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忘记原来也在京城的。

没想到竟是安置在城防军中。原来的夜叉将军如今变成名看门的士官…忽然感觉到全身如同有许多虫子在咬样的酸痛,身体上的疼痛瞬间全部回来,从体表的到体内的,连太阳穴都似乎在抽抽的痛。有句话的没有错,越是清醒越是能感觉到疼痛——终于是完全清醒过来,痛醒的。

勉强眯着眼打量着周围的景物:真的是在马车上。

阿九首先看到睁大的眼睛,欢呼声:“华衣醒!”

艰难的想动动,却是力不从心,只好张张嘴,声音嘶哑道;“水。”

阿九慌忙从水壶里倒碗水,将小心的扶起来,让慢慢的饮下去。

干涸的要冒烟的喉咙得到灌溉,舒服的哼哼,在阿九的帮助下,翻个身,趴在他怀里,合眼又感觉昏昏欲睡。

马车不知道又走多久,车外穿来飞驰的马蹄声。

阿九与雍和的表情下子紧张起来。雍和向后望望,忽然道;“荧惑,停下。”

雍和跳下去。

隐隐听见外面雍和温和道:“怎么跟来?”

朱厌似乎沉默会,才迟疑道:“小七,想好好再看眼。”

雍和叹口气:“刚刚醒次,喝水,又睡着。”

朱厌欣喜道:“真的吗?”

雍和似有些不耐烦:“若要看,就快去吧,莫耽误们的时间。”

朱厌似乎有些开心:“恩。”

能感觉到朱厌轻手轻脚的上车,掀开帘子,两道灼热的目光照到的身上。被盯的有些难受,索性睁开眼睛,朱厌对上的眼睛,身体震,仿佛偷窥时被捉个正着的孩子样,心虚的左右下看:“只是——”

向阿九轻轻道;“阿九,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下。”

阿九或者听过朱厌的名字,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朱厌。但他聪明的什么都没有问,将扶起来靠在枕头上,嘱咐道;“时间不要太长。”

等阿九下去,转向面色已经变好几次的朱厌:“有什么话,就吧。”

朱厌被的坦然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只是闷着头不话。

看着他身上大楚普通士官的军装,叹口气:“又是何苦?”

朱厌抬头望眼,默默从怀里摸出只用丝帕裹着的小包。

打开看,却是支三穗的珍珠钗,看起来有些眼熟。在记忆里搜索,忽然想起,去年个时候,在宴都假扮子的舞,用过的便是支钗,只是似乎后来在舞中掉落。

没想到那个时候是被拾到。

“支钗,直带在身边。”朱厌握紧钗,“直在想,明明就在同座城市里,什么时候,能够再见见?”

股难以遏止的心痛从身体里蹿起来,眼前的朱厌在眼中顿时怎么看怎么讨厌,怎么看怎么可恶。不耐烦道:“现在不是见到吗,还不快走!”

朱厌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笑下,笑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正又要骂,忽然上前,伏下身,在额头上,轻轻吻下。

位的行为错愕两秒,怒道;“朱厌,做什么!”

却已经转身跳下车。

“华衣,保重!”朱厌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然后是跨马飞驰而去的声音。

第次没再叫小七。

第 189 章

与朱厌分别后,马车还是马不停蹄的向北行去。

就算没问雍和也能猜到,为选择逃逸的终应是:北越。有文昌帝的逼迫,大楚是不能留,而去西辽人只怕恨不得喝血,啖肉,旦身份暴露,只怕比在大楚更惨。北越国内初定,又有云泽在,若有帮助,找块栖身地应是不难。

果然两后见到云泽的亲信百里。只是当看到带来的近百护卫的时候,不知道该感谢云泽对重视,还是该感慨到底是在逃命还是出游。雍和和颜悦色的接待们,然后把们分做三批,批随行,批探路,批殿后。

过两日,又有人从京城追过来。

全影对,个亲兵队长自然是自家将军在哪自己就在哪里。另外跟全影而来的还有的几名亲兵,们中多是从进军营开始直同作战到最后的人。

另个人是弓蓝,只道:医者难以自医,便大大方方的赖上来。没有长者风范。

于是,们百余人的逃亡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北进发。

雍和、阿九、弓蓝都很聪明的不谈雪衣,偶尔在面前话,也只聊下的伤,或者是雍和向报告下最近从金聚楼接受到的消息。

小七柳在雍和察觉事情不对的时候,就送去百花楼。返京就闹得那么大,雍和便开始联系云泽,在入牢的第,就让梵歌派人保护着小七柳去北越。刚刚得到的消息,他们前日就已经平安到达北越。

