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今早我提早些走了,一是盘古虚空震颤天宫出了乱子…二是我不晓得如何面对你。”

我心里酸了酸,他竟然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故作潇洒摆摆手干笑两声,“没事儿,反正我也有享受到。”

刚说完,我整张脸就不争气地涨红了。

苍音又看了看我,似乎笑了一下,对我身后道:“看好她。”

我一回头,堪伍正迎着烈风吭哧吭哧腾云驾雾飞过来,一上来就开骂:“冰山小白脸你媳妇儿简直就是个爷们儿!对着老子命根子就踢!老子以后宝贝媳妇儿的生计问题怎么办?!”

我横他一眼,“你还没媳妇儿呢。”

堪伍脸色一阵难堪正欲发作,苍音手指于我身前一划,金色轨迹随之他指尖细细曳出,一张纯金天罡罩从头顶将我罩住,天罡罩被就是上神随**而伴身而生的法物,这罩色泽极纯想来苍音身为太子在**上面还是颇为符合他的身份。

天罡罩护主,他给我了作甚?

苍音看了我一眼,转身朝深渊里飞去,黑色背影越来越模糊。

我呆了呆捶打天罡罩,心中不免急了,对堪伍吼道:“你快把我放出来!”

堪伍脚踩云端站在一边,先是看着苍音离去的方向吃了一惊,“盘古现世六界通道缝隙会失控混乱,他倒是能穿越过来…”一拍大腿,“格老子的,这就是当爹的啊!回去赶紧好好孝敬我家老头子。”

我又吼:“我管你当不当爹的,你放我出来!”

堪伍压下神色,难有的凝重,嘴上还是没好气的:“他要你呆着,你就好好呆着,那里真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况且这天罡罩我若是解的开,哼,大哥早就可以安心退位了。”

我咬了咬牙想抖出灯笼烧掉结界,未料在这里面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挣扎一阵终于坐下去,眨也不地看着下面,手指贴在光滑屏障上压抑地发抖-

之后很多年我一直在思考,我认识他多久。

一个月,一百年,八百年,还是一千年?

传说中上古神器盘古斧可破开虚空穿越时光,传说中它需以天族皇室元神祭灭以平息,盘古劈天,天碎,祸害六界。

天空裂痕张开,黑洞沸腾翻滚几乎布满半张天空,一个巨大的人头缓缓从黑洞里伸出来,滚滚黑烟流泻而下将大地铺成一片浩大深沉的暗黑汪洋云海。

“盘古幻影…”堪伍目瞪口呆地出声,“守护盘古斧的远古巨神原来当真存在。”

苍音的剑光却格外雪白,剑花宛如雷暴之前划破苍穹的闪电,以遥不可及的速度撕裂天地夜幕,一圈圈光晕浮荡漾开将乌云浊气退散止息不前。

我明明忘了那么多东西,在这天地模糊昏暗如洪荒的时候,眼前却跌落了一些苍白画面。

那应是有些早的事情了,我拉着小黑到奈何桥前凑热闹,忘川血水静静流淌,曼珠沙华万千年来妖娆如新。

听说有神仙投胎,我的目光越过人群看见天兵押送一个全身血肉模糊的男人过桥,他慢慢地走,沿途一路淋淋血迹。

我调笑,这人该不会凌迟而死的吧。

这个时候他手端一碗孟婆汤,目光落了过来,有些缥缈。

现在想起来,那几近焦枯的血肉伤口,是八荒火劫天雷所致。

七世天雷,三世情劫。

我还曾经不屑而质问般地与小黑说,我这七百年一个人的时候,他在哪里呢。

我闭上眼,冰凉的双手捂住脸-

交战只不过顷刻间。

黑白光芒交织冲撞天地变色,苍白火焰饱含炽烈神息熊熊燃烧连绵吞噬夜色。狂暴的龙卷摧枯拉朽席卷大地,我什么都看不见,一感觉一**强劲翻卷的法术气流冲击得天罡罩微微颤动。

直至雪白的光芒仿佛荒原雪地里折射的绚烂千阳充斥天境,黑云如潮水般悄无声息褪去,我眯眼远远看见巨大如山的黑色人影全身化为数以万计黑鸦扑腾着翅膀,那如镜花水月一般的庞然幻境瞬息消弭无踪。

废墟与裂痕缓缓在迷雾中现出形来,金罩一颤嗡地消散,我不管不顾地朝地上冲去,堪伍在我身后喊叫。烟幕在眼前破冲开来,我一股脑跃至深渊峡谷最底部,直到看清地面不由得一怔。

下面已经焦黑一片看不出模样,山脊被大力惨绝地剖开露出层层礁岩,整片山峦如同被一把巨斧劈开融化。

浑浊中我听一硬朗男声,“这出算是我败了,但你这般祭出元神可有存于这世间的力气?”

