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飞快,杜子腾的脸黑了下来。

第二十章(5)

在他身后,暖晴眼眸中掠过丝得意,桃红色的袖子抹起了眼泪,嘤嘤哭泣起来,“王上,请救救这些可怜的丫鬟们…”

“可怜?以下犯上时,不见她们有分毫可怜模样。”

小费妍眉梢一挑,略显娇稚的清嗓中带着些许的不屑,这让她隐约间竟气势逼人。

“那也不该…不该重责十五大板呀!”

暖晴抽抽噎噎,伤心欲绝。

她的戏演的太好,瞒过了所有的人,如果不是清央羽和费妍同桌数年,真要被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给骗了。

清央羽一下挤开了别人,手心发痒,恨不得一个爆栗狠狠敲一敲她。

“你这丫鬟,太会编了!我们夏侯娘娘宅心仁厚,怎么会因为点小事儿,就打她们十五大板!一定另有隐情,另有隐情。”

暖晴一开始哭诉一通时,说费妍因为一点小事儿要打丫鬟们十五大板,他只觉得奇怪,这个平时连别人受伤,自己都疼半天的小丫头怎么忽然会要打人。

以下犯上,的确是该罚,其实十五大板的刑罚对于丫鬟们不算很重,但暖晴这么一挑唆,却让人觉得费妍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儿。

他本意为费妍开脱,可是费妍看也不看他,冰亮的眸子直直看着杜子腾,一字一句冷声接了话头,“的确是十五板。”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反应,只想知道他是怎么看的。

既然他不能保护自己,那么她只有自己保护自己。

小费妍看上去懒散迷糊,然而她的聪明是不外露的,她清楚的知道,怎样才能对自己好,如果现在云皇杜子腾听暖晴的话,决意停止对丫鬟们的惩罚,那么代表杜子腾心中的天平倾向了暖晴。

他不保护她,连她的自卫都不允许,那么费妍实在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逃宫的念头只是一瞬,却深深地埋了下来。

她很怕自己什么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后宫里,虽然说穿越等于死过了一次,但是这样的感觉毕竟很糟糕。

来到了陌生的王朝,当了个有名无实的二品修容,然后在稀里糊涂地挂在后宫的争宠夺权中,这一生实在是窝囊。

她虽然不指望着风风光光,但也坚决不要这样的下场。

费妍目光灼灼地看着杜子腾,只想听他的话。

她要知道,他的意思。

杜子腾冷眸转向哭泣着的暖晴,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目光太沉太凛冽,就连暖晴心里也禁不住打起一阵小鼓。

和这个男人相处越久,暖晴就越明白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

云皇的心计何等深沉,她也怕自己的小九九会出现差池,届时,云皇的愤怒根本不是她承受的起的。

可暖晴只有赌,当初云皇能为夏侯绛大失方寸,竟然纳自己为暖床丫鬟,就说明他对夏侯绛的重视早已超过了所有。

夏侯绛是他的弱点。

只要他爱得深刻,就会容易被蒙蔽眼睛,哪怕是看上去漏洞百出的说辞,愤怒中的他也会全然相信,何况她如此慎密的计划。

她要取代夏侯绛,要获得眼前男人的全部注意力,只有除掉夏侯绛,不管用任何的办法!

若侥幸成功,那便是虏获帝王爱。

若不幸失败,也不过是人头落地,总好过听之任之,不去争取。

她爱他,爱地已经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

夏侯绛算的了什么?夏侯绛贵为娘娘,却也不过只是攀附大树的藤蔓,那么软弱和无力,她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女人。

杜子腾的眼光掠过暖晴,看向费妍,发现她眼神带着些许的倔气和不服,他忍不住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强忍住伸手揽过她的冲动。

“把丫鬟们放了吧。”

他的声音淡漠无比,暖晴手心的薄汗褪尽,眼底的紧张终于消弭不复,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笑意。只是这句话,让费妍浑身倏地一下,从头凉到了脚。

杜子腾想伸手拉住费妍,后者面色一僵,下意识往后倒退两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清央羽可是十分了解费妍,看到她的反应,心里雪亮一片,当下就知道杜子腾已经失去了费妍的信任与喜欢,哪怕他命风陵南抽她十三鞭,她都没有对他失望,现在的费妍,已经完全对他失望了。

胖老爷摇头晃脑,一声叹息,“王上的家事儿实在精彩,微臣看得十分畅快。戏看完了,这也没什么事儿了,微臣先行告退。”

他冷嘲热讽,平时清央羽就算大胆,也不敢????上说话,今儿个纯粹是为费妍感觉不平,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小命的确重要,但有时候,如果不能把真心话说出来,他会憋死的。

