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侠开车载着湛明澜到了领市,马不停蹄地联系军政界的要人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再给湛明澜换了套衣服,简单一番乔装打扮后,便一同上了飞机,飞往封慎出事的海域。

封慎出事的海域附近大小岛屿有几十个,有很多是被其他国家所控制,私人船舶无法登陆。

真正到了这里,才知道何谓大海捞针。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湛明澜就跟着莫侠登陆那些大小岛屿寻人,莫侠将封慎的照片,身体特征,身份资料都整理成册,托朋友联系岛内警方,展开寻踪调查,却一直没有结果。

晚上,莫侠拿着地图研究,偶尔抬眼看着静坐的湛明澜,虽然她看上去精神没有问题,神色也正常,但他依旧可以透过她的眼睛,感受到那份日渐沉重的压力。

一天又一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虽然来之前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到了这里后,整日看见这片汪洋大海,任谁都会起坚定的心念,一定要将人找回来,但踌躇满志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而慢慢消耗殆尽。

“我肚子有些饿,去楼下买碗炒米粉吃,你要吗?”莫侠问。

湛明澜抬头,想了想说:“好啊,我也有些饿。”

莫侠笑了,穿上衣服,戴上帽子,开门出去。

湛明澜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耳畔嗡嗡直响,神经绷得很厉害,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睛小憩。

这大半个月,她都处于失眠状态,睡前喝两大杯牛奶都没用,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听到一种类似苍蝇的虫鸣在耳畔嗡嗡直响,像是在一点点地啃啮她纤细的神经,她无法获得片刻的安静,整夜辗转反侧到天亮。

这些她都没有和莫侠说,在莫侠面前,她只能强撑起精神,包括面对每一天的失望结果,她都没有叹气过一回。

没多久后,莫侠就带着两碗炒米粉上来了,将其中一碗加荷包蛋的递给湛明澜,说:“你得多吃点,不能再瘦下去了,否则等找到封慎了,他见你这样会怪我没好好照顾你。”

湛明澜接过热气腾腾的食物,笑了一下,点头:“嗯,我要多吃点。”

莫侠吃得比较快,吃完后继续研究地图,喃喃道:“再继续待在这里意义不大,我们后天就出发前往下一个目标。”他说着用笔圈了圈另一个岛屿。

湛明澜凑过来看这张被两人研究过无数遍,被马克笔涂得乱七八糟的地图,点头说了声好。

莫侠握拳在唇边,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湛明澜看出了他的疲倦,说:“你快回房休息吧。”

“好,你也快睡吧。”莫侠说,“尽量放轻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

天快亮的时分,莫侠接到电话,岛上的渔民出海的途中打捞上一具尸体,身高和体型都和封慎的接近。

挂下电话,莫侠立刻穿上衣服,跑出房间到对面敲湛明澜的房门,仅仅两下,里头声音就响起,莫侠报了名字,湛明澜跳下床去开门,看他神情严肃,面色紧绷,心不由地揪紧,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莫侠将大致情况和她说了一遍,她听后,心里已是大乱,但依旧故作镇定:“我和你一块去。”

天色未全亮,咸湿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湛明澜穿了厚大衣,戴了帽子,用长围脖遮住半张脸,跟着莫侠前往海边。

几个渔民正围着一艘渔船,对着上面那具早就被海水泡的发胀发硬的尸体猜测纷纷。湛明澜跟着莫侠到的时候,岛内的警方还未赶到现场,又是晨曦时分,岛上的居民多数还在睡觉,围观的人不多。

越走越近,湛明澜每一步都显得非常沉重,莫侠拨开了人群,带她上前,她的心迅速加快跳动,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手指端蔓延上来,耳畔的嘈杂声逐渐远去,这一刻非常非常静,像是有什么东西罩住了她的身体,隔离了外界的喧嚣。

她和莫侠蹲下去,等那个老渔民戴上手套,将尸体的脸掰过来,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她屏气敛息,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血液流动声,也可以感受到一根根针扎似的落在快断裂的神经上,她就这样直直地等那脸翻过来,面对这个结果。

那人的脸已经发肿得变了形,莫侠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握紧的拳头才骤然一松,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一下子落地,他松了口气,小声道:“不是他。”

随即抬头看对面的湛明澜,惊讶她的面色苍白得和什么似的,半点血色都没有,整个肩膀都在发颤,他立刻起身走过去,将她拉起来,用力捏她肩膀,笑着说:“放松点,不是他。”

