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更不会说。

不过,从那天之后他俩的‘秘密通道’使用频率就更加的高了。除了平素没事儿找点儿借口去帝景山庄过两天消魂的二人世界之外。其余的时间,冷枭晚上都会回家陪着她,替她冲刺高考,当然,也随便冲刺她。

偷鸡摸狗的日子越来越多,两个人的胆儿也会越来越大,大宅底下的地下情益发的猖獗起来。有的时候,甚至他会大胆到在冷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做点儿小动作,比如偷偷拉拉她的手,或者偷偷捞她过来,亲个嘴什么的。

这种状态下的宝柒是愉悦的,那种被人珍视的感觉越来越浓。这让她将自己敏感的心,几乎全部都融入了和他的感情里。这一切,承载了她少女阶段最绚丽和美好的梦想。以致于,在整个备战高考的过程中,她都如鱼入水,轻松得如同云端漫步。

不知今昔何昔,更不知明朝何日。

快乐,旖旎,轻松,幸福…这就是她对高考前这段日子的全部感受。

这么一路和他偷偷摸摸地过下来,一晃眼间,就到了这年的五月,离高考还有一个月了。

五月的京都,天气已经很热了。

换上了轻便的服饰,脱下了厚厚的冬装,望着窗外越发灿烂的阳光,宝妞儿的心更是愉悦了几分。

在这几个月里,游念汐周末有空闲的时候,都会来冷宅陪宝妈。每次她看到宝柒的时候,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有礼,小心翼翼的谦卑样子。但是,宝柒通常很少和她交流。没有办法,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对盘的两个人,虽然都不再交恶,但要变成朋友一样的相处,可能性也不太大。

对此,宝柒无所谓。

因为游念汐于她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顺其自然吧——

另外,在这几个月里,京都市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曾经有名的慈善大使,京都男人的梦中情人闵婧小姐买凶杀人一案正式开庭审理了。这件事儿,最初宝柒是从报纸上面知道的。闵婧害她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老实说,她心里的激动真真儿少了几分。

但毕竟事关自己,她还是时刻关注着风吹草动。

这个案子是在法院公开审理的,看报道说,闵婧的家里为她请了整整一个律师团队,在法庭上几番轮珠炮式的慷慨陈词,和公诉方唇枪舌战。

然而,因为她买凶杀人的事儿证据确凿,因此律师团队主要能争取也就是宽大处理这一条了。大概意思是说她之前如何与人为善,做了多少慈善的事件,帮助过多少失学孤儿,帮助过多少地震灾民重建家园,又如何得到老百姓的拥护和喜欢等等。

林林总总全部加到一块儿,大意就是说:闵婧有罪,但罪可从轻。

案件审理的时候,宝柒没有去现场,一切来源都是网络和媒体。

只是,从媒体上知道,审理当天,法庭都快被记者们给围得水泄不通了。作为被害人高记者的同行,这些记者朋友们禀呈着报道事实真相,要求严惩凶手的呼声很高,而已经伤愈出院的高记者,更是在法庭上大肆声讨着闵婧的种种恶行。

因此,舆论对她相当不利,当时,法庭并没有做出宣判。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之后,买凶杀人案件又重新审理了。而这一次,闵家的代理律师开始提请法院,反对公开审理此案,说是涉及当事人的*云云,大为不平。而一向端庄的闵姐,竟然在法庭上对庭审法官恶言相向,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报道上说,又上升到了人身攻击和诬蔑诽谤的角度。

最后,法庭还是宣判了,闵婧与实施杀害高记者的某刑满释放人员构成了共同犯罪,涉嫌故意杀人罪未遂,被判处了有限徒刑十年。

判决结果出来时,法庭里的快门儿声一阵阵乱响。

很明显,她成起了京都市当天的重头新闻。

事后,公X部门的新闻发布会,京都各大报刊杂志,网络媒体还有论坛等等都掀起了一阵阵的轩然大波。闵婧更是被市民们‘亲切’的称呼为:‘外表像菩萨,内心像王八’的人间极品女人。

