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偶像派,哥现在实力派了,还在乎这个。”秦巍举起手来舔梨汁,刚好遮住半边脸,舌头顺着手指过去,眼睛藏在手后面看乔韵,乔韵拿脚踹他,“好好吃饭啊!瞎闹!”

好几天没见了,秦巍发黏的手一下就抓住她的脚,“不许乱动啊,谁瞎闹呢!”

乔韵急了,“到底要我吃饭还是干嘛呀!”

两个人一通乱闹,进浴室一个多小时才出来,这个澡洗得都快缺氧了,两个人身上都红得和虾子一样,皮肤发皱,裹着浴巾胡乱倒上床,秦巍差点没滑一跤,直接扑上床的,两个人都大笑起来,床单洇湿了一片,乔韵笑得肚子疼,半天才平静下来,看着秦巍一会——他犯困了,在浴巾上蹭干自己,躲开湿漉漉的那块,蜷成U型打盹,感觉到她的视线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的手掌。

“你说,爱到底是什么呢?”

“怎么问这么哲学的问题。”

枕边细语,没有任何压力,乔韵没想到巴黎,没想到未来和事业,什么烦心的问题都没有,只是这么闲谈着。——说来有意思,分明是艺术家,工作就是表达自我,但却觉得自己心里的话,似乎全世界也只有枕边人是真的在意。

“我就是在想,我们爱的到底是谁。”乔韵撑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秦巍,“你看,人在时间的长河里变化是多么的快啊……一个人在几年时间可能有天翻地覆的转变,就像是我和你,我们不都变得多了?”

“变了吗?”秦巍的眼睫毛还垂在脸颊上,制造出浓浓的阴影。

“变得太多了。”乔韵点点他,“以前那么爱撕,现在——”

“以前也不怎么撕,主要不喜欢人家说你。”秦巍抓住她的手指,睁开眼和她对视了一会,“现在不一样了,你做得那么好,人家说你几句,又能影响到什么?”

从前,他虽然没嫌弃过她什么,但两人心知肚明,这段关系里,她是有些弱的,正因为知道,所以分外忍不了别人说她。

这些话,他们从没谈过,乔韵问他,恐怕以前的秦巍也不会承认。但现在,目光相视间,他却终究是承认了从前的虚荣与浅薄。乔韵心里满怀柔情,没有一点点生气,她垂下去亲他。“进步了。”

“你脾气也好多了——奇怪以前那么多架吵,现在在一起都找不到吵架的理由。”秦某人刚吃饱喝足,甜言蜜语不吝啬,也表扬她。

“因为我变强了呀。”乔韵柔声说,不再忌惮承认从前的青涩,“以前的自傲,其实也是因为有点自卑。”

心胸的宽大其实都需要实力做底气,锱铢必较的人多数拥有得都很少。秦巍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也笑起来,他们的眼神就像是被强力胶粘在一起,断也断不开。“也是因为我们都学会敬畏和珍惜了。”

敬畏无常的命运,珍惜着苦海中可以相聚的缘分,经历越多,越明白在这世上能找到一个相爱的人有多难,能在恰当的时候相遇,同时相爱,还能相聚,怎么敢轻易浪费?每一天都想抻长了来过。

“所以我觉得奇怪,爱一个人,爱哪一点呢?我们都变了这么多,已经不是当时相遇的样子了。为什么爱还一直在?”乔韵说,她又伏下来,轻声细语,问秦巍也是自问,“它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淡化呢?”

“谁知道呢?”秦巍说,他撑起来一点,“竺姐之前以为是David买水军的时候,有建议我和你假分手一段时间。”

“噢?”乔韵说,音调挑起来一点,“一段时间?”

“就怕对方手里有证据,她说,其实可以假装分手到你从巴黎回来为止,这段时间的空档,应该足够你找回证据,解决David这问题。”秦巍失笑,“别想太多了,她没别的想法——就算曾有过,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其实他对不喜欢的人,有时也很残酷,这一点特性始终带着没变,说到最后,语气清醒又理性,显得‘就算曾’这个修饰词,只是出于风度。正因如此,乔韵才信了李竺没别的用意,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权宜之计——如果她和秦巍是那种精于计算的人的话。

“不行,”她想也不想,直接否决。“我们不要分手,假装也不要。”

“好。”秦巍马上答应,没一点犹豫。“那《大浪》呢,演不演?”

