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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鼻子一抽一抽的,隔着听筒他都能听得见。

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明月这辈子都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她刚才在城北的陆家附近,而陆一辰带包包去了城南。如果不堵,按照正常的速度起码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用了半个来小时就到了。推门进包间的时候,她神色仓皇,一眼看见包包之后就大步直接跑过去,根本没在意旁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包包不懂事,见妈妈进来就举着手叫她,要她抱。

她冲过去一把搂住他,呼吸急促,把脸紧紧埋在小家伙的肩膀上,看得出来是真着急了。她搂得太紧,包包挣扎着要钻出来:“妈妈你干什么……”

她双手捏着包包的肩,松开怀抱看他。看了半天突然发了狠,拽过来就打他的屁股,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平常怎么教你的!啊,平常我都怎么教你的!别人给点儿好处就跟着走,谁告诉你能这样的?!”

包包被吓到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陆一辰一把把他从明月手里拉出来抱在怀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她:“谁说我是别人了?”

她蹲着抬头看他,眼眶里还含着泪,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你说什么?”

“我说,谁说我是别人了?”他重复了一遍,“你打算瞒我多久?”

明月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她像魔怔了,又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扑闪着眼睫,嘴唇发抖:“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她噌地站起来,劈手就要夺包包。

陆一辰身体一侧就躲开了,他往后退了退,单手抱着包包,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吃饱了吗?”

包包在他怀里很乖地点点头。

她整颗心都揪起来,仿佛连哭都没有力气,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刚才站起来时太快太猛,她眼前一片漆黑,扶着椅子才勉强撑住身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远得像从外星球飘来的一样:“求求你,把包包还给我……把包包还给我……”

他嘴角一勾,笑了:“我儿子,凭什么要给你?”

“谁说他是你儿子!”她不知道为什么包包就成了他的儿子,急得要哭,“我怀他十个月,养他三年,你说是你儿子就是你儿子了?那我算什么?!”

包包大概是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唬着脸直瞪她。她朝包包伸出手:“来儿子,妈妈抱。”

包包也朝明月探出身体张开手,想让她抱。

陆一辰胳膊一使劲就把包包朝自己的方向拐了回来,他另一只手把包包的胳膊搂回来,哄他:“爸爸跟妈妈谈点事情,包包先跟阿姨出去吃东西好不好?”

他哄孩子的神情太温柔,语调和煦得不成样子。包包鼓了鼓嘴巴,有点不太情愿地哦了一声。

他转身把孩子送到保姆怀里,还没转身,就见明月朝他扑过来,伸手就要抢人。保姆不敢太使劲,手一滑,孩子就被明月搂住了。她搂着包包往后退了几步,眼底都是警惕:“我不会把包包给你的,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做梦!”

他波澜不惊地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胳膊肘支到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不如我们谈谈条件,你随便开。”

“我要儿子。”她不假思索。

他想了想,竟然点头:“可以。”

她不太信:“真的?那我们走了。”

“你要儿子可以。”他说,“连你一起留下,还是那天的提议。”

她冷笑:“免费保姆外带暖床工具?”

“不愿意也可以。”他站起来,顿时又让她有了压迫感,“人留下,你随意。”

“陆一辰你浑蛋!”她终于克制不住,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我都不知道谁是他爸,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你凭什么跟我抢?我怀了他十个月,妊娠反应吐得要死,后来身体重了,浑身浮肿的时候你又在哪个女人的床上?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他是你儿子,你要接回去养,你凭什么?”

