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惕又纳闷道:“谢我什么?”

水墨道:“龙剑神和陛下的谈话老衲全听到了,龙剑神能以天下为念,不为富贵所惑,不为武力所屈,老衲心悦诚服,所以要亲口道一声谢。”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似乎并没有恶意,于是道:“朱啸风要攻打女儿国的事你知道吗?”

水墨道:“老衲也是刚刚才知道。”他眉宇间满是忧虑道,“前几日听说他提起女儿**备时老衲就担心他走上歧途,没想到最后还是恶靥成真,哎,所谓知面不知心,老衲与他相处数十年,竟然还是不懂帝王之心。”

我见水墨言辞恳切,更加摸不着头脑,问道:“大师,你跟我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水墨道:“老衲虽是方外之人,但有一个执念是和龙剑神相同的,那就是希望天下尽早摆脱战祸,前夕洪烈与女儿国结成盟军,眼见心想就要实现,没想到‘他’竟然又节外生枝,看来顾藉所言不假,‘他’才是那个最想一统天下的人。”

我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水墨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我道:“龙剑神请将此物拿去。”

“这是什么?”

“这就是老衲先前提到的修炼之法,龙剑神此时丹田已经毁塌,但照册研习,或可别开蹊径,令剑气重生。”

我“噌”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抢过那册子,随口道:“你不是说还有隐患没解决吗?”

水墨微微一笑道:“这世间原本没有万全之法,依老衲看来,就算名门大派的内功心法也难保没有隐患。”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忽醒悟道:“根本就没有什么隐患,你只是以前不想给我?”

水墨微笑不语,竟来了个默认。

“为什么呀?为什么你现在又肯给我了?”

水墨神色庄重道:“所谓隐患,其实是老衲的心魔,老衲从前一直觉得龙剑神剑气所受节制未必不是好事。”

“……这又是为什么?”

“阿弥陀佛,天理昭昭,万物辉煌寂灭都有它的道理,龙剑神的剑气足以睥睨天下,若再加之能无所顾忌地使用,两个大陆的生灵福祸就全维系于龙剑神的一念间了,一个人武力凌驾于纲常之上,其威福也或凌驾于纲常之上,老衲是怕龙剑神威福太盛,迷失了本心。”

我琢磨道:“你的意思是怕我外挂全开,最后无聊到拿npc和op升级?”

水墨呵呵一笑道:“龙剑神果然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说的话也高深莫测,简言之,老衲是怕你自狂自大,殃及世人,现在想来也是拿老衲的心魔揣度他人之胸怀了。”

“我懂了,那你现在就不怕了?”

水墨正色道:“一个人,性命在他人掌握之中,富贵又在唾手可得之间,此时此刻仍不肯戕害无辜,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值得信赖吗?老衲至今才明白,龙剑神确实是悲叹悯人、胸怀苍生。”

我叹气道:“苍生关我屁事,我能顺手拉他们一把时就拉他们一把,如今朝不保夕了也没想过要舍身饲虎,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定的,我从没想过要害他们。”说完我小心地把小册子抱在怀里,“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就不给我了?”

水墨笑道:“有那一点足矣了。”他收敛了笑容道,“时间紧迫,还是长话短说吧——这本册子上有详细修炼方法,老衲是没时间亲自教授龙剑神了,以后全靠你照本自行领悟。”

我随手翻开小册子看了几页,苦笑道:“大师,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了吧?现在的问题是,这上面的字我都不怎么认识……”

水墨一呆,随即道:“那也只好等龙剑神脱困之后再找可信赖的人来翻译指点了。”

我吃惊道:“脱困?你难道是来帮我逃出去的?”——

第六卷 再见,剑神 第三十四章 深海

水墨道:“他如今只被迷失了心性,你随时有危险,老衲只能竭尽全力帮龙剑神逃出牢笼。”水墨此时对朱啸风极度不满,一切都以“他”来代称。

我不知道水墨能有什么办法,但此时满心全是感动,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觉得这个老和尚有些“迂”,可如今,我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慈悲”我说:“大师,你也别一口一个龙剑神了,以前抱歉骗你,我真名叫龙羊羊,你可以叫我羊羊,当然,你要是叫我小龙我会更开心……”

