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看着这一幕,宝柒不得不承认,比起二叔的腹黑和整人的凶残程度,她太小儿科了!

——

事儿就是这么一个事儿,大猫差不多玩够了小老鼠,冷枭就收手了。

接下来的事儿怎么处理,自然不会真正找警方。

冷闵两家是世交,打交道更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次次都离不开子孙辈,次次都有宝柒的原因在里面掺和,让不知道事实真相,完全曲解了的冷老头子大为光火。接到消息的当时,他就打了冷枭的电话,要在冷宅的大书房里招见他和宝柒两个人。

冷宅,大书房。

它,真的很大。

从昨儿晚上开始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宝镶玉,沉默着陪坐在一边,充当了人民陪审员的地位。

怒气冲天的冷老头子,气得在大书房里背着手,来回踱着步。

而枭爷呢,气场强大的他,端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玩着手机,冷着脸一言不发。

只有宝柒站着。

作为事件的‘肇事者’,她正在接受冷老爷子的审判。

今天的事情,其实她不能够原谅自己,觉得真的非常该挨骂。因为,她还是不够机灵,太过冲动,在上去之前没有事先把现场录下来了,以致于让闵家钻了大空子,他们的人伤势摆在那儿,怎么说都成了她不占理。

说人家动手,证据呢?

冷老爷子在老战友面前再次丢了人,短了话语权,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最难偿还,便是人情…

一条命的情义,让他欠足了就闵老头子一辈子。

于是乎,怎么瞧着宝柒就怎么不对劲儿,心里的火直串串。那犀利十足的眼神儿,恨不得直接将她挖空,然后发配到外太空去,再也不要回来。

“你说说你,嗯?到底要多大才不会再惹祸?说啊?”

“…”宝柒垂头不语。

“二十几岁的姑娘了,说话做事儿没点儿轻重,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就敢出去滋事儿打人了?”

“…”

“刚医院来过电话了,骨折的骨折,掉门牙的掉门牙,内伤的内伤的,你说说,你到底要闹成什么样子才会收手?”

“…”

“原本以为你和姓褚的小子结了婚,就能收敛点儿那野蛮的性子,哪知道你…你,莫名其妙又说什么性格不合了,婚也不结了。你说说,就你这个样子,谁和你性格合得来啊?人不大,脾气不小…”

“…”

冷老爷子连珠炮般,一句句教训着,气到极点都不带歇气儿的。

宝柒屏气凝神的沉默着,垂着手,低着手,任由训斥。

因为他是冷枭的爹,她忍了!

冷枭危险的眯着眼,牙齿在嘴里来回的咬了好几个回合。虽然在回来之前宝柒再三吩咐他不许插手,不许吭声儿,不许为她抱不平,但冷枭还是忍不住了。

声线冷下来,他说话没有轻重。

“对于目无法纪的人,就得教训!换了我,揍得更狠!”

“你——荒唐——”见儿子又维护宝柒说话,冷老头子的警觉心又上来了,看着他俩,他冷着嗓子,忿忿的说道:“依老子看啊,她这个脾气,就是你给惯出来的!你说这么多年了,你替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还嫌不够吗?哼,一个小丫头,把你大哥折腾没了,怪不成还把咱冷家的人都…”

一怒之下,老头子说话没有了分寸…

不过没有说完,他就停顿了,哼了哼不再说话。

扯出了死去十几年的冷奎,其余的人全部都变了脸色。

沉默的宝镶玉手腕一抖,手里的水杯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垂着头的宝柒,心一点点往下沉。

冷枭眉头狠跳,睨了宝柒一眼,声音骤冷,“大哥死,她才六岁!”

面色一冷,冷老爷子闭了闭眼睛,大概也觉得说这话不合时宜。一转身,结束了他二万五千里长征式的踱步,大步走到书桌边上坐下,想了想,无比严肃的说。

“我算是看出来了,小七在这京都地界儿上就不能安生。不如这样吧,直接挑一个军区调到外省去,好好改改性子,看能不能消停下来。”

眉目一冷,冷枭想都没想,腾地一下站起来,直接反对。

“不行!”

