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她说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现在对待她如同陌生人,也是正常,是她自己小心眼了旄。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冷淡的问,眼睛看向床顶,懒的看他一眼。

“清尘说了…”白九誊亦一副平静的表情解释:“你中了毒,毒素尚未清除完毕,三天内无法下床行走!”

三天嵴?

宁蔻的心似被什么堵到了似的。

看到她挣扎所以他也无动于衷,原来是因为早就知道她自己走不掉,那张俊美脸上淡然的表情,总让她感觉是嘲讽。

“多谢白族少主救了我,麻烦白族少主通知明日或阿丙来接我,至于白族少主的救命之恩,日后我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清尘说过,三天之内,你无法下床行走!”白九誊凝视她,淡淡的一字一顿吐出一句。

“我只是无法下床行走,并不是不能移动身体。”宁蔻不耐烦的道:“只要白族少主你…”

“如果我帮了你,夏夏你打算怎么谢我?”白九誊幽幽的抛出一句,双手环胸,一副打量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他居然来跟她谈条件。

看来,又是为了城北的那块地。

“白族尊主想要我怎么谢你?”

白九誊看似低头思索的模样,温和的嗓音淡淡的吐道:“夏夏很聪明,定已经想出我要的是什么。”

宁蔻笑眯起了眼:“难道白族尊主看中了永嘉公主?我倒是可以和皇上商议商议!”

永嘉公主?

不知为何,白九誊明显闻到房间内有一股酸呛味。

本来白九誊是没有想过永嘉公主的,但是,宁蔻突然提起,说明她的心里是在意这件事的。

“夏夏吃醋了不成?”白九誊一针见血的指道,一双锐利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

吃醋,她怎么会吃醋?当听到“吃醋”两个字,宁蔻莫名心慌。

宁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话?我为什么要吃醋?除此之外,我倒是想不出来,白族尊主想要什么。”

“夏夏这么聪明,当真猜不出我要什么?”

“不知道!”宁蔻赌气的别过脸去。

白九誊嘴角勾起几不可见的弧度,瞬间消失:“若是夏夏你真的有诚意的话,便将城北的那块丘陵,让出来。”

果然是那块地。

“不行!”宁蔻一口拒绝:“那块地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作为等价交换,我可以给你另外一块比那块地价格还高的。”白九誊提议。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不愿意!”更何况,那块地是纯炀看中的,她本来就打算送给纯炀的。

“夏夏刚刚不是说,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的吗?”

宁蔻的脑袋一瞬间的混沌,仅三秒钟,她聪明的脑袋便转了过来,冷笑的提醒他:“很抱歉,虽然我记性不是很好,可是,我刚刚只是问了你想要什么报答而已,并没有说你要什么我就会给什么。”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答应了。”白九誊漫不经心的回答。

双手握起,宁蔻的心里有个冲动,很想上前去给白九誊一拳。

不气不气,眼前的白九誊可是撒谎不打草稿、睁眼说瞎话的高手,她要时刻保持警惕,才能不被他骗住。

“请白族少主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宁蔻沉下脸一字一顿的警告。

“我尽量!”

“…”早晚一天,她要被他气的吐血。

“夏夏,你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难道是身体不舒服了吗?”白九誊关切的问了一句。

她现在脸色不好,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是被他气的。

“没有!我很好!”字字从齿缝中发出,带着浓浓的怒意。

“对了,清尘吩咐过,你若是醒来,必须先把药喝了!”白九誊变戏法似的拿了一碗药。

那药碗刚刚露在宁蔻的眼前,宁蔻便闻到了一股呛鼻的药味,好看的蛾眉紧蹙。

她最讨厌喝这种苦涩的草药了。

“我现在很好,不需要喝药!”宁蔻嫌恶的别过头去。

“这是清尘的嘱咐!”白九誊不由分说的走到床边。

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宁蔻下意识的移动身体往里面挪了一些,美目瞪大了盯着他的手。

“你要做什么?你的手…”

白九誊不容她拒绝的将她从床上扶起来,顺势将她揽入怀里。

“你放开我,不要碰我…”宁蔻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可惜她现在中毒,身体虚弱,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了。

