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戬道:“会不会是我们哪里出了纰漏,黑吉斯趁机用的疑兵之计?比如说是无意中走漏了消息,其实并没有什么内奸?”

我说:“不会,我和苏剑神去黑吉斯新京之前,就已经有人把我们的行动计划告诉了马吉玥,他得着消息这才设计了这个计中计,内奸一定有,而且这个人地位不低——知道我们之前计划的人起码都是都尉以上的将军。”

史驰插口道:“我有一个疑惑:黑吉斯放出马吉玥的假消息,主要目的是为了缚神卫还是早就连带迪载和苏剑神也一起计算进去了?”

苏竞道:“恐怕我早在人家预料之内,如果单纯为了黄副统领他们,黑吉斯完全可以只埋伏下几万人马,以四大国师之能,那就是准备用来对付我的。”苏竞对黄一飞道,“我这么说希望黄副统领不要见怪。”黄一飞点头道:“不敢。我也认为苏剑神说得在理。”

普奇雄道:“用四个剑圣阻击两个剑神,黑吉斯未免托大了些,他们就不怕弄巧成拙吗?”

我站起身道:“也许他们算见我不会去。”

普奇雄道:“这是什么道理?”

我说:“告诉各位一个秘密——当然,以后也算不上是秘密了,我的剑气有时有有时无,而这一点已经被黑吉斯推断出来了,所以他们预备了足够的实力。用来对付一个剑神就够了。”

普奇雄嗟叹不已,思索了一会道:“让我们从头理一理。也就是说马吉玥还在新京伊始,咱们就一步一步堕入黑吉斯彀中,这个内奸先让马吉玥事先躲避两大剑神的扑杀,然后将计就计把假消息传达给我皇,他心知陛下求功心切一定会派出缚神卫全力绞杀。又要计算着二位剑神从新京赶回边境的时间,最后一步,他情知迪载多半不能随行这次行动,所以意图就是要让缚神卫和苏剑神自投罗网,此事一但成功,我联军实力就会大大消减!”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史驰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心计可真厉害,所有这一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光是时间上。早半天晚半天就足以导致他的计划功败垂成,黑吉斯没有得逞只能说是运气不好,碰上了迪载剑气刚好能用的时候。”

我说:“可能不光是运气差的问题,四大国师结成阵以后威力无穷,他们大概也做了和我正面冲突的准备,但是没想到我剑气这么强而已,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和苦梅师太从背后破了他们的阵法。就算我剑气灵光,也不那么容易从阵里冲出来。”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史存道道:“我找各位来就是为了找出这个人。”他补充了一句道,“当然。在座的都是老夫深信得过的。”

苦梅咂摸出味道不对,猛的起身道:“这是你们洪烈帝国自己的事干嘛找我们女儿国的人来?难不成你怀疑那个内奸是我们女儿国的人?”

老妈拉了她一把道:“师太息怒,史老元帅找咱们来足见信任,至于内奸的事,开诚布公也没什么不好。”

史存道道:“多谢赵大将军理解。”

苦梅不满道:“刺杀马吉玥的事咱们女儿国知情的人都在这里了,难不成史元帅是怀疑贫尼?又或者是苏竞这小妮子自己出卖自己?”

史迪扬偷偷看了一眼苏竞,抱拳对史存道道:“祖父,孩儿有一句话要说。”

史存道道:“那你就说!”

史迪扬道:“从目前种种看来,我们的情报被送出去还在其次,但竟然还有错误的情报送回来,而负责情报传送的机构在我洪烈京都,那么问题最有可能出在这一环节,只是这个人的名字孩儿不敢说。”

史存道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咱们也只是初步推测,言者无罪!”

史迪扬道:“是,负责情报收集的一直是顾太师,只有他能有这种便利,咱们军中情况他了如指掌,他送来的情报咱们信之不疑,如果是他从中捣鬼,那这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我和史存道对视了一眼,都暗暗点头,史存道对顾太师已经起疑,这句话由史迪扬说出来众人也不吃惊,原因很简单,能把洪烈军搞得如此被动,思来想去也只有顾太师一人,在场的都是史家嫡系,说话也不用太顾忌什么。

普奇雄道:“这事追查下来顾太师自然是难逃其咎,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是受人蒙蔽还是已经变节?”

史迪威道:“五弟和苏剑神赶奔新京之前,顾德彪也在场,他确实有出卖情报的嫌疑!”

