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康平王爷没听清。

文康皇帝把纸递给他,“除了对付伊图卡之外,你按照这个去查。据朕的消息,刺客并不是伊图卡指示,而是另有其人,十分神秘。尔等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康平王爷摊开纸张,“蓉城县?那是京郊很偏远的一个小县城。事不宜迟,臣现在就去办。”

康平王走之后,文康皇帝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抽抽嗒嗒的哭泣声,勉强睁眼一看,皇太后和皇后坐在床边,一人拉着他一边手。皇太后满眼担忧焦急,但还相当镇定,皇后则眼皮红肿,抽噎得说不出话。巧巧陪在皇后身后,也泪水涟涟。

文康皇帝对皇太后说道:“儿臣不孝,近日皇姐不幸,儿臣也跟着没照顾好自己,令太后忧心了。”

皇太后长叹一声,对他百般摩挲,“你知道就好。接到消息,没把哀家吓个半死。万一皇上不幸,撇下哀家和皇后孤家寡人的怎么办?”

巧巧抹着眼泪,哽咽着说:“万岁爷,您可不知道,娘娘担心得整宿整宿合不上眼。从今往后,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罢。”

文康皇帝点点头。心中感慨一声,她们有点烦,可是也由此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已是拖家带口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能任性鲁莽。

皇太后召来刘得利吩咐,“将皇上挪进慈宁宫东暖阁,哀家要亲自照料皇上直到他痊愈。你也看着下面一点,别以为皇上养病呢就可以偷懒,敢情哀家太久不管事,都疏怠了。”

刘得利大气不敢出,唯唯诺诺地答应。皇太后思考了一下,又吩咐道:“传哀家的话,辅政大臣李长胜、伊图卡速来觐见。另外各宫门严加防守,稍有疑者不得入内。”

两位辅政大臣来到慈宁宫。太后端坐在炕上,神情严肃。她身后的床帐垂放着,文康皇帝躺在里头,瞧不清楚情形。他们虽然掌握大权,但从不敢小觊身为女流的太后,态度毕恭毕敬,“臣参见皇上,参加太后!”

“李大人和阿儿剌大人不必多礼。两位卿家已在外殿熬了两天两夜,必定疲倦不堪,来人,快给看座!”

两位辅政大臣的确累得够呛,不作托辞便坐在椅子上,将那两眼看向皇太后,想瞧瞧她在这混乱时候会有什么作为。

皇太后神态祥和,稳定如山,“御医已将皇上伤情传到外殿了吧?”

李长胜心下一沉,没有说话。伊图卡目光盯着床帐里面,附声说:“御医道经过连夜抢救,皇上已无甚大碍。”

皇太后点点头,“皇上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国纲大事,便需交由两位卿家。从此刻起,紧急启用蓝批,任何奏本由辅政大臣全权决定。另外左翼兹英王派东北提督来参与监事,总揽相关事宜。六部各司其职,照常运作,如有误者,较平时重罚三倍,决不姑息!”

听到皇太后竟请动左翼兹英王,两人不敢怠慢,跪下来庄重地回答:“臣遵旨。”

皇太后亲自扶他们起来,“后宫不议政,朝事就靠二位爱卿了。”

“臣等定不负圣望,竭尽全力效力我朝。”

皇太后看他们神色,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果然,伊图卡提出:“太后可否让臣等一瞻圣容,宽慰臣心。”

太后盯着伊图卡久久不出声。李长胜惊出一身冷汗,难道皇上真的不行了?伊图卡眯起双眼,沉思着什么。

忽然床帘一动,文康皇帝掀起帘子露出憔悴的脸,但还算精神,低低地喊一声,“太后,朕好多了,让爱卿看看无妨。”

太后望着伊图卡惊诧的表情一笑,慢慢回身温和地说:“皇上好好休息才是。”

“皇上要好好保重龙体啊!”伊图卡大声说道,竟想越过太后走到皇帝床前。

不料“叮咚”一声,从伊图卡腰间掉下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柄锋利的匕首。众人脸色当即变了又变,不知如何是好。李长胜见伊图卡违反禁令,携带兵器进宫,不知是否要刺杀皇上,如果他此时动手,太后和自己都没有能力阻止,更别提伤重的皇帝!刚下去的一身冷汗噌的又上来,难道今天自己要见证一场宫变?