我一愣,这是堪伏渊的声音,又听他连笑三声,一抹红色远远地掠过,我一望去捕捉不到身影。又四处浮游张望,终于仍在之前我掉下去的白玉祭台断崖上,我发现到苍音的身影。

他穿黑,周身苍白火焰星子啪啪作响冉冉熄灭,未散黑云中只有他周身一片清明。我疾疾冲了过去,他显然是刚刚落地,站在崖前身子不大稳当地颤了一颤。

我落到他面前,一见着他惨白的脸,伸出的手蓦地僵在半空中,不知能否碰他。

苍音周身烟华尽褪,他袖子挪开,离儿些许红润的小脸露在他臂弯间。我浑身一颤几乎掉下泪来,接过离儿抱稳了,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苍音声音轻轻响在我耳边,一丝嘶哑,“他很好。”

我抬头刚松下一口气,他便在我面前无声倒了下去。我下意识去扶他,他倒在我怀里。

我抱住他慢慢跪下去发不出一点声音,因为我的手在触碰他的背时摸到满手湿润。我呆呆举起手看了看,鲜红的,漆黑龙纹的衣袍已经吸满液体,浓郁的鲜血在他身下淌开。

那一瞬间我有种天塌的错觉。

“你…你…”我抓着他冰凉的手手足无措跪在他身边,“你缓缓、缓缓,天天上的神仙马上就要到了…”

没事的,他是上神,他是重岚太子,他不会有事,上古守护神算什么,朱雀一族算什么,虚空算什么。对我而言那些微不足道,他不会因这种微小的事情…

“牡丹,”他对我笑了,黑眸细碎弯起很是好看,毫无血色的薄唇也是弯弯的,他闭了闭眼吞咽很久才轻启薄唇,声音依旧轻如烟飘渺得随时随风而去一般,“你记起我们以前了么?”

我眼中骤然刺痛,“你、你不要吞血,我又不嫌弃…”我扶着他的头搁在自己大腿上慢慢给他舒气,他抓着我的手依旧问着:“…你想起来了么?”

他的手前所未有地冰,我晦涩难言抱紧他不管不顾点头,眼前一片晃动的潮湿模糊,喉口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我记起来了,我当然记起来了…”

他笑意更深,眼神渐渐恍惚,摸摸我的脸,他的指尖也是冰凉,“乖…”

离儿依旧沉睡,我捏住苍音的手指俯□去,“你不要说话,六界结界快通了,那些老神仙快下来了,你先运气缓缓,你…”我闭了闭眼,“你要是出事了离儿就没有爹了。”

他抬眸望了望天边那道裂口,浮云散去依旧清晰,缓缓地说:“你离开我回酆都喝孟婆汤前,我一直觉得把事情办妥贴了再与你说清未来的种种才是好的,离儿的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是我不好,你生前我娶你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你一直这般不安的…我大抵是让你错觉我待你不曾真心,不是这样的。”

他终于咽不下去一汪血冒出来,顺着他脖子流到胸膛上,我整个心脏都绞起来抽搐着。

细细碎碎的金色星屑在我眼前浮动,他的手指褪去颜色如清泉般透明,可他还是笑着的,眼神温柔一如千百年来我们每一次初见,“我晓得你舍不得离儿,他不会有事…牡丹,再忘了我一次罢。”

再忘了我一次罢。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56十世待君安

他的尸体我没有留住,在人魔交界罅隙的清晨中随着光粒随风纷扬消散了。

日后九阙告诉我,金色的星屑是他迸散的元神,那些星光如一条璀璨长河蜿蜒地飞向空中,落入天空裂痕内,将那条凌冽横跨天际的缝隙缓缓闭紧。

天宫佛音空鸣六界,那大抵是祭奠的钟声。

我抱着离儿落寞地瘫在断崖前发呆。直到夜里离儿醒了,在我怀里不舒服扭着,伸了个小小的懒腰,我的手臂完全冰冷僵硬了,仅仅只是抱着他。

“娘…?”

一只软软小小的手摸了摸我的下巴,一直摸到了我的眼窝,“娘?”

我大脑空白一片,离儿唤了我很久我才缓了缓神,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嗯?”

“娘?”离儿把小脸凑过来,歪歪头,“娘你怎么了?”