朋友和小命,显然朋友排在第一位。

要不然怎么会有“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呢。

他是一个厚道的人呐。

胖老爷摇头一阵叹息,腆着肚子,也不想听云皇说什么了,转身就走。

暖晴听见他的话,自然知道他是嘲讽些什么,她眼中闪过道愤恨,狠狠剜了眼清央羽,一阵小碎步上前,为杜子腾披上披风,柔声嘱咐。

“王上,夜寒着呢,小心您身子骨儿呀。”

杜子腾没有理会清央羽的话语,也没有理会暖晴的关心,只是看着费妍,刚才伸出的手就这么半僵在空中,心中忽地一凛。眼底风起云涌。

他声音倏地一沉,眸光深了深。

“臣妾在。”

费妍不再大大咧咧地说“我”了,宫廷的规矩小心翼翼地记在心里,杜子腾上前两步,不容她退避,牢牢握住她的手。

费妍身体猛地一僵,手心微微发冷,但好歹没有挣扎,只是乖巧地任他握住。这样的画面,看在暖晴的眼里,却犹如针扎。

云皇没有怪罪夏侯绛,他不是最讨厌心狠手辣的女人吗,可是为什么对方是夏侯绛时,竟然也能心平气和地握住她的手,不追究?

“手这么冰凉,怎么不好好歇着去?”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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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大人勒令,不满三千字不准发文

可是花飒速度实在很慢,趁着他下班了,立刻跑上来发文…

默默地,大家不要唾弃我

另,后文小小的预言下——

费妍很快就要熬出头了,不管云皇是为了什么,伤害了费妍,都不重要了。

因为费妍已经伤心,就再也不会任由云皇再伤害。

后文会狠虐云皇,让他也尝尝伤心滋味,为费妍同学讨回“公道”的。

第二十章(6)

杜子腾说话,费妍只是低声应一声,或者心不在焉地支吾一下,然后抿紧了唇,任由他说什么,她静默如全然无害的羔羊。

杜子腾心中忽然泛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费妍虽然在说话,在微笑,但是离着自己那么地远,他只要一松手,她就会不见。

这样的感觉,让向来自信冷静的云皇心口猛地一抽,眸上也浮上了一丝戾气。

周围的侍从丫鬟们清楚地看见他面色沉下,知道云皇不高兴,撤得倒是飞快,眨眼的功夫,除了暖晴和朝颜,这厢儿清清净净。

“暖晴姑娘,王上要安寝了。”

朝颜伸手做了个引路的动作,暖晴心思电转,好半天,才唆这唇,故作无知地抬起头,轻声,“这些天来一直是奴婢服侍王上安寝的…”

她话音未落,就见小费妍的面色越发苍白一分,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为什么还会心痛?只要听见,就不由自主地心痛。

她的唇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杜子腾看见她虚弱的模样。心里一紧,但从来不懂怎么体贴人的她,却做出了最差劲的反应。

他忽然怒喝起来。

“夏侯绛,你到底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本王就传太医。冷了,就和本王回王寝。你现在一言不发算什么?”

费妍抬头飞快地掠了他一眼,眼前的男人依然俊美地不可思议,只有他,只有他才能把她伤得那么痛。

这呼吸,似乎心口都在隐约地刺痛。

费妍的鼻子忽然说不出的酸,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

暖晴毕竟不敢太过火,看见朝颜情冷冷的目光掠来时,她乖巧地点头,顺着朝颜给她的台阶下来,跟着朝颜后面,她慌慌忙忙地离开了。

现在的暖晴心里十分害怕,生怕王上生气迁怒到自己头上。

这时候的费妍已经心生了离开的念头,这样的念头如疯草般生长出来,转瞬间成了她支持着自己还站在这里的唯一信念。

而杜子腾,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差点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女人。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千,泪痕残,谁念冰心一片寒。

这夜,亦寒石窟火光接天。

只听得刀枪既遇,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官兵们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他们攻势强烈,可是对方的鞭子却快如流光星火,刷刷鞭落,众官兵节节败退。

“大人,这妖女好厉害,兄弟们死伤无数,依然无法攻下。”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年轻的女嗓慵懒笑道,淡淡反驳了过去。

“什么叫死伤无数,我童敏敏早已经金盆洗手,只救人,绝不杀人。这一鞭鞭下来,你们哪一个死了,顶多是重伤无数。没有谱儿的事儿,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可甭乱说,坏我童敏敏名声!”

