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有方闷笑不已。

容瑾一连数日出现在宁家小院,早已惊动了附近的邻居。有些和阮氏交好的,纷纷来打听这个风姿不凡的美少年是谁。待听说是阮氏未来的女婿,一个个别提多惊讶羡慕了。阮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对容瑾自然更加另眼相看。

这不,阮氏做早饭越来越精心,有时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容瑾偶尔来的迟了,她便有些着急,甚至会到巷口相迎。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果然如此对这一切变化,最高兴的莫过于宁汐了。她原本一直担心容瑾和自己的家人格格不入,怎么也没料到容瑾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博得了阮氏的欢心。

宁晖时隔一个月没回来,对这些最新进展并不清楚。看到阮氏一大清早便忙活着蒸豆腐卷熬粳米粥,还挺感动的:“娘,我天天在学馆里吃的很好的,你不用特地为我做好吃的。”

阮氏不客气的笑着瞪了他一眼:“我这可不是特地为你做的。”

宁晖一愣,满心的疑惑不解。再然后,这份疑惑不解很快有了答案。

容瑾象征性的敲敲门,便走了进来,见宁晖也在,笑着点点头,顺口叫了声:“宁大娘,宁大叔。”

阮氏和宁有方早已习惯了,笑着应了一声,便热情的招呼容瑾坐下吃饭。阮氏又是盛饭又是布筷子,容瑾含笑道谢。

宁晖嘴巴张的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老天,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是眼花了吧眼前这个随和客气的少年真是容瑾吗?

宁汐见宁晖一脸的呆滞,忍不住小声提醒:“哥哥,你别这样看人家,多不礼貌。”

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宁晖回过神来,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同样小声回道:“他怎么到咱们家来了。”

宁汐俏脸一红,不吭声了。

宁晖哪还有不明白的,暗暗一惊。

容瑾和宁汐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意,其实他早就心中有数。也曾暗暗惋惜过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多,不然真是天生一对。可现在两人居然来往的如此密切亲昵,丝毫不避讳让人知道。将来若是能成一对当然是美事,若是不成的话,宁汐的闺誉也荡然无存了,还能再嫁给谁?就算做妾,也只能嫁到容府去。

容瑾如此高调张扬的到宁家来,到底是在表明诚意,还是另有想法?

宁晖心里不停的转着各种念头,脸上却笑眯眯的,热情的招呼容瑾吃早饭。等吃了早饭之后,却坚持送宁汐去鼎香楼。

容瑾最最期待的独处时光就这么泡汤了,心里有些懊恼,却也不好和未来的大舅子较劲,只好笑着告辞走了。

容瑾一走,宁晖轻松多了,和宁汐并肩向前走,边问道:“妹妹,你和容瑾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相遇

兄妹两人感情一向好,说话从不忌讳。宁晖问的异常直接。

宁汐也不隐瞒,把她和容瑾之间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他说过一定会正式的娶我过门的。”

宁晖直截了当的问道:“为妻还是做妾?”这其中的差别可太大了。

“他说要娶我为妻。”宁汐俏脸嫣红,眼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本就美丽的脸庞散发出晶莹的光芒。那份娇媚的艳色,令人心荡神驰。

就连宁晖都看的愣了片刻,心里暗暗叹息。女大不中留,有了心上人,他这个做哥哥的以后可得往后排一排了…

想及此,宁晖的话语里便飘出了一些酸意:“他有这份心就好。不过,你也得留点神,万一以后他爹为他定了亲事,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宁汐抿唇一笑:“他说过有办法的。我相信他”

宁晖也无话可说了,半晌才闷闷的来了一句:“你喜欢他就好。”

宁汐甜甜的笑了,那笑容如春花般绚烂,令人炫目。宁晖暗暗叹口气,心里依旧隐忧重重。容瑾嘴上说的倒是动听,可终身大事哪里容得他这么任性。不说别的,容大将军能同意他娶一个平民少女为妻吗?