“为了钱就不要演。”乔韵想一下,“你要是觉得赚钱比女朋友少有压力,我明天取五千万给你,你来帮我打理,做我的私募经理。”

“喂,小富婆,炫富呀?”秦巍不免失笑,“哪来这么多现金?资产配置不健康啊。”

“CY之前转型正规化的时候,重新梳理过股份,重新分红过一次的。”做服装的其实押款很严重,也就是CY这样纯网络,没实体,又都是走预售的牌子会好点。再加上不愁销路,善于营销,某种程度上也在吸【韵】的血,这几年的确赚了不少,陈靛选择在傅展进来之前梳理股份,大量分红,也不无占小便宜的意思,这点小心思,乔韵懒得管,到时候就等着傅展和她扯皮了。

算上【韵】这边的固定资产,她的身价过十位数也只是时间问题,乔韵越想越觉得可行,“也不需要你每天盯着,用钱赚钱的事我不懂,你反正中长线各种理财帮我选着配置,赚的钱分你一半,你拿去投资文艺片也没问题。”

“帮你管钱可以,抽成不要。——要管钱,我不如回家帮我妈。”秦巍倒是回绝得很利索,这始终关乎他的尊严问题。乔韵轻呼一口气,“好好好……那《大浪》演不演,这就不由我说了算,由你啊。”

“这是我和虚荣心的斗争。”秦巍想想也只能笑着承认,他摊平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在这圈子里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和名利心的斗争,扯后腿的不是别人,别人办不到,只能是自己。”

这是在说他,又何尝不是在说她。乔韵想到巴黎,只能默然以对,她躺到秦巍身边,和他一起望着天花板。好像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凝滞,这只是两个小小的决定,带来的无非是数月的分离,但在他们却又慎重无比,好像代表了人生的又一个岔路口,这一次的选择,将决定将来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名利场。”秦巍说。

“名利场。”乔韵也轻声应。“浮华,丑恶又有趣。”

也清楚地知道只能进去玩玩,真正重要的东西从来不在那里,但又忍不住它的诱惑,鲜亮、奢华又阴暗,秦巍说,“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还年轻——”

“对啊,谁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真的淡泊名利啊?”

又找到共同语言,说着说着,对视一眼,都笑起来,秦巍像是想通了什么,他决定,“巴黎,你去吧。”

“真的?”乔韵也跟着坐起来,“那你——”

“我演完《燎原》,演完去演《大浪》。”

……这也就意味着又是快一年的分离。

乔韵没说话,因为秦巍不像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他没太多不舍,就像是两人的关系并非因此又陷入不确定。“就不怕我看过那么多,就不想回来找你了?”

“年轻的时候多走走看看,很正常的冲动,想去下场玩玩。”秦巍笑了,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安,“只要心里明白就好了。”

“明白什么?”

“明白这只是玩玩。”秦巍说,他也在组织语言,“你看——这一次当然主要黑的不是我,但其实我们也都没有裸照那次那么在乎了对不对?说到后果,妖妖掉马也许反而还比裸照更严重,但我们已经不怎么当回事了,是吗?”

“以前演戏的时候,进入不了角色,非常抓狂,有时候万念俱灰,觉得整个人都被否定,没有才能,除了长相以外一无是处。——那时候就是这样想自己的,但现在不会了。去试镜话剧,我知道我演得不如他们的意,有点失落,但也还好,天不会塌下来。因为……我觉得唯一的区别,就是从前我们都害怕,有些东西会随着事业的失败一起离去,我们要抓住它就只能一直不断的成功。”

“但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就算全世界都不在我身边,失败透顶,一无所有,是个糟透了的演员……你也还是会依然爱我。”