湛明澜大口大口地吸气,胃部翻滚得厉害,将视线从尸体上挪开,投向远处,远处的海面一片璀璨的金色,映着圆圆的红日,她发僵的肢体逐渐松弛下来,凝固的血液重新流动,指端回温,整个人却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站都站不稳,幸好莫侠及时扶住了她。

莫侠也是一脸冷汗,急着喘气,刚才那一刻实在是太煎熬了,像是生死两重天似的,他一个大男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更何况是湛明澜。

“走吧,我们回去吧。”莫侠轻轻说,“没事了,明澜,你放松点。”

良久后,湛明澜才点头,想开口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牙齿和牙齿间碰撞得厉害。

“行了,别说了,我们这就回去。”莫侠回头感谢了那几个渔民和打电话通知他的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然后带湛明澜回了住处。

按原计划,一天后,他们离开这座岛屿,前往下一个目标地方。

依旧是没有结果,没有人见过封慎。

虽然两人都不提那种最大的可能性,封慎已经沉坠海底深处,但彼此心知肚明,这大海捞针似寻踪,希望越来越渺茫。

“你最近有梦见过他吗?”莫侠问。

湛明澜摇头。

莫侠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抽烟,事已至此,似乎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他们身心疲惫,眼见手中的希望越来越小,只剩下那个冰冷的答案,却都不敢去触碰。

处于义气和情意,莫侠无法说我们放弃吧,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他顾虑到湛明澜的状态和情绪,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对湛明澜说出这句话,她能不能承受。

放弃等于是认同封慎死亡的事实。作为兄弟,莫侠可以认这个事实,但是作为毕生的爱人,湛明澜怎么去认这个事实?她才多大,就成了寡妇?失去挚爱和依靠的女人,该如何撑下去?

直到烟头熏到自己的大拇指,莫侠才回过神来,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声。随着日子过去一天又一天,他的压力也很大,家里的长辈频频来电问他到底在哪里,他已经无法用敷衍的借口逃脱他们的质问,而公司那边也是焦头烂额的一堆事等着他回去处理。

“我们直接去尖棘吧,如果还是没有消息,就回去吧。”

莫侠一怔,看着湛明澜平静的脸,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之前我就说过,做好了准备面对所有的结果,无论是好还是坏。”湛明澜声音平缓,只是嗓音有些沙哑,她一身黑色毛衣,坐在沙发上,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一点点地勾勒出她清瘦的身体,她的背脊依旧很挺,双手搁在膝头,神色安静,眉黛如冬日的远山,眼睛如静水微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前方,像是凝聚着无穷的力量。

“明澜,我们都乐观点,相信上天会保佑他的。”

湛明澜唇角微微一勾,像是湖面上的细小涟漪,就那么一下,让莫侠错觉似的,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后,和无数次一样,她点了点头。

*

尖棘岛是国内最南边的岛,西北和越南遥遥相对,东北和菲律宾隔海相望,人烟稀少,异域风情很浓。

莫侠和湛明澜抵达尖棘岛的那一刻,第一感觉就是热,这里怎么能这么热,热得莫侠连脱下大衣和线衫,将衬衣的长袖撩起大截,还觉得受不住。

照例,莫侠托朋友联系了岛屿上的警方,递上了封慎的资料册,然后和湛明澜等消息。

但湛明澜这次坚持出去亲自找封慎。

莫侠阻止:“交给警方吧,你出去找,怎么找?和没头苍蝇似的,找到的几率是零。”

湛明澜摇了摇头,将薄的纱制围巾绕在脖子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又戴上帽子,说:“不管怎么样,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让我试试看吧。”

莫侠还未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她已经开门出去,他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天气很炎热,湛明澜就拿着封慎的照片,走几步路就逮人问:“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他?”

莫侠看着她如此笨拙的找法,无奈地摇了摇头。

整整一个下午,湛明澜就用如此笨拙的方法问了上百个人,大多数人都同一个反应,蹙着眉好奇地看着照片,思考几秒钟后立刻摆手,说从没见过。

到了傍晚的时候,莫侠和她到当地的一家简陋的小餐馆吃面,湛明澜完全没胃口,只是大口大口地喝凉水,莫侠也觉得有些水土不服,整个背脊痒得厉害,胃又沉甸甸的,叫来一碗蔬菜面,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起身到门口,掏出烟盒点烟。

