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莲花枝枝纤秀婀娜,放眼望去,粲然花海,淡青、绯红、粉白被团团绿叶簇拥着,风过时,绿波起伏,花枝摇曳,说不出的俊俏风流。

又据说宴会奢美华丽,一直为青城百姓津津乐道,然而入宴的每一个都身份不凡,若不是富甲一方的豪商,也必然是身世显赫的贵族。

所以,荷花宴在青城百姓的心目中更多一分高不可攀。

高墙耸立,青砖粉砌。

富贵逼人的大宅外,马车辘辘,八台大轿往来不息。

不时有浑身珠光宝气的美艳少妇,手挽着腆着肚子的大老爷姿态,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傲然地越过守门的家丁,踏入府宅。

不远处,围着几个浑身脏破不堪的乞丐,一见着人来,就如苍蝇般轰地一下围拥过去,他们端着破碗,嬉皮笑脸地拦住去路,“大爷,行行好吧!给点赏钱吧!”

此起彼伏的讨赏声,不绝于耳。

若遇着个出手阔绰的,单只是赏钱都够他们半辈子吃喝不愁了。所以聚在这儿的倒不一定是真的乞丐,更多的是好吃贪婪的地痞无赖。

阳光灿亮地耀着眼眸儿,一个身量单薄的清秀少年站在大宅角落,伸手挡着错落的阳光,“他”抬头仰望高墙,禁不住啧啧称奇。

“站住,不要跑!”

一个气喘吁吁的怒吼忽地传入耳底,少年一愣,不待反应,一团脏脏的小球儿重重撞了“他”一下,两人同时狠狠跌落在地。

“哼哼,总算逮着你了吧!”

追来那人喘着粗息,恶狠狠地一把拧起跌坐在少年身上的某球儿,呜哇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哭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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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1)

被压倒在地的少年愣了一愣,旋即扯开朵大大的笑容。

“大叔,你欺负小孩哦!”

“他”笑眯眯地伸出食指,戳戳某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大叔,后者狠狠地回瞪他一眼,阴冷冷地吼道:“小子,没你的事儿,可别多管闲事!”

“闲事?怎么是闲事呢!”

少年吃惊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本不出色的五官因为那抹笑容,灿烂无比,“青城难道没有王法吗?怎的公然抢人?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不愿意和你走吗?”

“呸!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大汉凶狠地往地上重重呸了口唾沫,满脸鄙夷地推开少年,就在他肥猪手即将挨到少年的肩上时,一阵寒意陡地袭来。

他忽地感觉呼吸一窒,眼瞳剧烈地收缩了下,伸出的手下意识慌忙收回。

“呜哇…哥哥救我…”

那一团小球儿哭得小脸脏脏,扑腾着双手挣扎着想逃离,被汉子迎面一个巴掌,哭声越发的震天撼地。

少年抛给他一个稍安的笑容,对着汉子皱眉摇头,“这么说,可是犯上的重罪,大叔你就不怕吗?”

“哪来的臭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滚开滚开!”他收回手,身上的压力陡然间消散不复。

汉子登时又生龙活虎,恶狠狠的就要伸手去推少年,比刚才越发冷冽的压迫感无声无息地逼来,他浑身禁不住一个激灵,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偏不信了这个邪。

就在他肥猪手离少年肩膀不到一寸之际,一枚浑圆坚硬之物霎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重重砸在他膝盖处,霎时——

“哎呦!”

一声杀猪似的惨叫贯穿云霄,刚才还为非作歹的大汉抱着膝盖,哭天喊地叫了起来,“救命呀,有鬼呀!痛死我了!”

脱困的某团球儿哧溜一下,“呜呜哇哇”抹了眼泪冲着小巷疾奔而去。

他跑到转角的时候,却忽地被一个年轻俊俏的白衣公子一把拧住了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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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

男子隔着数丈之远,朝少年晃了晃捉住的“战利品”,似笑非笑翘起唇角,“费少好好的荷花不赏,跑到外面做什么?这是什么?费少新捉的男宠吗?倒是和你性子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男宠小了点。”

“切,你当我和你一样荒唐呀,别吓着人家小弟弟!”

费妍费大“少爷”白了风陵南一眼,三两步窜去一把拍开他的手,拉过那孩子。

“你们是什么人,这孩子可是老子的货!”