她咆哮的时候他捏了捏眉心,好像有些不耐烦。等她不说话了,他才又抬头:“凭你刚才没素质地咆哮,我不相信你能教育好孩子。如果你觉得条件无法接受,”陆一辰淡淡地笑了,“那不如我们法庭上见。我相信……那时候的条件,恐怕就不由你随便开了。”

她气得又想哭。包包懂事,见她掉眼泪就帮她擦:“妈妈你哪里疼啊,包包帮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她亲了亲包包的脸,软软的,还带着奶香气。她想到陆一辰要跟自己抢孩子就忍不住想哭,搂着包包一个劲儿亲他。她的眼泪沾了他一脸,到处都是,而她因为一直边哭边揉眼睛,整个眼睛都是红的,像兔子。

脸色更是难看得厉害。

陆一辰微不可察地嘘了口气,转开了视线:“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他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她,眉目冷峻,“孩子我一定要要。”

她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说话时的神态,冷漠,又坚定,毫无转圜的余地。要是包包被他带走……要是包包被他带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过。

陆一辰出去了,明月终于敢靠近椅子一点。她抱着包包坐下来,冷不丁一抬眼就看见了刚才陆一辰坐过的位置上,一个文件袋正放在桌面上。

她下意识地拿来看。

果然,是亲子鉴定报告。

她就知道,这阵子他销声匿迹,好心给了包包录取通知书,提前一个星期去做体检,只怕就是在等这一天。她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要被逼到绝路上了。

不该带包包一起回来的……不应该的……抢走她最珍爱的东西,远比毁了她自己更致命。

她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给Janus发短信,发了一半又删掉,重新编辑了一次,又删掉。她的手一直在抖,怎么都定不下来,最后把手掌按在胸口,拼命地深呼吸才勉强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明月,你一定不能倒,一定不能。

包包知道她难过,却没弄清楚她为什么难过。他歪着脑袋突然说:“妈妈,刚才那个叔叔真的是爸爸吗?”

她强打起精神,咧了咧嘴应付他:“Janus不是也经常骗你说他是爸爸吗?这个叔叔逗你玩的。”

“可是他头顶也有两个旋儿!”包包指着自己的脑袋,“Janus就没有!所以我觉得这个叔叔应该是爸爸。”

她笑不出来,只好摸摸包包头顶的发旋:“那包包喜不喜欢这个叔叔?”

“嗯……”包包挠挠头,“他没有Janus好玩!”

她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等会儿叔叔如果让你跟他回家,你就哭,边哭边打他,不跟他回去好不好?妈妈不想跟包包分开,包包也不要离开妈妈好不好?”

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然把最后的希望押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

Janus赶过来的时候,陆一辰正倚在包厢门口抽烟。见了Janus,他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眼神在对方身上滚了一圈:“你还是进去劝劝她早点接受我的提议,别闹得大家都不开心。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不可能让我儿子跟着她吃苦的。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会再跟她联络。不过你们要敢偷偷带着人走,别怪我不留情分。”

说完,他掐灭了烟,大步走了出去。

Janus有点发怔。

他推开包厢门,见明月抱着包包背朝自己坐着。

听见推门的声音,明月浑身一震,紧紧搂住包包回头看,神色防备,嘴唇都有点发抖。见进来的是他,她才放松了些,表情还是很僵硬:“陆一辰呢?”

“他先走了。”Janus试图安慰她,“哥这不是来了吗,来来来,放松放松,别紧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月大概说了说情况。

“包包真的是陆一辰的儿子?”Janus看起来像是惊到了,“你怎么不早说!”

她把亲子鉴定书推给Janus:“说了有什么用?我也不会一个人回来。”

他抓起来翻了翻,最后深吸了口气:“他什么要求?”

明月吸了吸鼻子:“要孩子。”

“不给呢?”

“法庭见。或者带着包包一起搬到他家里去。”她眼中蓄满泪,声音有点哽咽,“你知道吗,我现在没有固定工作,单身,我觉得打官司我根本没胜算。他如果非要跟我抢,我甚至都请不到好律师。”

Janus也轻松不起来了,半天憋出一句脏话。

这天晚上,明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像是有人在她的心上用力地揉捏。她头痛、心口痛,痛得要喘不过气来……

她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但是看不清脸。明明是梦见过很多次的人,明明是那样的熟悉,但就是不知道她是谁。

她低着头好像在哭,边哭边说:“怎么办,怎么办我怀孕了……他不肯要,我该怎么办……宝宝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一直在喃喃地说着。