看着宁汐满心欢喜甜蜜的娇俏模样,这句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到了鼎香楼之后,宁有方和宁汐各自忙碌做事,宁晖无所事事,便四处转悠。东瞧瞧西看看,一不小心竟没留意到一个女子匆匆的迎面走了过来,撞了个正着。

“诶哟”那个女子惊呼一声,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宁晖眼疾手快,迅速的扶了她一把,不偏不巧的扶住了对方的柔软的纤腰。只觉得手下温软滑腻,宁晖心里猛然一跳,面红耳赤的放开那个女子,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唐突。”

那个女子倒是磊落大方,微微一笑:“刚才是我不小心,多谢公子。”声音不算清脆,却圆润悦耳。

宁晖定定神,看了过去。

眼前的女子年约双十,皮肤白皙,柳眉嘴唇,容貌娟秀,唇角挂着亲切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有种成熟的女子风韵。若论容貌,并不算特别美,至少不及宁汐。可不知怎么的,却让人看着顺眼舒心极了。

瞄了她绾的利落整洁的发髻一眼,宁晖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失落。她梳着妇人发髻…

等等,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才见人家第一面,人家嫁没嫁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宁晖咳嗽一声,笑着说道:“是我不小心,真是对不住了。”

那个女子爽朗的笑道:“我们两个别站在这儿道歉来道歉去的了,碍着别人走路可不好。”她笑起来特别好看,唇角一个小小的笑涡,眼睛弯弯。

宁晖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笑着说道:“对对对,找个清静的地方,我郑重的向你陪个不是。”

那个女子被逗乐了,语气不自觉的轻快起来:“我可担当不起。”顿了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到厨房来了?要吃饭,也该去前楼吧”

眼前这个少年最多十六七岁,相貌俊秀,举止谈吐斯文有礼,让人望之生出好感。一看就是书生。和鼎香楼惯常见到的厨子气质迥然不同。这样的人怎么会到厨房来了?

再细细打量,这个少年的五官竟然隐隐的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可她分明是第一次见他…

那个女子往厨房里走,宁晖不自觉的跟了上去,笑着说道:“我若说我是新来的厨子,你信不信?”心里也在暗暗好奇对方的身份。

“不可能”那个女子异常肯定:“你绝不可能是厨子。”

宁晖哑然失笑:“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那个女子俏皮的打量他两眼,笑眯眯的说道:“做厨子的都穿粗布衣裳,谁舍得穿这么好的儒衫?”

宁晖朗声笑了,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自从孙冬雪之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和哪一个女子单独说过话。甚至老远见了女子就有避开的冲动。没想到竟然能和偶遇的女子聊的如此轻松自然。

“你叫什么名字?”宁晖很自然的笑着问出了口。

那个女子抿唇一笑:“随意问女子闺名可不礼貌。”边说边踏入宁汐的小厨房。

宁汐笑着转身,正巧瞄到宁晖眼底轻松的笑意,不由得一愣:“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宁晖可是第一次来鼎香楼,怎么会认识赵芸?

宁晖挑眉一笑:“刚认识不行吗?”兄妹两个笑容一般明朗,轮廓竟有五分相似。

赵芸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是宁汐妹子的兄长”

宁晖笑道:“我叫宁晖。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赵芸落落大方的笑着应道:“我姓赵,闺名一个芸字。”

赵芸…宁晖在心里默念几次,笑着赞道:“名字真好听。”若放在平日,这样肉麻的话他绝对说不出口,可对着那张满面春风的笑颜,心底话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来了。

赵芸见他年纪比自己小几岁,倒也分外坦然,笑着应道:“你们兄妹两个长的很像,怪不得刚才我就觉得你有些眼熟呢”

宁汐冷眼旁观两人的互动,心里暗暗诧异。宁晖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一遇到女孩子就浑身不自在,连话都不肯多说。今天和赵芸倒是一见如故…