吸了一根烟,回座后看见湛明澜正在吃面,细嚼慢咽的,他吸了吸鼻子,正准备拿起筷子,手机铃声响起,低头一看屏幕,是骆冰的来电,他立刻接起。

骆冰也是来问莫侠有没有封慎的消息,莫侠瞟了一眼低头吃面的湛明澜,闷声说了句还没找到人。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止了片刻,然后传来哽咽声,骆冰竟然哭了出来。

那哭声越来越响,莫侠只好安慰她,一边安慰她一边观察湛明澜的神色。

湛明澜在骆冰哭声传来的那一刻,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滞,随后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拭嘴巴,静静地听那哭声越来越响,没说一个字。

“你别哭。”莫侠对着电话说,“我答应你,一有他的消息我就通知你,你别哭…哭了很晦气。”

那头才逐渐收敛了哭泣声。

挂下电话,莫侠看了一眼湛明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骆冰的哭声太压抑了,他知道湛明澜的心情不可能不被影响,她一直在强撑着,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他担心她的状态。

“多少再吃点吧。”湛明澜反而开口,看了看莫侠几乎没动的面碗,“否则会饿坏肚子的。”

莫侠说了声好。

“等会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再找一会。”

莫侠立刻摇头:“那怎么行?这片的治安不太好,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在晚上单独活动?放心,我精神好得很,等我吃碗面,我们再一块去找。”

说话间,一男一女,抱着一只宠物狗走近餐厅门,和老板娘说了好一会,老板娘才答应让狗进来,他们连声道谢,然后快步进来,在邻桌入座,那狗毛茸茸的,看见湛明澜的那一刻就伸出爪子挥来挥去,湛明澜朝它友好地一笑,它立刻嗷嗷地叫起来,两口子见状笑着骂小皮蛋,并向湛明澜说不好意思,说这狗不咬人的。

湛明澜不介意地点点头,然后习惯性地拿起封慎的照片,递过去,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照片上这个人。

莫侠心中又是叹气,他深知湛明澜是白费功夫,却又不能说服她算了。

“这个人,有点眼熟。”

莫侠闻言一震,立刻抬起头,看见那个抱着狗的妇女正非常认真地低头看封慎的照片,还叫狗狗他爸过来看,那男人凑过来,看了一会说:“好像是见过。”

“你们在哪里见过?”湛明澜急切地问,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就是十几天前,我们在山上,好像看见过…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他长得挺俊的,和当地人也不太一样,显得很惹眼…”妇女一边摸着狗毛,一边回想地说。

“山上?哪个山上?”莫侠立刻追问。

“很远呢,就是最南边的少数民族区。”男人说,“我和我老婆喜欢旅游,尤其喜欢去那些没人去过的地方,我们是从福建来玩的,来这里有大半个月了,十几天前,我们不知怎么回事的,就莫名其妙地到了最南边靠近边境的那片林子,发现那是个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那里的人长得和我们都不太一样,语言也听不懂,生活习惯也相差很大,我们觉得很新鲜,无奈就是相机没电了,拍不了照片…”

莫侠和湛明澜两人闻言后心头大震,立刻付钱结账,然后开车直往南行,去找寻他们说的那片土地。

开车很久,却找不到那两口子说的少数民族的聚集地,慢慢地,莫侠怀疑他们说话的真实性。

“他们会不会是戏弄我们?”莫侠蹙眉,看着前方,“现在想想他们两口子挺奇怪的,长得奇怪,穿得也奇怪,还抱着狗来吃饭,不太像是正常人。”

莫侠的猜测像是一把冷水浇灭了湛明澜心底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她眼眸立刻又黯淡下来。

莫侠见状噤声。

天色逐渐暗下去,眼前的路坑坑洼洼,越来越窄,无法再前进,正犹豫不决时,莫侠的车竟然爆胎了,他骂了一声,下车去检查车轮,湛明澜却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时候,她立刻叫住莫侠:“你听,好像是有人唱歌。”

莫侠狐疑,噤声,竖起耳朵听,这片荒山野岭真的有歌声。

“里面有人住?”湛明澜激动地拿起包,下了车,准备前进找寻声源所在地。

“等等。”莫侠飞快喊住她,“现在天色已晚,这里都不知道有没有凶猛的野兽出没,太危险了,这样吧,我们在车里待到天亮,再进去看看,行吗?”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湛明澜点头,然后转过身,蹲下去,帮忙莫侠将废轮胎卸下来,安装上备胎。

他们保持警惕地在车里待到了天亮,第一缕阳光投射进来,两人匆忙地吃了点压缩饼干和水,带上包,下了车往里头走。

眼前的路非常难走,到处都是杂草丛生,这里的草疯长得厉害,又硬,扎在腿上直发疼。

天气又炎热,走了几千米的路,两人身上都是汗,却没人叫停,像是相信什么似的,一步步往里头走。

莫侠自从来这里后就水土不服,昨晚趁湛明澜不注意,他伸手探进衣服后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密密麻麻的疹子一片,而此刻,那些疹子在湿热的环境下越来越痒,他受不了地咒骂了一声,然后极其怀疑:“封慎会在这个鬼地方?那两口子要是敢戏弄我,等我回去,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好好和他们算账!”