文康皇帝望着匕首也有点不知所措。

伊图卡则死死盯着皇帝,面色阴沉。

空气似乎凝结了。

就在这紧张得将要爆破的时刻,皇太后神色自若地捡起匕首,轻轻卸掉空气中的火药,一笑道:“我朝马背上得天下,巴图鲁(英雄的意思)佩带匕首乃习俗,阿儿剌大人不忘本那!”

伊图卡接过匕首,跟着下台阶:“太后英明。”

李长胜立即随之说:“阿儿剌大人,我等告辞罢。让皇上好好休息,我们该去内阁处理奏折了。”说完,他方觉察自己声音在发抖。

伊图卡轻蔑地看他一眼,回头说:“不错。太后,皇上,臣等应该告辞了。”

皇太后微微一笑,“好,跪安吧。”

两人行礼退出冬暖阁。

文康皇帝躺在床上,钦佩地看着太后。皇太后坐在床边,握紧文康皇帝的手,担忧地叹口气。

这一场令人心惊胆战的斗争暂时停歇,但是,将来会有比这激烈得多的时刻。

康平王妃

话说苏小茉在昏迷中被挪进康平王妃的院子,在西厢安置住下。堪堪过了一夜,苏小茉苏醒过来,马上有两位婢女过来,“苏姑娘,有什么需要奴婢伺候的吗?”

苏小茉愣愣看着她们,一瞬间想起昨天的事情,苍白着脸问:“两位姐姐,昨天…遇上刺客受伤的闵泽公子,你们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两位婢女大惊失色,惊恐地望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一样。

苏小茉一看她们的反应,以为月华闵泽不好了,霎时也跟着变了脸色,“哇”一口血吐出来。

“苏姑娘,你怎么了?”两个婢女大惊失色。

“我没事。闵泽公子…他,他到底怎么样了?”苏小茉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沫,心急如焚。

忽然门外走进一个侍卫,说王妃请苏姑娘到堂屋去。满腹疑问和焦急的苏小茉只好稍微整一下装容就匆匆跟去。

堂屋的窗台上种满了芬芳的花草,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气势如虹的万马奔腾图,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到了门外,侍卫便止了步。

几个管家媳妇领着苏小茉,经过层层叠叠的粉色纱幔,来到一处碧纱橱,嘱咐稍等一等。

不多时,出来两个环翠叮咚的美婢把苏小茉喊进去,左拐右拐,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小厅。

厅子西厢的软榻上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歪在那里,翠绿红纱的几个大丫鬟环绕着给她捶腿。康平王妃是个端庄标致之极的大美人,乍见之下,竟让苏小茉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王妃见她进来了,竟是面色惨白,连风都要吹倒了,连忙吩咐:“快请苏姑娘坐在软椅上。”

下人搬了一张铺着苏绣的椅子过来。苏小茉坐下。

王妃很和善地说:“本宫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一直将就养着,不大管事情。所以姑娘进得府来,竟没有见上一面,实在是失礼了,姑娘不要见怪。”

苏小茉回答:“小女不过粗鄙平民,王妃不必记挂。”

王妃又问:“听说昨日姑娘受惊,脚伤怎么样了?”

苏小茉斟酌着说:“只是小伤,大夫一瞧就好了。闵泽公子…娘娘知道他的情况吗?”

王妃一愣,随即微笑:“兹事体大,本宫也不太清楚。王爷连夜进宫,全城封锁,才刚打发人回来说,已脱离生命危险。”

苏小茉稍松口气,却不能在别人面前表露太多,忙敛起容色。猛然间她觉得隐隐不对劲,宫里头?月华闵泽住在宫里头?