我看了看身前一片空地,没有什么躺在上面了,四周漆黑夜风无声,冷得有些麻木,我慢慢抱紧他。

“没事。”

我又坐了数个时辰张望这片深谙,天边隐约的有一道月光,原来这里也有月光的。起身时身后是一排天兵仙神,他们无声站在那里,我看向他们时他们齐齐下跪行礼,“娘娘。”

我木然看了看他们,抱着离儿从他们身侧走过。

-

在酆都的日子过得极快,我在屋子里蒙头睡了一阵便是几天过去了,不想起来便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床帏,躺不下去了赤着脚在院子里晃悠,夜里水岚花如暗蓝灯光摇曳,我坐在那花丛前的泥地上坐了许久,怎样都无法将花苞里的萤火虫逗出来。

最后我只能握着花朵一阵阵发呆,眼睛睁得大大的流不出泪来却只看得见漆黑。

那夜过后我受了点风寒,大夫要我好生歇息着。我白日里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忽然忆起池里的石阴鲤是不是该喂了,又转而想起似乎也不用了。

又过了几天清晨我醒来,见一道黑色的修长身影静静坐在茶几旁,觉得是梦里又不禁出声:“…苍音?”

那人转过头来,我看见小黑的面具。他站起来走到我床前,手里端一碗热气腾腾的棕色汤汁,我向来怕苦,正奇怪怎闻不出一点味儿来,脑子缓了缓才迟钝地反应出我鼻子塞了。

他声音依旧冷冷的,“把药喝了。”

我真的许久未见他了,他这般坐在我床前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药汁,他又不知从哪摸出一颗枫糖搁在另一只手掌心,两只手都这么摊在我面前。

我拿起碗一饮而尽,擦擦嘴巴又放回去,“好了。”

药没有味道,我想我以后再也不需要糖了。

小黑将我上下扫了扫,过了会儿才说:“听大夫说最近你情绪不稳定。”

我摇摇头,“我很好。”

他没有再言其他,只是又坐了坐便起身,临走前他打开门,我抱着膝盖忽然唤住他,“小黑。”

他身子一停,我呆呆地望了一阵窗外,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风儿刮过树叶沙沙作响,隐约可见院落对面的屋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我看着窗外深绿树叶轻轻说:“我早知道叶清花是谁了。”飘忽了半晌,又将目光放在他笔直的黑色脊背上,我轻轻地说:“小黑,对不起,对不起。”

他身子一动门关上了,我又抱着膝盖窝在床上发呆。

过了些时我缓了过来,难得出门走走,我有些晕,买了袋桃花藕糕回去慢慢地吃,还是吃不出什么味道,回府上竟然发现天上神仙下凡了。

蓝衣神仙一转头,雪白金纹扇一晃一晃,笑容一如既往。

“娘娘。”

-

我随他去了九重天,因为他说有苍音的遗物我可以看一看。

“那是八百多年前的东西了,太子当年弑神成魔,除了天谴帝君动怒剥了他的记忆,这些他自己保留下来的东西一并也未让他晓得。”

他带我走进宫殿深处,身后是云碧蒸霞的极光,越往里走越是寒冷,仙法结界收敛在眼前铺展出道路,最后来到一间寒冰室,冰棱丛生白气渺渺,冰室正中央摆放一具透明水晶棺椁。

他带着我慢慢上前,我看见一名粉衣女子躺在水晶棺里,粉红鲜嫩的桃花瓣密密铺满棺内如一片垫在她身底的锦罗绸缎,将她苍白的面容衬出几分娇艳。

我站在棺前垂眸凝视她,女子双眸紧闭,肌肤如雪莹白细眉如辽远山黛,精致小巧的鼻子与双唇,我认识这张脸,每一个日夜我都见过她。

这是我的肉身,我以为它早已化为尘土。

“你的身体他一直保存着,那年他抱着天孙殿下从阴间出来在这里被帝君罚了记忆,娘娘若是愿意在天上陪伴皇天孙殿下,小神与其他仙家自会让娘娘重归肉身还原成仙,毕竟娘娘前世,”他顿了顿,又说,“几近成仙,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我看着水晶棺中的我自己,心想,啊啊,原来他什么都打理好了。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他不说,我又有几分力气揣摩他一介上神的心思?