此事儿,告一段落,闵婧被收监。

当然,以上种种这些,究竟是不是属实,全靠传言,宝柒知道的仅限于此。

唯一属实的事儿是,自从闵婧的案子判下来之后,冷闵两家的来往就少了。闵家正在四处奔走,一心准备为闵靖提起上诉。而冷家老头子曾多次致电闵家老头儿,对方口头上应承着‘老首长,你有心了’,实际上关系真就是疏远了。冷老头的几次请餐聚,都被他以公务繁忙为由唐塞了过去。

如此这般,一对儿关系铁了一辈子的战友,为了儿女的事儿,感情进入了扑逆迷离的阶段。

而从扑朔迷离阶段走向彻底沦陷无可挽回,却是因为,后来再次发生的那事儿了。

此事容后再述,现在说回来——

大概是受到了这事儿的冲击,冷老爷子呆在冷宅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要么就在部队,要么就在军区疗养院,除非要‘接见’谁的时候,他才会回来一趟。

对此,宝柒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没有了老头子在家的日子,她是自由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十分的热爱老头子不在家的日子。由于她成绩方面的稳步提高,宝妈现在瞧着她也顺眼儿了,她可以更加安心地和二叔呆在一块儿。

玩玩游戏,调*,看看书,撒撒娇,没有了最初追逐他时的火热,却又多了一种如同涓涓细流一般的家常味道儿。

她想,一直这样,也是幸福的。

这年的六月初,闵婧的案子终审判决下来了。

终审法院维持了原判,这也就是意味着,这位闵大小姐既将在监狱里呆上十年。十年灿烂的青春,就得消耗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虽然明知道她是罪有应得,但是,每每想到这儿,看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宝柒还是觉得浑身的汗毛直竖。

也好,了了一事。

唯一让她想不明白的,就是与她的案子迅速审结不同的叶美美被杀一案,那事儿真就如同石沉大海了,而且,慢慢地也就淹没在了公众的视线里,慢慢地,再也没有人提及了。

几个月来,她在学校里的生活,一如往常。

和以往的人生经历丝毫不差的是,有关于她和姚望在谈恋爱的流言,从姚望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开始,直到接近高考了,期间都没有间断过。而他和她,自然也不会去解释。因为他俩都习惯了,对于谣言这种东西,永远没有办法说得清楚,只会越描越黑。外人或许永远也不会理解她和姚望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他们彼此都知道,难兄难弟混过来的,单单凭相好的角度来说,甚至比普通的小情侣更铁。

平常心,平常事,平常的人,那么就平常的活着。

慢慢地,她也就淡定下来了。

一天又一天过去,高考的脚步声响在耳侧了,高考的日子离她越来越近了。同学们一个个褪去了喧嚣,老老实实的复习起来。一张张稚气的脸蛋儿上,带着与实际年龄并不相衬的沉重和老练。如同一只只暴雨来临前飞翔在大海上那些可怜的海燕——翅膀还没有长硬,却不得不去迎接这离谱的压力。

紧张的气氛这下,彼此之间聊得最多的当数大学志愿。

宝柒填报的第一志愿是北航。

对于这所航空航天的高等学府,她一直很是向往。而她其它的志愿也全都是填报的京都范围内的大学。因为,她不想离二叔太远。

至于姚望,丫也是个执着的孩子,不改初衷填报的几个志愿都是军事院校,从国防大学到石家庄陆指,没有一个地方院校。

对此,宝妞儿是表示支持的!

如果没有他对当兵这份儿执拗,又哪儿来她与二叔的蓉新宾馆诡异的重逢?!

眼看高考到了,这两天,一向轻松豁达的宝柒,心情也不得不随着同学们的节奏,弄得有点儿喘不过气儿来。之前想象的一切不在意,事到临头了,其实还是在意的。

至少,在她的世界里,她还非常在意两个人的看法:一个是冷枭,另一个是宝妈。

为了这两个人,她也得好好考,全力以赴。

不管各自的心情如何,高考终于到了,十年寒窗苦读,在此一举。

六月七日,京都市阳光灿烂。

六月八日,京都市阳光还是灿烂。

六月九日,京都市阳光依旧很灿烂。

而这关乎一大批学子命运和前途的两天半时间,其实溜儿得非常的快。尤其对于考场上的宝柒来说,觉得有一种恍惚和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好在,好与不好,一切都结束了。

人生之中最艰苦的学习阶段告一段落,一切的紧张,沉重,刻苦,或者茫然通通都被考场上最后的一次铃声,给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句号。

