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正疑惑本该早回府的孟书情为何迟迟没回来,听到声音的她以为是孟书情来了,欢喜之余,她正打算好好质问他一番,却不想转眸便见到不请自来的孟母。

她突然后悔未吩咐守兵拦住哪天会突然而至的孟母。

她强忍着皱眉的冲动,自然的迎了过去。“娘怎的招呼都不打就来了公主府?”

孟母见二公主脸上并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握住她的手,语气柔和道:“儿媳妇啊!书情有何不对的地方,你可要担待些啊!给娘一个面子,莫再与他计较,娘定是会帮你好好教训他。”

二公主闻言觉得不对劲,“娘这话是何意思?我与他计较什么?娘要教训他什么?”

孟母怔了下,意识到不对劲,这才问起:“儿媳妇你未与书情吵架?没闹小矛盾?”

二公主听了孟母这话,结合孟书情突然这么晚都未回公主府,想到一种可能,她立即皱眉问道:“书情他当下在何处?”

孟母一时未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直接淡道:“在孟府。”

“在孟府?”二公主拉高了语调,“他为何招呼不打一下就去了孟府?我何时允许了他去孟府?”

这话孟母听的就不是滋味了,他儿子是孟家的一家之主,回一趟孟府还能不被允许?

她这个做娘的还在孟府呢!

二公主早就许诺过段时间将她接到公主府生活,她一等等几个月没结果不说,竟然还等到这么一个结果。

二公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换了笑脸道:“书情兴许是有个不好的心情,我这就随娘一道去孟府看看,今晚我们就在孟府睡吧!”

孟母闷闷的应下,心里掂量着二公主到底何时能开口说让她也来公主府住着,毕竟他们母子就这么老分开着也不是办法。何况看二公主刚才话中的意思,似乎不准她儿子回孟府。

二人各怀心事的又回了孟府。

二公主得知孟书情竟然选择在原来与申娅妍一起住的房间里休息,她立刻愤怒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还挂念着申娅妍。

孟母见二公主生气,立刻把心里的那些心思丢的七七八八,赶紧为儿子解释道:“书情只是习惯,只是习惯…毕竟自打你们成婚那日起,也就在孟府属于你们的房间里住过一晚。他此举也正常。”

当下二公主可没心思听孟母说这些,只是恨不得立刻将当初孟书情与申娅妍的房间给拆了。

真后悔当初只是将其改成客房。

二公主站在这个房间门口,压抑着怒气,尽量没有去撒泼。她敲了敲房门,喊着:“书情,是我,快开门。”

好不容易得到一段时间安宁的孟书情听到二公主的声音更是烦躁不已,他钻入被窝中,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一点也不想。

二公主以为他是真的睡的很沉。这些日子他与她睡一起时,没有一晚不失眠,如今换了这个房间,他却能睡的这般香甜。

想到此,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声音拉的更大。“孟书情,你给本公主快开门!”

孟母眼见着二公主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似乎下一刻就会再难掩住怒气而爆发。她赶紧道:“要不找人把门卸了吧?”

二公主冷着一张脸没有再说话。

孟母赶紧喊道:“来人,赶紧给我把这门给拆了。”

“是!”

但就在下人们拿来家伙正欲拆门时,孟书情打开了门,他闷闷道:“我出来了,别拆。”

孟母赶紧过去训斥他:“你这是怎么回事?夫妻关系本是好好的,你却非得找事。赶快道歉,赶快哄哄自家媳妇,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吃饭了。”

二公主一见到孟书情这副没精神的模样,以为他是刚被吵醒,心中怒火更胜,但碍于面子,碍于夫妻二人关系本就不是多好,她不得不压抑着心头怒气,只是态度不是多冷硬的控诉:“怎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来这里?”

孟母闻言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不解二公主这话到底是何意思。她儿子回家为何要经过其同意?什么叫这里?这话咋越想越觉得奇怪呢?