他的眼睛含着笑,像是最亮的星星照耀在她上空,乔韵被他看着,不知怎么忽然哭了起来,她不能逼视却又不愿躲闪,泪水迷蒙间,秦巍的脸又远又近,忽大忽小,几乎像是一场幻觉。他的话藏着的告白,没有说出口,但响亮得就像是雷鸣:就算她一无所有,身败名裂,秦巍也永远都不会停止爱她。

这份爱,也许会转换不同的形态,但永远不可能被放下,这记挂永远都在心间。在最难堪的时刻也都还藏在恨后面,直到现在才走到这一步——她多希望他们能早些明白,正是因为不肯定,在现实的搓摩中,挣扎得才那么恐慌,更加着紧反而更加失控,越是想要做好,其实心里就越是不肯定。这份安全感,历经坎坷和别离,在今日终于来到,这一瞬间她感到的不仅仅是喜悦,居然还有强烈的遗憾,如果能早点明白——能早走到这一步,不用受那刺心的痛,刻骨的失落,那又该有多好?

她哭得就像是个孩子,流不完的眼泪,把秦巍都哭慌了也不肯停下来,就像是那陈年的委屈,哭出来了反而好受点,那根刺终于被拔走了,长太久,已经俨然一体,拔出去的时候还连着肉。

“你是不是哭疯了?哭得进入状态了?停不下来了?”秦巍都被她哭毛了,“别哭呀,别哭呀……傻不傻呀你……”

一边数落她,一边把她搂着擦着眼泪,手劲那么温柔,这男人总是这样,嘴上很少说,偶尔讲一句也要反着来。乔韵一边哭一边用手肘顶他,哭到最后又笑起来:到底还在一起,到底还能和他在一起。

“从前觉得异地太辛苦,因为工作累,光是工作就已经快崩溃……现在心态已经不同了,就当个游戏,去玩,输了也不要紧,我不怎么需要别人的肯定。”

哭累了,秦巍拍着她,絮絮叨叨地讲闲话,“那些粉丝看我的脸,公司看我的商业价值,奖项看运营,谁真正在看我演技?我只要做到敬业,我就玩得开心又满意。”

“没才能也没办法喽,天生的,你只能选择去接受呀。”

“是呀。”听着听着,鼻音浓浓,也应和了起来,“想玩,就去玩玩呗,到名利场里玩一下,玩够了,就可以回家咯。”

她的设计,他的演技,是天赋,也曾是他们的重负,把太多东西寄托上去,就处处都被牵绊住。其实换个心态,当不再害怕失败时,一切都截然不同,开天窗就开天窗咯,演砸了就演砸了呗。如果工作不再是吸干全部精力的黑洞,就算暂时分开又有什么大不了,地球这么小,想见面随时抽身。还好他们的工作机动性也强,就算是去了巴黎,也不是不能时不时飞回来一星期。这份感情不再是惶恐着会失去,需要追逐,需要牺牲的珍宝,它成为坚实的支柱,成为了他们可以随时从游乐场中抽身出来,回去的家。

爱到底是什么?

人真的变得很快,他就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不再那么强求,也不再为了自尊,根本不商量就单方面决定假装分手——甚至也许是直接就忍痛分手。以前的秦巍也许会这样做,以前的秦巍一定要读到全A,一定要那么优秀,唯一一次找了个不优秀的女朋友,是很爱,但也成为他在母亲跟前永远的软肋和心结。乔韵都快已经不记得那个秦巍是什么样子了,她还记得他带来的痛,那份爱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只是伤害,现在,他们终于能配得上这千万里选一的缘分,能把握住手心里的幸运。

说到兴起,指手画脚,不禁又相视而笑,没有戏剧化的契机,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好像所有的变化,全都发生在来路里。

“对了。”

闹了一整天,也倦了,聊到深夜,顾不得床垫还是湿的,两个人也就叠起来将就着睡,乔韵心里有一半已经开始想明天该怎么画图,耳边秦巍又随口问,像是才想起来。“谭玉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小菜一碟。”好久没睡整觉,现在一放松下来,眼皮就直打架,乔韵打出个小小的呵欠,也是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含糊地说,“一个战五渣,居然又找死,你就看我怎么撕她……”

第196章反杀

“Cut,过!谭姐辛苦了。”

“谭姐辛苦了。”

