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翼给他的回答是一道“暗雷闪”。

由中位精灵发出的中级一段魔法威力当然不俗,领头者虽然很有实力,但是还没有强到可以使用斗气的分上,面对中级魔法他也只有躲避一途。

然而,在如此近的距离想要躲闪得比飞射的雷电更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他做了一个最明智的,也是最安全的选择,他将手中的剑迎着深紫色的电光抛了出去。

精钢的长剑在离他身前不远处和“暗雷闪”做了一次亲密接触。长剑吸引消耗了“暗雷闪”的大部分力量,使领头者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过硬拼了“暗雷闪”这个中级一段魔法,也使长剑断成三截,再也无法使用了。

夜翼的“暗雷闪”让领头者心有余悸,又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

是魔法师!还保持清醒没有被蚀麻散药倒的是一位实力不俗的魔法师!

领头者感觉有些头痛,这种被拉开了距离的守卫战对魔法师要有利得多。在这种情况下,魔法师也比剑士或骑士难对付得多。

“呵呵,还要再试试吗?”

夜翼那略带嘲弄的话更把他气得青筋直冒、七窍生烟!

实际上夜翼也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轻松,光是这样维持着结界就已经将他的魔力消耗过半了,再加上使用中级魔法,恐怕他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魔力再放一次“暗雷闪”了。

他在手中扣上了两枚“震电”,为了能够继续维持结界,他决定暂时不使用魔法了,反正迦那亚塞给了他不少魔道具让他使用。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凝神的亚西米勒扶着墙壁慢慢地坐了起来。

“主人…”夜翼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他不知道他的主人是在硬撑,还是已经有了好转。

“我没事,暗之羽正在慢慢地消解毒性。”圣剑是有自动护主的意识的,暗之圣剑安迪梅兰的召唤物暗之羽又寄生在他的体内。在暗之羽的帮助下,他体内的蚀麻散已经被暗之羽吸收转化了很大一部分。虽然身体依然乏力,但是维持基本的行动还是不成问题的。

“呼——那就好!”能够行动的人又多了一个,真是谢天谢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从发现中毒以后,亚西米勒就在全力与暗之羽协调配合解毒,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没概念。

“不清楚!”夜翼很无奈地一摊手,他真的是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还糊里糊涂呢。

不清楚?这算是什么答案?

知道夜翼是绝对不会骗他的,亚西米勒不得不再接再厉地问道:“外面那些家伙是些什么人?”知道了敌人的来历,也就可以大概推测出敌人的目的。

“不知道。”夜翼依然摇头。

夜翼自己也知道这种答案很让人气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实话啊!他的确不知道啊!

“不过…”夜翼想了一下补充道,“他们有提到什么公主一类的。”

公主?这回连亚西米勒也迷糊了,这里哪有什么公主?巴雷特家族的小姐倒是有一个!

“好了!”就在他伤脑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迦那亚的声音。

“小姐,解毒药调好了吗?”夜翼有点兴奋地问道、

“嗯。”迦那亚点了点头,熄灭了魔法的火焰,开始用水系冰属性的魔法给那一小锅正在沸腾的泛着刺鼻气味的浓绿色液体降温。

闻着那刺鼻的气味,夜翼很庆幸自己不用喝那东西、闻起来这么难闻的东西,喝起来一定更加难喝、

将冷却好的药剂倒进—个烧瓶里,迦那亚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解毒药不是配好了吗?”亚西米勒有些不明白迦那亚叹气的原因。

“这种解毒药虽然可以化解蚀麻散的毒性,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蚀麻散这种毒药是没有特效解毒药的。”这就是她叹息的原因,这种解毒药喝下去是可以很快恢复行动能力,但是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想要恢复到战斗状态最少要花大半天的时间。

她顺手把盛着解毒药的烧瓶递给亚西米勒,“你最好也先喝一口,光靠暗之羽的话,恢复得比较慢。”接着她又叮咛道:“一小口就好,可别喝多了。这药剂本身有点毒性,喝多了会头痛欲裂的。”