二公主一味只想控制住怒火,不去与孟书情吵出申娅妍的事情,免得让人知道他心里还想着申娅妍,或者只想着申娅妍,如此难看的是她自己。

她本以为既然他能那么干脆的与申娅妍和离,这说明申娅妍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说明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低。

但今日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好像是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孟书情只是淡淡的扔下一句:“就算我跟你说,你也不会同意。”然后就朝前厅走去。“娘,准备些饭菜吧!我想吃娘亲自做的。”

他清楚的明白,她根本就不当她是孟家的媳妇,而是当他为她的所有物。他的孟府,他的母亲,都不是她愿意接纳的。除了他这个人,她嫌弃他背后的一切。

有时候他都觉得她似乎不是把他当夫君,而是当男宠。

都说他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才能娶到公主,他倒觉得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被公主盯上,才会一时鬼迷心窍沾上了她。

孟母一听孟书情的话就基本上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不是她揣摩错了二公主的心思。顿时她是又不满又失望。

她不是滋味的应下孟书情的话,转身就走了。

被孟书情堵住话的二公主握了握粉拳,跟在孟书情后头。“以后我不许你未经过我的同意来这里,我的公主府不好么?你非得来这里睡?”她刻意放软了些语气,“孟府是你曾经与申娅妍共同生活的地方,我不喜欢。”

她故意掩盖了自己的强势与对孟府、孟母的嫌弃,装作自己只是作为一名正常妻子吃醋了。

孟书情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应了声:“嗯!”

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想,又该如何做,只能被迫无奈的接受着这样子的生活,这样子的妻子。

二公主是真的喜欢他,所以也不想闹的太难看,也想尽量息事宁人。既然他的态度也软了,她便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她立刻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勾起一丝浅笑。“你这么想吃娘做的菜,想必口味是不错的,我也尝尝。”

孟书情下意识的回了句:“乡下的家常小菜,怕公主吃不习惯。”

乍一听,觉得他这话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但二公主却清楚的听到他话中的见外与讽刺。

他们是夫妻,他本是不该这样与她说话的。

她抿了下嘴,强笑了下,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饭桌上,孟母试着问起他们何时能接她去公主府住着。满目期待的样子,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可怜。

孟书情只是吃着饭菜未说话,二公主一副端庄大气的样子笑道:“娘再等等!”她连借口都懒得找。

孟母不是滋味的闷闷的应了声:“那娘等着。”

“嗯!”二公主应了声,看孟书情吃的那么香,最终还是决定夹起这看起来没香没色的菜送入唇中。

她不由皱了下眉,果然是色香味,一样不占。

孟母看出二公主是看不起她做的菜,若是之前,她定是觉得人家是公主,嫌弃她做的乡下菜也正常。可现在大概是觉得入住公主府的指望不大,甚至因为被二公主管着,她以后能见到儿子的几率也不大,所以看对方这副态度,莫名觉得不大顺眼。

她不由想起之前申娅妍吃她做的菜,可是觉得很不错呢!

而此时的申娅妍正在申府与殷离娇贪心,红光满面的,总是时不时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殷离娇托着下巴看着申娅妍这副开心的样子,不由也觉得心情大好。她问:“娅妍,你感觉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申娅妍本是想说男孩女孩都一样,可想起申知府的话,不由暗了暗眼神,柔柔道:“男孩女孩皆看缘分了。”

殷离娇看出申娅妍所想,没再与其较真这个问题。她侧头看着又一次大圆的的月亮,心觉现在似乎该是时候了,陆洵领着兵应该到了边关扎了固营。

明日她就可以去打听打听情况了。

申娅妍见她心不在焉的,问道:“阿离在想二公子?”

殷离娇点了点头,没羞没臊的应道:“我想死他了,记忆中,我与他从没分开过这么久。”

申娅妍叹了口气,牵起殷离娇的手轻轻抚了抚,无声的安慰。

这时,殷离娇突然道:“娅妍,我该走了。”

“走?”申娅妍望了望天色,疑惑道:“你有急事?”以往殷离娇来陪她,总是会玩到日头下山才会离开。

殷离娇摇头,侧头对申娅妍眨了眨眼,弯眸笑道:“我是说,我该去边关找陆洵了,他现在定是定了固营的地儿的,我明天去打听打听,就可以起身去找他了。”

申娅妍愣住,一时不确信自己是否听错了。她怔怔道:“你在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她觉得她一定是听错了的。