“大家都辛苦了,一会吃夜宵啊,从上次那家店打包回来的小龙虾,多吃点,味道老好额。”

片场里稀稀拉拉响起了欢呼声和慰问声,谭玉嘴角含笑,遇到的人都说声‘辛苦’——她是还好,一天最多就十几个小时,拍了夜戏第二天至少能睡到下午。但很多工作人员在赶戏期间都是日以继夜的忙,这时候除了请喝水请吃点水果、酸奶以外,给弄点啤酒小龙虾什么的,大家更领情——倒不缺这份钱,但现在出外景,最近的夜市也在五十公里以外,没这闲工夫买去。

随口做完人情,外景地也没什么好呆的,回去的车里带妆都睡了一会,等住进旅馆已经快12点了,谭玉实在饿得不行,却也不敢多吃什么,拿一片梳打饼干含在嘴巴里,水都不敢多喝,就怕第二天水肿——但心情却还不错,“昨天是不是和那个摄影师一起拍照了?那个网红,就那个……”

“豆豆。”

“对,豆豆,”谭玉挺期待的,“不是说,这次下定决心,一定拿下吗?拿下了没有啊?”

“没呢。孟泽胆量太小,”张姐现在是混出来了,每天谭玉下戏都来收戏服回去处理,顺带着还能帮影后卸妆擦脸,履行一部分化妆师的职责。“床都上了就是没敢吃下去——还吓跑了,改航班跑回B市去,豆豆也挺郁闷的,就觉得自己女性自尊受打击了。”

“还有这样的男人?”

虽然寻找证据的计划再一次受挫,但谭玉心情却不错——也没想过几周内就一定能有什么结果。自从【韵】对外发布了立场,谭影后的心情就一直很好:没承认,否定了,却没否定到底。也就是拖了下时间,这说明那边也不知道他们这边的虚实,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拖能拖多久?现在媒体的兴趣被点燃了,三月份的【韵】大秀,记者肯定要被问这个问题的,这边水军再推动炒作一下。乔韵除了当面再一次否定这个说法,还能怎么办?她要承认了是自寻死路,否认了就是进一步给他们送把柄。这个伏笔不一定要马上发作的,保持关注,就当个疑点,等她再次做了什么争议性的事件,又或者是再一次惹怒她的时候,让水军再炒一波,再放出证据,到时候她一样会倒下,而且也更不会有人怀疑到她了。

所以,不管再怎么好奇也好,谭玉都没和豆豆正面联系,哪怕张姐多次暗示,这可以坚定对方的信心,她也是没留下什么证据。就把豆豆当个暗子,慢慢联系,是不是给点甜头,反正,几万十几万的小钱,还不够她一晚上麻将输的呢,能让她心情好,这钱就花得值。

“送到嘴的肉都不吃,他该不会是Gay吧?”抱着八卦的心态随口打趣了一句,张姐也笑起来。“应该不是吧——我觉得,要不还是孟泽心里特别谨慎,最近不是有新闻吗,他也怕豆豆接近过去是为了问这个事吧。豆豆贴越紧,他不就越警惕?”

道理的确是这样不假,谭玉也说,“让豆豆小心点,不急于一时,就等个一年半载好了。事情做过了就有痕迹的——也不指着孟泽一个人啊,那个林瑶青,你电话打了没有?”

“她之前不是说出国去工作了。”两条线索都不怎么顺利,就算张姐拿得准谭玉的心态,说到这也有点小心翼翼的。“您给我的号码,我打过去又辗转联系了好几个人,最后是她以前一个同事说的。好像是在国外谈了个朋友,就一起出去拿绿卡了。刚出去的时候还有联系,现在已经没什么来往,QQ好像也不登了。”

“还真是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谭玉是之前就知道林瑶青失联的,她从镜子里看了张姐一眼,噗一声又轻松自如地笑起来,“干嘛啊,我真有那么凶吗?都这么怕我——”

孟泽不信任,林瑶青找不到,局面进展的确不顺利,张姐他们也见识过谭玉的脾气,会有担心也正常,谭玉不是不能理解,反过来给张姐打趣,“我和你说,这个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们在暗处,有心算无心,本来就有优势。孟泽攻克不下来,是不是因为不喜欢豆豆的长相?那找另外一个人去不行吗?他要是喜欢男人我都能给他找个男人过去,现在不行,三个月后未必不行,三个月后不行半年后未必也不行。而且你干嘛老想着偷原片呢?只要能谈上朋友,男朋友女朋友亲还是老板亲啊?他想要的钱,难道我们不能给?”