赵芸闲聊了几句,便忙着去收拾雅间,利落的端着水拿上抹布走了。

宁晖忍不住瞄了她的背影一眼,只见她身形窈窕,虽然身上的衣服略有些宽松,却不掩婀娜妩媚。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纤腰,随着走路的动作款款摆动,说不出的纤柔动人…

不知怎么的,宁晖耳际忽然有些火辣辣的,忙不迭的移开了视线,正巧撞上宁汐探究的目光。宁晖莫名的心虚,咳嗽一声:“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一言一行都再熟悉不过。他的心虚哪里能瞒得过宁汐的眼睛。

宁汐的眨着水灵灵的大眼,故作不吭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宁晖看了半晌。

宁晖被看的浑身发毛:“我刚才一个不小心撞了她,这才认识的。你哥哥我可不是那种随意和女子搭讪的轻浮之人。”

宁汐扑哧一声笑了:“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这么心虚做什么。”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了宁晖讪讪的一笑,索性闭了嘴。宁汐一向鬼灵精怪,要是再说下去,指不定要被她奚落成什么样子。

宁汐瞄了宁晖一眼,慢悠悠的擦桌子,又低头切菜。总之就是不看宁晖一眼。

果然,过了一会儿宁晖就憋不住了,凑上前来搭话:“妹妹,你现在专门负责女客了是吧”宁汐嗯了一声,继续做事。

“那个…赵芸是专门跟在你身边做事的吗?”宁汐忍住笑,又点点头。就是不接茬,看宁晖怎么继续问下去。

“她年纪比你大吧”“她…”

宁汐终于忍不住笑了:“哥哥,你到底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好了。和我说话还需要拐弯抹角的吗?”

宁晖摸摸鼻子,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迟疑了片刻才问道:“她应该已经嫁了人,怎么会抛头露面出来做事?”赵芸梳的是妇人发髻,和未出阁的少女截然不同。这一点宁晖自然能看得出来。

说到这个,宁汐收敛了笑容,叹道:“她以前确实嫁过人。”

以前?宁晖敏感的捕捉到这两个字:“你的意思是…”赵芸和丈夫和离了?

宁汐低低的叹息一声:“不是和离,她是被夫家休弃的。”

宁晖一愣,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那张和煦如春风的笑脸。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升起:“她这么好的女子,为什么会被休弃?”和离对女子来说,伤害稍微小一些。可被夫家休弃的女子,难免有人在背后乱嚼舌头,想再嫁可不容易。

这其中的缘由实在一言难尽,宁汐淡淡的说道:“这世上有些人的眼本就是瞎的,根本看不清什么是美玉什么是石头。赵姐这么好的女子,她的丈夫偏偏不懂珍惜。以后总会有悔不当初的那一天”

宁晖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吭声了。

宁汐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轻声提醒道:“她已经够苦了,再也禁不起半点伤害。要是有人真心喜欢她当然是好事,不过,要顾虑的也很多。”

比如说,赵芸曾嫁过人又被休弃。再比如说,她已年过二十,比宁晖大了四五岁。有这两样摆在宁晖和她之间,想有进一步的来往确实得斟酌三思。

宁晖显然听懂了宁汐的暗示,默然不语。

就在此刻,赵芸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打破了厨房里的宁静:“宁汐妹子,公主殿下派车来接你了,你快些出去吧”

宁汐略有些意外,才隔了十几天没见,萧月儿怎的这么快又让人接她入宫了?

