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道:“陛下对我们女儿国前倨后恭,难道只因为龙剑神一人的关系?”

田辟强道:“可说是也可说不是。”

苦梅急道:“你这个皇帝又不是和尚,怎么处处打机锋?有什么话痛痛快快说出来不好吗?”

田辟强赔笑道:“请师太容朕解释,朕即知龙剑神在女儿国,乃知女儿国对这场仗的态度,朕知女儿国的态度,才有了大将军所说的前倨后恭,简言之,只要女儿国决心和黑吉斯决战到底,朕也一定奉陪,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这最后几句话他说得非常决断。

老妈点头道:“大体上我是明白了,陛下原先最怕的是我女儿国心智不坚,甚至见敌军势大产生自暴自弃的心理,等您看清了我们的决心,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只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从战到降之间,我女儿国插不插手,黑洪联军也还是那么多呀?”

田辟强微微摇头道:“也没有什么为什么,黑洪联军这次目的明确,就是要一统联邦大陆,黑吉斯言道我们十八国只要肯改国号就可保我等宝座不失,这根本就是奇耻大辱,我齐国传至朕已享三百余年的国祚,岂容他人染指?何况他们肯这么做也无非只是权宜之计,待女儿国和联邦大陆其它诸国一灭,我们是死是活还不是任凭马吉玥一句话?”

苦梅诧异道:“原来你都明白?”

田辟强苦笑道:“十八国的皇帝又有谁是真的傻瓜?这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朕才要根据女儿国的态度决定下一步的计划,要战,就轰轰烈烈地战!要降,就痛痛快快地降,只不过这一降之后最多换得三五年的太平,然后就是国破人亡,这其中只要有一线生机朕自然要全力以赴。”

苦梅叹了口气道:“陛下也算是有见识之人,你这么做尚且能说是为了见机行事,可惜其它那些国家却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田辟强道:“师太错了,十七国疆土国力不同,心里转的主意也自不同,我齐国拥甲7万,勉强算得上是联邦大陆的强国,以后联邦大陆无论是黑吉斯还是洪烈当权,我们齐国势必成为他的眼中钉,我这个皇帝那是一定要除掉的,但是反观陈国郑国这些小国,全国兵马无非两三万,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到时候当权者为了安稳人心,这些国家不动也罢,索性大他人之方,所以现在是国力越弱越安全。朕**众国使臣和黑吉斯使者斡旋,也是为了先看看风向,但果不其然,小国多半同意投降,大国进退两难,也只能风从。”

我恍然道:“所以你叫陈国的人动手割了黑吉斯使者的耳朵,为的就是让他们不起二心?”

苦梅笑道:“你这招很高啊。”

田辟强道:“雕虫小技而已,贵军一到,抗战已成定局,不过这里面还要请大将军帮忙督促诸国,别嘴上说一套实际干一套,首先各自许诺的兵员就得先落实了才行。”

这时我们对田辟强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这人看似猥琐软弱,其实是个有胆有识的皇帝,只是有些地方精明得过了分,显得有点油滑。但显然在对抗黑吉斯上是绝不含糊的。老妈点点头,忽然郑重道:“陛下,有一句话我还是不能不说。”

田辟强道:“请讲。”

老妈道:“我们飞凤军协助陛下守城自然会不遗余力,但 饶是如此也不能担保每仗必胜一城不丢,陛下把齐国全部兵力押上,就不怕拼光了吗?”

田辟强道:“这就是朕刚才那一拜的第二个意思——万一我齐国要因此濒临灭国,还请大将军助我复国!”

老妈疑惑道:“复国?”