“老子说了算!”惊于他反应的激烈,冷老爷子梗上了脖子。

两父子,两张眉眼类似的冷脸儿,再次对上了。

一时间,硝烟弥漫在大书房里,挥之不去。

宝柒抬起了头,讽刺的笑了一笑。

又是撵她走…

事到如今,她觉得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了。

僵直了好久的脚步,终于向前挪动了几步,她缓缓走近了冷老爷子,先冲他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再直起腰杆儿来,冷笑着说:“感谢您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容我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在夹缝里。你的威严秋千万代,你的话一直都是圣旨。可是,麻烦你以一个军人的荣誉来衡量一下,随意调动我,算不算以权谋私?”

“你——”冷老爷子倏地愣住了。

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反驳过他。

现在,尽敢来讽刺他,谁给她的胆子?

第一次交锋,宝柒索性豁出去了,“你的冷家容不下我,我一直都知道!事实上,天地良心,我比谁都不希望跟这个家扯上一点点关系…你就放心吧!从今往后,我再不会踏入这个家半步!”

脚下一晃,冷老爷子指着她,“行,有几分胆量,你跟我滚——!”

捋顺了自己的头发,宝柒冲他瞪了回去。

“老首长,时代不同了,不要用你旧军阀的作风。我不是西瓜,不会滚…不如你滚一个给我看看?”

面色一变,冷老爷子气得不行,按着胸口呼吸气促了起来。

“还训不得了你,翅膀硬了你…”

见状,宝镶玉瞪大了眼睛,焦急的过来拉宝柒,皱着眉头小声说:“小七,别说了,你先走!等爷爷气消了再说,乖啊,不要斗气了!”

“放手,我自然会走!”一把甩开宝镶玉拉着自己的手,宝柒的眼眶湿了,赤红的血色浮了一层,指着冷老头子,她继续嘲笑说:“你,是非不辩,善恶不分,黑白混淆,视听不明,老朽无能,昏庸无道,你,早该退下去了。看到你这样儿,我真替我军的战斗力担忧!哼!”

说完,一甩头发,她姿态桀骜不驯地转身就走…

“宝柒——”冷枭盯着她,眼神儿阴沉得有些可怕,就要追出去。

“混帐东西,骂她几句,就敢,就敢…”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的冷老头子,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儿,一句话说了好半晌没说口,大气儿喘着,盯着宝柒的背影,不停的嗫嚅着唇。

一秒后,没有说出话下面的话,他倒了下去。

“爸——”

“爸——你怎么了——”

听到背后有人倒地,宝柒心中一紧,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一秒…

二秒…

三秒…

心跳,狂烈…

深呼吸一口气,她想起了六岁时,被人拖着送走。

而今天,她要大踏步走出去。

没有转过头来看一眼,她大步飞奔出了大书房——

今儿停电,昨晚上加了一通宵班儿写完了今天的更新。如有错漏或BUG,晚上再来修正!

现在,是凌晨时分了…

摸下巴,某人是不是很敬业?票票神马的砸我吧…二妞们,注意要保持风骚的节奏哦!

——

PS:上一章,有些妞说没看明白,咳!话说,其实是有不少意思在里面。暂时没明白不怕,用不了多久就揭秘了!我二你们啊…么么么么,狂飞吻一圈儿!

另外补充:每一个情节和人物,它都不会是莫名出现的,会有前后的因果关系在里面…

一个文嘛,有喜欢的,就会有不喜欢的。再咳,不喜欢的妞,一定要手下留情,砸轻点啊,某人很软的!

141米方惟九,上野寻?宝柒呕吐了?

什么样的节奏,才最摇摆?

街边儿传来的音乐声,让宝柒不免苦笑。

她觉得,自己现在再次成为丧家犬般奔离冷宅的节奏就最摇摆。

出来得绝决,可是那老头儿倒地时的‘咚’声,还是让她心里不无担忧。

吼是吼了,气是出了,但她不希望他出事儿。

人还没有走出大院,冷枭的电话跟着就过来了。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之下,他还能想到给她来电话,宝柒还是觉得挺宽慰的。

接起电话来,不待他说话,她便轻声浅笑:“得了,别管我。”

“宝柒——”

冷枭的声音有些沉重,她在电话里依稀还能听得见里面隐隐传来宝妈和其它勤务人员惊慌失措声,还有直喊备车的声音。心肝儿抽搐一下,她有点儿圣母玛利亚的叹气。

“二叔,现在你啥都不用对我说,先把你爹的病瞧了再说吧。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罪名可就大发了,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小女人含着笑意的声音,让冷枭的心,隐隐一抽。

感觉不太好!