“来人。”

风陵南看也不看地上叫嚣的中年大汉,一个响指打亮,从他身后立刻冒出两个无声无息的侍卫,他冷声发令,“拖走,以后别让我看见他!”一声令下,中年大汉立刻被侍卫一人一边架起,一阵杀猪式的惨叫回荡街角。

眨眼间,刚才还横行霸道的大汉立刻被架走,再不见踪迹。

沉默,半晌的沉默。

费妍好半天闭上惊讶张开的嘴,夸张地搓了搓手臂,“表哥,你好凶哦!民主社会,言论自由,你这是暴力压制。”

“什么什么民主?还社会?我可不管你那么多,好端端的一身衣服,脏成这样,还不快去梳洗一下,荷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等等,这孩子…”

“你管那么多闲事,他父母自然会找来的。”

“表哥…你,你可真冷血…”

费妍再一次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俊秀宛如女子的男人,后者弯唇,露出雪白的一排牙齿,笑得分外无害。

“费大少,你走是不走?”

他的声音尚没落定,一直被忽略的小家伙忽地惊天动地的大哭出声,“呜,哥哥不要走,小听害怕…”

小家伙死死拽着费妍的衣角,哭得眼泪哗啦,好不悲惨。

费妍弯腰,心疼地抹去他的泪,“你叫小听吗?”

“恩…”

这孩子用力点了点小脑袋,泪眼朦胧地瞅着她,“哥哥不要离开小听,小听乖乖听话…”

“可是,小听和我一起走的话,小听的爹娘就找不到小听了呀…”

“小听没有爹,也没有娘…”

费妍同学的为难与踌躇,在这最后一句话落地,彻底溃散不复。

呜,好可怜的孩子,难怪被人欺负。

她头脑一热,热血冲上脑门,当下想也不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小听不要哭,没有爹娘还有哥哥,以后,哥哥来照顾你!”

她信誓旦旦,风陵南彻底无语。

第十二章(2)

“费少,你答应的倒是快,我们没空玩…”

“谁说我要玩了,小听以后就是我弟弟!”

费妍一把将脏兮兮的小肉球儿拥在怀里,喜滋滋地宣布小肉球从此所属权,风陵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一跤。

他脸色黑了下来,费妍拉着凭空多出的弟弟,左看右看,满心欢喜。

“其实我弟弟长的挺可爱的。”

她总结完毕,风陵南扭过脸去,不想理她。

当然,费妍永远也不会知道,风陵南这时笑语晏晏,可她一离开,他转脸就命人追踪而去,砍了那凶狠汉子的右手。

连他都不敢亲近的人,那汉子居然敢用手推她,真是…不可饶恕。

风陵南看似风流俊俏,笑容清雅,心里却住着令人生畏的阴冷魔念。

风城一个小小插曲,很快被众人抛之脑后,谁也没有想过,只因费妍无心一个善念,竟让她躲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劫难。

千绝宫,武林秘派。

“少主!少主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青衣仆侍跌跌撞撞,满脸惊惶地冲进议堂,“啪嗒!”为首男子手心的竹简倏地折断,尽数碾碎。他的拳头陡地捏紧,长发黑衣,带着刀疤的冷峻容颜上迫散出阴冷暗沉的气息,令人禁不住心中发颤。

若是费妍在这儿,定然会失声惊呼。

他正是那日在倾云宫,刺杀云皇的首脑之人,所有此刻伏诛,唯独他置身事外,轻易逃离了皇宫。

此时,男子阴冷的声音冷冷掷下,携着冷冽直逼心底的杀意。

“小少爷不见了?何时?”

“辰…辰时…小少爷吵着要吃糖炒栗子,千绝宫哪有这个,老奴便上街去买。可一回来,小少爷就不见了…”

男子的面色一分分下沉,那仆侍吓得双腿发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地磕着响头,不住求饶,“少主饶命,少主饶命!”

后者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命令,“发动人马,将青城掘地三尺,务必找到小少爷!”

第十二章(3)

“少主,荷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掘地三尺,去找小少爷。”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缓慢而有力地掷下,携着说不出的威迫寒意,一如他冷峻容颜上闪电形的刀疤从额角霹至面颊,丑陋的疤痕无法掩饰他天生的王者气势与气魄。单只是一眼,足令人臣服在他足下,俯首听令。

宫千九的话,谁敢忤逆!