亚西米勒拿起烧瓶,小心地抿了一小口。药剂那辛辣刺激的味道呛得他差点把手里的烧瓶扔出去。

“咳…水,水在哪里?”亚西米勒十分勉强地将那一小口药剂咽了下去,把烧瓶塞给身边的夜翼,抓过桌子上的水罐,大口大口地灌水。

夜翼用同情的表情看着他的主人。从亚西米勒扭曲的表情,他就能够看出这药剂有多么的难喝。

夜翼费了一番手脚,才让所有中毒的人都灌下了这难喝得要命的解毒药。不过看到大家被灌下药剂后的那些表情…呵呵,也值回票价了。

解毒药还要稍等一下才能够生效,不过显然他们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在夜翼喂各人喝药的时候,维持结界的工作已经由迦那亚接手了。对于迦那亚而言,做起这个工作来可比夜翼要轻松多了,她只要适当地调节精神力,与外界元素同步共振,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借助外界元素力来补充结界的消耗,几乎完全不耗费自己的魔力。不过即使如此,结界也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

迦那亚让亚西米勒帮忙把桌子上的药材和炼金术用具都收拾回了篮子里。中毒未解的人都在安静地调息,以便尽快恢复行动能力。能够行动的三个人则在考虑如何才能够安全地逃出。

他们可以耗下去,但是外面的人可不想再耗下去了:所谓迟则生变,再拖下去对他们是绝对没有任何好处的。

迦那亚他们布下的结界是环形的,结界包裹的范围可不包括地板和天花板。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出现在天花板上。那声音很小,小到一般人根本就听不到。不过屋子里有行动能力的三个人都不是一般人——三个人都注意到了。

迦那亚习惯性地发出神念探测。

四个人!天花板上潜伏着四个人!看样子他们是打算突袭。

迦那亚指了指天花板,又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然后一挥手,做了个“杀”的姿势。亚西米勒和夜翼明白了她的意思。

迦那亚手腕一翻,三枚火焰弹依次轰击在天花板上的同一点上,接连三个三级的魔道具的威力绝不是说笑的。

“轰!轰!轰!”接连着三声爆炸,屋顶猛然裂开一个一人大的洞。这下,屋内的人可以清晰地仰望蓝天了。

潜伏在天花板上的四人也有两人随着爆炸狼狈不堪地掉了下来。在没搞清楚状况以前就被夜翼一个“暗黑之击”送去和死亡之神路修斯喝茶聊天了。

当然,伴随着爆炸掉下来的土石、木料和灰尘也把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搞得灰头土脸,好像刚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

迦那亚扯动了一下嘴角,幽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还有两个,下来吧!还要我请吗?”

黑暗之神啊!主动叫人出来?!夜翼恨不得马上晕倒。他真不明白,迦那亚到底要干什么?

对于迦那亚的举动,亚西米勒倒是能够冷然以对。

相较于夜翼的哀叹、亚西米勒的冷然,那两个潜伏在天花板上的人连哭都哭不出来。

下面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啊?!他们追捕公主殿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几乎没和公主殿下面对面过,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尚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一瞬间有两个同伴被夺走了性命。连之前他们正面对上火鸟骑士团的前任团长莱博得·威内卡的时候,也不过是一死三伤而已。可现在…

然而继续待在天花板上也不是办法,与其被人莫名其妙地轰下来,还不如…

屋顶的破裂处无声无息地再度落下两个人,与先前两人一样的打扮,身上完全没有佩戴任何可以识别他们身份的东西,那用金属扣环紧密连接在一起的皮环甲上没有任何特殊的标记,佩剑也是最普通的那种。

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屋里的情况,两人自进屋后就没朝地上的尸体看上一眼,只是盯着屋子里还有行动能力的三个人。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紧紧地慑住两人,迦那亚嘴角充满阴冷的笑意让两人自心底升起寒意。

“想活,留下武器从窗户出去。想死,就把命留下。”迦那亚的语气淡淡的,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点也不像威胁人命——尽管这就是在威胁。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现在的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样,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

两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丢下佩剑,从窗口跳了下去。

当迦那亚炸穿房顶的时候,领头者就知道事情闹大了。

被炸穿了一个大洞的屋顶,那爆炸声和从屋顶冒出的滚滚浓烟,恐怕半个费尔南多城都看得到、听得到了。这下子不惹来城卫队才怪!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速战速决。他一咬牙,决心不计代价地在城卫队插手之前把公主拿下!