殷离娇不由笑出声:“行啦行啦…你没听错,我要去找陆洵。我学骑马,学武功,可不是仅仅为了玩。”她早知会有用到的这一天。

陆洵离开的这些日子,她更是勤加练习各路招式,就为自己在寻去陆洵的这条路上能靠谱些。

“不行!”申娅妍第一个不答应。“你一个姑娘家怎可做如此危险的事?路途遥远,指不定路上会遇到什么,我不准你去。”

殷离娇知道申娅妍是关心她,可她实在是做不到就在这里干等着陆洵。她抱了抱申娅妍,不舍道:“娅妍原谅我,我不能陪你到孩子出生,不能看着他出生。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把一切都张罗好。若生了女儿,你爹也不会敢欺负你。还有,我与陆洵的桃苑随你去住,受委屈了,就可以过去待着。”

申娅妍固执的摇头,“我不答应你走。”因为知道自己反对无用,知道殷离娇定是铁了心要去找陆洵的,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了些哭腔。

殷离娇见她如此,立刻有些慌乱,撒娇式的晃了晃她的胳膊。“娅妍,别这样,你应该祝福我的,祝福我一路平安,最好是还祝福我与陆洵带着我们生的孩子归来。”

申娅妍低头理了理情绪,终于点头,“我知道我定是拦不住你,所以…”她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你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有啊!我走时会给我爹留一封书信,到时你帮我给他。”提起殷父,殷离娇的眼眶也开始红了。“我走后,你多陪陪我爹。其实我爹也挺想抱外孙的,到时你多把孩子给他抱抱。”

申娅妍闷闷的应下:“好!”

“我今晚陪你睡,明天我就得去打听打听消息,若明天有结果,那后天一早我就该动身赶路了。”

“一定要这么急么?”申娅妍实在是不舍得她。

“嗯!我想他嘛!想死了。”想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扑入陆洵的怀中,感受他对她全身心的无私疼爱。想到什么,她立即又道:“我爹说,前几天他看见孟书情站在离孟府大门不远处看着这边,眼里尽是思念之色。”

提到孟书情,申娅妍抿起了唇。

殷离娇继续道:“我是怀疑那小子迟早会找你,我跟你说,可别理他。那种人不值得你再理了。”

申娅妍勾起一缕坚定的笑意。“放心吧!我不会理他。”

“确定?”

“确定!”

☆、100|伴相随

次日殷离娇打听到陆洵的大军将固营定在南黎与中东交界处之一的芦合关,之后她就直接回怀南府收拾东西,并用自己所学到的字给殷父留信,不会的字再查陆洵为她所特制的“字典”。

就在她红着眼眶尽全力将这封信写的工工整整时,熟悉的箫声传入她耳中,她手下的动作顿了下,置若未闻的继续书写着。

只是那箫声在她收好信后还在响,她抿了下唇,侧头看着屋顶。脑中想起陆洵在教她轻功时,几次做示范带她从屋顶飞过。奈何轻功这活不是短时间就能学会的,以至于她至今还是个“不能上路”的菜鸟。

今日为了躲那固执的陆奕,她想尽全力试试。

她拿起包袱搭在背上,目光依次瞥过窗台、墙壁、屋顶,深吸一口气,立刻凌空而起。借力、爬墙、飞檐…一气呵成。

她站在屋檐回头看了看放下长萧怔然的看着她的陆奕,对于自己的成功也是惊讶无比。

趁热打铁,她没有多做逗留,转回头就继续使用轻功跑了。

从陆奕的角度看她,他不由想到“踏雪无痕”四个字。

他眸中划过一缕异光,转身就走了。

殷离娇将那封书信交于申娅妍手里,交代待她走后由申娅妍交给殷父。之后她硬是牵着殷父陪她去逛街,说是他总很少陪她逛街买东西,她不高兴。

殷父也没拒绝,就随她去了。

逛了不久天色晚了,她将殷父送回殷家,自己驾着陆洵之前亲自为她挑选的良驹就开始了找陆洵之路。

出了城,她强忍着对古代黑夜的害怕,驾着马一路朝前奔。直到天快亮时她才路过一个小村,拿着银两找了家小宿馆小憩了一会就继续赶路了。却不想她刚走出小村就见到似是老早就在村口等她的陆奕。

她怔了下,不解的望着他。“你刻意追到这里来的?”陆奕骑马的功夫比她强,要追上她不是难事。

陆奕淡淡扯出一丝笑容。“在阿离去殷家时,我就启程了,老早就在这里等着。”在很长一段路上,这里是唯一有人烟的地方,他毫不怀疑殷离娇会选择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何况他还看见她进村。

“启程?”殷离娇抓住点上,“你想干嘛?”