田辟强道:“就算我们在疆场上都战死了,只要有齐国百姓在,就有齐国在,战后别国若起吞并之心,还请大将军看在田辟强的薄面上,给予护持。”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没想到这田辟强已经做好了舍身成仁的准备,老妈躬身道:“从今以后只要有女儿国在就有齐国在!”短短几个字也已下了最重的承诺。

田辟强面色一缓道:“那朕就放心了,诸国之中,楚国虽与我交恶,但处境相同,应该不至有它,鲁国和卫国都是世代传下来的基业,也不愿意寄人篱下,可以看做是坚定的盟友,但陈、郑、周、吴等小国要么是皇室子弟弑君篡立,要么是军阀逼宫得来的天下,要多加小心,这些人一但和黑吉斯内外勾结,盟军恐怕会变生肘腋。”

老妈道:“受教了,十日之内诸国兵马也该到了,如果有变我即刻派人去质询。”

诸事议定老妈请辞,我走在最后一个,见田辟强又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猫腰相送,不禁百感交集,忍不住回身拍了他肩膀一下道:“皇上,您其实是条硬汉!”

田辟强一愣,随即道:“既然龙剑神瞧得起在下,那咱们以后就兄弟相称如何?”

我嘻嘻一笑道:“和皇帝称兄道弟多半不会有好下场,朱啸风对我就是前车之鉴。”我见他颇有失望之色,于是改口道,“不过田哥你就不同了,以后私下里我可要得罪了。”

田辟强喜道:“何必私下里呢,能和剑神做兄弟那是我田某的荣幸,天下皇帝何止千万,可剑神自古至今寥寥可数,后世史官写我的时候免不了加一条按语——田辟强这个皇帝虽然做得一般,不过他是剑神的兄弟。”我们两个哈哈大笑,引得老妈她们驻足回头张望。

离了田辟强,我们一行人赶奔飞凤军大营,苏竞在路上问我:“风光无限的感觉怎么样?”

我面无表情道:“就那样。”

风光无限的背后是无比沉重的负担,以前洪烈军仗着我打黑吉斯,如今女儿国和十七国的人又要仗着我打黑吉斯和洪烈帝国,可以说我一人肩上就担负着全天下的希望——黑吉斯和洪烈帝国希望我死,女儿国和十七国的人希望我活,我现在就是金刚钻的那个钻头,图钉脑袋上的尖儿,千斤顶的底座儿,假如联邦大陆有股市这种东西,很可能我削水果的时候蹭破一点皮就股价就得跌破发行价,这种感觉并不好。

苏竞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你明白就好,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你呢,水墨大师的心法你得勤加练习呀。”

我见她笑盈盈的,心里不禁有气,她这段时间剑神的存在感是越来越低了,隐隐有要从女主变成酱油党的架势,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我摊手道:“你把我找来不是为了当花瓶的吗?谁家花瓶还要负责打扫卫生、照看孩子、修理厕所的?”

苏竞笑咪咪地看了我一眼,却用温柔的口气道:“小龙,你做得很好。”

看着她的笑靥如花,我瞬间半分脾气也没有了,只得叹道:“苏剑神自重,女儿国的人可不兴使美人计。”

苏竞见我意兴萧索,不禁担忧道:“小龙,你是不是真的太累了?”

我一本正经道:“我的空虚寂寞冷源于世人对我的羡慕嫉妒恨。”

苏竞寒了一个,打马跑到前面去了……

我忽然真的有点怀念在龙门客栈与世无争的日子,这段时间以来也不知老爹孟姨还有我那个活宝妹妹过得怎么样,当然,还有老吴、金城武、黑山老妖和小倩这群妖怪,想到这我忽然有感而发,荒腔走板悠悠扬扬地唱道:“我本是,火车站旁散淡的人呐——”

苦梅愕然回头道:“火车站,那是什么地方?”

第七卷 飞龙军,飞龙军!第八章 黑暗右手

我们回到飞凤军大营后,几员军中的大将正在等着老妈,李玮道:“大将军请随末将来。

我们随她上了齐国束州城的城头往下观看,只见束州城下两里地以外的地方,黑吉斯大军正在默默地扎营,几十万人在夜色里看上去影影憧憧,静寂无声,最边上的部队正对着束州,其余人马一字排开,一直延伸到赵魏燕韩的城下。

老妈道:“好快的速度!”

苏竞道:“黑吉斯信守了和飞凤军保持30里的承诺,如今咱们一入城他们就紧跟着来了。”

赵得力道:“只怕对方不日就要展开攻城了。”

老妈道:“各国战线未稳,咱们飞凤军须得帮助他们守城。”

赵得力道:“大将军要把咱们飞凤军分兵而治吗?”