“你们两个看好他们剩下的人给我上!”

“撤掉结界!”面对疯狂的蜂拥而上的敌人,迦那亚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撤掉结界?!”他有没有听错?夜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这个时候撤掉结界?

一转念,亚西米勒已经明白了迦那亚的意思。面对敌人的集中攻击,这种程度的结界是绝对坚持不了的。与其在这结界上浪费魔力,倒不如集中力量对付敌人的攻击。

夜翼还想再争辩什么,不过时间不允许了。迦那亚率先撤回了她维持结界吸收外界元素力的精神力——这种精神力损耗对于女神转生的迦那亚而言不算什么,但是一心两用会让她在施法速度上变得比较慢。在撤去结界的同时,迦那亚召唤出了她许久不曾使用过的水之圣剑波塞因斯。

既然迦那亚解除了由她所设置的那一部分结界,夜翼自己一个人自然也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结界完全解除了!

尚未恢复行动能力的众人除了祈祷和干着急以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夜翼,窗口交给你了!”亚西米勒抽出暗之圣剑安迪梅兰,和迦那亚并肩站在门口。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凭借暗之圣剑安迪梅兰的威力,他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知道啦!主人。”精灵据守在窗口,手中的复合短弓上同时扣着三支箭——精灵族特有的箭技“散射”随时准备发出。

在这个大陆上要是精灵族自称箭术第二的话,那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轻灵的身法和天生一百二十尺的夜视力,让精灵成为了艾法兰世界上最要命的弓箭手。

虽然夜翼主修的是魔法,但是他的箭术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领头者领着人冲了上来,看着驻守在门口的两个人,领头者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那个男子手中那漆黑得仿佛将一切光芒吞噬的长剑,充满了深沉悠远如同无穷无尽的黑暗般的力量。男子的全身散发着犹如魔神一般的恐怖气息。

而那名女子——也就是金发紫眸的公主殿下的手中持有的则是—把散发着凛凛寒气的超长窄刃剑,漂亮的深蓝色波浪状的护手,通体透明的魔晶石剑身,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只不过她那深蓝色的炼金术师的袍子,怎么看也不是适合打斗的穿着。

虽然他们已经追踪公主好几年了,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公主面对面。这位流亡的公主的确拥有惊人的美貌,丝毫不逊色于曾经被称为辉光第一美女的已过世的王妃——也就是她的母亲。不过公主长得似乎并不像王妃,也不那么像已经过世的前国王。(当然不像了,他们和迦那亚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这位公主的气势…她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但是隐藏在那笑容后面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打心底里恐惧的寒意。那银紫色的眼眸中的寒意更甚,已然看不出丝毫人类应有的情感。那森寒的气势让领头者为之一震。好可怕的气势啊!这真的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吗?

多年的逃亡生活居然使这位本应该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变得如此之恐怖。难怪她会成为塔格特亲王——不,早在八年以前就已经是塔格特皇帝陛下了,难怪她会成为塔格特国王陛下的心腹大患,这些年来对她的追杀也一直没有停止过。

打开的房门,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这让被俘虏的三个人终于看清了一直以来被误以为和他们是一伙而被围攻的人的真实面目。

那是…看清了迦那亚的样子,连最稳重的骑士都差一点发出惊呼。那及腰的金色长发,那银紫色的眼睛,难怪…他总算知道误会是怎么形成的了,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小心地隐匿行踪,还是被这些人找到这旅店的原因。

不过迦那亚的身手更加让他吃惊。面对蜂拥而来的敌人,她依然能够从容不迫地面对,和身边的那名男子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配合默契得就好像一个人一样。一个只管攻击,根本就不分心防御,另一个则专心地防守,防卫得滴水不漏。迦那亚的攻势凌厉,莱博得自问就是在他当年没有中毒的全盛之时,和这个少女单独过招,胜负也是五五之数。如果对上两人联手,那他必输无疑。至于现在…当年带着公主逃出来的时候,他中了慢性的剧毒“附魂蚀骨”,虽然暂时保住性命无忧,但是实力已经下降太多了,他这个当年赫赫有名的光之骑士早已名存实亡…