“阿离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路上也好有个伴。”他垂了垂眸,继续道:“毕竟阿离会害怕。”

“我不要!”殷离娇毫不犹豫的拒绝。

若她找到陆洵时,被其发现她一路上都与陆奕待在一起,接受陆奕的守护,他定是得吃醋吃到天上去。

言罢她就继续驾着马朝北走。只是无论她走到哪里,陆奕都跟到哪里。陆奕骑马的技术又比她好,她根本没法甩掉他。

最后与他好说歹说一番,他不听,她便只能随他去了。不过不得说,有一个人陪着,夜晚确实不那么害怕了。

毕竟古代的夜路不比现在的夜路那般有生气。

陆奕不前不后的跟着她,每每看到她不咸不淡的表情,都会不由的想起以前的殷离娇在他面前那总是化不开的笑颜。

那时他从没想过那个对女子没有半点兴趣的陆洵竟然会喜欢上她,会为了从他手里抢走她而那般不顾一切。

不可否认,陆洵确实爱她爱的很深。

就在陆奕张了张嘴,正欲再开口主动与她说话时,一穿着黑衣带着斗笠将脸挡着严严实实的人如一阵风一般与他们擦肩而过。

一开始殷离娇并未多想,只是回头略微好奇的多看了看对方,正巧这时那人在与他们错开后,突然停下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这里并无他人,他看的人是他们无异了。

隐约中,殷离娇似乎听到一阵笑声,很熟悉的笑声,借着风传入她耳朵,是这神秘人的声音。

但一时殷离娇并不能想起对方到底是谁。见其走了,她懒得多想,加快了速度北行。

陆奕眸色闪了闪,未多言,立刻跟上了她。

就在殷离娇缓下速度时,他开了口:“阿离可有想过你追夫的此举会在濯都引起很大的响动?”

殷离娇从未想过这一点,这并不是她所在乎的。“没想过啊!与我无关。”

陆奕抿了下嘴,她这意思说明她只在乎能不能见到陆洵,其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从这里到芦合关,路途艰辛,说不定会遇到意料不到的危险,阿离就未有半点害怕么?”若不是陆洵老早就在她周身安插了不少护卫,否则她如此一相貌出众的妇道人家怕是会招惹不少麻烦。

殷离娇微微侧头看他,眸中含了些真诚。“说真的,你也知路途艰辛又危险,那你是否该回去,不掺和我这档子的事呢?我身子好,经得起劳途颠簸,甚至可以与人过过招。可你不一样,你…”

她正欲继续说下去,可在看到他陡的暗下去的脸色后收住话。她知道,有些话是会伤他自尊的。

她没再继续说什么,加上他是个固执的人,肯定也说不动。

说什么来什么,他们刚闭嘴未再谈论路途究竟有多危险,突然冲出一帮女子手持利剑挡住他们的去路,并无任何停顿的朝他们动手。

殷离娇一惊,立刻喊了声:“快走!”

二人立刻转身,快马加鞭的欲甩开这些女子。奈何她们都是轻功了得的人,眼见着她们再次拦住他们的去路,殷离娇立刻抽出腰间的护身短剑。

只是,未待她动手,立刻跳出一群陆洵安插在她周身的精挑护卫与那群女子打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神秘女子站在离殷离娇身后的不远处,她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眸紧盯着殷离娇,仿若想将其给撕碎。

而神秘女子此刻所站的地方正是风向。她握着手中的精致小木盒,这一次,她会直接杀了殷离娇。

殷离娇看着眼前打斗的人群,注意到其中一护卫朝她身后多看了几眼,好似发现什么却又不确定的眼神。

她立刻屏住呼吸,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握紧手里的短剑,凭着这段时日锻炼出的敏锐直觉尽可能的以最大的速度将短剑朝感觉到的方向射去,

接着风,她隐约听到*被传入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