如同所有的学校和学生一样,高考结束的当天,对于这些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战士们来说,都是一个情感急需释放的过程。为了渲泻这种轻松的心情,大多数的高考毕业生都会选择组织一次班级的狂欢活动。从大团体的全班范围再到小团体的三朋四友聚会…

一时间,山呼海啸,喝酒唱歌。

宝柒所在的高三三班也有组织这样的活动。活动是由班委会的几个班干部发起的,他们找了一间收费标准不太高的KTV,AA制包了一个挺大的包间,晚上要狂欢。

这样儿的活动,宝柒原本是不想参加的,考完直接就回了家。

但是,当姚望打来电话约她的时候,她又不好意思拒绝了。她在京都上学的时间不长,和这些同学的关系不好不坏。可是,严格说起来,有伤感,有失落,也有愉快和开心的时候。正如姚望在电话里所说,对于大多数的同学来说,也许今天晚上一过,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再也瞧不到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参加这最后一聚。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她还是挺用心的打扮了一下自己。

坐在梳妆台前,她将总扎成马尾的头发放了下来,柔顺地梳理披散开来,身上穿了一条水蓝色的清爽连衣裙,简单清风的风格不算太隆重,但刚好衬出她百合花一样的美好。

临出门之前,她笑对着面前的镜子,摩挲着脖子上系着戒指的红绳儿,甜笑着给还在部队的冷枭打了一个紧急电话,给他老实交待了自个儿今天晚上的行踪。

冷枭没有反对。

高中生涯的告别狂欢,他也没有理由反对。

她正说得开心,镜子里突然就映出了宝妈的身影。

面色微微变了变,她立马道了再见就挂上了电话,转过身来,赶紧乖巧地问好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小粉机,神经稍稍有点儿紧张。

“妈,你找我有事啊?”

宝镶玉的视线从镜子里的女儿挪到了面前的女儿身上,眸色的神色有些复杂。瞧着女儿漂亮的脸蛋儿上从刚才的光芒璀璨变成现在的坐立不安,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在了她的旁边。

“小七,对高考的结果有没有信心?”

“有啊,感觉应该考得不错。”

点了点头,宝妈欣慰的视线又落在她脖颈上的红绳上,蹙了蹙眉:“脖子上戴的什么东西啊?来,去妈的房里,给你找根合理的项链儿戴着。姑娘大了,高中也毕业了,可以戴点儿首饰了,串根儿绳子像什么话。”

“妈。”拉着老妈的手,宝柒的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悻悻地笑着说:“不要啦,你的首饰都贵得要老命,我要戴出去还能活着回来么?你没听人说过啊,戴戒指的人遇到贼了会被斩手指的?我要戴个值钱的项链儿在脖子上,还不得被人斩脑袋啊?”

“就你贫!”

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在她的嬉笑声里,宝镶玉认真的想了想,斟酌着自个儿的语气,似乎漫不经心地又问:“小七,你和白家那个小子还处着呢?”

处着?处着什么啊?!

瞪了瞪眼睛,宝柒失笑不已:“妈,没有啦,我跟姚望真的只是朋友。咱俩在鎏年村就认识了,你啊,为什么我说了就是不相信?”

“不是他?”一听她的话,宝镶玉本来还挺平静的脸色,突然更加沉重了起来,视线诡异地锁定在她的脸上:“不是他,那你告诉我,小七,你究竟在和谁处对象?”

目光望向镜子,宝柒假装不在意地顺着头发:“没有啊,我啥时候处对象了?”

“你还想瞒着我?”加重了语气,宝妈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你妈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就你刚才那笑容,那表情,还有啊,你经常神神秘秘发傻笑的样子,真当妈看不出来啊?”

额!

宝柒心里惊了惊。

怎么她差点儿忘了?!宝妈是块儿老姜啊,而且还是贼辣的老姜。

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狡辩不了,她索性垂下了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拒不交待。

见状,宝妈脸色也放缓了,言语里并没有太多的苛责,“你也是,只要能考上好的大学,你这个年纪找对象也不算太早。妈是不会阻止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他是谁吧?你年纪小,识人不清,妈得给你参谋参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宝妈的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说得宝柒压根儿就找不到词来反驳了。

既然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了。

她急匆匆打开了手机看看时间,小声儿嘟哝着:“行了,以后我再告诉你啊妈,我先走了!”