文昌帝下对的通缉令后,京城闹得片沸沸扬扬,好话坏话都有人讲。雍和告诉,常家长老曾多次向清书施压,让与划清界线,避免常家被牵累。

清书则冷笑对众人:“日为师,终身为母。已经做先生年时间学生,若们没关系,难道皇帝会相信?真要保险起见的话,不若让常家与划清,岂不干净!”

常家长老气极,欲以家法整治清书。清书此时功夫以非吴下阿蒙,寻常六七个精壮的护卫何曾被放在眼中,轻松踹翻在地,趁众人惊骇之时,走进书房取下把宝剑,叹声;“也该有重见日的。”然后携剑飞纵出常家大院,再也没有回来过。雍和下令寻找的下落,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渐渐的,朝廷的追捕队伍也跟上来。

云泽派来的人似乎也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加上荧惑守心在陷阱、诡计方面的专长,开始的时候,还能应付。

但三四过去后,就感觉到压力明显加大,来袭的人几乎源源不断,从白到夜晚,从夜晚到黎明,而且实力比之前更上层楼。护卫们开始吃力,慢慢出现伤亡。

又过二三后,连直护卫在所在的马车周围的亲兵不得不参与战斗。雍和表情平和,可眼睛里却透着紧张。

从出逃到现在,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马车步。有八九个时辰都在昏睡,偶尔醒过来,也只是吃东西或者喝药。

知道雍和故意在面前时不时谈论些消息是想转移的注意力,希望早从失恋的低沉情绪中振作起来。可个刚刚被狠狠揍拳的人,还没有缓过气来,就被人不停的唤着“快站起来”,种折磨简直难以言喻,让的情绪更加烦躁起来,几次对着雍和都快要吼出来——能不能让安静会,只想个人待会。

而时不时从车窗外传来的兵刃声和哀号声,更是让种想要发泄的暴戾情绪不断攀升。躺在阿九怀里,越来越有想冲下车去,让那些制造噪音的家伙,统统闭嘴,最好的永远闭嘴的欲望!

能不能,能不能,给安静!

可惜,能光用想就可以杀人。

杀人,自然还是得自己亲自动手来的比较快。

轻轻扭,咯噔声,又个人在身边倒下。

揉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扫眼周围;“没有吧?”

没有人回答话。

地上躺着不下于百具尸体,大约有七层是被扭断颈骨而死,其他的是被护卫们和的亲兵所杀。前后大约用十分钟,

似乎是没有,满意的听见周围安静不少,向自己马车走去,无视周围护卫们惊骇而又带着些微畏惧的神色。

雍和持剑站在马车边,上面沾不少血迹,看向的眼睛虽然是含笑,里面却闪过丝忧虑。

爬上马车,阿九赶紧来来扶,拍拍枕头,让躺下。

弓蓝替把把脉,皱皱眉头,却未什么。只是又拿出几粒药丸让服下。

也没看便吞下去。

雍和挑窗帘坐进来,过好会,终于忍不住道;“华衣,觉不觉得最近下手过吗?”

过吗?若不是因为不能动用内息,只怕的速度还要快。不过是拍死群扰人清梦的苍蝇而已,何况,用手掐死和用剑刺死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阿九不高兴的看着雍和:“雍和,对于要杀们的人,有必要手软吗?”

雍和轻轻摇头:“用哪种方式杀人,并不重要。可华衣,的情绪不对,以前杀人的时候,很清楚自己是为何而杀。但现在,却是为杀而杀——”

打断的话:“雍和。”

雍和怔怔。

“出去。”道。

雍和身体微微震,张张嘴,最后还是闭上的嘴,默默下车。

被华衣样 “赶出来”,于雍和还是第次。

骑马跟在马车边上,脑中片混乱,知道样直直的出口,被反感是理所当然的,可还是忍不住出来,尽管已经尽可能的委婉,华衣还是生气。

可是,是真的不愿意华衣变成个嗜杀成性的人。

“给时间吧。”身边忽然有人道。

雍和惊然抬头,话的人是全影。

“自己在做什么,将军心里比更清楚。”全影轻轻笑,“是看着将军从入军营到做将军全部过程的人。沙场是个最能激发人心底兽性的地方,若真的喜欢杀人的话,也不会到现在才变。可知道不是样的人。”

