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饶是生性冷淡的宫千九,也忍不住开了金口,“两百加十是多少?”

“唔…”

年轻女子眉毛忍不住皱的紧紧,算盘打的很响,她算了半天,忽然斩钉截铁的报出答案,“三百!”

第十九章(8)

“我不是你的禁脔。”

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些莫名的尖锐,他的目光似穿破暗夜的闪电,冷厉逼人的啾着童敏敏。

后者只是笑的张扬。

“哎呀哎呀,没有说你是我的禁脔嘛!”

虽然很想,可是宫千九这么冷傲的性子,也不可能,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垂涎呀。

垂涎欲滴呀。

这么俊秀伟岸的身子,摸一摸都觉得很有弹性力度,只可惜看的到,吃不着,多让人心疼。

童敏敏吞了吞口水,索性用力嗑起瓜子,满地的瓜子壳白花花的在地上铺了一层,宫千九忍不住厌恶的皱起眉毛。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再次发出疑惑,没有女人和她一样大而化之,不拘小节。

“又是这个问题,我不都解释过了呀。”

她撇嘴,颇有些不屑,竟然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宫千九的手,往自己高高耸起的玉女峰重重一覆,不容他退缩,她的语气分外认真。

“摸清楚了,下次再怀疑我饿性别,我绝对会让你体悟的更彻底!”

宫千九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手已经覆上了一团软绵绵的物体,那么柔软纯净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一时有些发怔。

她拿他当自己一生相许的良人,自然没有许多顾及,只是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

可宫千九却不这么想。

他手心被强迫的按住在她胸口,软玉温香,顺着那样的触感,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它脉脉跳动的心脉,宫千九不是没有碰过女人的青涩少年,可不知怎的,他却忍不住心跳漏跳两拍,差一点忍不住将她揉入怀里。

眼前的女子眉目纯净中透出分张扬,放浪淫荡的女人他见多了,可童敏敏却和她们都不同。

这让他忍不住开始头疼,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江湖女子?

如果她想色诱他,没那么容易。

只一瞬,他飞快的抽出自己的手掌,面色陡地冰冷下来,眉角眉梢分分寸寸逼上尖锐的煞气。

“童敏敏,你想怎么样?”

“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女人呀,是你先怀疑我的。”

她退后一步,理直气壮,语音铿锵。

宫千九猛然起身,忽然想起江湖传闻中,管他千绝宫的传说,所有人都道千绝宫之所以能迅速崛起,全是因为千绝宫的宝藏,富可敌国。

色诱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她们一边怕着他,一边却垂涎着千绝宫的宝藏,童敏敏百般示好,在他看来却越来越厌恶。

又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所图不过是子虚乌有的宝藏。

他唇角勾出分冷笑,心结打开,对她的排斥转瞬起了变化。

既然她要色诱他,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色诱的本钱。

这一次,他绝不会容她放肆。

宫千九利落的丢开手中浸透水滴的布条,然后拣起刚才被他挥落在第的羊皮水壶,对着嘴大口大口的灌起水来。

童敏敏见他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好意,眼眸忍不住亮了一亮,细心为他擦净嘴角溢出的水珠,语气却依然张扬。

“喝完水,我们就离开这里。”

第十九章(9)

童敏敏接过了水壶,仰头喝了两口,眼眸乌亮如雪,“最近石窟周围连个兔子的脚印都没有,那颗老酸枣树,枣子少了很多,总觉得怪怪的,还是离开的好。可以躲藏的地方那么多,这亦寒石窟呆久了,终究不是个事儿。”

“疑神疑鬼。”

“怎么叫疑神疑鬼,我的直觉就没出过错,不然你以为哪个杀手能笑傲江湖五年不被人窥破真面目,不仅这样呀,而且是一次都不失手,赚足了棺材本,金盆洗手…”

她先是得意洋洋,说到一半,忽然反应到什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不和你罗嗦那么多,总之跟我走就对了。”

“去哪儿?”