水墨呵呵笑道:“好,老衲以后就叫你小龙。”

我说:“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方便问你,你说你对我不放心,怕我迷失自己,而且不止一次,我的前世和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个问题确实困扰了我很久,当初在京郊荒山上水墨也曾试探过我一次,我总觉得以水墨的胸怀还这么小心,肯定是前世剑神,也就是我上辈子和水墨有解不开的疙瘩。

水墨脸色为之一变,随即道:“这件事情不提也罢,小龙你还是赶快上路吧。”

“外面那么多侍卫,我要怎么走?”

水墨道:“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他说着话推开竹室的房门,黄一飞走了进来。

“黄副统领?”

黄一飞淡淡一笑:“如今是黄统领了。”

我恍然道:“对,顾德彪被抓之后这个统领的位置当然非你莫属。”

说到顾德彪,黄一飞脸色变了变,他珍而重之地冲我抱拳道:“龙剑神,我是来帮你出逃的。”

我说:“你为什么帮我?”

黄一飞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水墨大师水墨大师对我有再造之恩,没有水墨大师就没有我黄一飞,他让我干的事就算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惜;第二个原因是为了我那帮死去的兄弟!”

我深有感悟:“那我就不说这个谢字了,你有什么计划?”

黄一飞道:“楼下的侍卫已经被我调走了,你立即出宫,宫外我已经给你准备了马,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凝丹丸的解药已全被皇上收走, 所以我不能帮你解毒,你出了宫以后去哪我最好不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往外窗外看了一眼,见侍卫们果然都不在了。黄一飞道:“快走吧,他们一时三刻就会回来。”

我冲黄一飞和水墨深鞠一躬,把小册子妥帖地揣在怀里,走到门口时我问他们:“你们放我走了,朱啸风那里怎么交代?”

水墨微微一笑道:“他应该还不至于把老衲怎样, 想重建缚神卫,没老衲恐怕也不行。”

我又问黄一飞:“那你呢?”

黄一飞笑得有些落寞:“缚神卫建起来,没个统领好像也不行——别废话了,快走吧。”

我想不通道:“你们还要帮朱啸风重建缚神卫?”

水墨道:“黑吉斯状况还不明朗,他不能死,否则洪烈势必内乱,洪烈一跨,那时联邦大陆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我点点头刚要走,黄一飞忽道:“姓龙的!”我回头,黄一飞郑重道:“今天我放你走,但皇上始终是皇上,你有朝一日若敢刺王杀驾,我们缚神卫也一定会和你性命相搏!”

“好,但愿不至于到那一天!”说完这句话我推门而出,快步向宫门口走去。

黄一飞做事干净,我一路都没遇到侍卫 出了皇宫,城墙角上拴着一匹马,此刻我心急如焚,想着那道致命的密令,恨不得瞬间就回到飞凤军的大营但首要问题就是我现在连城门都出不去,全京城的兵马包括史飞都已经和我是敌非友,我甚至不知道现下该去哪里……

就在我失魂落魄,手刚要碰到缰绳的时候,背后有人忽然道:“龙剑神!”

我吓了一跳,心说怎么才一会工大我又天下闻名了?合着谁都认识我…… 我回头一看,不禁愣住了,我身后这人乃是一个女子,看穿着像大户人家的太太,脸上却带着股脱不去的乡村气息……正是史动新纳的夫人桂枝!

我一时愕然,迟疑道:“三 ……小婶?”随即马上意识到:这深更半夜的,桂枝怎么会出现皇宫外面?

桂枝却不罗嗦,她冲我一抱拳道:“龙剑神,我是来接你出城的!”

我吃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姓龙?”