全影抬头望着远方的薄云,“心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包扎,又要面临千里逃亡。为在们面前假装若无其事,已经很吃力。若靠几批追杀者的狗命能让将心头积累的情绪和愤怒发泄出来,倒觉得庆幸。至少不会靠逃避现实或者自伤害来麻痹自己。”

雍和注视着全影,苦笑道;“的没错。是太心急。”不是华衣的错,是克制不住自己。在的心里,华衣即使是杀人,应是也如同的舞蹈样,带着高傲而清冷的眼神,优雅而从容的节奏,无论在那里,都居高临下的掌握着完全的主动和控制权,而不是如同刚刚那样,被自己的负面情绪主导。

可是华衣太优秀,至少在的记忆中直如此。以至于忘记,华衣并不是圣人,若是受伤,也是会痛的。

第 190 章

虽然对雍和的指责发脾气,却还决定非是危机必要时刻,不再出手。

懒洋洋的躺着吃睡,睡吃。因路与金聚楼都联系的上,不但干粮和水无缺,每到处,还有专人等着将早已经做好的菜肴放在食盒里送来。阿九见那饭菜,颇为惊讶:全是喜欢吃的菜色,还很少重复的。他不仅赞叹金聚楼的素质和能耐。却知道定是知静吩咐过的,以前还在镇上的时候,日三餐也是他在打理。

又过十,们终于可以遥遥看见烟波城的轮廓。

想想上次,云泽被和雍和送回北越,次被送走的的人换成自己。生活还真是富于戏剧性。

距离上次来袭已经两,正不解。新轮的来袭便到。

雍和跳下车正要指挥,却面色变,道;“等等。”

从车窗里看见雍和的表情,知道次来的人定然不普通,于是问道;“是什么人?”

雍和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萧炎带人来。”

竟然派来军人。

惊讶之余,几日勉强平复下来的烦躁和怒火,又冲起来。

下车,向渐行渐近的队伍注视:为首的是萧炎,后面跟着的竟然有不下三百人。其中大部分是熟悉的面孔,虽然不是的嫡系部队,却能叫的出们每个人的名字。

萧炎见到,下马,目光也在身上转转,先是露出惊讶和欣慰的神色,似乎想什么,却是叹口气,从袖中掏出卷黄绢:“罪臣素华衣接旨!”

眼睛在手中的黄绢上绕圈,无动于衷的看着。

萧炎见如此态度,便将黄绢向递来:“自己看吧。”

哼声,从身边擦过,看向身后的三百余士兵,士兵们望着,个个露出愧疚又敬畏的目光。尚未开口,其中个士兵便红着脸结结巴巴开口道:“素将军,,们本来都不想来的。可是,皇上下旨,将军又下令,们,们…真是实在没有办法。”

合上眼睛,转头向萧炎,嘲笑道:“便是萧家效忠的文昌帝想出的最后的主意?把们送到的屠刀下,让好象切黄瓜样切掉们的脑袋。样便可以将扣上残杀袍泽的帽子,然后将几个月已来在大楚军中建立的形象彻底抹去甚至颠覆,否则,就只能束手就擒?”

萧炎转身望着,竟然还露出丝难得的笑容:“常常在想,底下大约在找不到聪明成样的人!”

不客气瞟眼:“是在讽刺,既然么聪明,为什么落到如此下场,是不是?”下,从来就不是聪明人的下。很多事情,明明知道是错的,但是很多人还是会去做。而如果是聪明人,不错则已,旦犯错,后果往往都很严重。不过种想法出去,未免显的太自恋,于是换个话题:“萧家就人放出来吗?”