紧了手里攥着的手机,他的目光深深的落在院子里忙碌的人身上,刚硬的手指越扣越扣。

她的故作坚强,他又如何不知?

轻‘嗯’一下,他的语气一贯既往的低沉。

“放心吧,二叔,我没什么事儿!就这样,先挂了!”

宝柒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不想他觉得左右为难,索性直接就挂了电话。

他心里的纠结,她都能理解。

一边是出走的老婆,一边儿是晕厥的老爹。

相信对于任何一个有责性感的男人来说,这都是一道极难做出决定的选择题。

冷枭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不足两分钟时间,往外面大步前进的宝柒就看到载着冷老爷子的汽车呼啸着过来了。汽车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好像看见了车窗里慌乱的宝妈,还有冷枭侧过头来看她的样子。

埋下头,她没有看他。

汽车急快的出了大院,外面已经有交警过来在前方开道了。

再次勾起唇,宝柒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个权者至上的时代。

双手插在兜儿里,她放慢了脚步。

因为,没有人会来追她,她现在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脚步。

难受么?有点儿。

颓废么?好像也有点儿。

心里忐忑么?更多一点儿。

不管她对冷老爷子的感情如何,在这种时候,她都不喜欢老头儿真出什么大事。

她承认,不是单纯为了老头儿,而是她自私的一种体现。如果老头儿出事了,他和冷枭之间的阴影如何消除,那个是他的亲爹,而他们的将来…更加不堪设想。

不过,她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儿。

憋在心里好些年的话,今天终于有机会大声的吼了出来,她的胸间就回荡着一种情绪——爽!

当冷老爷子再次把她当三岁小孩儿般毫不留情的训斥时,她可以忍。可是,当他再一次无视她的感受要决定她未来的人生和工作时,她再也控制不住了。

凭什么?她是一个人,不是谁家的傀儡。

她并不想做刺猬,她也想做乖孩子,从小都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他们没有给过她机会。

唇角挂着一抹笑,她觉得生活真特么扯淡!现在仔细想想,一切的故事都是巧合惹的祸。如果六年前冷枭没有到R县征兵,如果她没有那么巧的在蓉新宾馆遇到他。或许,她现在还生活在锦城,也许还像根儿杂草般赚着糊口的生活费。

但,好处是不用再遭遇一次‘驱赶’。

没错儿,她走在军区大院守卫森严的路上,觉得自己再一次被驱逐出‘家’了。

如果冷宅那个地方可以称为家,曾经被她称之为家的话,那么她现在再次没有家了。再一次,命运之轮不由她掌控和决定的转动了,不经意之间,她又失去了。

一路仰着头望天,她不知道该大哭还是该大笑。

失去和又失去,这两者之间,其实意义真是不同的。一个是陈旧的伤口,一个是将伤口再次剥离。

然而…

不管怎么样,说话就得算数,从此之后,她再也不会踏入那个家了。她的未来不管会变成什么颜色,都与冷家无关。

可是,冷枭呢?

一双美眸半眯着,她叹了一口气。

她可以与冷家无关,但,能与冷枭无关么?

——

京都的交通很诡异,常常处于间隙性抽风状态。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宝柒又一次坐在了季晓兰的面前。

下午打架的事儿发生之后,格桑心若就被勒令回部队写检查了。而她的这位老同学则按照她提供的地址,去了四合院儿看小雨点儿,然后才又直接回了落脚的酒店。

宝柒现在就坐在她酒店的房间里。

她到的时候,季晓兰姑娘刚刚出浴,说是在浴室里泡了大约两个小时,准备泡掉那些霉运。

接下来,谨于要让宝柒同学尽地主之宜请她吃饭,季晓兰同学特别庄重的坐在大床对面的化妆镜前描着自己的脸谱儿。

时代不同了,姑娘们和化妆品之间的渊源越来越深。

等!等!等!