“我只是为了给你喂药。”白九誊说的一副正儿八经。

喂她药的话,她躺着也能喝,即使躺着不行,把她扶起来,在她的身后垫两颗枕头,让她靠在床头也可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的整个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心口,两人的心脏紧贴在一块儿,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跳。

他舀起一勺汤药,送到她的唇前。

她的头下意识的偏过:“你把药碗放下,我自己可以喝。”

“你不能!”白九誊无情的打断她。

“你把朱砂或是伊心随便唤一个过来,由她们喂我,不必劳驾白族尊主您的尊手!”宁蔻继续道,反正她是不想让白九誊来喂她。

“这里是客栈,不是你的湖边小筑。”

“那你就把我送回湖边小筑呀!以你的能力,能把我带到这里来,为什么不能把我送回去?”宁蔻生气的反驳道。

空气中沉寂了半晌,宁蔻只能听到身后他的心跳和呼吸,静谧的时刻,让人感觉甚是压抑。

等了好一会儿,宁蔻才听到身后传来白九誊淡淡的声音:“路不熟!”

三个字,令宁蔻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等了这么一会儿,居然等到他这样的回答。

“你会路不熟?你白族尊主的记忆力寻常人都比不上,前两天你不已经去过了?怎么会不熟?”宁蔻气的咬牙切齿。

“忘了!”又是简单的两个字。

“聪明的白族尊主,居然也会有忘的时候?”她恼火的一双拳头握起,可惜却握不起来,因为没有力气。

她的心里,现在那个憋屈啊,因为身体虚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当作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比起刚刚的问题,你尽快喝下这碗药,更重要!”白九誊语调淡淡的说着,然后再一次把汤勺递到她的唇前。

苦涩的味道扑入鼻底,难闻的令她皱紧眉头。

“我不想喝。”她的唇中吐出弱弱的声音。

“良药苦口,喝下之后,你身体内的毒素才会尽快清除!”白九誊低柔的劝着,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乖,张嘴!”

药一闻就知道很苦,喝下去会更苦,再加上喂她药的人是白九誊,她心里千万个不想喝。

可是,在听到他那低柔的嗓音时,她的心中莫名的悸动,在他的劝哄下,她乖乖的张嘴。

黑糊糊的药汁入口,苦涩的味道,立即从她的舌尖朝她的四肢百骸漫延开来,她的眉头皱的更紧。

“好苦!”她张口叫了出来。

“要全部喝完!”白九誊冷酷的说道,继续将汤勺递到她的唇前。

她别过头:“太苦了,我不想喝。”

“一定要喝,如果你不想喝的话,除非你想让我用别的方法喂你!”头顶白九誊低柔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威胁。

别的方法?

宁蔻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

曾几何时,她也是很怕苦,不想喝药,那个时候,白九誊为了让她喝下药,卑鄙的以唇渡口,渡到她的嘴里。

要他再以唇渡口?

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不用!”她咬牙切齿的瞪他一眼:“我喝!”

“这样更好!”白九誊重新把汤勺递到她的唇前。

这一次,宁蔻乖乖的张开嘴巴喝下,每喝一勺,她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白九誊肆意的欣赏她不想喝却又不得不喝的无耐表情,那表情非常可爱。

当一碗汤药终于见了底,宁蔻迫不及待的转过头去,咂咂舌头,全部都是苦涩的味道。

“好了,我喝完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宁蔻冷漠的道,心里早已将白九誊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白九誊的嘴角勾起不经意的笑容,非常不舍,却不得不将她从自己的怀中移开,动作轻柔的把她重新放在床上。

终于重新躺在平坦的床上,宁蔻长长的吁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受他怀抱的折磨了。

天晓得,她躺在他怀里的时候,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

虽然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毕竟他们两个曾经相爱过,对彼此的身体都相当熟悉,仅听着心跳声,便能感觉到彼此。

“饿了吗?”头顶白九誊的声音又飘来。

她无力的摇了摇头,阖上眼睛:“我好困,现在想睡觉,你别吵我!”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筋疲力尽,瞌睡虫大批的朝她脑中涌来,抵挡不住阵阵困意的她打了个哈欠,意识已经渐渐的散去。