史存道一愣道:“顾德彪呢?”

史迪威道:“顾德彪已于几日前回京了,祖父忘了?”

史存道立即对史动道:“你马上再写一道奏折,把我们所担心之事如实禀报皇上,信上内容誊抄一份送与你二哥处,叫他处处留意顾太师,再有,从此以后顾太师送来的情报不可轻信,一律由众人商讨后再行定夺。”

史动道:“是!”

史迪威道:“可是当初马吉玥确实到过边境。顾太师的这个情报却没有假。”

史存道道:“可你别忘了他的情报整整晚到了一天,也可以解释成为了博取我们的信任故意为之。”

黄一飞咬牙切齿道:“还请老元帅尽快查清原委,我的兄弟绝不能白死!”

史存道脸色难看,慨然道:“找出这个这个内奸来老夫一定将他千刀万剐!哎,我们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啊!”他对我说,“五郎,你再把昨日详细情形向大家讲讲。”

我刚要说话。门口跑进一个探子,双手捧着一个信封跪倒在我面前道:“报少将军。黑吉斯大营中有人飞箭传书,言明只交予少将军。”

“黑吉斯大营?”史存道往前探了探身子道,“五郎小心有诈。”

我心里一动,慢慢拆开信封,打开信胆。见上面笔迹和昨天送来的那封信依稀相似,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觉头皮发麻,我现在该怎么办?此刻的我目不识丁,又不能当众交给老妈和苏竞,如果信上还有对我不利的信息,更加不能给史存道。

我手心里全是汗水。强作镇定地假装逐行浏览,史存道见我默然不语道:“五郎,念。”

“哦,呃……”

史存道越发急道:“到底什么事。拿来我看!”其他人也均感好奇,个个伸长脖子往我手上看着。

就在这时,只听帐门口有人嘶声喊道:“京城六百里加急!速报史元帅帐下!”

史存道一听六百里加急,知道京城里出了事,急忙走下帅案,门口人影一闪,这信使连滚带爬地扑腾进来,眼见史存道站在当中。噗通一声跪在他脚下喊道:“大元帅,不好了!”

史存道薅住他脖领子一把提起。从他手中抽走带着特殊印记的信纸,不等拆开来看那信使已经连哭带喊道:“顾太师……他……他兵变了!”

“什么?”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史存道怔了一下又扯住那信使的衣领喝道,“他哪来的兵?”

那信使上气不接下气道:“顾太师指使大内侍卫统领顾德彪,发动皇城禁卫军兵变了!”

黄一飞噌地一下蹦了起来:“顾德彪!”紧接着问,“皇上怎样了?”

信使道:“卑职启程之日皇上在缚神卫各位大人的保护下得脱,如今皇城已破,皇上吉凶未卜!”

“哎呀!”黄一飞怒叫了一声,急吼吼道,“王一山,迅速集结缚神卫,随我回京救驾!”

史存道道:“且慢!先问清楚。”他低头问那信使,“顾藉有多少人马?”

信使道:“禁军加上预备营,大约不到1万人马。”

史存道怒道:“京郊的戍卫营就有3万多人,顾藉是怎么得逞的?”

信使仓惶道:“顾太师抢了先机,他利用戍卫营在郊外驻扎的工夫关了京城的城门,然后又去攻打皇城,半天之内就给他打进去了!”

史动惊道:“我二哥怎么样了?”

信使道:“事发之日史飞将军恰好在城外练兵,如今他正带人攻打京城,只是久攻不下,卑职就是从史将军处来报信的,还请元帅火速回师勤王!”

史存道这时反而冷静下来道:“此刻回师必然遭到黑吉斯的反攻,届时边境三城不保,我洪烈就会门户大开——我明白了,顾藉放假消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引开缚神卫好趁机动手,皇上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黄一飞急道:“那也只有先班师回朝,皇上安危要紧啊!”

史存道道:“你们走时皇上身边有多少缚神卫?”

黄一飞道:“只有三组人轮值。”

史存道沉吟片刻道:“但愿皇上太平无事,勤王用不了太多人马——普奇雄,你带5万骑兵星夜赶奔京城帮助史飞攻城,大军尚不能动!否则你我将会成为洪烈的千古罪人。”

那信使道:“还请元帅多带攻城器械,史飞将军就是吃了没有攻城装备的苦头。”

黄一飞两眼飚红,叫道:“我们缚神卫要先行一步,誓杀顾藉父子!”