此刻的宁汐当然不会想到,迎接她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骤雨…

第二百三十六章暴风骤雨

赵芸催的急,宁汐不敢怠慢,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往前楼走去。

宁晖忙跟了上去,有意无意的和赵芸并肩。很自然的问道:“你天天做这些,身体能吃得消吗?”说也奇怪,明明刚认识不久,可却半点生疏也没有。就像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般。

赵芸显然也有这样的感觉,耸耸肩笑道:“一开始确实吃不消,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她也曾是十指不沾阳春的纤弱女子,刚进鼎香楼的时候,根本做不惯倒茶送水端菜收拾桌子这些粗活。每天累的腰酸背痛。不过,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

宁晖飞快的瞄了赵芸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怜惜。这样坚强爽朗乐观的女子,偏偏有这样的际遇…

赵芸像是猜出了宁晖在想什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虽然辛苦点,不过能自食其力也是件好事,总算少看些脸色。”

宁晖心里的一根弦似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却已经到了柜台前。周围着实不少人,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今天来接宁汐的不是菊香,而是崔女官。

宁汐略有些意外,忙上前见了礼,心里暗暗奇怪。萧月儿明知崔女官不喜欢自己,怎么会派她来了?

崔女官矜持的笑了笑,也不多言,简单的说道:“宁姑娘请上马车。”

宁汐点点头,转头冲宁晖说道:“哥哥,你待会儿告诉爹一声,就说我去去就回。”

宁晖应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宁汐上了马车走了,心里忽的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赵芸见他皱着眉头,笑着安抚道:“公主殿下常派人来接宁汐妹子入宫,不必担心,最多待上半天就回来了。”

宁晖按捺住心里的那丝不安,笑着点点头,去找宁有方告知此事。宁有方倒是没放在心上,随意的挥挥手:“放心,汐儿最多下午就会回来了。你若是觉得待在这儿无聊,就出去转转,吃午饭的时候再过来。”

宁晖咳嗽一声:“不无聊,我就在厨房里转转。”不等宁有方发话,就脚底抹油走了。

这小子,今天怎么怪里怪气的。宁有方嘀咕一声,也没放在心上,便忙碌去了。

此时的宁汐,正老老实实的坐在面无表情的崔女官对面,一路上都没敢吭声。马车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马车轱辘滚动的声响。

马车速度似乎比平日里快了一些,很快入了宫门。

崔女官亮了亮腰牌,便领着宁汐往里走。

宁汐低着头跟在后面,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了,迟疑的问道:“崔女官,你这是带我去哪儿?”这条路根本不是去明月宫的吧崔女官似笑非笑的瞄了宁汐一眼,高深莫测的说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宁汐心里疑窦重重,哪里还肯往前走:“崔女官,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公主殿下人呢?”

崔女官见她停步不前,也不着急。反正人已经进了宫里,插翅也飞不出去了。她好整以暇的冷笑一声:“宁姑娘,今天要见你的,是大皇子殿下”

什么?

宁汐一惊,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大皇子要见她做什么?

崔女官欣赏着宁汐竭力隐藏仓惶不安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应道:“我只知道大皇子殿下要见你,至于为什么,你见了大皇子殿下自然就知晓了。快些走吧不要让大皇子殿下久等了。”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的走上前来,一脸的虎视眈眈。

宁汐想不走也不行,咬牙跟了上去,脑海里不停的转起了各种念头。却怎么也想不透大皇子要见自己的原因。

走了一小段路,大皇子的寝宫便到了。宁汐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忐忑,压根没心情打量四周的景致,匆忙的扫视一眼,只觉得这里气氛肃穆安静,和萧月儿的寝宫全然不同。

崔女官领着宁汐进了一间屋子,随口吩咐道:“你在这儿候着,我去禀报一声。”看也没看宁汐一眼便走了。

诺大的屋子陈设华丽,却让人有种莫名的沉重和压抑感。几个宫女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倒像是在监视宁汐一般。

宁汐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里的不安。不管待会儿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沉住气,万万不能乱了阵脚…

不知等了多久,门咿呀一声开了。身着朝服的大皇子昂然走了进来,淡淡的瞄了宁汐一眼,然后坐了下来。宁汐暗暗心惊,强自镇定的跪下行礼:“民女见过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没有出声,直直的打量着跪在眼前的美丽少女,眼神深沉。

不知过了多久,宁汐跪的腰腿酸软,才听到高侍卫不冷不热的说道:“大皇子殿下有话要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不准有半点隐瞒。”却没让宁汐起身。

宁汐恭敬的应了一声,依旧跪着。

大皇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和月儿是怎么相识的?”