说完,拿着包儿就要开溜。

“小七!”

唤住了她,宝镶玉等她转过身来,却不说话了,过了许久,她喟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早点儿回来。”

“知道了!”

逃过一劫的宝妞儿,脸上绽放得像一朵花儿,挥了挥包儿,“妈,我走了!”一边儿说,一边儿噔噔噔就往外面跑。身后,再次响起宝妈拖长了询问声:“二叔有没有说,他回不回来?”

心尖儿跳了跳,宝柒长声回答:“应该要的吧,最近不是都回来吗?”

吁…

一口气吐出来,妈呀,你是想要吓死我啊?!

军区大院外,来接她的人是姚望。

想到毕竟两个人就要分开了,相对于宝柒的眉飞色舞,姚望的表情有点儿落寞,在前往KTV去的路上,他一直都很少话,就听着宝柒一个人在那儿叽叽喳喳。

终于。KTV到了。

这一群被限制了自由N年的学生们,将大考后的轻松激情释放得淋漓尽致,一个个兴奋的小样儿看着贼让人心疼。这是一间能容纳几十人的KTV大包间,场面除了喧嚣,热闹之外,实在是壮观得紧。

一个个笑着,闹着,将长久以来绷紧和压抑的情绪通通透过麦克风喊了出来,气氛high到了极点。

少了在学校时的忌讳,一扎扎的啤酒,一袋袋的零食摆在角落里。

很明显,今儿晚上同学们是准备不醉不归了。

除了同学之外,包厢里还有几位任课老师,瞧得刚进包厢的宝柒怔了又怔。尤其是,当她在KTV的灯光下,视线迎上那个锃亮的厚底儿眼镜下的一双眸子时,心里,没由来地感到反感。

丫的,这个人渣竟然也在?!

吁,终于出来了。姐妹们,今天520,我爱你们——祝你们家庭幸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帅哥相伴!

PS:昨天73章的特殊版,大家加群下载,然后通过题外话的密码打开就是了!么么哒!

075米热火的交锋!激烈的反击!

“你们来了,来来来,赶紧过来,过来——”

“俊男靓女的组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看到同时出现在包厢里的姚望和宝柒,以前说话还遮遮掩掩的同学们,由于毕业没有了思想枷锁,觉得大家伙儿都是成年人了,言语之间越发的没有顾忌,完全无视掉坐在旁边的老师。甚至还有大胆的过来拉他俩。

两个人互视一眼,并不刻意地辩驳,微笑着就坐进了同学们中间。

看到他俩的默契,有喝了点儿小酒的同学就开始起哄,“你俩合唱一个情歌呗,要不然毕业了,南地北,劳燕纷飞,这么热闹的场面可就没有了…”

眉目微动,颇有点儿动容的姚望,一言不发地接过同学递过来的两个麦克风,将其中一个递给宝柒,柔和笑着说:“唱一个呗?你喜欢唱什么?我来点。”

望了望姚望比平素沉重的眸色,宝柒当下摇了摇头,便没有去接他手里的麦克风。而是浅浅地痞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啊?公鸭嗓子一吼,一会儿大家都得吐一地。”

姚望知道,她这是在变相的拒绝。

手指稍微颤了颤,他没有强求,紧捏着的麦克风又收了回来,像是毫不介意。然而,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张俊秀清冽的脸上难掩的失望还是照的分明。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秒,转眸又换成了温暖的笑容。

侧过眸来,他攥紧了手指,对着旁边的一个负责点歌儿的女同学展露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同学,麻烦帮我点一首《同桌的你》,谢谢。”

“哦哦,好的,你稍等啊。”眯着眼睛笑得乐不可支,女同学的样儿摆明了受宠若惊。屁颠屁颠就为他点播了《同桌的你》,而且还特意把他点的这首歌给选择了优先播放。

美男的正作用力量是无穷的,在姚望的身上,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再一首歌结束后,《同桌的你》音乐声徐徐响起,灯光映在姚望年轻俊美的脸上,有几分变幻,有几分迷离,霓虹下的光影或明或暗,闪动着不一样的情感与光华。