萧炎似乎在艰难的选择表达的语言,过好会,才缓缓道:“小柔和五殿下大婚后,萧家的所有人都放回来。”

都放回来?有个文昌帝属意的皇做媳妇,萧家以后应是不会再遇到大问题。望着远处的云烟,雪衣现在应该满意吧:文昌帝没有食言。

第次遇到雪衣,他瞧着做大凤凰,第三次见面就被他赤裸裸的嫌弃,然后为他去辽楚边境,与他起远赴西辽,和他起在厨房里做饭…调戏他的时候总是被打,却喜欢为他唱的歌…五丰城外,他对的山盟对他的海誓,亲吻雪衣…们用滑翔翼起飞进宴都城,然后在狼烟下背靠着背睡着…

梦里花落知多少。

切好象梦样,好象都只发生在昨,切都鲜明无比的刻在的心口,如今却只剩下片空洞。

很想哭,却没有眼泪,雪衣比更有资格哭。

很想忘怀,却难以忘怀——若是能够忘怀,又何需忘怀?

忽然就觉得很疲倦,整个人都感觉沉重许多,仿佛步都挪不动。人在脆弱的时候,似乎总是格外想念亲人想念家:有多久不曾回去?

当初下山的目的是要摆脱山上枯燥无聊的生活,到山下的花花世界里逍遥的遨游。结果呢,游没游成,麻烦官司身,最后还闹到逃命。每每思及此处,才渐渐理解:难怪在拜入素衣门前无不是风云人物的师姐们最后都不肯再下山。

不过下山两年多的,此刻也忍不住生出种找块地方躲起来,清静辈子就好的感觉。原本直觉得单调的山上生活,现在却感觉无比珍贵。

就样沉默的站很久,久到太阳都快落山。才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士兵;“打算怎么办?让们来抓?”

萧炎望着,道;“军人的命是服从。”

微微笑,事到如今,也是该摊牌的时候。

“雍和,取纸笔与。”

蘸墨,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等墨迹干后,折好,交给萧炎,道:“此信发给文昌帝,告诉,在烟波城等。”

萧炎怔怔接过的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要皇上到里来?”潜台词就是,是不可能的事情。

浅浅笑:“只负责传话就好。怎么做是文昌帝的事情!”

么,等于表明自己暂时不会离开的态度,加上的态度强硬,也让熟悉脾气的众人放弃争辩,只得按下耐心等待。们在烟波城中住下来,第二日,又手书封,让城中的金聚楼驿站以最快的速度发往素衣山。

做完所有的事情后,开始心意调理自己的内伤。

文昌帝盯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忽然把桌上的东西都猛的扫到地上。

楚风和随侍都吓大跳。

“母皇,发生什么事情?”楚风忙道。

文昌帝沉声道;“自己看吧。”眼中的情绪剧烈的变换着,看不出心思。

楚风道声是,走上前看,纸上只有四个字:华衣似锦。心道:又是什么迷题,萧炎怎么叫人送回么个东西。 “华衣”是的名字,后面两字又是什么意思?楚风又将四字在心中念几遍,忽然面色大变:华衣似锦,“华衣”是“锦”——素华衣是素锦!

便是谜底。

五日后,还在疑惑中的萧炎得到消息:文昌帝已经启程前往烟波城,所有皇同行,外加国师位。

第 191 章

“为什么皇上会突然要去烟波城?”萧雪衣站在边看着楚风正吩咐丫鬟收拾行李,面道:“让所有皇随行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两人相处并没有什么困难。在外人眼中,对夫妻谈的上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是非常熟悉亲近的人,轻易发现不两人间那层似有若无的隔阂。

楚风停下来,眼睛望他眼,微微迟疑下,然后道;“可听素华衣过的来历?”

萧雪衣怔下,似乎没想到楚风竟然会主动提到那个人,时心绪纷乱:“只听过从小是个孤儿,被师傅收养教导长大。有六个师姐,似乎也都是不起的人物。”到里,萧雪衣才忽然醒悟,抓住楚风:“怎么会突然问起个,难道华衣的身份——皇上到底想怎么样?华衣是不是在烟波城?”

楚风自嘲笑笑,道:“母皇能把怎么样?现在倒是到底想把们怎么样?”又向边整理的丫鬟道;“不要带太多东西。”

丫鬟应声。

“话是什么意思?”萧雪衣逼视着楚风。

楚风握住萧雪衣抓住衣服的手,复杂的凝望着他:“就不都不担心此去会有什么不测吗?”

萧雪衣欲却还是合上嘴,却是移开眼睛,将手放开,同时也丢开楚风的手。

楚风眼中掠过丝不经意的失望,下秒却垂下眼帘掩盖过去。

萧雪衣见楚风不肯明,转身向丫鬟道:“让人也将行李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