桂枝面色冷静而干脆,与我以往见她时完全是两个人,她飞快道:“回龙剑神,我本是女儿国云亲王手下密探,一直负责搜集洪烈帝国情报,今日见龙剑神有难,这才以真面目相见。”

“啊?侯云泉云亲王?”我心中的惊讶实在难以言宣,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正是,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边走边说。”

她说着话牵过两匹马来,其中一匹竟然是乌龙骓。我又惊又喜,急忙上马,和她并肩而行,一边问道:“你候潜入洪烈多长时间了?”

桂枝道:“两年前。”

“那我还没来洪烈的时候你就已经在了?”

“是的,那时候我就想利用史动纳妾的机会接近他,直到今年才成功。”

此情此景,完全是峰回路转,我直如坠入云雾中一般,女儿国在洪烈帝国安插内线倒不如何意外,我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这么一个村姑般的桂枝,以前还一直管她叫三小婶……

我感慨道:“这两年吃了不少苦吧?”

桂枝淡然一笑:“报效国家,也没什么苦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被困起来了?”

桂枝道:“史飞在史府接到了朱啸风的密旨,着实大发了一顿雷霆,那时我就在屋外偷听,知道事情要坏,于是偷了乌龙骓连夜赶出,本来正在想法混入皇宫 没想到您竟然出来了。”

“乖乖,你的胆子可具大,你想怎么混入皇宫?”

“说实话还没想到 但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只有铤而走险了。”

我百感交集,对眼前这个女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问她:“那么我的真实身份想必云亲王一早就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一直都没跟我联络呢?”

桂枝道:“龙剑神只要安全 我就没必要相认,否则怕露出马脚。”

我笑道:“主要还是你信不过我的演技,怕我穿帮呗。”

桂枝也浅笑道:“还请龙剑神海涵。”

我脸色一凛道:“说说你打算怎么送我出城,我现在剑气全废,又有万分火急的事情要即刻赶奔信州!”算算时间,如果我马上骑乌龙骓追赶,或许能抢在那道密令之前见到老妈,但已经绝不允许有半分的拖延了。

这会我们已经来到街市之上,只是夜深人静自然没有半个行人,偶尔只有几声狗吠。桂枝来到一条漆黑的胡同口上,拍了几声巴掌,胡同里立刻传来马车声响,两个人赶着一辆四轮马车变戏法一拌从胡同口冒出来,细看之下,那两人也都是女子。

桂枝对我道:“都是自己人,不过她们只配合咱们的行动,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会借史家三夫人回乡下娘家之名送你出城”

我摇头道:“这个理由不好,史家三夫人为什么要在深夜回娘家?”

桂枝道:“我已经想好了,史家大夫人得了急咳之症,想要治这种病,需得要夜兰草上的花蕊做药引,而这种草只在深夜绽放,三夫人为了给夫人治病,不辞辛苦深夜回家采摘,这个理由说得通吧?”

“勉强说得通——大夫人真的得病了吗?”

“是的。”

我微微叹了口气,我的身份一被揭穿,大夫人免不了又急又气,还要为真正的史迪载担心,年岁一把的老太太肯定是熬不住的。

桂枝说话间和另外两个女子飞快地把拉车的两匹马中的一匹解开,再把乌龙骓套上辔头,最后让我躲进车厢。其中一名女子把头裹了假作车夫,另一名便打扮成小丫鬟的模样和我们一同坐在车里,桂枝拿出一张木板对我说:“要暂时委屈你一下。”说着用木板把我整个挡起来,这样就在车厢里形成了一个夹层,撩开车帘不算细看的话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马车轱辘轱辘地驶向城门,不多时就听有人喝问:“什么人?”我在夹层里感觉外面隐隐有光,显然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前,如今城门戒备森严,想必是有不少人拿着灯笼火把正在巡逻。

车夫勒住马车,大声道:“车里坐的是史家三少奶奶!”

守城的军兵愣了一下道:“哪个史家?”

车夫冷声道:“洪烈帝国有几个史家?”

她这么一说对方立刻明白,这是大元帅的家眷,有人小声道:“史家三少奶奶,莫不是史动将车新纳的夫人?”

说话时就赔上了小心:“三少奶奶这么晚了还要出城吗?”