“好,你睡吧。”白九誊温柔的道。

那边,宁蔻才刚刚阖上眼睛,就已经前往会周公的路上,鼻中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站在床边的白九誊,手里拿着药碗,看着床上的宁蔻久久。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总算没事了。

看到她躺在自己的怀中昏迷过去,那一刻,他心如刀割,深怕她会突然离开她。

即使她现在恨他,她现在不想见他,他也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见她。

但是,他始终无法阻止自己的心。

不把她送回湖边小筑,这是他自己的私心,他想多看她一会儿,不管是三天,还是几个时辰或是一刻钟,他都想多看她一会儿。

夏夏…吾爱!

我爱你,这已经变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通往华城的一条宽阔马路上,一辆马车正缓缓前行,随行有十数名护卫,看似简单的人行队伍,看起来却威严的很。

这马路虽然宽阔,却隐蔽的很,因为大多数做生意的人,都会走官道,毕竟…官道安全些。

但是,这行队伍却选择走在非官道上,着实令行人感觉到匪夷所思。

因为这行队伍看起来太过威严,行人遇见了纷纷让路在旁,有经验的人,看到那些护卫虽然未带任何兵器,却是腰间鼓鼓,便知晓马车内的人非富即贵。

腰间鼓鼓,是因为那里藏着软剑兵器。

不过,还是有些人不知晓而不小心闯上前来的。

当这行队伍来到一个村庄外时,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手里抓着一朵野花蹦蹦跳跳的往前跑,拐了弯出来,正好碰到队伍。

小女孩打算从人群中穿过,才刚刚闯进了人群中,突然两名护卫迎了上来,掏出散发出森寒冷光的软剑,抵在了小女孩的颈间。

她手里的花落在地上,被其中一名护卫踩住。

没想到会突然遇到这种情况的小女孩,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小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吓傻了似的坐在地上,泪水成串的掉下来。

“救…救命!”小女孩小声的哭喊着,不敢喊大声,深怕那两把剑会把她的脖子削去。

“什么人,是哪里派来的?”其中一人抵头冲小女孩冷酷的冷喝。

小女孩抬起泪眼,可怜巴巴的望着那名护卫:“我…我只是想回家,我娘亲就在前面!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要是知道闯上前来会遭到这样的待遇,打死她也不会乱闯进来的。

“不说出是哪里派来的,现在就杀了你。”那名护卫冰冷着一张脸,硬要从小女孩的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小女孩害怕的呜咽出声:“求…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杀我!”

不一会儿,突然一名少妇冲了过来,脸上亦是惊恐的表情。

她不敢上前,只敢站在人群的外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含泪的冲着马车的方向嗑头:“车子里的贵人,丫头今年才七岁,不懂事,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高抬贵手,放了我家丫头。”

小女孩一眼看到少妇,眼中一亮,连忙大声喊着:“娘,娘…救我,快救我,我好…好害怕!”

“丫头,你别动!”少妇害怕的抬手,用动作阻止小女孩起身的动作。

小女孩赶紧听话的坐了回去,不敢再乱动。

“求求贵人了,放过民妇的女儿吧!”少妇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马车内的车帘掀开了一下,一名丫鬟侧身附在车边,只听马车内的人冲着丫鬟说了什么,那丫鬟便朝少妇走来。

丫鬟一脸随和,扶了少妇起身。

“这位大婶,刚刚是我们的护卫太莽撞了,您快起来!”一边扶了少妇起来,丫鬟一边冲抽出剑抵着小女孩颈项的护卫喝斥:“你们还不快把人放了?”

那两名护卫脸上露出惊惶的神情,忙收了手中的剑,训练有素的站直了身体,双手抱拳:“是!”