她不清楚CY那边生意的利润,但料想【韵】这边,乔韵只是股东之一,生意怎么说也才起步,还在烧投资人的钱,对手下人肯定是没她这么大方。说得也还挺有信心,“而且,除了孟泽以外,不是还有个网友吗,那个……”“【只是小小】。”

“对啊,他之前不敢和豆豆见面,就纯粹是没胆子了吧,不能说没欲望啊,豆豆又没回应他,见了也睡不到,干嘛见呢?豆豆换个态度,本来就是大粉丝了,那还能不沦陷啊?他就在CY里IT部做,黑客会不会搞?说不定到时候直接把CY内部的资料全部偷出来,一公布就是上头条的节奏。”

这么做破坏力也许比单纯拿到照片更大,谭玉最近在关注【韵】的运作,就一直在想CY和【韵】的分账问题,还有两边股东不一致的表现。如果股东真不一致,这些内部账本什么的散布出去,那【韵】就真垮了。乔韵以后就是再凶,那也是虚张声势,掩盖不了她真正的怂。

当然,到时候散播不散播,怎么散播,这些谭玉都还没决定,但她也不用着急——现在她占尽了主动,正应该从容地享受耍弄对手的感觉——这,不就是她在和乔韵撕过一场以后,最想要品味到的复仇快感吗?她想看到不是乔韵瞬间失去一切,丧失斗志的样子,那就不好玩了,就是现在这样茫然无措地四处灭火,那苦恼得不行的样子,才最让人开心了。

“也对。”张姐自然顺着谭影后的话讲,“说不定突破口不是在豆豆那边,而是在网上呢?现在网上好多人都对妖妖的身份发生兴趣了,那些网友的力量最大了,要是来个,那叫什么,黑客社工?直接跟踪IP、入侵电脑什么的,把她的秘密给破解了,那根本不用我们这边做什么啊,她自己就死了。我和您说过没有,豆豆自己就被人肉过,她对这些力量最有体会了。最近天涯那个热帖,我看就不像是水军发的。”

“什么贴?”谭玉一下燃起兴趣,她最近工作状态很不错,就是因为一下找到新的爱好,人在荒山野岭也有寄托。

“就是用科学手段来给妖妖做颅骨还原的,试着反PS回去,或者把乔韵往妖妖的方向P。”张姐笑着说,“水军发帖,哪有这么专业的,这些都得另外找专家写,也就是网友被激起兴趣了,自发地在那扒皮——这倒是好,热潮起来了,以后公布证据反应也就更大。”

几个人都是被乔韵狠狠坑过的,对这个阴险狡诈的毒妇当然没什么好感,谭玉不想看到乔韵家破人亡,这属于基本人性,但如果乔韵因此倒霉,她也自然只有乐见的份。而且这种开心里还有些正义终于得到弘扬的感觉——当然,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多正义,但看到乔韵一路坑蒙拐骗走上人生巅峰,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现在她为自己从前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她肯定喜闻乐见,觉得特解气,恨不得能再闹大点。

“哎呀,那我得看,这要真是通过PS对上号了,那还真是个简单明了的破局办法——不得不说啊,网友的智慧就是比我们几个人随便瞎想的强啊。帖子在哪啊?”