老妈正要说话,忽见对面黑吉斯大营里不断有一队队兵马在阵前集结,其间还有不少士兵三俩一伙提着云梯奔跑,束州城下一时风向逆转,陡然充满紧张的气氛。

张赶虎手按刀柄道:“不好,黑吉斯竟然这就要攻城了吗?”

老妈点头道:“我原以为秦义武会等吴司中和澹台朗的旧部到齐才会行动,想不到他倒是个急性子——速去**飞凤军,今夜会有一场死战!”

齐国士兵这时全部集结在束州城和城郊附近,城上守军也已警觉,一时锣声大起,田辟强带着齐国元帅孙威登上城头,田辟强见飞凤军在短时间内已经整装待发,冲老妈拱了拱手道:“贵军远途劳顿就请在一边掠住阵脚,大将军也看看我齐国士兵的风采。”

老妈想了想道:“也好。”

黑吉斯军一但准备好,立刻呈扇形攻了上来,这正是秦义武的风格——说打就打,绝没有半分啰嗦。

齐国士兵见敌人打起了冲锋,一起涌上城头万箭攒射,老妈只看了一眼就皱眉道:“怎么连长官指挥也不听就胡乱放箭?”我也看出齐国人守城经验不足,当初洪烈帝国防御黑吉斯时,士兵们有攻有守有*有间歇,都能抓住时机给予敌人迎头痛击,齐国人器械准备再充足,终究比不上洪烈帝国的久战之兵,凭的全是一股意气,就连指挥官也是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黑吉斯军高举着云梯,嗬嗬有声地冲上来,在折损了一些先头部队的情况下立即派出骑射手掩护,双方互有死伤,但黑吉斯军固然是早就做好了血拼的准备,齐军也打得非常顽强,一则他们的皇帝亲征,二则飞凤军的女兵就在一旁观战,士兵们个个奋勇,一时间城下城上都是尸横遍野。

苏竞凑到我跟前道:“小龙,咱们这就开始练习你手上的经脉吧。”

我说:“现在?”

苏竞道:“对,照这样下去我看迟早还得靠你协助守城,你光练开脚上的经脉在实战中可没有用。”

“好,你说我该怎么做?”

苏竞道:“经脉法虽然根据部位不同练习的法子也有不同,但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手比脚要灵活,原应该是手上经脉先开才对……”

我插口道:“难怪我足球玩得要比篮球好,原来我就是传说中的脚比手还灵活的人!”

苏竞继续道:“这两天我左思右想,根据自己剑气协助经脉运转的经验,发明了几个简单的手势,你跟着我照做或许有帮助。”说着她平伸出右臂,摊开手掌,整只手臂突然间以极其诡异的形态扭了几下,就如同灵蛇出洞,又像是一条水波纹凭空荡漾。

就这么简单一个姿势就已经看得我眼晕不已,赶紧连声道:“慢点,怎么扭来着?”

苏竞放慢动作又做了一遍,我照做时只觉上臂和手肘、手肘和手腕之间的关节僵硬不堪,明明看得清楚,却怎么也做不来,苏竞也不着急,说道:“这还是你的基本功问题,你几乎不会什么武功招式,身体协调力差了些,我再做一次,你好好看着。”

史迪佳在一边看苏竞转得有趣,忍不住问道:“大师姐,你这是什么功夫?”

苏竞道:“也没什么名字,临时想出来的。”她顿了顿道,“如果非要起个名字就叫缠丝手吧——这几个动作连贯起来以后在临敌时倒也有些用处,比如对方功力强过你,他一拳打来,你这么一缠,手指配合手臂点其穴道,他非收招不可。”

史迪佳微一琢磨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精义,学着苏竞的样子手臂一抖,居然学了个十之*。苏竞欣喜道:“不错,就是这样,届时把五指做鸟喙状,这样缘对方手臂一路袭上——嗯,我要考考你,你说这样一来,能点对方几个穴道?”

