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布置完毕,小厮恭恭敬敬地上前回报。

“你出去吧。”

“可是大人…”风陵大人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服侍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出现的小家伙呢,而且是个丑家伙!

小厮还来不及反抗,风陵南的目光直直掠来,带着一股浓浓的威逼气势,“出去!”

这一下,跟着他多年的小厮立刻了解触及虎须了,他哧溜一下,缩回了脑袋,嘀嘀咕咕,分外郁闷地关门出去——

哎!

出去出去!

大人都发话了!

他能说什么。

大人原来流连花丛中,最近好久都没有去采花,他还以为大人浪子回头,没想到居然喜欢上了男色,你说要喜欢也喜欢个漂亮点的孩子呗,大人带回来的,分明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可怜嘛!

而且还被虐成了这样。

要他说,这该不会是他家大人打的吧。

他记得贵族问在床帏,那些个嗜好简直算得上变态。

他家大人呀,哎,堕落了!

大门咯吱一声被小厮关上了,关门的声音传来,风陵南昏沉的脑袋徒地一片清澈。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床上的人身量单薄,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叠在一起,他刚想仔细看清楚,可是眼前一花,依然是模糊的一个影子。

绛儿。

他一遍遍低喃:“绛儿…”俯身抱起睡着的小家伙,温柔地伸手为“他”解开身上的衣袋,缓缓地位“他”褪尽衣衫。

当脏破的衣服被褪尽时,露出单薄的胴体时,风陵南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苍白的脸,略显枯黄的长发,“他”的胸虽然不够浑圆,但明显看出是女性的线条,只是,几乎是触碰不得。

新伤旧伤,遍布在她的身体上。

风陵南的眸底,忽然涌上一阵骇人的感觉,修长如玉的大手猛地捏紧了双肩。

尖锐的疼痛从肩上传入心头,这让木桶中的小家伙忽然惊醒。

“啊…啊…”

热气腾腾的水雾中,小家伙看见自己浑身赤裸地靠着木桶,木桶外面的,是今天救过自己的年轻男子。

可是这个姿势,这个样子…

让她觉得无比地羞怯。

虽然知道自己的模样根本无法让这么俊秀的男人心动,可是身为女子,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的自觉还是泛上心头。

剧烈的恐惧让她拼命挣扎了起来,惊骇地看着风陵南,娇稚破碎的声音,从喉咙中出来,带着浓浓的悲恸,她的动作太大,水花四溅,瞬时间浸透了风陵南的白衣。

风陵南眼前陡地一片水雾,清润的眸底被染上了一层雾气。

雾气中的小人儿,满脸惊惶。

她的骇然让他心头一阵阵抽痛,只能一遍遍的诱哄着,试图放松她的情绪。

“乖,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稚气娇柔的嗓音深深地抽噎着,她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浑身瑟瑟发抖。

曾经的回忆太过痛苦,她几乎能感觉到即将而来的拳打脚踢,带动了身上隐约的疼痛,这孩子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不要哭…”

他温柔地拭去她眼角晶莹的泪水,克制住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对…对不起,不要打我,灵儿以后会很乖,再也不会乱跑了,不要打我好不好?”她吓得习惯性地蜷缩成一团,把自己往木桶里缩。

漫天匝地的热水蜂拥而来,眨眼间没顶。

可怜的孩子在水桶中第一次尝试倒了没顶的灾难,口鼻中漫上了水腥的气息,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在水桶中慌乱地拍打着双手。

“不…不要…”

风陵南第一次看见被木桶淹没的人,苦笑不得,伸手把她捞起,一直到离开水面,小家伙依然在不停地挣扎在,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

他被她无意中的挣扎打到,但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可是她的泪,却让他心口无预期地一下下抽痛起来。

“绛儿,不要哭,没事了,乖,已经没事了。”

他重复地哄劝着,小家伙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的眼泪纵横,那张苍白无比,血迹未涸,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风陵南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阵破空的鞭响。

“第一鞭,是恼你胡闹任性,不分轻重。”