车夫依旧冷冷道:“大夫人病了,三少奶奶要回乡下娘家采药。”

那军士道:“敢问为什么不在白天出城?”

车夫不耐烦道:“那药只有晚上才有,你罗里罗嗦地瞎问什么?”

几名军官相互商量:“还要查吗?”

有人道:“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可是那事一出……咱们担当不起啊!”

也有人道:“史动将军可是咱们顶头上司的亲兄弟啊,他的夫人……”

这时桂枝款款下车道:“别让各位为难,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有名军官赔笑道:“那可得罪了。”他撩起车帘探头看了一眼,见车厢里只有一个小丫鬟,桂枝道:“玉佩,你下来让这位将军搜查。”那小丫鬟应了一声也跳下马车。那军官随手在车厢壁上摸了几把,刚想上车,桂枝随意道:“还请这位将军快些,我们要采的草药一见天光就没有用了。”

那军官又往车底瞄了几眼,舍笑道:“是是,三夫人快上车吧,我们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说罢回头大声道,“放行。”

桂枝敛礼道:“多谢了。”带着丫鬟重新上车,一时城门大开,马车又轱辘轱辘地跑了起来。马车行至几个军士身边,就听有人小声议论:“那史迪载好端端地当着左前将军,怎么会成了奸细?”“屁话,就因为他原本就不是史迪载,这才说他是奸细。”又有人道:“虽说他是假冒的,倒也没见他做过什么坏事,反而是屡建奇功,哎,咱们洪烈没了此人以后的仗可就更加难打了。”他这句话立刻引起同伴的附和,就听有军官呵斥道:“噤声!”

整个过程中我手里攥着一把冷汗,幸亏桂枝从容不迫,就算关键时刻也毫不露痕迹这才蒙混过关,不禁对这个“三小婶”佩服得五体投地。

离开城门又跑了一会,桂枝四下查看了一下,回头对我说:“安全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仍旧叫马车小跑着,我擦了一把汗道:“好悬,你在洪烈卧底,苏竞知道吗?”

桂枝道:“我这种小人物怎么会传到苏大人那里?”

我说:“那你的功夫应该也不弱吧?”

“我不会功夫,如果修炼剑气,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史动发现?”

我恍然点头,想到她一个弱女子,不会半点武功潜伏在洪烈帝国最要害的家族中,不禁又对她高看了几分。

这时马车已经离城老远,桂枝停住马车,肃穆道:“龙剑神,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一路多多保重。”同车的两个女子这才知道她们今夜送的是什么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表情激动。

我下了车,把乌龙骓解开,拍了拍它的鬃毛道:“老伙计,委屈你了。”

我转头问桂枝,“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桂枝言简意垓道:“继续潜伏!”

“你还要回史家去?”

“是的。”

“你不怕他们起疑吗?”

桂枝道:“我摘了草药再连夜赶回,谁也不能说什么,就算史飞起疑,他毕竟要和史动商量,这一来一往又要个把月的时问,我见机不对自然会脱身。”

我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宽慰我,桂枝能取得今天这样的便利条件着实不易,她是不想轻易放弃。

我说:“最后一个问题,以后我该称呼你呀 —— 三小婶?”

“龙剑神还是叫我桂枝吧。”

“好,桂枝,你们受委屈了。”她和我年纪相仿,一个女孩儿,不惜以身许国,嫁给比自己大了一倍有余的史动——当然,我至今也不明白史动是怎么看上这个柴禾妞的,看来云亲王在行动以前揣摩了很久才下手,话说也就她的那个性格才能想到这么“周密”的计划,别人是干一行爱一行,她是爱一行干一行,连美人计都使得这么娇而不群…… 枝难得格格一笑:“龙剑神别忘了我们都是女儿国的人,睡男人这种事只能说是美差啊。”另外两个女孩也笑了起来,史动听到这话只怕得当场气死吧?”