史迪佳道:“师父刚教了我穴位,让我想想,唔,我算出来了,从手至臂,我可以点对方劳宫、大陵、郄门、间使、曲泽、天泉这几个穴道。”

苏竞点点头道:“你能想到这么多已经不简单了。”

史迪佳兴奋道:“大师姐,你教教我这套‘缠丝手’吧。”

苏竞详细地跟她讲解了一番,史迪佳一学便会,接着又跟苏竞推演了几招,从中似乎领悟了不少。苏竞道:“小师妹,你资质很高,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千万不要把目标定得太低,就先向剑圣看齐吧。”

史迪佳吃惊道:“师父说我在40岁那年要能晋升剑师后期就很了不起了。”

苏竞道:“这个东西本来就没什么准则,但是目标定得太低会局限住自己的潜力,你不妨偷偷上调一格。”

史迪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苏竞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教你武功的事不要让师父知道,否则她老人家又怪我多事。”

史迪佳嫣然道:“是,其实师父私下里跟我说过多次,叫我平时要多向各位师姐尤其是大师姐请教。”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苏竞这才想起我来,回头道:“小龙,你怎么还不开始练?”

我苦着脸道:“我资质太低,您二位说的话我半句也不懂,而且我这胳膊也不像你的那么好使。”

史迪佳扮个鬼脸道:“五……小龙哥你资质还低那我们成了什么了,其实‘缠丝手’也不难,要这样这样……”说着她在我的胳膊连连指点,指出几处新手学习时要注意的地方,俨然一个小老师。她自从加入女儿国以来见了我总是有些尴尬,这时候我们两个才是第一次说话。

不过还真别说,经过史迪佳的一番详解我顿时明白了不少,再做这个动作时已经像模像样。我白了苏竞一眼道:“谁都比你教得好!”

苏竞一笑道:“徒弟太笨,师父有什么办法?”

这时双方激战正酣,黑吉斯不畏死伤地把云梯架上了束州的城头,齐军虽然士气高昂,但是由于守城不得法度已经被黑吉斯抢了上风,田辟强脸色愠恼,孙威则如临大敌,不断指挥士兵增援。老妈好几次都想请用飞凤军一同协助,看看田辟强的表情又不好再说什么,此刻提出这种建议,田辟强更得下不来台了。

我一边观战一边无意识地照苏竞教我的法子摆弄手臂,冷丁前臂一阵绞痛,就跟原先左脚剑气通时的一模一样,右臂的剑气竟然被我缠住了!我知道成败还有最关键的一步,不敢有丝毫大意,更加剧烈地运动胳膊,右臂内的剑气被经脉阻挡在肩肘以下,开始像有意识一样拼命挣扎,最终也没有突围,只有胡乱逃窜到了我的右掌之上,这样一来我的右手已能释放剑气,我缓缓张开五指,手心向天,方圆数里之内骤然剑气大炽,苏竞惊喜道:“小龙,你的右手……”

我嘿嘿一笑:“看来我的右手还是很好用的!”我缓缓走上城头来到一名士兵身后,他正冒着飞矢搬起石头往云梯上砸去,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劳驾让个位子。”那士兵回头一看,大声道:“龙剑神,小心!”

我把他推到身后,将右掌伸出城墙,剑气吐出,视力范围内的黑吉斯士兵顿时齐刷刷地被嵌进地里,几百架云梯随之化为齑粉。在我释放剑气的瞬间我愣了一下,以前我的剑气由丹田放出,只能是像撞针一样直来直往,此刻感觉却游刃有余,比以前操控灵活了不是一丁半点,甚至能感觉到无形剑气的强弱转合,我特意没有伤那些士兵的性命,而是用层次分明的剑气把他们按在了地上。

齐军前一秒还在拉弓引箭、搬石倾油忙得不亦乐乎,下一秒敌人突然全部消失,一个个不禁也都愣在了原地,天上地下,只有我那只手掌突兀地在城头探出……

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7万齐军包括飞凤军发出了一声彻天彻地的欢呼,黑吉斯本来也在不断增派后援,待见阵地上趴满了自己人,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全都挤作一团。

我身后那个小战士满脸崇拜小心翼翼地说:“剑神,我能看看您的右手吗?”我很随意地把手递了过去,他双手捧住,细细地摩挲了一遍道:“您手上的这些茧子,都是勤学苦练的成果么?”