湛明澜看他状态很不好,立刻指了指背着太阳的阴影处的一块石头:“我们在那里休息一下。”

莫侠坐下后就伸手到背后隔着衬衣挠痒,湛明澜从包里拿出一瓶喷雾,让他脱下衣服,帮他喷一下,他婉拒,她直言:“对我有什么可避讳的,快点!”

莫侠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褪下衣服,湛明澜一看惊呆了,他背后满是疹子,密密麻麻的,情况很严重,她帮他喷了喷,又拿出纸扇为他的背扇风。

莫侠叹气,笑着说:“等找到封慎,我真的要好好和他算算这笔账,老兄弟,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言语轻快,当真有点立刻要见到封慎的意味,湛明澜来了精神,连日来第一次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正当他们享受片刻的清凉和静谧,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五六个个少年模样的人出现在眼前,莫侠和湛明澜惊呆了。

他们每个人都梳着几条细细长长的辫子,脖子上戴着一个又一个的圈,乍看是男生,细看又有点像女生,再细看,又确定是男生,但为何是男生,还穿着桃红色的布衫?

他们对视莫侠和湛明澜,然后窃窃私语。

湛明澜心中却是一喜,从口袋里拿出封慎的照片递给他们看,字正腔圆地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照片上这个人。

五六个脑袋凑过来看封慎的照片,然后齐齐抬头,突然,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少年说了句鸟语,其他几个少年立刻朝湛明澜扑过去,莫侠见状立刻过去阻止,但那几个少年非常灵活,不知从哪里拿出网兜和麻绳,像是捕猎一样围住湛明澜和莫侠,湛明澜和莫侠因为水土不服,体力不支,抵抗力不强,抵不过这五六个身强力壮,生龙活虎的少年,不到十分钟,他们竟然被捆绑了个结实,直直地抬向里头的丛林去。

莫侠大骂:“放我下来,你们几个不男不女的…”话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个少年塞了块软软的布团到嘴里,他气得浑身发抖。

湛明澜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她心里已经肯定了一个事实,他们是见过封慎的,从他们看到封慎的照片后,眼眸闪过的急切情绪可以得知,他们认识封慎。

所以她老老实实地接受被他们捆绑的事实,被乖乖地抬进去,然后她发现那五六个少年中个子最高的那个,也就是刚才发号施令的,一直用一种非常警惕的,研究性的目光在看她。

她很平静地和他对视。

他似乎很气,握紧了拳头,死死瞪着湛明澜。

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湛明澜有些莫名其妙。

她和莫侠被捆绑着,抬到了丛林深处,她一路观察这里的环境,发现这里和当初封慎一起落难的越南森林环境有些像,一样的湿热,一样的浓重的草药味,一样的叫不出名字的植被,甚至是一样的天空颜色…

五六个少年将他们带到了一间木屋子,其中两个少年踢门进去,然后嘻嘻闹闹一番,将他们摔在了里头,一阵臭气熏天,莫侠倒地的时候,右手摸到了一堆湿乎乎的类似粪便的东西,在心里骂了声shit,湛明澜也被摔得腰背疼,勉强撑起身子,直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住我们?”

那几个少年置若罔闻,最高个子的男孩对着其余几个男孩说了一堆鸟语,语气亢奋,神情义愤填膺,然后纷纷瞪视湛明澜和莫侠,确定他们被捆绑得严实后,拿走他们随身携带的包,关上门,落上锁。

湛明澜立刻挪动身体,朝莫侠的方向过去,俯身,用嘴将莫侠口中的布咬下来,莫侠连打几个喷嚏,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连声咒骂,侧过头来却发现湛明澜在笑,她脸脏兮兮的,沾着泥土的污渍,眼睛却亮得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

“莫侠。”她急着说,“封慎一定在这里。”

“你怎么那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