“群芳阁。”

话音落地,宫千九禁不住一愣。

首先,宫千九是一个男人。

其次,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在青城,没有任何正常男人不知道群芳阁是什么地方。

莺歌燕舞,粉黛飘香,那是青城最淫乐奢华的存在,也是鱼龙混杂的地儿。

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男子还是女子,只要你出的起价儿,就可以竟得群芳阁任何的一样东西。

可以是当红一笑媚众生的花魁,一夜相伴,极尽缠绵。

也可以是唇红齿白的清秀娈童,低眉垂眼,道不尽的娇怜魅惑。

这是淫靡的地儿,大到一个美人,半倚芙蓉帐,媚眼如丝,任君享用。小到一样物件,无论是玉器还是古玩,任君选取。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

这就是群芳阁的宗旨,务必让来者尽欢,舒服满意。

宫千九曾经也去过群芳阁,点过最红的花魁姑娘星兮绮,不过却是逢场作戏,过眼云烟。

如果是其他任何男人说,要去群芳阁,宫千九不会奇怪,可这句话从童敏敏嘴中道出,宫千九只觉说不出的荒唐。

他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她。

“可是不去群芳阁,这青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客栈民宅,包括了郊外的废屋、荒野,到处都有官兵在搜寻你的下落。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到时候官兵追来,大家一个也逃不出去。”

童敏敏声音一沉,语气明显不耐。

她的耐性极差,只要三句不合,脸就会沉下来,这会儿破天荒地给宫千九解释了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

这会儿,显然的耐性用尽。

“没有人求你管我,是生是死也是我的事儿。你如果怕被我连累,尽可现下走人。不送!”

他毕竟箭伤未愈,余毒未尽,说了那么多的话,面色苍白如纸,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却越显凌厉逼人。

童敏敏被他吓了一吓,刚才的不耐立刻消散不复。

她忍不住噘起嘴,郁闷地嘀咕起来,“不走不走,谁都不走,那不就结了。我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出事,你不愿走倒也罢了。若是有官兵追来…追来就追来了,凭我武艺,定会保你周全…”

她说话的声音极低,宫千九回到了铺上枯草垛的地儿,侧了身子,索性闭眼不语。

亦寒石窟,明晃晃的篝火猎猎燃烧。

枯枝上焦黑一片,暗红色星火明灭,从末端爆裂起一个个小小的火星,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童敏敏低头看看自己吃剩的瓜子,小心收起,然后拣起枯枝,开始拨弄篝火。

火焰欢快地窜起,她靠着石壁,也闭眼休息起来。

不多时,宫千九的气息已经完全平顺下来。

“嚓——嚓——”

仿佛是一瞬间,又似乎有一世纪那么久远。

不知过了多久,童敏敏浑身陡了陡,贴近石壁,摒住呼吸,用心倾听起外间动静。

听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

似乎连刚才的“嚓——嚓——”都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是错觉吗?

清晨,在石窟周围发现的那些疑点变成了现在的惶恐,童敏敏心里忽然冒上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伸手探向腰间,冰凉的触感,带着些许扎人的粗糙。

火红色的软鞭在腰腹处贴的紧紧。

她新下稍安,迅速思考起石窟的后路,刀刃舐血的日子过多了,让她比寻常人更多一分对危险的直觉。

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瞒不过她的耳目,是官兵。

这时,宫千九也醒了过来,他刚要说话。

她立刻如猫般矫健地窜到他身边,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面色肃穆。

“官兵来了?”

他的眼神如是询问。

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一把抓起他的手,然后迅速弹指熄灭篝火,霎时间石窟中一片骇人的黑暗,失去温暖的火种,寒冷在不知不觉中侵入肌肤。

两人一连往后跑了无数个岔口,一直到石窟深处,童敏敏忽然停了下来。后面,是官兵们粗犷的声音,“这儿有篝火,逆贼一定还在石窟!”

“分五路人马,沿分岔口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风陵南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石窟。

“是!”众军士齐声领命,层层叠叠的嗓音在石窟中,回荡不绝,形成了非同一般的威压与迫力,声势震天。

“前面的路口应该已经被堵住了,你从后面走。”

童敏敏的声音冷静无比,传音入密,宫千九冷然抬头,“那你呢?”