王妃上下打量她几眼,眼神似有所悟,“苏姑娘请随本宫来。”

王妃站起身,几个丫鬟急忙上前要扶。王妃却挽了苏小茉的手,慢慢往里间来。

“本宫问了李佳氏,她竟是个没心眼的人,把你派去伺候付大人。”王妃说着,提眼看向苏小茉。提起这茬事,苏小茉紧咬下唇,一时未明王妃的态度。

“她虽行为不妥,却是连本宫也动不得。当初王爷娶她入房,是很有一番思虑的。有天大的委屈,本宫同你一样忍着呢,苏姑娘也忍忍罢。”王妃抓她的手加大了力气。

苏小茉睁大了眼睛,随即垂头,视线中映出康平王妃保养得白嫩圆润的手,低声说:“奴婢明白,娘娘请放心。”

王妃满意地点头,松开手。苏小茉尝到嘴里一丝腥味,下唇被自己咬破了。她不声不响地把血吞到肚子去,低眉顺眼地随王妃一路到了里间。

靠窗摆了一张红木书案,案上花瓶插着一枝新鲜嫩绿的柳条。书案上几十幅书画散落着,看来是整理了一半。

王妃把书画指给她看,“本宫这段时间替王爷整理他作的字画,你也来看看吧。你按落款日期分好就可以了。”

苏小茉不明所以,只得耐下性子来看。都是些老字画,翻了不到一刻钟,苏小茉完全明白王妃的用意了,血色刷地从脸上褪去。

王妃看她是个聪明人,淡淡笑了道:“王爷原是‘泽’字辈。你看,八年之前王爷落款都是‘恺泽’,后来改了‘恺涵’。那是因为冲了当今万岁爷的名讳,太后遂赐字‘涵’。”

连康平王爷都要避讳,那么能光明正大用“月华闵泽”这个名字的人,还能是谁?

康平王妃这是拐着弯告诉她,闵泽公子就是当今圣上啊。

恍恍惚惚被人送回房间,苏小茉昏昏沉沉倒在床上,脑中一团糨糊。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一阵阵后怕涌上来。

想想,之前自己为什么和闵泽公子吵架,不就是为怕他触犯皇帝么?谁想到他就是皇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乞丐怎么能变成九五之尊,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那真的是深儿哥哥吗?她怀疑地想。

命运真是一个大玩笑啊。偏生自己还似个跳梁小丑,愈发惹人笑。

在皇太后精心的照料下,文康皇帝慢慢地康复起来。过了十来日的光景,康平王爷进宫复命。

“皇上,派去蓉城县的暗探全部有去无回,昨日臣派承宗亲自去找,发现他们暴死在荒郊,而刺客的踪影无丝毫线索。对方似乎是…武林高人?”康平王爷试探性地看着文康皇帝。

文康皇帝沉吟,“嗯,朕在他剑下,应该走不到二十招。”

康平王爷知道文康皇帝向来不是谦虚之人,听到这么说,不禁十分忧虑:“派出的大内高手个个有去无回,相当棘手。皇上,恕臣多问一句,刺客真要杀你…也不是不能,那你是怎么击退他的?”

“朕不知道。刺客看见小茉的脸,就被跑了。”

康平王爷差点噎住,呃,苏姑娘好像不丑吧。难道是长得太倾国倾城,让刺客起了爱怜之心不忍下手,那为什么刺客没有立即把她掳走…不行,如果保不住一个女人,皇上岂不很丢脸…

“皇兄,出事之后,进出皇宫的路都堵死了。朕本想让小茉随皇后的女眷队伍进来的,可是现在太后命令严加检查,不允许任何可疑人物混进宫。小茉还要在你府上多呆些时间了。”

康平王爷慢条斯理地说,“臣无所谓,王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子。臣就怕皇上憋出病来。听说,皇后进宫快一个月了,还是一个处子?”