“等我洗洗手给您开电脑啊——真不吃点东西啊?要不吃一口豆花也行吧,您今天好像都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哎算了算了,过五不食,明早还拍戏呢,脸真不能浮肿,我抽根烟顶一顶就行了。”谭玉摸根烟点上了,和张姐挤在一起看贴,为现代科技的发展啧啧称奇,拍了一天的戏都看得精神百倍,欢声笑语的。“这现代科技,不得不服哈?真是日新月异,感觉我都成老梆子了,根本跟不上时代了。”

“说什么呢您!瞧您这个皮肤,那天探班粉丝过来,远远的找人,还问我,谭姐在哪,我说就在那啊,他说那不是就站了个小姑娘吗?大学都没毕业吧……”

“哈哈哈,夸张了,夸张了。”

马屁是听得多了,但这些话最近是特别中听,从《大浪》女主泡汤开始,谭玉就没这么舒心过——不,再往前点儿,从秦巍的裸照曝光开始,她好像就没这么开心过。乔韵这个人,合作的时候不好伺候,分开了更让人觉得芒刺在背,手段毒又越走越高,谁喜欢有这样的对头?眼下,虽然只是一切的开始,但她毕竟是暴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弱点在外,却只能坐以待毙。虽然眼前好像还很得意,但,凭借着自己敏锐的直觉,谭玉已经看到了主动权逐渐转换,乔韵的未来,就只在她一念之间的那个将来。

“该睡了该睡了,一看帖就没完没了。我把这个发手机里,明天化妆的时候看。”说是该去办正事了,但讲几次人都黏在电脑前面。抽几根烟越来越精神,也越来越饿,心情好得想破解。“小张,要不你去给我搞碗什么豆花吃吃吧?忽然间想吃这个了。”

“豆奶行不行?我那还两包呢,无糖的,还有小龙虾给您微波点?”

“要不就熬一夜,我那天早上出去好像看到楼下那个早餐店有豆腐脑。”

“好好——这帖子是真把您给看高兴了吧,我也一样,一想到乔韵也会有今天,我就——”

助理在外面忙,张姐就陪谭玉,半夜两点多了也不提睡觉,两个人越说越投机,心里一口几年没化的恶气仿佛都在渐渐疏解。谭玉被张姐说得什么都想吃,催着手精神焕发地要去回帖时,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两个人都是一怔:两点多了,谁打的电话?

“骚扰电话?”张姐拿起电话递给谭玉,自己也看了下。“没名字。”

做明星的肯定要接不少粉丝骚扰电话,但大半夜打实在也过分了,谭玉有点不快,但还是拿过来接起。“喂?”

“谭玉?”一道半熟悉半陌生的声线问,清亮亮的,是女声。

“你哪位?”谭玉眉头皱起来了。

“我乔韵。”

乔韵!

消息太突然,来不及吃惊,一瞬间心都提到嗓子眼,耳朵边上‘嗡’的一声还没扩散呢。乔韵就又继续说,“水军,是你买的吧?张娜是不是在你身边?”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那么的肯定,这种自信就像是捅到腰后的一刀,还没出血,但气势却捅没了。刚才那种复仇的快感和优越感,飞快地顺着伤口趟出去,留下来的只有熟悉的、深深的颤栗:还以为自己藏在安全的大后方,就算事发也是张姐倒霉——人家的电话却直接打给了她!

“我……”

傻子才会承认,这时候就应该反骂回去才对。但这电话太突然,她又刚拍了一天的戏,的确累了,一时间张口结舌,‘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乔韵也根本没给她时间,就说了声,“你看完邮箱再给我打电话。”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啊,谁啊?”张姐狐疑了,“谭姐,出事了?”

“我……”谭玉没心思和她说了,这会儿她的心开始狂跳,但却还有些侥幸:干嘛?她能抓到她什么把柄?无非是虚张声势!邮箱里无非是几篇软文,多半是要把当年裸照的事情扣她头上,呵呵,但这可和妖妖身份之谜不同,当时她可没留下一点凭据……

她有些怯了,竟不敢开邮箱,犹豫了好一会才打开页面,登入进去,果然看到了邮件列表上的第一封未读邮件,标了乔韵的名字。

——谭玉没理张姐,但也没驱赶她,点开邮件的同时先闭上了眼,又想了一会,确定自己没什么破绽。这才一边暗笑自己表现不堪,一边犹自有些惴惴地把页面往下拉去。

“……这是什么?”