而明月,像个溺水的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紧接着画面一转。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那个红衣女孩冲出人行道,砰的一声被一辆黑色SUV撞得飞起好几米高,然后摔在地上,毫无生气。她包里的东西撒了满满一地。

然后车上下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明月眼睁睁地看着红衣女孩被撞飞,看着肇事者打120,看着马路上一圈的围观行人,看着救护车上推下来的单架,看到地上……蜿蜒的血痕。

她想过去看一眼的,她想尖叫的,但是身体动不了,只是觉得痛……

醒过来的时候明月满脸泪痕。天还没亮,客厅里地灯微微的光透进来。她胡乱擦了擦脸,心口被揉捏的疼痛如此清晰,一瞬间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明月躺了会儿,梦已经忘记大半,却还是睡不着。她打开手机看时间,却看到有一通陆一辰的未接来电,凌晨二点四十五分。大概是她睡太沉,竟然没有听到。

还有什么谈的必要吗?这样晚,无非又是一场男欢女爱。

她恨恨地关掉了手机。

不过陆一辰的来电倒是让明月暂时忘记了那个梦,转而开始考虑起包包来。毫无疑问,包包跟着陆一辰会得到最好的教育,按照陆一辰现在的情况,他也应该会给包包提供良好的事业起步。但是光凭这些要她放弃包包,她不愿意。

她只希望包包健康快乐,并不要求他有多么高的成就,她不需要陆一辰搭建的平台。

这么想着,明月更睡不着了。

跟陆一辰抢人,真是一场战争。

第二天明月没有送包包去上学。他们吃早餐的时候包包的老师打电话来道歉,说陆总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昨天她以为是陆总跟家长商量好的,才那么轻易地让陆一辰带走小孩。

明月有点生气:“我记得办手续的时候是给过门禁卡的,当时还说见卡进园,老师跟孩子确认以后,让家长签字领走孩子的。我家包包跟陆先生没有任何关系这大家都知道,但是因为陆先生是幼儿园的出资方,哦你们叫他陆总的是吧?他想带走谁就能带走谁,你们的安全保护我实在不能信任了。过两天我会去办理手续的,不好意思,我们准备换家幼儿园了。”

那位年轻老师快哭了:“真的对不起夏小姐,陆总一口咬定是您没有时间来领孩子,还给我看了包包和他的亲子鉴定结果,再三表示他是包包的爸爸,绝对不会对包包怎么样。还说新闻报道不是真的,他追了您好几年您都不肯答应他……还说您不肯见他什么的……我就……我就……”

听到这儿,明月真是要被陆一辰气笑了。

“园长说如果不能得到您的谅解,我也不用再上班了。”老师抽了抽鼻子,“我真的很抱歉,但是这种事真的只这么一次,您原谅我好不好?”

明月叹了口气:“好。”

“那您现在送包包过来可以吗?”老师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期待,“我等你们。”

明月有点犹豫。

“下次就是陆总说炒我鱿鱼我也不会让他带走包包,可以吗?”

明月等的就是这句。

她顿了顿,喊包包:“包包去换衣服,我们该去学校了。”

送完包包出来,明月正准备用手机查查律师事务所的信息,就见陆一辰朝她走来。因为她正站在幼儿园大门口,所以也有点拿不准他到底是朝自己来还是准备进幼儿园。她并不太想跟他谈话,于是转了个身,意图避开他。

哪知才转过身,她的胳膊就被拽住了:“我们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语气不太好,“除非你放弃,不然我们法庭上见吧。我还真不信你就一手遮天了。”

他笑了:“你还别真不信。跟我打官司,再加上那个小钢琴家,你能有几成的把握?”

她微微侧着身子抬头看他,还是很倔:“那就到时候再见吧。”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陆一辰突然地示好反倒让明月不适应,“你带着包包住过来,包包跟采采一起上学,有司机和保姆接送。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为什么?”她眼里全是戒备,“我就不想跟你住一起。”

“多少人求着我想跟我住一起呢。”陆一辰突然笑得有些邪气,“我现在送上门来了,你不要?”