“咳咳,这个……当然是。”

他习惯性地往我另一只手上扫了一眼,忽然诧异道:“那您的左手上为什么没有?”

第七卷 飞龙军,飞龙军!第九章 个个击破

其实关于右手是这样,我自从到了联邦大陆以后,用剑骑马拉缰绳都用右手,自然很快就起了一层老茧,完全没有别人想得那么……复杂。

黑吉斯军犹疑不定,齐国和女儿国盟军欢声雷动,就在这时从对面飞快地闪出四条人影,他们一瞬而至,我隐隐感到不妙,刚要提醒城上士兵小心,葛峰已经在数十丈外朝我拍来一掌,一股庞大的压力扑面而至,我急忙把右掌迎了上去,与此同时,铁仓、竹叶、魏无极三人也一起出手,击来的剑气分成四个波段袭来,我用尽全力地打出一股剑气,城头之上立刻发出一连串剧烈的气团爆炸,我身边的雉堞和城砖都大块大块地剥落,不少齐国士兵一声不吭地掉下城头,城上其他人也被震得呆若木鸡,竟连基本的闪躲也忘了。

葛峰不等魏无极的剑气被我抵消,已发出第二波攻击,其余三人随着他的频率一字排开遥相呼应,我只靠单手抵挡顿时相形见绌,我一边拼命挥掌一边大声道:“所有人都给我下城去!快!”城头爆炸连声,士兵们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跑下城楼,我脚边的城墙轰隆一声,带着无数的砖块和泥浆塌陷了下去,原来的地方被豁开了一个足可供两人穿行的大洞……

四大国师不住变换方位,他们在城下一时晃到左一时晃到右,手上的剑气却是一刻不停地砸上来,我只有竭力奔跑跟上他们的步伐,否则整条城墙势必要被他们的掌力打垮,饶是如此,城头在我们五人的剑气荡涤下就像一道泥沙垒就的土墙经受着暴风雨的冲击,人们眼看着它一寸寸矮下去,却一筹莫展。

葛峰等人从北边的城墙起一直打到城门这才收手,站在一箭地之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却不说什么,待了片刻之后便隐没在兵丛之中,黑吉斯士兵个个耀武扬威大声鼓噪,好像在嘲笑我们一样,但是也不再攻城,很快收了兵。

我右手酸麻不已,忍不住愤愤骂道:“这四个老王八蛋!”

苏竞走上道:“四大国师这是在向我们示冇威。”

束州城墙经过这次劫难以后变得千疮百孔,雉堞被打得呈现犬牙交错的形状,不断有泥土石块簌簌落下,最严重的是靠近城门地方的墙体上裂开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像是开了一只巨眼,望之触目惊心。原本青石筑就的城墙瞬间就变成了危墙,别说防御千军万马,那样子看起来就算给人踹上一脚都随时有可能倒塌——束州已经是明确守不住了!

田辟强呆呆无语,良久才苦笑道:“朕本来没打算一城不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说话的工夫,城墙仍在不住塌陷,此一役被石头崩得头破血流的都只能算是小伤,有的士兵掉到城下,一时不死呻冇吟不已,还有的被飞起的墙砖压住,身子给压成了两截还在呼救,惨况不可名状,强弱逆转全在一瞬间,想不到易地而处,四大国师给盟军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我看着士兵们凄惶的脸色,越想越怒,冷丁跃到半空,大声道:“我给你们报仇去!”苏竞一把没拉住我,急忙道:“小龙,别逞强。”

我阴着脸催动剑气来到黑吉斯营盘正上方,也不管下面是什么,手掌大开着朝下面罩了下去,澎湃的剑气就像一只被撑满的大水袋,落地之后先是“砰”的一声,随后四散炸开,被激起的尘土最后才慢慢浮上,黑吉斯军顿时人叫马嘶一阵大乱,我快速在天际飘动,一边不住往下连连挥掌,几十里的黑吉斯大营渐渐沸腾,就像是一窝被惊扰了的蚂蚁。

我厉声道:“秦义武、葛峰、魏无极,你们给我出来!”