谭玉没解释,但张姐也是眼眉通透的人,看到邮件名字还有什么不清楚?刚才也和她一样紧张,但看清了邮件内容,不由大吃一惊:邮件里没什么文字,只是附了些照片,按常理,怎么想这也应该是一些谭玉的私房照,发出去能让她元气大伤的那种。但照片里非但没有这些,而且连肉体都没有出现,只是一些随意的生活照而已……这是个什么意思?

“啊?”就连谭玉,也是发出迷惑声,眯着眼打量着缩略图,张姐也和她一起看着——她还想侧过头去分辨茶几上一叠书的名字呢,但眼前忽然一花——啪地一声,电脑被盖了下来,谭玉一脸铁青,按在电脑上的手甚至在微微的颤抖。

她从未见过这影后脸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这纯粹的茫然和恐惧,甚至让张姐都受到感染,她连续舔了几次唇,这才不由分说地说,“小张,很晚了,你该走了!”

“……那我先回去了,谭姐。”

也是在社会上混的人,张姐心里再好奇也不多说一句,站起来就出了房间。等她合上了门板,谭玉这才死死地捂住了嘴巴,她重新掀开电脑,打开邮件,又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照着看了好久,这才仿佛是肯定了什么似的,颤抖着双手,按下了回拨键。

“……喂……喂?”电话接通时,甚至连声音都是虚弱又颤抖的。

“邮件看过了?”乔韵竟也丝毫不以为意,问得还是那么直接,甚至没一点得意,好像瞬间翻盘,对她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看过了。”

“噢,”对面清凉的声音冷了一点,就像是一把尖刀,直直地搠到谭玉心里。“那你现在该知道,咱们俩中,谁该当狗了吧?”

——————

第197章处置

“确认谭玉手里也没证据?”青哥不无兴奋,一直在搓手。“他们也找不到林瑶青是吧?”

“找不到,但最早确实是林瑶青告诉张娜的。”画图就画了一天,想起来搞这事已经很晚了,昨晚弄到后半夜,乔韵现在有点头疼,按着额角,一边操作软件一边说,“当时张娜并不相信,等到她相信了再回头去找林瑶青,就已经联系不上了。”

“确认说的是实话?”青哥高兴之余也不无顾虑,“你这么问,等于那边已经知道你就是妖妖了吧?”

“我没承认,但估计是猜到了。”乔韵看到青哥的表情,不免一笑,“你放心好了,她绝对不会说的——现在她最怕应该就是别人继续关心这件事了。”

“哦?”乔韵还没说自己是怎么和谭玉沟通的,青哥当然好奇,但又不敢直接问。“能肯定?”

这是绕着圈子在问她怎么拿到谭玉的把柄,乔韵笑了下,“别问了,这一点你知道就行了。”

“……好吧。”青哥委委屈屈的,但还是忍不住八卦,“那……谭玉那边,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想怎样?”

“还以为……怎么说裸照也是她的人拍的么,你有她的把柄,当时怎么不爆啊,老佛爷?”青哥也不是恨谭玉,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觉得这不符合乔韵的性格,“别人让你一天不开心,你就让人家一辈子不开心……她这都让你不开心好几个月了,还以为你会把她整死呢。”

“那我也得等科技进步到那时候呀。”乔韵没好气地说,青哥不解,但被她瞪一眼也不好再问。“再说,怎么才算是整死?还能真从隐私上消灭人家?醒醒吧大哥,这是法制时代了,你以为看武侠小说呢。”

又是科技进步,又是法制时代,彻底把青哥给绕晕了,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就说张姐,坑了一次,被乔韵整得的确狠了,但也因此种下了恨。傍上新大佬就忍不住撺掇对方来和乔韵做对,的确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他这也是网络混多了,在网上做事总觉得可以不负责任,这一代网络社会的小孩性格也就更张扬,回到现实里,做生意也确实要讲究和气生财。“好好好……那这次算是和那边讲和了?”

“讲和也没有,我反正和她说了,这件事,要是最后爆出大新闻,影响到我的生意,我死不死不一定,她是一定会死得很难看。”乔韵说,当然不至于因为撕逼成功就眉飞色舞,但也挺解气。“秦巍那边也一样,以后要是又有什么负面新闻,有人抢他的角色,针对他让他不好拍戏,去什么风气不好的剧组,有人要带他学坏……反正只要我觉得有人在对付他,那我也不会管是不是她做的,她也得跟着倒霉。”

“我靠。”青哥没有装逼包袱,眉毛越听越高,满脸洋溢着欢喜,忍不住叫道,“这么不公平?”