史存道转头问我:“五郎。黑吉斯来的信上怎么说?”

利用这段时间,苏竞已经帮我看过来信,信的内容大意正是说顾太师要对朱啸风不利,提醒洪烈军迅速救援。除此之外别无其它,我把信一晃道:“信里说的就是这事,无名无姓,也看不出什么。”

普奇雄道:“不会又是黑吉斯的什么阴谋吧?”

史存道道:“就算是也只得先救驾再说。”

我淡淡道:“不必了。这事还是我一个人去合适。”

史存道道:“怎么说?”

我说:“现在都清楚了,顾太师配合黑吉斯调走缚神卫主力。为的就是谋朝篡位,水落石出了大家也就踏实了,咱们大军确实不能动,普老将军如果带着攻城器械赶路势必也会受拖累,至于黄副统领。你们缚神卫还需待在军中保护元帅,黑吉斯四大国师虎视眈眈,不能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史存道道:“可是你剑气不灵怎么走?”

我说:“我有乌龙骓最多两天就能到京城,我与二叔汇合之后就算坐等剑气也比你们长途跋涉要节省时间。”

史存道背手思忖良久道:“这也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黄一飞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啊!”

我冲帐外喝道:“张世磊,备马!”

老妈道:“史老元帅。需要我们女儿国做什么尽管开口。”苏竞也道:“贵国遭遇突变,晚辈本该鼎力相助,可惜重伤未愈,请元帅不要见怪。”

史存道叹气道:“让二位见笑了。我们自己能处理。”洪烈帝国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又是当着外国人的面,将军们个个沮丧,但终究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一但计划定好,都已暂时稳住了阵脚,只是人人表情肃穆得可怕。今时今地,洪烈帝国的命运已完全脱离了控制。如同巨石悬顶,要么死里逃生。要么遭受灭顶之灾,却已不是人力所能支配的了。

帐外一声马嘶。所有人都肃然起立,簇拥着我往外走,史存道拉住我的手道:“五郎啊,洪烈帝国的兴衰就再一次放在你的手里了。”我小声道:“爷爷,万一……我是说万一……”史存道却知道我想问什么,在我耳边低沉道:“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记住要协助你二叔控制好京城局势,对顾太师等人要除恶务尽!爷爷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稳住边境,朝廷对咱们史家有恩,为了老朱家的江山,咱也只有肝脑涂地四个字。”

“好,我明白了。”

史家众人与我一一道别后便立在帐外不再相送。我飞身上马,老妈和苏竞很自然地一左一右站在我身旁,老妈背对着史存道等人对我说:“羊羊,咱们和洪烈帝国联盟刚成,朱啸风不能出事,否则必乱,你去救他是对的,但千万记住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旨。”

苏竞则道:“这次我不能陪你去,你要小心些!”

我装作公事公办的样子大声道:“多谢两位吉言,我都记住了。”苦梅把青玄剑挂在马鞍旁,低眉垂首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私下里却悄悄道,“师父,佛祖靠不住,你自己保重!”

我冲众人抱了抱拳,低头对乌龙骓道:“伙计,咱们这就去救你的老主子,一会你可要卖力些!”说罢打马而走。

乌龙骓黑风一般掠出联军大营,不大会工夫就离了信州城,这天下午已经到达另一城关,直跑到深夜我才在驿站休整,一边让乌龙骓积攒马力一边命令驿丞飞速赶到下一关卡喝开城门,出驿站时我换马而乘,只让乌龙骓空身跟上,这畜生见我“另觅新欢”居然还知道嫉妒,不停地使小性闹脾气,待那匹马略显疲态我赶紧又上了乌龙骓,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跑,到第二天早晨已经跑了一多半的路程,照这个速度,最迟再有一夜我就能抵达京城,乌龙骓也真是神骏,我在第一个驿站之后就再没换过马,它不但毫无怨言,而且能一直保持匀速不变,就像一匹不知疲倦的食草马达。

这日深夜,我和乌龙骓正驰骋在茫茫荒草中,冷丁觉得丹田一热,剑气瞬间大收大张,传遍了四肢百骸。我身子一轻,居然从马背上凌空飘了起来,不由得大喜过望。乌龙骓感觉不对,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张望,我站在它头顶上手指京城方向大声道:“你自己走,在城门与我汇合!”这畜生深通人性,对我也见怪不怪了。在原地打个盘桓撒开四蹄朝京城跑去了。

我催动剑气,望着前方几十里外的火光瞬息而至。往下降落时就见洪烈帝国京城之上火把四处流窜,有人不住在放箭投石守城,城下同样是灯火通明,却是有数千人在拼命仰攻。城门攻守我见得多了,通常都是几万几十万的大阵仗。此刻围绕着京城城门,这不足一万的士兵厮杀却空前惨烈,比之信州城外的情景毫不逊色,反而有别一番的壮烈。

我降低高度落在攻城一方,半空中高声喝道:“是戍卫营的兄弟吗?叫史飞将军速来见我!”