四大国师循着我的剑气飘然而至,见我正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坏他们的兵营居然并不理会,只是负手站在一边静静观望,直到我把下面一片空地拍成了一个大坑,葛峰这才道:“龙剑神的这口气也该出了吧?再不停手我等就要不客气了。”

我怒道:“爷爷怕你们?”说着照四人所在的位置就是一掌,葛峰做个手势,四人一起出手,两股巨大的剑气在空中对撞,迎面而来的劲风把我带得一个失足,险些掉下去。我心里一寒,明显感觉到手上和一脚一腿上的剑气逐渐在向丹田奔流,刚才那一趔趄就是预兆,长此以往,我不但剑气会不断减弱,更严重的问题就是说不定哪会就会掉下去……

葛峰见我不再动手,说道:“龙剑神,经过这一役,老衲可要旧事重提了,如你所见,就算有剑神镇守,对守城士兵来说未必是好事,你我一起罢手如何?”

我咂摸咂摸嘴道:“你们四个剑圣换我们两个剑神,我总觉得有点吃亏。”

铁仓道:“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你总斤斤计较干什么?”

我说:“本来行价是一两银子买四斤猪肉,现在你要我出二两,我当然觉得亏!”

葛峰也不理会我话里的讥讽用意,说道:“那也要看是什么时机,如果贵府上有人急等着这四斤猪肉救命,龙剑神只怕也不能不买吧?”

“什么意思?”

葛峰道:“我们四人每人都有单独攻城略地的本事,苏竞重伤未愈,龙剑神孤掌难鸣,你每次只能守一城,这样算下来还是你占的利处多些。”

我咬牙道:“如果我就是不答应呢?我想杀你们的人可不一定非得等到你们攻城的时候。”

葛峰道:“这样的话我们四人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四个分别出手,所杀的人不见得就比你少,况且十七国联盟是守方,每破一城力量就弱一分,你每去大杀一场我们就连破四城,到最后你未必能杀光我们,十七国却迟早有一天要被吃光,拼人头的话,我们黑吉斯又怕谁来?”

我:“……”

葛峰又缓缓道:“依老夫看,龙剑神也并非残刻好杀之人,我们四个也不是屠夫杀手,大家只是想法不同,又何必累及无辜?照龙剑神的说法,你我只能展开杀人竞赛,岂不是像小孩子的赌气行径?”

葛峰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我心知道理并不错,剑神剑圣这种存在在常规战争中实在不能寻常视之,相互制衡在所难免,倘若青玄剑在还能多一分力量,可惜也落在了史府,而且我也确实不想多伤人命,这样下去终非了局,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等苏竞伤好以后再看情况,目前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

我说:“只要我不出手,你们四个也能保证不暗中捣鬼吗?”

葛峰道:“这是自然。”

“好,我可以下一个承诺,自今以后黑吉斯和十七国联盟的事我不再插手,你们也不许染指,否则大家只好拼个鱼死网破。”我故意没提洪烈帝国的名字,是话里留了个小小的圈套,因为如果洪烈帝国也加入攻城的队伍,十七国无论在军心上还是实力上肯定都不足以应付,那时我也只好跟这个昔日盟友大打出手。

葛峰自然明白我的用意,但还是说:“那就多谢了,龙剑神能顺应天意,于你于我都有莫大的好处。”

我不再多说,返身飞往束州,就在黑吉斯和束州之间,洪烈军扎下营盘,和前两者呈三足鼎立之势,也不知统帅是谁,我叹了口气,一路疾行,在登上束州城头的时候还是险些绊倒,这也是我急着离开黑吉斯大营的原因之——我的剑气此刻正如从前那样渐渐归回丹田,在我落地的那一刻已经微弱得几乎支撑不起我的身体了。

苏竞扶了我一把道:“你怎么了?”

