗进了这个破学校,网上看着挺好,怎么就这么糟糕?”

我爬上自己的铺位不说话,翻开历史书继续看,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我惹不起还躲不起?网上的面子工程你也信?一个小镇,你能指望有多好的条件?

往后的日子里,我更加见识了苏珊小姐的娇气。

“呜呜…这是什么破地方,这么冷,我的手…”云城的冬天越来越越来越冷,苏珊的手,似乎从来都没有沾过凉水,洗一次衣服就长出了冻疮。

冻疮,冷的时候痛,热的时候痒。可能苏珊这个从浙江转学过来的女孩子,还没有糟过这样的罪。于是,她以后的衣服都要堆积了一周之后,才能拿到校门口的洗衣店去洗,她的床位有多乱就可想而知了。

食堂的饭菜,苏珊一口也吃不下去,她说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她不能够吃一点点辣,我们吃着没感觉,她被辣得流眼泪。

大操场没有铺塑胶,甚至连水泥都没有铺,也成为苏珊吐槽的槽点。

来到云城中学,必须按云城中学的规矩来,周一必须穿校服,苏小姐又在为那丑得人神共愤的校服生闷气。

云城中学的学生从来不背挎包,她更是郁闷。在她以前的学校,不背挎包的都是怪物。而现在,别人看她像看怪物。

云城没有游乐场,没有电影院,没有星巴克,没有她最爱的海鲜,没有名牌专卖店…

她所有的吐槽,我都收入耳底,当成学习之余的甜品,细细地品着,笑而不语。

“嗝——”苏珊哭到快要背气了,“我好想你们…他真的太过分了!我不是他亲女儿,就把我送到这个破地方读书…”

不用怀疑,苏珊又拿出手机给她的朋友打电话了,她的吐槽从不回避室友,说室友坏话也是当着面说。

苏珊经常会在夜里哭醒,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她一直在怀念,炫耀她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从她跟朋友打电话的信息拼凑,我大致推断出,她的户口在四川,不得不回四川参加高考。可浙江和四川的教育差异太大。因此,还在上初中,她的继父就把她送回了四川老家。

“他太过分了!说是为我好,就是想甩掉我这个包袱!”苏珊又在跟她妈妈吵架,305寝室的其他人也已经习惯了。对她既同情,又无可奈何。

一个深夜,我听到厕所传出了哭声,就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耳朵靠在门上,我听到了苏珊的抽泣声:“呜呜…嗝…我真的受不了了,没有一个人跟我说生日快乐,电话有什么用,没有人给我买蛋糕,没有ktv,没有香槟…”

苏珊打开门,眼眶红红的,一看见我,就慌里慌张地擦眼泪。

“苏珊,生日快乐。没什么,我的生日从来没人记得,想开点。”我忽然觉得她真的很可怜,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会安慰人,总觉得,她惨的时候,我把自己说得比她更惨,她的心里就会好过一点。

“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拿你跟我比——拜金女!你为了几百块钱可以连尊严和命都可以不要,在我眼里那只是几张废纸!你拿什么跟我比!你不是要钱吗?你去卖啊!来得更快!”苏珊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而我刚好撞在了枪口上。声音太大,寝室其他人都被她惊醒。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苏珊脸上。我越是愤怒,越是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我的心如同破开了一个洞,滴出了血,她触碰了我的底线!

她白皙的脸颊,立即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寂静了两秒,苏珊发出的尖叫声,轰动了整个女生宿舍。

Chapter17:小美人鱼与巫女

风也无力搅动停在港口的心,不要罗盘,不要地图。(艾米莉·狄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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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的闹声,夹杂着苏珊的哭声,我的耳根一点也不清净,但我还是睡着了。突然很想念奶奶,我决定回老家看看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顺便看看老家的土坯房,老家的鱼塘,老家的山…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刘瑜就扯掉我的被子,说:“你竟然还可以睡得这么香?你一点都不担心,不害怕吗?”

“怕,可是有什么用?”我揉了揉眼睛,慢腾腾地穿好毛衣和棉袄,叠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