第六卷 再见,剑神 第三十五章 花衣裳

在笑声中我和三人一一击掌,连道三声珍重,时间不等人,我飞身上了乌龙骓,照着信州方向疾驰而去。

乌龙骓表现良好,它似乎也预感到了不同寻常,往日别说让它拉车,路上有东西阻了它的兴致都要摆摆御马的派头,今天居然肯配合我充当苦力。我伏在它背上道:“好兄弟,今天是真正地全靠你了,你以前的主子不是东西,从今以后你就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吧!”

乌龙骓竖起耳朵,眼睛乌溜溜地直转,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一样。我生怕它临阵倒戈,忙道:“喂,好马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你可别动歪脑筋,再说我待你不báo啊,当年赤兔马也是先侍奉吕布后来才跟了关二爷,我虽然比不了关二爷,你主子更比不了吕奉先不是么?”

乌龙骓连连摇头,我说:“你听不懂啊?那你再想想,朱啸风和我谁胖?你驮他累个半死,我没事就在天上飞着,你有多潇洒,马也要有自己的马生嘛……”

乌龙骓稀溜溜叫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冇案也不满意,像它这种宝马良驹,自然也不在乎那区区几斤分量,我在它头顶拍了一把道:“少废话,你还想不想见大白了?”大白就是我给它找的那匹母马。乌龙骓听到此处,不由分说扬开四蹄飞奔起来……

这一路我不敢再投奔军驿,饿了就吃口干粮,累了就在道边小憩一会,然后继续匆忙赶路,随着离信州越来越近,我的心反而愈加焦急,唯恐朱啸风的攻击密令先一步到达。

这一天终于到了信州城外,迄今为止最严重的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我怎么进城?我躲在城外的小树林里往城门口观察着,就见城下卫兵成群,人人脸色肃穆,凡有进城的人都要仔细盘查,我就知道我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开,这东城门面向的是洪烈帝国其它诸城,平时只有少数士兵看门,如今态势严重,当然是为了堵我!

我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忽听有人道:“是左前将军吗?”我心中一紧急忙扭头观看,见一辆装满布匹的马车停在我边上,有个年轻汉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此人依稀有几分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了,我警惕道:“你是谁?”

那人扑地跪倒道:“小人秦栓子,拜见左前将军!”

“秦栓子?”

秦栓子露齿一笑:“少将军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小人了,小人原是将军属下步兵营里的人,上次途经李家村的时候将军救过小人一命。”

我顿时想起,洪烈军左军开拔的时候这人途中去和情人幽会,被村痞李四诬告,差点被普奇雄军法处置了,是我出面救了他一命,他也因此脱离军籍,和他的小情人一起留在了李家村。

我把他扶起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栓子道:“如今信州城物资匮乏,小人就往来贩卖布匹。”

我见他和当初已大不一样,身上是穿绸裹缎,举止间也不再像行伍出身的人了,我笑道:“发了财了?”

秦栓子诚恳道:“全仗着将军当初的恩典。”他见我说话心不在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城门,问道,“将军是想进城吗?”

我“嗯”了一声,正想着该怎么骗过他让他不要暴冇露我的踪迹,秦栓子忽道:“将军的事小人已经听说了。”

我忧心道:“你全知道了?”

秦栓子点头道:“朝廷出了通告,说您冒充史家五少爷,居心叵测——”

“这个消息已经在民间传开了吗?”

“没有,只限于军中。”

“那你怎么会知道?”

“嘿嘿,城里有不少我的战友,这些家伙喝多了自然什么都往外说。”

我又问:“这两天信州城里没战事吧?”

“信州城里怎么会有战事?”

“那女儿国的飞凤军还在信州?”

“是的。”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下稍安,我毕竟是比那道密令早到了一步,但情势仍万分危急,洪烈军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还是对外封冇锁了我的消息,因为老妈她们如果知道我的事情败露,一定会先撤出信州再说,照这样看来,飞凤军还被蒙在鼓里。

秦栓子小心道:“将军,您真的是不是史迪载吗?”

我只有苦笑点头,秦栓子道:“那也不打紧,您要是想进城我来帮您想办法。”

我半信半疑道:“你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