这一刻,不管是宝柒,还是姚望,都没有想到:这首歌,这一晚,将会是他们少年时代的最后一聚。

而当他们再见面时,已经是若干年后的沧海桑田,不复少年的单纯时光——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越唱到后面,姚望的声音越低,越沉,唱到最后几句,他的声音几近哽咽。大概是清冽的嗓子太够味儿了,很快便带出了包厢里的低压气氛来,甚至有些受到了感染的女同生还湿了眼眶,有些彼此感情好的抱头痛哭。那些不善于用眼泪来表达感情的男生们,则是互相碰着杯,猛地灌着啤酒。

到最后,就连老师们都沉寂了下来,感性的女老师眼角也都湿润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他们看着眼前这些即将离开高中校园的少年,依然记得自己站在九月新开学的操场时,那清澈的眼睛,纯粹的未来向往。

…以后,社会的大染缸里,将会如何的苍白无力?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随着音乐的旋律,包厢里‘啦啦’这一段尾唱,在同学们的嘴里异口同声地哼了起来,现场的抽泣声一片,女生们互相握着彼此的手,道着别离前的叙语。

如鲠在喉的宝柒手指紧紧裙摆,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姚望一首动情的歌都唱完了,她才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笑道:“干嘛呢你?惹哭了一大片。”

目光切切地看着她,姚望沉吟了好一会儿,突然凑到她的耳朵边儿,低低地问:

“宝柒,你为什么不会哭了?”

突然凑近的气息让宝柒身体僵了僵,明知道他是因为这包厢里喧嚣的声音太大,才凑得这么近,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眼皮儿垂了垂,她对他的问句有点儿纠结了。

不对,是肝胆俱裂…

宝柒,为什么不会哭了?

姚望是曾经见过她大哭的人,正如他那句歌词里唱的,小时候刚到鎏年村的宝柒,曾经是最爱哭的小丫头。可是,现在的泪腺就像失灵了一样,再也不会哭了,越是悲伤越是哭不出来。

这些,他明明应该都懂的…

迎着他的视线,她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在隐隐疼痛,好不容易才收敛起情绪,她轻笑。

“姚美人,丫胆儿肥了啊?敢直呼本宫的名字了?我记得,你应该恭敬地叫我一声宝姐姐才对吧?”

在她的印象中,姚望很少直接喊她名字的。

目光里像是有火花闪了闪,姚望伸出指头揉着自个儿的额头,也笑:“呵,以后你可就没有这待遇了。我不会再叫这么幼稚的称呼了。”

宝柒哧笑:“怎么?翅膀硬了,长大了哇?牛气!”

沉默了好一会儿,姚望视线越发凝重,“宝柒,眼看咱就毕业了,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心里骤然一紧。

下一秒,宝柒突地捂着嘴大笑了两声,爽快地用自个儿地肩膀撞了撞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包厢的门儿,小声对他说:“干嘛搞得这么慎重?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先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来听你叨叨。”

苦笑,姚望点头。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端起了桌面儿上的酒杯。

吁…

逃也似的跑出来,宝柒觉得自己快被里面的空气给整得憔悴了。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

刚才姚望究竟要说什么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她可不敢去赌。丫十八岁的青春少年,跟她一样一样的冲动,万不情绪压抑不住真给说出点儿什么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既然不愿意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况,那么,她就只能选择逃避了。

她知道,等她再回去的时候,他既便有什么也都不会再说了。

因为,他了解她…

慢慢往洗手间方向走去,背后的人声沸腾越来越远,但喧嚣的音乐声还是很大。善于调整情绪的她,将那些太过沉重的离别情绪收拾的很好,深深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她又恢复成了活力四射的小强精神。

满血,复活。

这个聚会的KTV,大概是京都市难找的低端娱乐场所了,装修上就可见一斑。当然,学生们看中它的原因,也是因为它的收费低廉,适合学生的消费水平。

一边儿路着,一边儿感叹着,转了一个墙角,宝柒就走进女洗手间。

丫的,这情况也太糟糕了吧?

光滑的瓷砖地面上湿滑不堪,差点儿就把她给滑倒了。

歪了歪嘴,她先在洗手台上洗干净了手,才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地面,听着充斥在耳边那些各种各样鬼哭狼嚎的歌声,往里面走去。

卫生间不大,就三个蹲位。

她打开其中一个稍微干净点儿的站了进去,然而在准备反拴门时才发现——NND,这个啥该死的地方啊?厕所插拴都是坏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