宝柒的眉头,皱了又皱。

偏过头去,她不时睨着季晓兰同学面前大大化妆包里的各种瓶瓶罐罐,一时间头皮发麻,头晕脑胀。要说宝柒这个人儿吧,平素里除了基本的肌肤保养,几乎就没有化过妆。为数不多的几次化妆,都是为了做宝镶玉女士的宴会陪衬不得不为之。

所以,直到现在,活了二十几年的她不得不羞愧的承认,她永远搞不清楚那些化妆品乱七八糟的名字,以及将它们应用到脸上涂抹的先后顺序和时间规则。

老实说,她觉得自己真不怎么女人。

直到季晓兰满意的在镜子前抿着红唇抿了一个妩媚的POSS,她的受罪时间终于结束了。

化妆尽管花去了一个小时,她顿感无力。

夜晚的京都城,迷离又诱惑。

灯光笼罩下,仿佛整个城市都被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将国际化大都市的格调儿,装点得灯碧辉煌。

季晓兰说,一个人到了京都没有吃过全聚德的烤鸭,相当于没有来旅游过。

于是乎…

又一个小时之后,她们两个姑娘就坐在全聚德的灯火通明的大堂里。铺着餐布的餐桌上,一只完整的烤鸭被生菜衬托在盘子里——还是一只鸭子,一只骨架子都已经被撕出来了的鸭子。

它,正在强烈谴责季晓兰同学啃自己的狠劲儿。

大半只烤鸭,几乎都是她一个人消灭掉的。

丫真能吃!

坐在她的对面儿,宝柒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如是想着。

身体趴在桌上,她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肚子却已经呈饱和状态了。

很明显,人在精神领域方面的感受,真是永远强于物质领略。

精心装点过脸门面的季晓兰,再加上不用装点都能吸引目光的宝妞儿,两个女人坐在那儿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时不时的,就有路过的男士投来火辣的追逐目光。

季晓兰没有客气和烤鸭较着劲儿,品味着全聚德的滋味儿,一张嘴全是感叹。

“京都真是好啊!诶!小七,我也准备来北飘了…你怎么看?”

“嗯?”宝柒拧着眉头看她,脑子和她的话题没有接轨。

“怎么了你?”见到宝柒一晚上就在那儿懵懂,季晓兰擦了擦手,前倾过去半个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在为今天帮我那件事儿心烦啊?”

宝柒勉强咧了咧嘴,冲她笑了:“没有的事儿,赶紧吃吧!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只请这一次。”

“这么抠门儿?小七,今儿在八达岭下面见到的那个人,是你男人吧。瞧那车,瞧那长相,瞧那风度,你们是缺一顿烤鸭的人么?哼!”

翻着大白眼儿,宝柒不说话。

瞪她一眼,季晓兰摇了摇头,继续表示强烈的鄙视和谴责。

“不过么,小七你还藏得真是深。咱在M国的时候吧,天天见你不要命的打工,还以为你真是缺钱的灰姑娘呢?没想到啊…日子过得这么风车斗转的,还找到一个只听声音就能让女人高潮的高富帅…哎哟,羡慕死我了喽!”

“不服气?!你也找一个切?”宝柒面色清凉的笑,她是个嘴臭的主儿。

叹了一口气,季晓兰直扁嘴,“算了,我还是不要想了吧。我脑子还是清醒的,不是谁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想当初吴婷…唉,多可怜啊,被男人骗财骗色,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说起吴婷,宝柒笑容敛住,缄默了。

小雨点儿出生那天,吴婷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却没有表现得有太多留恋。只不过,临死前竟然还盼着那个负心的男人会回来找她,临死都不相信她已经被负心男人给彻底抛弃了。而那个男人,据说也是一个富家子弟。

可怜的女人,两个人相爱的时候,如火般燃烧时吴婷常说,她恨不得烧成灰烬才好。

最终,她还是变成了一堆骨灰。

苦涩的掀了掀唇,宝柒没话找话,缓和悲伤的气氛。

“晓兰,你和吴婷在国内的时候就认识的吧?”

“对啊!”抽了一张纸巾来擦了擦有些泛油光的嘴巴,季晓兰点头说,“她一定和你说她是京都人吧?其实她是江浙的人,小时候就住在我家隔院儿里,我俩一起上完的初中。初中毕业之后,她妈就带着她到京都来了。”

“那…她爸呢?”不管是出于八卦还是好奇,宝柒问了。

面色微微变了变,季晓兰仿佛纠结上了。

末了,摊了一下手,无比苦逼的说:“说起来,吴婷和她妈两母女吧,都是一样一样的可怜人。她没有见过爸爸的面儿,也不知道她自己的爸爸究竟是谁,你说多膈应啊?…谁会知道,结果的结果,她生的小雨点儿也跟她一样的命运…小七,你说这命运吧,真扯淡!现在,希望那个小丫头好好的吧,千万不要再重复老路了。”

吸了吸鼻子,宝柒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