忽然有些想笑,堂堂太子重岚原来是个傻瓜。

他不晓得,和姑娘在一起相好时,是得把心尖话说与她听的,姑娘家最受不住甜言蜜语,而不是像这样为我做到这般田地,我却在他消失后才得知一二。

可我什么都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

两年后我再想起这件事儿时,他的死在六界闹得还是比较大的,只是当时我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发呆不问世事,九阙日后说,那时仙神每日都下来在府上候着接我回天上,又每夜叹息着回去,一来二往地便没了消息。

太子元神寂灭,剩下唯一子嗣苍离自然是未来继承人,帝君遭得如此变故自然将离儿在天上看得紧。离儿来的次数少了许多,每每来身后也是一拨护卫。我看见离儿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其实自己早已是鬼了。

魔族与神族之间瓜葛我不甚知晓,堪伍却时时到酆都转悠,据说魔族最近不甚安宁过来避避灾,身为魔君少主自然钱财诸多,来了就请我在银翠居吃饭,饭桌上我也只是埋头吃,其实什么样的菜都已一样,我尝不出什么味道。

聊了一番堪伍拍大腿感慨,“时间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想你当年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子还以为你会一头栽进忘川随他而去了呢。”

堪伍请我吃了这么多回饭头一回提起他的事,我夹肉的筷子慢了一下,两年多了,提起也提起没什么,我笑着敷衍:“哪里有失魂落魄,我忘过他一回,感情也没那么深了,他死的时候还要我再忘他一次。”

堪伍瞪我,“他还说这话?那你可听他的了?”

我又夹了一块肉进嘴里,毫无滋味地咀嚼,“我又不投胎,为什么要忘记?”

“你不去当天上太子妃娘娘做神仙又不投胎,敢情你丫的这是准备在阴曹地府过一辈子?啊呸,”他白了一眼,一碗酒倒进喉咙,“这哪里是一辈子,明明就没个头哦。”

我笑笑,对他敬了敬酒。为鬼一直飘荡,我想我是个特别差劲的女鬼,欠了一屁股桃花债,人家对我的好我一点不知,到头来爱上了却是离别了。

第三年的时候我又遇见了一位神仙,太白星君,三年期限一过他恢复神身,我在大街上走时白发白衣男童飘然落到我面前,见我时怔了一怔,发出的是稚嫩的童音,“你变了。”

我很是端庄地提醒他,“你应叫我娘娘。”

他压了压眉,我说:“正好,离儿最近怎样了,我打算去看看他。”

太白星君声音一如既往无波澜,“殿下念你念得紧,你应上去陪陪他。”

我拐了个弯往西街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说:“我好想吃小笼包啊。”

他没言语,随在我后头,我望着街口摊贩的叫卖的酆都阴沉的天色,嘴边还是笑着的,“真的好想吃,可惜酆都没有一家和我口味的,况且,它们夜里早收摊了。”

把桃花藕糕买回来,我给他一份,“离儿以后,会很厉害很厉害的吧。”

他目光闪了闪,点点头,我露出笑容,“那样就很好了,离儿的事,容我再想一想。”

三年来缓冲,够了,离儿是我唯一的血亲,就算我再天上孤立无援至少还有他在,何况他没了爹爹。

我回了府和阎王将事情一说,阎王捋胡子的手停住了,默了一默,终究叹了口气,“你还是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撒花吧,最近评好少,坐等评0口0,mua~

放个短篇上来~《十世》不更时就看这个吧~~很快就更完哦

57十世待君安

我对他行礼道谢,“日后我会时时回来看望爹爹的。”之后又在府上打点一番,钟馗还在阳世逗留,我提着牡丹花灯去瞅了一会儿,风流书生与千金侯门小姐,他这一世这一出还真真如话折子里那般花月佳期。顺道地勾了一笼魂魄回来去了寮里,只觉得怀念。

进了寮里我问清点魂魄的白无常:“这几日酆都府都不见小黑的影儿,你可知他去哪里了?”

白无常道:“顾大人么,去阳世勾魂了。”

我想了想道:“他不是昨日才去一趟的么?”我记得隐约听府上丫鬟说过,小黑办事向来快,我得费七八日勾来的魂魄他几个时辰便可回去复命,又问道:“他接了几个活?”

白无常答:“花儿爷,顾大人这几年一直在外头勾魂不怎回来了,他一直在做您这份。”

“…哈?”

“您要是上了天做娘娘便罢了,若是仍想留在这儿陪咱们,那活积了一堆,就算咱们觉得没什么以花儿爷您的性子估计又得熬几天不睡一口气做了,顾大人就替您做了。”

“谁叫他接我的差事的,这般你都许了?”

白无常愣了愣:“唷,花儿爷您这是生什么气儿呢?”

我不再理会,隔空传音呼唤小黑,这几日我思忖良久,觉得如果真要走,也是跟他好好道别才好。

久久不见回应,斟酌一番去了小黑家里。

小黑住在酆都东边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里,古旧的翘角屋檐与青石铺砌的小路,四处住户少,门前安安静静的,我叩响了门,开门的是小黑宅子里的管家。小黑素喜清净又他一个人住,宅子里就一位侍佣。

侍佣见我,行了一礼,我进门道:“顾大人在吗?”

“回花儿爷,主子今儿清晨就走了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