只是那个专注于防守的年轻男子似乎有些不妥。虽然招式极精,但是脚步虚浮,也没有什么力道,与他所散发出的气势极为不符,似乎是中了什么毒一样。

越打下去,领头者越是心寒,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位自幼流亡的公主殿下居然有这么强的实力,而且好像还是魔武双修?!她还没有拿出光之圣剑法兰维恩就已经在那个年轻男子的配合下连伤数人了。

为什么蚀麻散没有在她的身上生效呢?否则就不用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有,那些负责从窗口攻击的家伙都死到哪里去了?

他当然不会想到,他的那些属下根本连窗口都没法靠近,以三条人命为代价见识了精灵族的高超箭术以后,就被夜翼压制在数十米之外,连脑袋都不敢探出来。

一声凄厉的哨声响起,是他布置在外围放哨的人在向他示警:城卫队出现了!

真是该死,功亏一篑!

他是绝对不想和城卫队打交道的。不得已,他只好下达了全面撤退的命令。

就在哨声响起的瞬间,莱博得抓住了看守者瞬间的失神,挣脱了束缚重获自由,并瞬间夺下了看守者手中的剑,将看守者送去了死亡之神那里。

领头者此时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领着自己的部下迅速撤退了。

“真是多谢各位了!”莱博得走到迦那亚和亚西米勒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骑士礼。要是没有他们,这一次他和公主殿下可就死定了。

“你们是…”迦那亚还没说什么,不过亚西米勒倒是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我是辉光帝国火鸟骑士团的团长,我叫莱博得·威内卡。”

辉光帝国?这让迦那亚不由得想起了七年以前,她刚刚离开黑色的高塔,因为空间扭曲传送术的失误,在哈奇森林遇到的那伙人,那些把她当成了流亡的辉光帝国公主的家伙。这次不会也是…迦那亚开始觉得头痛,难道这么多年以来那名公主,对了,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维维安·辉光吧?她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到吗?

这次她不会又…不会那么巧吧?

“…这位是辉光帝国的王位正统继承人,维维安·辉光公主殿下。”

还真是…迦那亚有些哭笑不得了。时隔七年,她居然先后两次被误认为是那位维维安·辉光公主。

“维维安·辉光?”看来解毒药生效了,苏多拉已经能够坐起来说话了,“就是那个在八年前的政变中带着辉光帝国王位传承的信物光之圣剑法兰维恩逃亡的那位维维安·辉光公主殿下?”

看起来她的确是维维安·辉光,那个继承了光明女神罗黛雅的“怜悯”使徒辉光血脉的公主。虽然相貌和传闻中的差了很多,也没有如同神祗的银紫色眼睛,但是她身上的光明之力是骗不了人的。虽然时至今日神的血脉已经淡薄了许多,但是那光明之力依然远远高于普通的人类。这也是为什么辉光帝国皇族的直系血脉大多都是光明女神罗黛雅的高阶神官的原因。

“是的,我就是。”维维安·辉光点了点头。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位公主。齐耳的短发,被阳光涂成浅麦色的皮肤上是风霜留下的痕迹,一身合体的旅行服,是那种很结实的布料缝制的,腰上佩了一把长剑,大腿上还绑了一把短剑,这使她看起来像冒险者多过像公主。连一向不怎么在意那些贵族礼节的苏多拉,看起来都比她更有贵族的优雅气质。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是一位公主——尽管是逃亡中的公主,对她还是要保持最基本的礼貌的。

“我是苏多拉。很高兴见到你,维维安·辉光公主殿下。”很没诚意地补上了一串优雅的贵族礼,总之,苏多拉的心里就是看她不太顺眼。

“你真的是公主?”看起来阿瑟的下巴都已经快掉下来了。眼前的这个少女和他想象中的温婉又高贵优雅的公主形象实在是差太远了。

欧内斯特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呜——真是梦想破灭啊!