浑身是伤的年轻女子噼啪做响的一鞭抽过,又一个侍卫应声而到,她从那人身上翻跃而过,双瞳如最亮的星星,燃烧着一股不服输的战意。

长鞭肆舞乾坤,噼啪做响的鞭声所过之处,无数侍卫倒下了,她身上也多了越来越重的伤痕,血迹斑驳,略显狼狈。

“霹雳鞭!”

风陵南忽然看破她手中的招式,眸色微微一凛。

“杀手门最厉害的杀手—游戎,原来竟是个女流之辈。”

游戎无剑,横行黑白两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师从何人,仿佛是一夜间忽然在江湖上出现,“他”取最重的奖金,杀最棘手的人,在“他”眼里,善恶并没有明显的分界,只要你出的起价格,那么“他”就能为你杀人。

曾经有人想除掉游戎,于是故意用重金引诱,埋下陷阱。然而十面埋伏、万千陷阱下,游戎浴血拼杀,竟然成功地杀出重围,并且以其诡秘莫测的鞭法,终于杀死围剿“他”的众多高手。

这一段往事在武林上,让武林人纷纷动容。

游戎的声名,绝不下于千绝宫主宫千九。

“他”赖以成名的武器是鞭,鞭舞乾坤,根本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杀招。

没有人见过“他”,见过“他”的人都死在了鞭下。

游戎无剑,一时传为江湖中最神秘,也是最烈性的人,这么传奇的杀手,原来竟是个女子。

风陵南面色沉下,当下明白如果自己不出手,这些侍卫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如果群攻而上,虽能取胜,不过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都退下!”

他猛地一声冷喝,官兵们听令,纷纷退到一边。

风陵南手中的长剑出鞘,逼射出冷亮的银光,年轻女子童敏敏浑身浴血,然而此时,清亮的眼中却闪过了一道灼灼光亮。

“能认出我的兵器,风陵大人果然好眼力。来的正好,敏敏早听说过风陵家逆天剑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就让我来领教领教风陵大人的逆天剑吧。”

虽劣境,犹不退缩,这样的气魄在一个女子身上展露无遗,饶是风陵南,都禁不住尊重其眼前的对手。

只是,挡路者,死。

无论男女,无论贵贱,这是风陵南的原则。

“乒——”

长剑冷鞭霎时间缠斗在一起,风陵南的剑犹如鬼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童敏敏却也不是省油的灯,眨眼间两人就过了数百招。

周围的官兵们看得瞠目结舌,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刚才如果真要杀他们,是何其容易,再回神,身后一片冷汗。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宫千九!”

风陵南的冷嗓倏地掷下,所有的官兵恍然大悟,立刻朝着石窟后面疾奔而去,这一见,只把童敏敏急得面色大变。

“且住!我亦寒石窟,岂容尔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童敏敏!”

刷的一下,风陵南的剑趁着她分神片刻,狠狠刺入她的胸腹,起如闪电,落如流星。童敏敏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一鞭过去,卷上了他的脖子。

只需要一个使力,就可以杀死他。

第二十章(7)

费妍的心口倏地一跳,抬起眼眸,忽然笑了。

“你想太多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你能容忍到什么时候,看来你的耐性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既然你要留在他身边,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从此一别,无日再见。”

清央羽口气硬了硬,转身就走。

不相信他清央羽,居然在他面前玩这些虚的,同窗的情谊都白有了。

清央羽满肚子的火,摔袖就走。

冰玉在一边擦拭着台上的瓷瓶,低着脑袋,费妍不管清央羽走到哪儿去了,忽然冒了枚小脑袋,神出鬼没地窜到冰玉身边。

“这瓷瓶成色不错…”

冰玉婉约一笑,盈盈笑答,“回娘娘,这是日落城第一名匠朱蔓平大师所制,城主很喜欢朱大师的陶制品。”

费妍凑了过来,和她研究了好久的陶瓷。

她忽然对陶瓷起了兴趣,当时冰玉只是微微好奇了一下,冰玉绝对不会想象到,下午还和她有说有笑,无比亲切的人,到晚上竟然会忽然失踪。

这晚,夜黑风高。

房间内忽然一道纤瘦的身影,趁着侍女们掩门而出,包裹款款地背着一大堆的东西,借了宫灯照不到的死角为掩护,哧溜一下窜了出去。

“刚才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能有什么动静,一只野猫吧。今儿个累死了,快去歇息吧。娘娘也不知怎的,居然指使那么多活计,等暖晴姑娘进宫了,我可不要侍候夏侯娘娘!”

丫鬟们打着哈欠,没了顾及,说到气愤时,那词儿说不出的尖酸刻薄。

她们走的太马虎,根本没有发现从房中窜出的瘦弱的黑影,头也不回,跑地飞快,眨眼的功夫终于跑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