得到了自由的小女孩,迫不及待的扑进了少妇的怀里。

路过丫鬟身边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丫鬟连忙伸手扶住小女孩,手指不经意的扫过小女孩的手腕。

小女孩站稳后,害怕的甩开丫鬟的手,再一次往前奔。

“娘…娘…”小女孩紧紧的抱着少妇的腰不撒手。

“乖孩子,乖孩子!”少妇紧紧的抱着小女孩,失而复得般的跪在地上,一边抱着小女孩,一边冲马车的方向磕头:“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说完,少妇赶紧拉了小女孩的手往村子的方向走,深怕马车里的人会突然改变主意,再将她们娘儿俩给杀了。

丫鬟瞅着少妇与小女孩离开的背影,待那两人离开,丫鬟随和的目光倏失,面无表情的叮嘱护卫们:“你们要小心些,下次要看清楚了,别暴露了主子的行踪。”

“是!”

嘱咐完护卫们,丫鬟重新回到马车边,冲马车内一脸恭敬的回复:“太后娘娘,已经妥了,刚刚奴婢试了下,那两人并没有内力!”

“很好。”马车内的人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马车继续行走,马车的车帘一起一落,依稀可见马车内坐着的人。

马车内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金国太后,此时她坐在马车内,正双眼紧闭的休息,嘴巴一张一合:“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庆国?”

“回太后娘娘,我们大约还有两日的时间就可抵达庆国了。”丫鬟低头恭敬的回答。

“两日?”太后轻轻的念着这两个字,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眼如炬,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就剩两日,哀家就可以再见到她了,哀家盼这一天盼了三年,总算是要盼到了。”

“恭喜太后娘娘,很快就可以达成所愿!”

“嗯,到了客栈的时候再唤哀家。”太后再一次阖上眼睛。

“是!”

华城o某客栈

早晨,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洒进房内,照在床上宁蔻的脸上,温暖的阳光,令宁蔻从沉睡中醒来。

她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阳光的亮度,不至于那么刺眼。

歪头向窗外瞧了瞧,窗外还有着薄薄的雾,彩雀站在窗子上,用一只爪子正在挠它的羽毛。

彩雀精豆大的眼睛瞧见了宁蔻,停止挠痒,轻快的飞到宁蔻的枕边。

“主人,主人,您终于醒啦!”彩雀愉快的唤着。

宁蔻的脸蹭了蹭彩雀柔顺的羽毛。

“是呀,醒了!”宁蔻淡淡的说着。

这是每天早上她与彩雀的固定对话。

接下来,她就该起床了。

她动了动身体,打算起身,但是,她才刚刚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当她打量到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时,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冲进她的脑中。

她不禁低头咒了一声。

该死,差点忘了,她现在根本就无法动弹,只怪那该死的刘尚书给她下的毒,她在心里在刘尚书大卸八块。

可惜,即使她现在将刘尚书凌迟处死,也无法改变她现在的状态。

“喂,麻雀…”

宁蔻刚冲彩雀唤了一声,彩雀如往常般,突然暴张起羽毛,冲宁蔻的耳朵大声嚷:“我不是麻雀,我是凤凰,是凤凰!”

宁蔻的眉头紧皱,又来了。

她想捂住耳朵,可惜她现在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彩雀的声音如魔音般的窜入她耳中,震的她耳朵几乎聋掉。

可恶的彩雀,趁她现在身体不适的时候欺负她。

“明日和阿丙他们呢?你怎么没有去叫他们来救我?”宁蔻生气的冲彩雀质问。

照理说,明日和阿丙他们两个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来找她的,有彩雀在,跟着彩雀的话,他们是一定会找到她的。

可是,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是不见明日和阿丙两人的身影,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他们两个又没有出来找过您!”彩雀凉凉的回答了一句。

“什么?”宁蔻惊的睁大眼:“你说他们没有出来找过我?”

“是呀!”鸟头点了点,彩雀又伸爪子挠了挠羽毛。

宁蔻嫌弃的皱眉:“你能不能少挠两下?”

“哼!”彩雀斜了她一眼:“你也来长羽毛看看,看看你会不会挠?”

“很不幸的,我并不是鸟,先别挠,你去找他们两个来,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宁蔻着急的催促着彩雀。

“你又没有危险,待在这里很安全,救你干吗?”彩雀又凉凉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