明月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她发誓自己真的是满含怒气地白了他一眼。但是在陆一辰眼里,或者说自从得知包包是自己的儿子后,明月的任何动作在他眼中都好像变得可爱起来,就连刚刚明月白了他一眼,他都觉得她像是在撒娇般地发嗔,眼神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然后他非常不配合地一把将明月抱了起来。

明月真是要惊呆了,反应过来以后她就打陆一辰:“你干吗,放我下来,你干吗?”

陆一辰三步两步就把她塞到车里,紧接着跟了上来,高大的身躯压住她,眉眼间都洋溢着春风得意:“反了你了,以为包包是我儿子我下不了手,开始得意了?”

“你这个臭流氓你放开我!”明月挣扎了半天发现挣不动,索性停了下来,“你放开我!要不然我真的喊人了。你们家幼儿园门口,保安都在呢,你也不想闹得世人皆知吧!”

“那你喊喊试试喽。”陆一辰竟然耍无赖,“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谁不长眼,敢过来敲车窗。”

明月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总是说不过这个人,打又打不过。她气得直咬牙,却觉得紧紧抵着的陆一辰开始不老实起来。

身边包围着的全是陆一辰的味道,她的脸唰地一下烧了起来。

陆一辰不怀好意地笑,还恶意地动了动腿:“怎么了,嗯?你怎么了?”

明月拼命踢他:“你离我远点儿!”

他退开了些,转而压住她不让她乱踢,然后在明月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踢坏了你可怎么办?”

明月浑身一僵。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调情吗?明明前几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明明上上次,陆一辰还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丢在浴缸里……但是现在,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一辰也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放开了她。他整理了下衣服,见明月也低着头整理,突然开口:“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让包包跟着你吧,我搬过去跟你住。不过包包的户口要过到我这里。”

她又惊到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再这么看我我就亲你。”陆一辰说得一本正经,“怎么,还不愿意?”

明月点点头。

“点头就是同意了。”陆一辰靠在车椅上。

“是不同意!”明月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我是不会跟你住在一起的,不是住你家还是住我家的问题好吗?而且凭什么要把包包的户口过到你那里?那跟我败诉有什么区别,抚养权归你?”

她说话的时候,陆一辰闭着眼揉了揉眉心。见她说完了,他手指还抵着眉头,睁眼看她:“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包包的户口过到我这里,就是陆家的人。我现在只有采采一个女儿,包包过来就是未来陆家的继承人,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明月被他话里的意思彻底震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5

还是酷热的夏天,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时候,苏慕有了男朋友。

陆一辰不是什么听话的好学生,皮皮的,像是每天晚上都不睡觉一样,一到上课时间就趴着补眠。但是下课铃声一响,他就会跑到苏慕课桌旁边把她的桌子敲的当当响:“陪我去买东西吃。”……不是说她太胖了吗?

“陪我去卫生间。”……她可以进男厕所吗?

“帮我写作文!”……昨天猜拳输了不是说好自己写的吗?

“你的MP3给我,老师吵死了。”……嫌吵有本事别来啊!

“下午放学有球赛,你记得帮我买好水。”陆一辰脸上有点奇怪的红晕,“要冰的!”

放学以后男生们纷纷抱着球往球场跑。苏慕先去校门口的寿司店买了十份寿司和十来瓶冰镇水,沉甸甸地提在塑料袋里带回教室,然后又拿了本历史书和三瓶水,再沉甸甸地提着去操场。球场上呐喊声震天,她找了个僻静又阴凉点的地方坐着看书。

感觉没过多久,突然一个带着汗臭味的人杵在她面前,双手捂住她的书:“给我水给我水给我水……”

她拿出一瓶来拧开盖子递给他。

陆一辰仰着头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大半,剩下的头一低,全浇在了头发上。然后他像一只落水后被救上来的小动物一样,扑棱扑棱的摇着头把头发上的水摇到地上。有光折射在他的发梢,亮亮的,带的整个人的眉眼都是亮亮的。他左右看看没人,递给苏慕空瓶子的时候顺势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迅速的跑远了,头都不回的冲她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