“第二鞭,是怒你罔顾闺礼,混乱九流。”

“第四鞭,是恨你轻薄放诞,不守规矩。”

“第五鞭…”

“…十三鞭,是教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恪守本分…”

少女尖锐嘶哑的哭声,比鞭子抽在身上的疼痛更甚更烈,他心口忽然泛上一股说不出的疼痛,须臾间化成惊涛骇浪,淹没了他全部的思维。

“绛儿,不要怨我,不要离开我…”

他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一阵阵的疼痛,逼得他无法喘息,几乎就这么晕厥过去,冰凉的薄唇,猛地吻上身前的少女。

仿佛要吻入她的灵魂,小家伙完全惊呆了,只能任由他掠取。

红烛滴泪,软帐轻垂。

这一夜,谷思灵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被他吻得手脚发软,从洗浴的木桶,一直迷迷糊糊地翻滚到床上,她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风陵南的人。

窗边,一道挺拔的黑影一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公式化的声音,一板一眼地汇报着。

“王上,风陵大人一更天时,在屋顶喝酒,二更天,教训了几个府上的家丁,顺便救了个小丫鬟。三更天…”

直到三更天时,那声音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吞吞吐吐的,三更天如何?”

杜子腾冷厉的眼眸淡淡扫去,朝颜浑身一个哆嗦,立刻回答。

“三更天,他要了那个小丫鬟。然后一直到现在,依然在春闺暖帐,不曾出来。”他说到这儿时,杜子腾的脸上,先是一愣,随即面色稍舒,带着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虽然不言不语,但朝颜感觉的出,王上的心情极为舒畅。

他心下稍安,继续汇报:“在此之前这三天,属下日日跟着风陵大人,没有看见大人和娘娘的逃宫任何关系。”

清脆一声裂响,青花茶盏被人狠狠捏碎。

朝颜登时一怔。

“王上,您的手。。。。。。”在流血。

杜子腾面色,蓦然间阴冷逼人。

“连个人都找不到,真是饭桶!”

“属下该死!”

“继续给本王盯着,找不到夏侯绛,提头来见本王!”

朝颜领了命,却不急着走,只是犹豫了下,抱拳续道,“王上,暖晴姑娘求见。属下知道王上对娘娘用情至深,您看是不是拒了暖晴姑娘。。。。。。”

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

可一句话下来,却震怒了杜子腾。

杜子腾心里一把怒火忽地燃起,他狠狠拍桌,勃然大怒,“谁说本王喜欢夏侯绛!没有夏侯绛,后宫的女人多得是!”

“属下多嘴了!”

朝颜一惊,知道触到了云皇的逆鳞,登时不敢多言一句,慌忙请辞,“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属下先行告退。”

“慢着!”

杜子腾深不可测的目光淡淡掠过朝颜的脸,忽然间,冷冷命令道:“今晚传暖晴侍寝。”

这句话,有多少真心的成分,朝颜不知道。

眼前的王,暴怒中,却像个别扭的孩子,恐怕连云皇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找暖晴侍寝,还是只是想证明没有夏侯绛,他的世界依然如昨。

第二十章(11)

暖晴站在门外,仔细弹了弹衣角不存在的灰尘。

从光可鉴人的白玉地板上,倒影出的少女,绿裙翩跹,眉目中透出楚楚可怜的气息,环顾上下,无懈可击。

朝颜笑了笑,“姑娘进去吧,王上已经等候多时。”

她眸光流转,小手捏着衣角,深吸两口气,朝他做了个福,“多谢大人。”

她伸手推开门,房内的光线赫然一暗。

王上召寝。

说实话,暖晴直到现在,都被一种绝大的喜悦所笼罩着。

王上没有忘记她。

还在召她侍寝。

这让她心里泛上阵说不出的甜蜜。

她伏身扣首,软榻上的男人语气淡漠,轻轻恩了一下,大门在她身后“咯吱”一声关上了,此起彼伏的黑暗立刻蜂拥而来。

暖晴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黑色,双瞳禁不住陷入一片漆黑中,她下意识找到了桌上的火折子,刚准备点燃蜡烛,床上传来个男子低沉的嗓音。