亚西米勒和迦那亚倒是不感到什么意外。所谓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对于维维安·辉光这种已经在外流亡多年的公主而言,想要让她在这种颠沛流离的流亡与追杀的生活中依然像在宫廷中那样,一举一动都保持着高贵优雅的礼仪,那是不可能的。

一直待在窗口观察的夜翼凭借精灵优良的视力,发现了远处正向着这里冲过来的城卫队士兵。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城卫队来了!”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行动了起来——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和城卫队打照面的打算。迦那亚他们是嫌麻烦,而那位逃亡的维维安·辉光公主殿下则是更加不能落在城卫队的手里——虽然她只是一个流亡的公主,但是西布伦王国和辉光帝国可是数百年的死敌,不久以前双方才狠狠地打过一仗。

迦那亚的解毒药虽然没有让他们恢复到可以战斗的状态,但是日常的行动是绝对没问题的。行李更是早就已经收拾好了的——他们原本就是打算今天一早就离开费尔南多城前往苏苏亚山脉,所以众人连半分钟都没有耽搁就逃之夭夭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费尔南多城的西门,出了这扇门只要走上两天左右,就可以进入苏苏亚山脉那个“三不管”地带了。

虽然他们在城里闹得很凶,但是西门这边的警戒依然是十分松散的——至少对于出城者来说是如此。逃离费尔南多城的过程比他们所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连跑带走匆匆忙忙地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众人已经离费尔南多城将近五公里了。

“呼——”迦那亚喘了一口气,“到这里我们是不是也该分手了?”她的话是对跟着他们一起跑出来的维维安·辉光一行三人说的。

维维安·辉光和莱博得·威内卡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位流亡的公主站出来说道:“那个…我想…”

到了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在黑夜尚未接管天际以前,迦那亚他们跟着维维安·辉光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座洞窟的入口处。

莱博得三两下就搬走遮挡在洞口的树枝和杂草。“穿过这里就到了。”他掏出一个火把点燃,带头走进了洞里。维维安·辉光公主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而那个叫做埃文的年轻骑士则跟在公主的身后,形成一个将公主保护在中间的架势。至于迦那亚他们则是理所当然地跟在了后面。

山洞里很黑,但是空气却很新鲜。进入山洞以后,尤菲米娅轻声吟唱了一句咒文,施放了一个简单的照明术,一个小小的光团,漂浮在她的身边,为大家提供光亮。

在山洞里面并没有走多远,转了几个弯,眼前就豁然开朗。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被群山环绕的不大的山谷,虽然山谷中的风景绝对称不上秀美,但是也还说得过去。几株稀疏的树木和零散分布的一片一片的灌木丛为这个山谷提供了些许的绿意。山谷中清出了一片空地,整齐地建造着一排排木屋。不少人在空地上来来往往。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座简陋的小型的军营。

虽然这些流亡的骑士们在刚开始的时候,对他们这些外来者保持着一种不信任的态度,但是看到他们是公主殿下带回来的也就没人说什么了。后来又听说了他们是公主殿下的救命恩人,态度更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一直到夜幕落下,迦那亚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她都还在考虑因为苏多拉那个太爱凑热闹的家伙同意了维维安·辉光的邀约,以至于他们现在卷进了一个本来可以避开的大麻烦里。

她真不知道苏多拉这家伙身为修法公国的第一大家族——巴雷特家族的直系继承人之一,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儿政治头脑。难道她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那个维维安·辉光根本就不是单纯地邀请他们来这里休整的,根本就是为了…

算了!她对这种人世间无聊的争斗不感兴趣。人世间发生的一切,只要不牵扯到她自身的安危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帮维维安·辉光夺回王位?算了吧!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目睹这世上的一切了,到现在已经度过了无数年头。她看到无数的国家兴起,也见证过无数国家的灭亡。现在,国家啦、王位啦,这种名词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也不能让她心动。再强盛的国家,再英明的贤主都不可能永存!