“呵呵,放心,他们要抓的人是你,和我没有关系,你只要逃了出去,那就好了。你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师父说,我这祸害可是九命怪猫,一般时候可死不掉的,你在担心我吗?”

即使是危险不觉中侵入的情况下,童敏敏竟然十分的好心情,还有闲暇和他说些无干痛痒的废话。

眼见着风陵南带领的士兵们即将搜寻到他们在的地方,嘈杂的人声到这时才活络起来,分分寸寸直逼而来。

宫千九眼中禁不住浮现出一丝厌恶,他真是脑袋被撞坏了,居然会关心她的死活。

这样的女人,无非是为了千绝宫中的宝藏,根本不需要他过多的注意。

第二十章(1)

“走了以后,先在石窟外的老槐树上呆着,不要动。夜晚看东西,黑土、白石、反光的是水。石窟是白色的,你的衣服很容易暴露目标,那槐树有够高,你只需要等到天亮,就可以借着齐人高的草叶,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

她细细嘱咐。

宫千九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她眼神中的不确定,还有那些担忧。

可宫千九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放下太多的关注,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决然离开。

童敏敏心中默数着,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手心握紧天山雪蚕丝制成的软鞭,清润的眼眸中忽然扬起了一场漫天飞舞的大雪,带着说不尽的哀伤。

软鞭抽在地上,发出脆裂的响声,战意勃然。

鞭响噼啪,吸引了官兵们的注意力,他们大吼着“人在那里”,一个个蜂拥而来,将冰冷狭窄的石窟挤得满满。

眼见着,火光接天,灿黄的光影将她的脸映衬出明艳的颜色。

童敏敏眸光冷厉,唇角带着分嘲讽的笑意。

“闯我亦寒石窟者,死!”

清亮的脆嗓冷然郑下,她的眉目拢上了逼人的煞气,长发披散,粉颊寒眸,这让她整个人如冷艳孤寒的蔷薇,英姿飒爽。

一人敌百,何况官兵的头领是连江湖人都畏惧的风陵南。

宫千九就这么走了,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呵,她知道他心里有的,只有绛儿。

在亦寒石窟的日子,他做噩梦时,呢喃念着的,也只有“绛儿”一个名字。

如果今天在这儿挡着官兵的人,是他的绛儿,他会不会走的就没有这么洒脱决绝?

童敏敏不愿意想,只要一想起来,心口忍不住有针扎似的疼痛,密密麻麻地侵袭而上,让她忍不住眼眸儿酸涩。

这么绝情的男人,为什么要喜欢?

不过喜欢了,她就不会去计较得失,她猛地抬眸,眸中闪烁着逼人的战意。

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仗,可她不悔!

“大人,那个小姑娘拦住了路…”

官兵们尚有顾念,眼前的年轻女子虽然脸上妆容精致妖娆,但眼角眉梢中的纯净,却仅仅不过个小姑娘罢了。

他们也有妹妹,有的女儿和她年龄也是相当,心里忍不住打起阵小鼓,不忍毒手。要知道官兵们对敌的向来是男人,这样的情况倒是第一次。

风陵南眼神尖锐,当下看破了童敏敏必然是个棘手人物,他的命令冷然而下,掷地有声。

“杀过去,和逆贼无须说什么废话,无论生死,绝不能让宫千九逃走!”

“啊——”

一声惊叫,小费妍从噩梦中惊醒,额上汗水凛凛。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昏迷之前的事情,好象在脑海里全然一片空白,费妍茫然地抹掉额上的汗水,翻身下床。

“不再睡一会儿?”

杜子腾收了手上的书,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费妍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募然一僵,脑袋里的一根弦“啪嗒”狠狠断裂了,她艰难地抬起头,下一秒哧溜一下又滚回被单里,整片被子都蒙住了脑袋。

昏睡前的记忆如流水般闪入脑袋,小丫头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丢人!

真是丢死人了!

杜子腾怎么会在这里?

房间里静静地,她只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就在她几乎要羞愧地昏厥过去时,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揭开。

杜子腾略显粗糙的指腹抚过她红透的脸颊,忽然命令道,“呼吸。”

小费妍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