千绝宫主人宫千九在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分五裂的江湖门派,消沉百年。无论正派还是邪门,除了老掌门尚能撑起大局,年轻一辈并无高手。

十年前,尚且是少年的宫千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闯入武林,他甫入武林,便如龙翔九天,一贴生死约,独挑武林黑白两道各大掌门。

有人说他初出茅庐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也有人讽他毛未长齐,岂敢如此托大,只怕最后尸骨无存。

生死约,千绝令。

那日,众掌门如期赴约,但见千绝巅上的黑衣少年浑身散发出阴冷凛冽的气势,他以气御刃,指尖如最锋锐的刀,将偌大树干霹成木剑的模样,众掌门见之动容,再不敢小觑眼前的少年。

传说,那一战众人斗得日月黯淡,乾坤尽颤,而宫千九就是用这柄木剑,击败各大掌门高手。

又传言那一战的结果,其实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平局。

生死约,不死不休,可那一战却不曾有任何人伤亡。唯一有的,也不过是三日后向来刚愎骄傲的太清派掌门自断经脉,坐化于石室,遗言八字,血书在地——

以命偿命,后生可畏。

从此,宫千九一人大败黑白两道诸多高手的事迹便流传江湖,而行事亦正亦邪,残冷无情的他也从此名扬武林,黑白两道闻者心惊胆颤。

千绝宫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短短三个月内,平地崛起,成为了江湖武林最神秘也是最诡异的门派。

宁惹阎王小命丢,休犯无情宫千九。

宁做千绝一条虫,不当武林混江龙。

短短两句,可见宫千九在江湖的威望与可怕。

让人惊奇的是,宫千九少年成名,杀人如麻,从来冷血无情的他,却对自己唯一的血亲胞弟极其重视。

然而,除了千绝宫中照顾小少爷的仆侍,没有人知道这天大秘密。

第十二章(4)

宫千九命令既下,千绝宫从上到下所有高手,纷纷易容出行,整个青城多了许些陌生的面孔,他们看似寻常,隐迹人群,却不动声色中,打听着宫云听的下落。

街头巷尾,发起了一场疯狂的搜寻。

日晷渐移,巳时已到。

荷花宴眼见着快要开始了,可千绝宫的少主宫千九到现在都不曾落位,直急得宴会主人满头大汗。

“宫少侠来了吗?”

“回老爷,还没有。”

“都巳时了,怎么还没来…”胖老爷来来回回的踱步,左右顾盼,焦急。

荷花盛放,风曳千姿。

青石铺就的大路,一直延展到红砖绿瓦的气派大宅。大厅后,一个肥头大耳的锦衣老爷急得满头大汉,焦躁不堪。

“老爷怎么了?怎的从昨儿个起,就急得团团转了?”

“听说是宫千九少侠要来,他兴奋着呢!”

“宫千九?”

“笨丫头,一看就知道是个闷头鹅。改明儿姐姐带你到茶馆听说书,你就知道宫千九到底是谁了…”

错落的一阵脚步,轻衣娇俏的丫鬟们托着华丽精致的金盘,一个个如彩蝶翩跹,轻盈地从陆续而来,放置食碟。

她们小声议论着,待到大堂,纷纷抿唇噤言,俏容端庄,足见主人的家规良好,饶是奴婢也知分寸、守礼节。

反观这主人,可就不大沉着了。

老管家凑耳上前,小声道:“老爷,宾客们都到齐了,咱们要不先开宴吧。城主大人可是早就来了,北城的盐商贾大官人、南城的玉商云中老爷,还有西城的…”

“得了得了,甭和我提那些。那些都是好请的,宫少侠是什么身份,他能答应来我们这荷花宴,可是蓬壁生辉!”横眉,怒骂。

“老爷,咱们的荷花宴可不是什么蓬壁呀…这来往的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低头,委屈地扯袖子。

哎呀,老爷糊涂了!

城主大人还不是大人物吗?

“那怎么能一样,人家宫少侠可是江湖上属一属二的人物,你这奴才,好不懂事,还不赶紧给我去瞧瞧宫少侠来了没有!”

宫少侠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撑着胖胖的脑袋瓜儿,想了又想,怎么也没想明白。

反正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都是这奴才讨厌,害他糊涂。

第十二章(5)

老爷痴了,老管家摇头叹息,撇撇嘴,灰溜溜地退去。

老爷姓清央,名羽。清央这个姓氏在沧原十分罕见,但清央家的产业从王朝建立起,就一直富贵无比,清央家族家世纯正,名流百年。

清央羽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但性格里却不合时宜地有一些浪漫天真的成分,是故对江湖武林一直抱有深深的好奇,并以结识江湖人物为荣。

银子,他喜欢。

江湖人,他也喜欢。

有趣的东西,他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