那些士兵已经杀得懵了头,这时才见空中悬着一人。有人立刻惊喜道:“是剑神将军到了!皇上有救了!”一片混乱之中,史飞策马奔到我近前,沙哑着嗓子道:“迪载是你吗?”

我急忙落地,史飞也跳下马来。他没戴头盔,发髻凌乱满脸漆黑,过来一把拉住我道:“迪载,快助我攻城!”神色间已经有些焦狂。

我按住他的手道:“二叔,攻城不忙,我先问问情况——皇上他现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他们守城的样子,顾藉应该还没有得手!”

我说:“那就好办。我马上进城去找皇上,顾藉目前还有多少兵马?”

史飞一指城头道:“这上面还有将近2千。城里就不知道了,这些王八蛋知道一给我们进去他们必将不得好死。个个出死力守城,二叔我3万多人打到今天也只剩下不到三成了——”他忽然死死抓住我道,“你说的对,你先别管我们,赶紧进城去找皇上!”

我暗自思量,如果顾藉有一万人马史飞有三万,那么顾藉占住城头确实扼住了制胜的关键,史飞的人没有攻城工具,五天五夜从三万打成了一万硬是没啃下这块骨头,顾藉应该也所剩不多,只是京城内再没了像样的军队,朱啸风变生肘腋,只怕也凶多吉少。

我忍不住道:“顾德彪统领的都是禁卫军,他们怎么会反了呢?”

史飞连拍大腿道:“顾家父子掌握宫禁几十年,禁卫军早给他们培养成了私兵,可叹皇上竟没有察觉!你二叔我玩忽职守,更是罪该万死!”

我忙道:“别急,我这就帮你们打开城门。”

史飞道:“还是先找皇上要紧!”

“没关系,分分钟的事,我只管帮你打开城门然后就去找皇上的下落。”说着我飞身来至城头上方,挥掌照那些火头一按,上百号守军顿时被我剑气震落,我没时间也没耐心逐一清理,遂一个飘移来到了城门内侧,凝立在高空抽出青玄剑向门插凌空微微一划,两道丈把方圆的大铁门应声而开,这样一来,拥在门洞里的叛兵就和史飞的戍卫营来了个面对面,史飞一愣,这才上马拔刀指挥着部下冲进城来,双方在城门下展开了正面厮杀,我飞到史飞侧上方道:“二叔,这里交给你了。”

史飞厉声道:“你放心去,叛军一个也活不了。”

我居高临下随手帮他弹落几支暗箭,身形再一晃已经来至皇城上空,随着我往下观望,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以前洪烈帝国皇宫是何其的瑰丽雄伟,如今已陷入一片狼藉,皇宫大院之中,西一簇东一簇的叛军们正在挨屋搜寻翻检,宫女太监们狼奔豕突哭喊逃窜,但凡有空阔的大殿或楼宇之类的地方,叛军懒得细搜便将燃烧的火把抛掷进去,皇宫四面浓烟滚滚,叛军正逐渐由四面向中央逼近。

我看着看着猛然想到:叛军如此精心地搜查,难道是在找朱啸风?这么说他还没有落到顾太师手里?想到这我悄悄降落在一处小院里,看地势应该离养心殿不远,正准备谋划下一步的行动,忽然就听墙那边有人叫道:“快找人来,朱啸风藏在这里!”