宁汐回道:“公主殿下微服出宫,到了鼎香楼来吃午饭,正巧是由我掌厨,所以结识了公主殿下…”

“那个胡半仙是什么人?”大皇子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宁汐心里漏跳了一拍,脑中警铃大响:“小女子对他也不太熟悉,只听别人说他擅长看相,所以才领着公主殿下去见识了一回。”

“哦?”大皇子挑眉冷笑:“真的只有这样吗?”

宁汐隐隐的感到不妙,却不敢改口,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大皇子紧紧的盯着宁汐低垂的面孔:“那我问你,胡半仙为月儿看相,说她命中有一劫,这是怎么回事?”

宁汐喉咙有些发紧,干巴巴的应道:“这是胡半仙说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忽的笑了:“照你这么说,这些都是胡半仙看相看出来的,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宁汐暗暗咬牙,正待点头,就听咣当一声巨响,大皇子猛拍一下桌子霍然站了起来,一脸的阴鸷:“好你个宁汐,好大的狗胆在我面前竟然敢不说实话”一声怒喝,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的跪了下来。

宁汐冷汗涔涔,脸色煞白,在大皇子强大的威压下连呼吸都顿住了。

大皇子冷冷的吩咐:“高风,去把胡半仙带来。”

此言一出,宁汐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响,身子一颤,面无人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

高侍卫应了一声,迅速的开门走了出去。片刻便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进来。

那个人瘦脸狭长,下巴几缕稀稀拉拉的胡须,面色苍白,没有半分仙风道骨,倒有几分说不出的猥琐。刚一进屋就软趴趴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饶命啊小人是无辜的,这完全不关小人的事。都是这位宁姑娘指使小人这么说的…”

大皇子冷着一张脸,缓缓的踱步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慢慢道来。只要你说实话,我就饶你一条狗命。”

胡半仙听到这个面色一喜,为求自保,不顾一切的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小人略懂相术,平日里就靠东骗西骗混口饭吃。哪能看得出什么命中一劫。当日是因为这个宁姑娘给了银子给我,特地叮嘱过我这么说的。”边说边瞄了面色惨白的宁汐一眼,又接着说道:“跟宁姑娘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又单纯又好骗,我随便说几句她就信了,当时脸都吓白了。”

大皇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目光飕飕的简直能杀人胡半仙被吓的一愣一愣的,又是磕头又是求饶:“殿下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殿下饶命…”

“闭嘴”高侍卫厉声呵斥:“再大呼小叫,现在就拖你出去斩头”

胡半仙吓的直打颤,立刻闭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大皇子冷冷的看向宁汐,沉声问道:“宁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宁汐撺掇着萧月儿去看相,又和胡半仙串通好这一番说辞,证据确凿,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宁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大皇子冷哼一声,眸中精光一闪,语气里寒意森森:“你不说,就是承认了。我问你,你这么做是何居心?还有,你怎么知道月儿命中有一劫?”西山遇险那一日,宁汐出现在那里果然不是偶然,那么,她到底居心何在?

宁汐死死的咬着嘴唇,冷汗顺着脸颊缓缓的流淌。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似要跳出胸膛来。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实话不能说,可若是不说实话,眼下这一关根本过不去。要是不迅速的想出法子来,这条小命只怕都保不住…

高侍卫看了宁汐一眼,阴森森的建议道:“殿下,这丫头嘴很紧,要不,让奴才带她下去慢慢问话”把所有刑具都用一遍,看她敢不敢不招实话宁汐身子瑟缩了一下。

大皇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这么紧紧的盯着宁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