“我们在法庭吗?”乔韵失笑,“和我讲公平?”

“那她答应了吗?”

“她不答应,现在就得死,你说她答应了没?”乔韵瞥青哥一眼,有点不屑,“人家压根都没说公平不公平的事,哪和你一样幼稚啊?她心里清楚得很,以后她就是我和秦巍的一条狗了,你听过狗和主人讲理的吗?”

“这么霸气?”青哥又一声怪叫,扑过来要抱乔韵大腿,“大姐,你到底把握了人家什么把柄,求求你就满足一下小人的好奇心吧!”

“去去去,叫你来是有别的事,你别老和我扯这些好不好。”乔韵一脚把他踢开,“有些事不告诉你自然是有理由的嘛,别老瞎掺和了,大哥!”

她不给青哥发言的机会,快速说,“张娜和豆豆这条线,现在应该是安全了,谭玉也说今天一早就会让水军那边停止发帖,但是舆论还是要控制住,她说是说会消除影响,不过——”

灭火工作当然还是自己做更放心,青哥会意,“我知道了,这就去安排——这事就从CY安排,是吧?”

这是在问她要不要和傅展通气——也是难为他了,其实按常理来说,这事不应该瞒傅展,毕竟【韵】的公众形象也是他在管理。乔韵沉吟了下,没回答他,“今天叫你来,还有另一件事——你知道张娜是怎么最终确定妖妖身份的吗?”

“怎么确定的?”

“是你很喜欢的那个小IT,小范,他私下有撩豆豆,说过一些公司的事。”乔韵昨天听谭玉说到后半夜,以她自己的感觉来看,对方应该是没撒谎,直接交底了,甚至不无撇清的意思。“……反正之后豆豆就到后门去等他,真的看到他挂着Staff的牌子,和你一起走出来——”

“我?”青哥吃惊不小。

“对,她拍了照片,给林小芳看了,林小芳把你认出来了。所以她们手里其实也是藏着筹码没用的——你的身份她们也一直在查,希望能拿到CY和韵在资本上是一家的证据。”

虽然是做过针对性预防,不可能这么简单掉马,但无知无觉中就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青哥也是有点后怕,更后悔错看了小范。“我靠,够热辣的啊,小范这也是太年轻了,找个女朋友就不会在网上瞎撩了。”

他倒是没说要开除——怎么说小范也在他身边跟了这么久,且不说人才难得,两家公司若有若无的联系他肯定不会一无所觉,这么敏感的时刻,放出去也怕他乱讲话。

这些乔韵都能理解,这就和她留谭玉一命的理由差不多,虽然有点不爽,但时间紧,忽略掉直接说重点,这也是她今天找青哥来的主要目的。“叫你来就是问你啊,你平时不都很小心的吗,一般出去都带个帽子从后门溜,怎么那天和小范一起走出去,那么张扬,五六个人挂个牌,别人不知道你们是Staff都不行?”

这问得陈靛一怔,几个月前的事了,谁记得那么多?“这……不记得了啊,好像就是小范说饿了,要一起去吃夜宵,就一起走了呗……”

乔韵不是责怪他,这他还听得出来,陈靛琢磨了一会,有点不以为然,“——怎么,你还在怀疑谁啊?”

“可能是我过敏,但你还是问问小范,别透露我就是妖妖——这事千万别再扩大复杂化了。”乔韵知道说出来她肯定是要挨白眼,所以就不肯明讲,但即使如此,她一边说,陈靛的眼珠子还是一边往上运动。“反正就问问他,他和豆豆的事情都有谁知道——就问问嘛!就当迁就我,也不少你一块肉!”

她语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撒娇,青哥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好好好,问问就问问——叫我来就这个事?”

“就这个事,你现在可以滚了。”乔韵飞起一脚作势踢他,“没问出来之前别来找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