文康皇帝沉下脸,“皇兄,你怎么跟太后一个调?”

康平王爷笑了笑,语气有些严肃,“这话臣现在不说,以后会更多人提。生在皇家,子嗣最重要。明皇朝时期的成景皇帝与白贵妃情深似海,但无法孕育皇子,太后多次劝皇帝雨露均沾,皇帝不从。最后太后不得不将白贵妃赐死。”

康平王爷平淡地将一段史实道来,令文康皇帝心惊肉跳。愣怔了一会儿,他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上,似是随口提起道:“小茉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淳曦把她挪进自己的院子,刺客不会找到她的。”

“不,皇兄,朕想到另一个方法,把刺客找出来…”

文康皇帝在王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话说苏小茉从王妃那里回来,便病倒了。请了大夫,开了药,纤尘又上上下下照顾,高热持续了几天退下去,她才勉强起得了床。这天,纤尘提着一只壶走进屋。

苏小茉接过壶,一摇,里面是空的,奇怪问道:“不是叫你烧点水吗?”

纤尘嘴巴一扁,眼泪汪汪,手势打得又快又乱,苏小茉虽看不大清楚,但心里有些明白了。

她拎着壶来到厨房。每个灶头都有丫鬟在用。她问一个似乎是管事的媳妇,“这位姐姐,我们屋子没有热水了,您能不能分个灶给我们用一会儿,就烧一点水。”

管事媳妇没好气地回答:“现在是做饭的点儿,你没看到都在给王妃熬药的,烧洗澡水的,炒菜的…你的水等到晚上再说吧。”

在他们眼中,苏小茉不过是王爷不知从哪里领回来的外四路的野狐骚子。也不知道王妃怎么想的,居然这么善良大度,把她挪进自己的院子吃闲饭,这不把自己的敌人天天往王爷面前摆嘛!王妃能容忍,他们可看不惯。

苏小茉恳求道:“姐姐,我们已经两天没有热水了,想找点水喝也没有。您能不能就让我煮一小会儿,煮半壶水很快的。”

那管事媳妇不耐烦地从旁边拿过一只壶,“要喝水,到处都有,给给给,全给你,这是中午煮的,虽然冷了点还能喝。别来烦了。”

中午煮的水到现在,早就冷透了。苏小茉摸摸壶身,没再说话。就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那些人忙碌。

“大娘,你摘菜啊?我来帮帮你吧。”

摘完菜,苏小茉又对旁边一个人说,“大哥,切腰花可是个技术活儿,您功夫真是到家了!我帮你把青椒爆一爆吧。”

瘦小的苏小茉就在厨房东帮一下西忙一会儿。那个管家媳妇放重脚步踩过一滩水,溅起脏兮兮的泥渍到她的裙摆上。旁边一个大叔看不过眼,起身说:“姑娘,我这炉子用完了,你过来吧。”

苏小茉立即笑开了颜,“啊,谢谢大叔,您真好。”

那大叔被她脸颊上两个小小的酒涡弄得脸一红,忙低下头局促地说:“不用谢,你爱煮多少壶都没问题。你给我家二丫绣的被面,我家还没什么感谢你那。”

苏小茉一听,更高兴了,“大叔,原来您就是李婶的男人啊。您家都是好人,李婶就常跟我夸自己嫁了个好人,说您贴心咧。”

大叔更加不好意思了。

管事媳妇气得直骂:“这个软脚虾,老不要脸的…”

就这样苏小茉心满意足地提着一大壶满满的热水回到屋子,正在院子走着,忽然听到“咚”一声响动。

同是篱下人

就这样苏小茉心满意足地提着一大壶满满的热水回到屋子,正在院子走着,忽然听到“咚”一声响动。

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人翻墙跳进来,苏小茉正要惊叫,那人身影一闪,窜到她面前捂住她嘴巴,“小茉,是我!”