到时候再想办法拒绝好了…

果然不出迦那亚的所料,吃过早饭他们这一行人就被请到了最大的那间房子里——那是维维安·辉光公主殿下的居所。

在那间简陋的客厅里,莱博得和维维安·辉光已经在等他们了。

“来,来,快请坐!”莱博得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

维维安公主也差不多同时迎了上来。尽管是在流亡中,但是她也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身为贵族的苏多拉尽管一向不怎么在意那些贵族礼节,但她也不会做出太过失礼的事情,所以她很优雅,但是没什么诚意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早安,维维安·辉光公主殿下。早安,威内卡先生。”

既然苏多拉已经带了头,其他人也都依次行了礼。

众人落座以后,维维安·辉光礼貌性地问道:“各位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我们休息得很好。”对这种近乎浪费时间的客套迦那亚和亚西米勒一向都懒得理会,答话的理所当然的是苏多拉。身为巴雷特家族的小姐,这种冠冕堂皇的废话她一向是应对自如。

“那就好,我还怕这里的简陋怠慢了几位呢。”

“公主殿下多虑了。我们是出来进行毕业历练的,公主殿下的招待令我们感激不尽。”

“各位真是太客气了。各位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呢。”

双方的客套依然在继续。两个人接下来说的都是一些不咸不淡、没营养的废话,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迦那亚他们这边,阿瑟和欧内斯特满脸都清楚地写着“无聊”两个字,只差没打哈欠了。艾塞亚和尤菲米娅虽然保持着魔法师风范,坐在那里静静地聆听,不过他们的魂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夜翼更是干脆,索性坐在那里四下张望,参观起房间的摆设来。迦那亚则带着一贯的微笑,虽然没有将心思完全放在这没营养的对话上,但是好歹她还在听。亚西米勒倒是一反常态,不同于以前的对一切漠不关心的神情,他似乎有点兴趣…

双方的“太极拳”来回打了半天,维维安·辉光终于沉不住气了,她对一直坐在一旁的莱博得·威内卡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莱博得也没想到这个叫苏多拉的女子居然这么难缠,政治辞令掌握与运用的程度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远比在逃亡生活中长大的公主殿下要纯熟得多。他之所以会估计错误,这完全是因为苏多拉在那天自我介绍的时候,只说了她的名字,并没有说出她那引人注目的姓氏,所以莱博得并不知道她是巴雷特家族的人,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她的年龄而小看她的。

“事实上,我们希望能够得到各位的帮助。”莱博得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

他看得出来这些年轻人拥有不俗的实力,如果能够拉拢到他们…

“你们想夺回王位?”出乎意料的是,问话的居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亚西米勒。

亚西米勒的话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亚西米勒的直截了当让维维安·辉光和莱博得稍微愣了一下,不过莱博得很快就答道:“没错,我们最终的目标就是驱逐篡位者,恢复辉光帝国正统继承人的统治。”

他口中的正统继承人想当然就是这位维维安·辉光公主殿下。

“恕我多言,除了你们这些人以外,还有多少人是支持这位公主殿下的?”严格地来讲,亚西米勒的问话有点失礼,不过现在也没人和他计较这个。

“光明神殿!”莱博得回答得肯定极了,只是有那么一点儿没底气…

光明神殿?那可是辉光帝国内最大的势力。有光明神殿的承认,他们怎么会流亡这么久,而且…

“光明神殿承认的是神的血脉和光之圣剑法兰维恩,而不是某一个特定的人。”迦那亚好心地帮他解开疑惑。

“光之圣剑法兰维恩应该是在他们手里,那神之血脉呢?”他可没有忘记七年以前,他第一次遇见迦那亚的时候和辉光帝国的追捕者打的那场烂架。他好像记得那些人说,那位维维安·辉光公主有和迦那亚一样的金色头发和银紫色眼睛。不过现在看来…

“是幻星相石的戒指。”迦那亚指了指维维安·辉光手指上的戒指,“和夜翼脖子上的那块效果一样,可以维持一个虚假的形象。因为几乎没有魔力波动,所以很难被魔法师发现。”幻星相石这东西是白银水馆的特产——那些占星师的杰作。

她的话着实把维维安·辉光和莱博得吓了一跳。她居然看穿了幻星相石?!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难道他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