“放下火折子,过来。”

他的声音太冷,暖晴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关桥地在黑暗中摸索过去。

短短的一段路,她走得极是艰难。

黑暗暗的一片中,她看不清床上的男子,只能借着依稀的方向摸索过去,当纤秀的手指摸到一具温热坚硬的胸膛时,后者忽然将她猛地拉了过去。

男人冰冷的唇准确而冷酷地欺上了她柔软的唇,暖晴只是一声惊呼,立刻知道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谁,她眼底浮上了骄傲的笑意。

一双手轻轻勾住云皇的脖子,她迫不及待送上了自己的红唇,任君享用。

男人的手抚上了她浑圆的双峰,但欺上的唇,却无比地冰冷。

“王上…王上…”

暖晴被他吻得神魂颠倒,娇媚的嗓音在暗夜中,带着说不出的淫靡气息。

不知怎的,杜子腾听见这个声音,动作陡地一顿。

在他身下,这具诱人的女体,他忽然间没有任何触碰的欲望,只觉着一股深浓的挫败感袭至心头,只要一闭眼,就是费妍单纯的笑容。

暖晴还沉浸在热辣逼人的情欲中,雪臂柔柔地搭上杜子腾的肩,吐气如兰,“王上,怎么了?”

后者松开手,一双冷厉的眸子,在夜中依然能贯穿一切的黑暗,他冷静地发出命令。

“取悦我。”

暖晴一愣,不明白王上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但是既然他说,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立刻抚摸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挑逗般划着圈圈。

云皇的衣衫被一双灵巧的小手缓缓褪尽,女人饱满的红唇贴在他的胸膛,用唇舌来膜拜着这么一具完美的男性身体,丁香舌卷起了他胸前艳红色的茱萸。

暖晴的动作挑逗勾魂,云皇以为自己会有反应,可是脑海中闪过的,却只有费妍可爱的笑容,即便是中了暖云香,在床帏间,费妍的反应依然是生涩的。

绝不是现在他身上的这个女人,如此娴熟的动作。

杜子腾心里忽然说不出的烦躁,刚才召她侍寝的命令,在此时看来也说不出的无聊。

“够了,你退下吧。”

暖晴被他的命令吓住了。

“王上,奴婢哪里做错了吗?”

“下去。”

他的声音冷厉下来,听到她的声音,不住想起费妍,娇媚的,可费妍的声音却是稚气的。

她在床帏间的反应娴熟而挑逗,可费妍却有本事在他几乎要占有她时来那么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乔客秀吗?”

她的一切对比费妍,总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云皇第一次发现,这两人竟然是没有一分的相似之处。

对于暖晴,他竟然连半点的胜利反应都没有。

暖晴从床上爬到地上,泪眼朦胧地哭诉着,“王上,奴婢做错了什么吗?您罚奴婢吧,王上宁愿您罚奴婢,也不想被您冷落…奴婢是那么地爱着您呀…”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杜子腾的心中却说不出的烦躁——

是了,还是有一点相似的。

都是一样的好哭。

他记得第一次在光明殿上,见着的小丫头抱着个奇怪的盒子,就那么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见着那么双纯净的眼睛时,心里那隐约的一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只知道,她让他有危险的感觉。

他宁愿用厌恶的目光,来掩饰自己一切的情绪。

可是,他忘记,心动如酒,越压抑,却会被醺酿地越发浓郁。

注意到暖晴,是因为当初她在他面前那么娇楚可怜的模样吧,可是现在听见她抽噎的声音,杜子腾心里却只剩下一片淡漠。

“出去,把门关紧,让朝颜过来,为本王净身。”

他躺在床上,冷漠地闭紧眼。

暖晴大哭起来。

“奴婢也可以为王上净身呀,奴婢什么都能为王上做,奴婢…”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