第六卷 再见 剑神 第二十九章 潜伏

我听到喊声转过这面墙,见十几个叛军正在和三名缚神卫厮杀,那三人浑身是血,其中一个手里的刀都已经断为两截,叛军本来都是御前侍卫,个个身手不弱,但是缚神卫毕竟还要技高一筹,一阵狠杀之后十几个叛军逐一被三人杀死。

我观察了一下形势,墙后是一排小屋,三名缚神卫死守在其中一间外面,满脸警戒之色,朱啸风应该就在屋里。

洪烈帝国皇宫千屋万舍,他躲在这么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确实不易被发觉,然而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其他叛军,四面都有脚步声传来,西面一伙人抢先赶到,一言不发又和缚神卫战在了一处,我掠过人群,顺手收拾了几名叛军,三名缚神卫见冷丁冲出一个武功高绝的人来,一起朝我奔来,这也是杀红了眼,敌我都不分了。三人从三个方向袭来,若说他们结成组或许还能给我制造些麻烦,可他们只有三个人,我推开迎面冲上来的那个,手一抬把另一个按倒在地,最后那人大吃一惊,忽然喜道:“剑神大人?”

在最后关头他终于认出了我。

我一指小屋门口道:“皇上是在里面吗?”

那人忙道:“正是,剑神大人快去护驾。”

我顾不上别的,一抬腿就冲进了屋里,还没来得及四下打量就听有人高宣佛号:“阿弥陀佛,出去!”僧袍一晃,这人五指拢向我的胸口,此刻我剑气充盈,佛光普照全开,但此人先发制人,我竟然没半分感应,急忙凭剑神技格挡,对方胳膊暴长,缘着我的拳头攀上,三根手指鬼魅般按在了我肋下,随即止住不动,笑道:“阿弥陀佛,救星终于到了!”正是水墨。

我嘿嘿一笑道:“和大师动手我永远没有胜算。”

水墨收回招式双手合十道:“若不是你早察觉是我,剑气一吐,老衲也近不了你的身前。”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朱啸风兴奋道:“果然是救星到了!”我扭头一看,就见朱啸风把黄袍掖在腰间,手里握着一把金刀,自古以来皇帝这身打扮的恐怕是空前绝后,倒也尽显威猛。我笑道:“看来皇上功夫也不弱。”

朱啸风哈哈大笑道:“功夫一般,不过想要朕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本来长得就像个杀猪的莽夫,此时豪迈勃发,竟让人觉得这才是王者之气。我随即单膝跪地,正色道:“臣救驾来迟。”

朱啸风道:“不迟不迟可谓正好。”他双手把我扶起,对水墨道,“既然我贤弟来了,咱们就出去会会那些宵小之辈!”

水墨道:“甚好。”

我们三人大步出门,外面厮杀又起,叛军源源不断地赶到,却都站立在一边,旁观场上八名黑衣人和缚神卫的较量,这八个人武功显然要比寻常叛军高出甚多,两三个人围住一个缚神卫,顿时尽占上风,这时其中一名缚神卫不留神腿上中了对手一刀,身子一歪,眼看要被斩首,我伸出手掌把他凌空拽到身边,随即飞身上场,先手起掌落把伤他那人劈倒在地,再出脚踢开另外两个黑衣人,让过身后偷袭的两把长剑,用胳膊肘将偷袭之人肋骨顶断……我绕场一周,逢敌都是一招就完,等我这一圈绕下来,八名黑衣人也全躺在了地上,只剩那两名缚神卫愣在当地,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都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抬头对台阶上的水墨说:“大师,我还成吗?”为了让水墨见证我的佛光普照,我特意没用霸道的剑气制胜,全是靠招数巧妙和料敌先机。

水墨呵呵一笑道:“进展神速,可喜可贺。”他忽对地上那八名黑衣人说,“老衲要是没猜错的话,几位应该是黑吉斯人吧?”

其中一人也不否认,斜着眼睛道:“你怎知道?”

水墨道:“拿你来说,你所用的乃是黑吉斯西水河畔王家刀法,西水王家是黑吉斯有名的武林世家,你是王昭的门人还是子侄?”

那人神色一变道:“和尚眼光厉害,至于我是谁那也不必问了。”

水墨点点头,又逐一把其他几个黑衣人的武功来历一一报出,也全是黑吉斯数得上的门派和世家。

朱啸风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和顾藉扯上关系的?”

那名西水王家弟子冷笑道:“顾藉?哼哼,可笑啊可笑,他做了你们洪烈四十多年官,你却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朱啸风愕然道:“他是什么身份?”

王家弟子道:“这个问题还是等你们见了面你亲自问他吧。”

朱啸风把金刀抵在他头顶上道:“快说!”