竟然是月华闵泽。

苏小茉的心扑通乱跳,“皇…皇,公子,你…怎么翻墙进来?”

月华闵泽看看四周,拉着苏小茉闪进一间没有人的房,关上门。

四目相对,视线中只有对方。两人各怀心思,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苏小茉更是惶惑、激动、苦涩、畏惧,种种心思涌上来。

莫了,苏小茉轻轻地问:“您的伤…”

“我没什么大事,他们瞎紧张老不许我出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月华闵泽执起她的双手,“我,我…”

月华闵泽“我”了几下,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闵泽公子仪容贵重,气度超凡,他…真的还是那个同自己相依为命的深儿吗?苏小茉定定看着他,眼神有些异样,脸颊苍白中带着两团红晕,平静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别说了,我都明白啦。深儿哥哥,我真的没想过能再见到你,都七八年了。”说着她从脖子里掏出那块血玉,“瞧,我一直戴着你的——啊,你早知道的,深儿哥哥,你不让我认出你!”苏小茉想起月华闵泽早见过那块血玉,没理由认不出她来。

“小茉,对不起。这些年来我身不由己,其实我早想去找你了。”月华闵泽忽然发现她在自己怀里全身发软,“小茉,你怎么了?”

苏小茉抬起眼睛,笑了笑,眸中色彩明亮如初,“刚才干活一个多时辰,太累了。”

月华闵泽伸手,指尖在她眼睑上轻轻抚摸,“小茉,你心里不开心,就不要笑了。我看了难过…”

苏小茉的嘴角平下来,怔怔看着他年轻的面容。感觉到月华闵泽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加大了力气,另一只手臂也环上背部,让自己靠上他的胸膛。

“我知道寄人篱下有多么艰难…我同你一样,自己一点儿都做不了主,甚至得把你托付在王府里。”他轻轻抚摸她的脑勺,发誓一般地,“相信我,这样的局面,很快就会改变的。”

身后强有力的臂膀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仿佛所有的委屈痛苦都不值一提,任何困难都能够重新提起勇气去面对。原来一路风霜雨雪走来,缺少的是这么一双男人的手臂,渴望的是坚定的怀抱。

“深儿哥哥,你…很难吧?”她虽然只是个卑微的女子,可是连街头巷尾都有流言,朝政只问伊图卡,不知皇帝是谁家。

月华闵泽垂下眼皮,想起如今的朝政一片混乱,佞臣当道,庸人升官,便轻叹一口气,“没事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

月华闵泽低下头,看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尖尖的下巴瘦得让人心疼。忽然有些躁动地用力抚摸她的背,用力得生疼。

“怎么了?”她问。

“我好想你。”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他的眼睛有着温暖的颜色。

苏小茉脸红了,踮起脚吻过去。吻到深处,月华闵泽摸索进她衣内,贴上温润滑腻的肌肤。

两人纠缠成一团。苏小茉软成一汪春水,任他撩拨。正情动之际,门外传来隐约人声,“纤尘,看到你姐姐了吗?王妃要找她…跑哪儿去了…”

苏小茉全身一僵。月华闵泽泄气地靠在她身上,过了一会儿,为苏小茉整理发鬓,“出来好久,我得回去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深儿哥哥,”苏小茉捉住他的手,“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记挂。男子汉大丈夫,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月华闵泽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温柔地拨了拨她的刘海,但口气异常严肃,“小茉,为了保护你自己,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们小时候就认识的事情。很多事情我现在不能给你解释,以后你会明白的。”

苏小茉郑重地点头。他是皇帝,当然不能随便跟人说。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小茉,你认识什么人住蓉城的吗?”月华闵泽似不经意地问道

“没有啊。”

“好好保护自己。”留下最后一句话,月华闵泽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便如来时悄悄离去。

“深儿哥哥…”苏小茉惶惶追出院子,梦中惊醒了似的望望四周,除了鸟鸣啁啾,雕栏玉砌肃然,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刚才是自己的一场春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