我小声嘀咕道:“以前是盼大姨妈来,现在是怕大姨妈来,不过还好,不用全靠侧漏了。”我丹田被封,剑气注入丹田后便跟以前四处乱窜的情况是一样的,不过好在这种情况总体上来说时间极短,所以我比起以前的狼狈,已经是鸟枪换炮了。

我把我和四大国师的约定跟老妈和田辟强等人一说,田辟强急道:“兄弟你不会不管我们了吧?”

我说:“当然不会,我正在想办法。”

田辟强拉着我的手道:“如今我齐国人心所向可都在你一个人身上,就算你不能出手,每次守城站在城头其实也是一样的。”

我只有苦笑,绕了一个大圈子我最后还是只能当一个花瓶……

苏竞道:“小龙你觉察到没有,葛峰他们虽然剑气都很强,但其实四个人凑在一起也还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只是他们每次好像都能靠某种阵势平白抵消你一些剑气,这才打了个平手。”

我说:“你的意思是他们跟缚神卫有相同的地方?”

苏竞点头道:“是的,单以阵型精妙来看,四大国师反不如缚神卫,但是因为他们修为都很高,所以弥补了一些不足。”

我问:“所以要想破他们的阵单靠剑气是不行的?”

苏竞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个个击破。”

我摊手道:“大姐,你认为你这个办法别人想不到吗?那四个老基友为了防你这招想必吃饭睡觉都是在一起的,你是希望我在厕所伏击一个老头吗?他尿我鞋上怎么办?”

第七卷 飞龙军,飞龙军!第十章 通脉

苏竞笑道:“我说的个个击破不是字面意思,他们四个在一起也是可以个个击破的呀。”

我恍然道:“你是说别管别人,揪住一个往死打?”这还是我老爸的那些手下们教我的办法,如果对方一群人而你就一个,看看跑不了就不如瞄准一个狠揍,这也是立威的一个好办法。

苏竞道:“也差不多,问题的关键就是在于你能不能揪住其中的一个。”

“什么意思?”

苏竞道:“如果你一味地不管别人,四大国师人人都有重伤你的能力,所以你在个个击破的同时还不能被他们占了便宜。”

“那要怎么做呢?”

苏竞道:“从外部跟他们比拼剑气永远都不会有结果,除非你能进入他们内部,这四个人修为有高有低,总能发现他们的薄弱点。”

我说:“这可不容易呀,凭我在套路上水平,恐怕连魏无极都打不过。

苏竞道:“你先天有剑神技,后天有佛光普照,加上强大的剑气,这世上本来应该没人是你对手,可是一来你没时间多加练习,二来你这个人太懒,所以导致你只能滥用剑气,可以说你现在的条件只利用了一半不到口”

我说:“那我该怎么把另一半也用上呢?”

苏竞道:“你要先把全身经脉练开,随后再从基本招式学起,好在你现在学武可以事半功倍,半年之内胜过魏无极应该不难。”

“半年?”

苏竞知道我最惫懒,忙道:“半年时间并不长,这场仗起码要打个三年五年的,你不能就这样一直半吊子下去吧?”

我叹气道:“说得也对口”

苏竞道:“来,我们先从你的左手开始。”

这天天一亮田辟强就命人疏散束州百姓,束州城内有户籍⒛余万,人们在齐军的保护下缓缓撤出边境,偕老带幼,难民帮延了几十里。

黑吉斯却并没有趁胜追击,而且一连七天都毫无动静,直到吴司中带着本部以及澹台朗的残部共计,∞余万人马在边境与秦义武取齐,这才对赵魏燕韩四国展开了猛攻,齐国军全部退入边境上的第二座城市闵城,也遭到了秦义武的攻打。

这7天之内,十七国联盟的军队也都集结在这四国之中,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兵员素质不一,赵魏燕韩地处边境,毕竟以往有过和黑吉斯对抗的经验,士兵尚可说恪尽职守,而一些偏远小国如陈郑吴周等,士兵怯懦不堪,装备一塌糊涂,带兵的将军元帅也都是酒囊饭袋,你让这些国家的士兵守城,他们往往只会躲在城头下面瑟瑟发抖,看别人守城尚能呐喊几句以助声威,基本上就是一支业余拉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