王家弟子斜倚在地上冷冷道:“你要以为我们怕死那可把人瞧得忒低了。”

朱啸风道:“说得也是,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王家弟子想了想道:“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其实告诉你也不打紧——你所说的顾藉,乃是我们先皇的亲弟弟,黑吉斯当今皇上的叔叔!”

“什么?”这句话一经说出,不但朱啸风和我,就连水墨这样得道的高僧也不禁大吃一惊,这时叛军已经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只是见我在场没人敢贸然动手,其中不少人听说了这个惊天秘密也是脸色大变。

王家弟子得意道:“没有想到吧,在洪烈位高权重的顾太师竟是黑吉斯的皇叔,这场仗你们焉能不败?”

朱啸风道:“顾藉乃是科班出身,祖上是我洪烈帝国河州一个乡绅,背景干净,你是想诳我吗?”

王家弟子道:“身世是可以伪造的,皇叔自幼聪颖,他16岁那年就被秘密送到洪烈帝国,凭他的才智考取个功名自然是手到擒来,况且只要有钱,做官还不容易?先皇深谋远虑,早早地埋了这步棋在你们洪烈,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直到皇叔他渐渐得宠,后来女儿又嫁给你当了妃子,一跃成为太师,你道他结交黑吉斯大臣搜寻情报为什么有诸多便利?”

朱啸风恍然道:“难怪!只因他是黑吉斯的皇叔。”

“那倒不是,这个秘密只有先皇和几位重臣知道,为了博取你的信任,这些年来我们黑吉斯甚至把不少实情报通过皇叔交给你们,为此也付出了上千名义士的性命,图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厚积薄发,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了你的命!”

朱啸风道:“那为什么他在20年前第一次大战时毫无作为?”顿了顿又道,“对了,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低微的中书舍人所以才蛰伏不动。”

“饶是如此我们也从皇叔那里得到不少机密情报,20年前那场仗你们洪烈帝国本来已经濒临灭国之灾,谁料……”他愤愤地瞪着我道,“你现在又出来和我们黑吉斯作对,逆天而行,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无所谓道:“看咱俩谁先不会有好下场。”

朱啸风忽然哈哈大笑道:“敌国皇叔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足足潜伏了40年!还有比我更蠢的皇帝吗?”

王家弟子道:“你也算有自知之明,赶紧……”后面的话没说完,朱啸风手起刀落将他人头砍下接着一气不歇地把其他7名黑衣人一一砍死,拄刀不住地喘息,可见已经怒到了极点。

叛军面面相觑,谁都明白动手也只能是自取灭亡,可是要说投降谋逆犯上是灭九族的重罪,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啸风用刀一指地上的八具尸体道:“他们要杀我理所应当,你们为什反叛我!”

叛军原本都是皇宫侍卫,禁卫军最讲忠诚 所有皇帝在选禁卫军的时候都是精挑细选以一心护主为原则,所以这应该是最放心的一支部队,朱啸风却被自己的亲兵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再加上顾太师的事,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指着叛军队伍里的一个士兵道:“你,你为什么叛我?”

那人针锋相对道:“我也是黑吉斯人,自然要杀你!”

朱啸风一愣,但随即省悟顾太师父子掌管禁卫军数十年,免不了安插黑吉斯的亲信。

“马三,你怎么会是黑吉斯人呢?”队伍前排另一个士兵惊讶道。

朱啸风又一指他道:“那你呢,既然你不是黑吉斯人,你为什么叛我?”

那士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颤声道:“皇……皇上。”

“说,为什么叛我?”

“这……犯上作乱卑职本来是不敢的,但顾统领待我等不薄,几名长官都听从他指挥,卑职也只好……”

朱啸风道:“他是不是许给你们高官厚禄了?”

那士兵低头道:“许了……但是我们绝不是单为了这些,有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卑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侍卫,地位卑下,但顾统领他不但能叫得上卑职的名字,逢年过节都会亲自到家拜访,经年累月下来,卑职无以为报,只有拿这条命还债!”

朱啸风点头道:“我明白了,顾德彪收买的不光是你们的人,还有你们的人心!”我则感慨道:“人心隔肚皮啊!”谁能料到平时唯唯诺诺稀松平常的顾德彪居然有这样的心计?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同时有人高声询问:“八雄抓到朱啸风了吗?”这一人一马快速穿过人丛,后面尚跟着不少叛军,这人来到前面一眼就看见了地上八雄的尸体,继而大惊失色道:“史迪载?却正是顾德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