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有很多话要跟崔老太太说,让姜清婉一直坐在旁边听她们两个人说话也确实太枯燥了。就笑着对崔老太太说道:“你家的花园子肯定是很好的。我这孙女儿有福,今儿竟然能去开开眼。”

崔老太太也笑道:“你若想看,待会儿我们两个也可以过去逛一逛。”

她在家的时候是很少出院门的。不是在小佛堂里面诵经礼佛,就是看经书。也没有跟她说话的人。现在姜老太太来了,还是旧相识,彼此之间倒是有很多话可以说。

就叫了刚刚那个头上戴银顶桃花簪的姑娘过来:“碧玉,你带着姜姑娘去花园子里逛一逛。要用心伺候。”

碧玉应了一声是。姜清婉就起身对崔老太太和姜老太太作辞,跟在碧玉的身后往屋外走。

她也确实不想坐在这里听着崔老太太说话。总会想起上辈子她语带嘲讽的说她的样子。

靖宁侯府前院房屋恢弘大气,华丽精美,这后花园子里面的景色却是幽静雅致,秀美怡然。

不过姜清婉也没有什么心情看,只木然的跟在碧玉的身后往前走。便是碧玉介绍园里景色的话她也没有听进去多少。

绕过了一道竹径,穿过一处月洞门,眼前忽然开阔起来,竟是一泓清水。岸边有一处水阁,四周的槅扇窗子开着。上面挂着的匾额上面行书写着听香两个字。

碧玉笑着请姜清婉到这听香阁里面去:“姑娘走了这一路也累了,便请先到这听香阁里面歇一歇。”

姜清婉无可无不可,便抬脚走了过去。

水阁前置了平台,安放了一张桌子和几只绣墩。周边也有美人靠,都可以坐的。

姜清婉便在美人靠上坐了,看面前的小湖泊。

还是暮春,水面上有些荷叶。小小的,还没有舒展开。不过等到了夏日,坐在这水阁里面,就能看到碧绿的荷叶,粉色的荷花。微风拂过,清幽荷香。确实不辜负听香二字。

姜清婉看了一会儿荷叶,抬头看着周边。便见对岸有一带白玉栏杆,假山玲珑。而栏杆旁,假山下,分明是一大片正开的簇簇拥拥的芍药花。什么颜色都有。当真是让人震撼。

姜清婉吃了一惊,便手指着那边问碧玉:“河对岸那里是什么地方?”

碧玉也看到了。只以为她这是想要去那里看一看,面上做了为难的样子出来,说道:“那里是芍药圃。只是那里侯爷是从来不许人踏足的。便是我们老太太都没有去过那里呢。”

侯爷?那就是崔季陵了。他竟然栽种了这样一大片的芍药,还不让旁人踏足。

姜清婉先是一怔,过后心中冷笑。

她记得以前曾在崔季陵的面前说过,她想要一座很大的芍药圃。里面要栽种各种名贵的芍药。等花开的时候,她就整日的待在里面。即便是晚上也不离开。当时崔季陵宠爱她,自然是她说什么他都答应。还说到时要点了烛火,同她一起夜赏芍药。

现在他倒果然种了这样一大园子的芍药。

只是姜清婉可不觉得崔季陵这是对她深情的缘故。若对她深情,会背着她跟孙映萱有了孩子?会将她上贡给前朝的老皇帝来环球自己的权势富贵?不过是心里对她有几分愧疚罢了。可能还会有几分怜悯。

不过她是不需要这些的。上辈子的事都过去了,这辈子她只想安稳平淡的过日子,再不与他相见。

姜清婉不想再看到这片芍药,起身离开水阁往回走。

半路上遇到来寻她们的丫鬟。说午膳已经好了,老太太请姜姑娘过去用膳。

等回去,姜老太太问她都看了些什么好景致,姜清婉眉眼温顺的说了,看的崔老太太在旁边笑道:“你的这个孙女儿看着真是好,温婉娇美。”

又问有没有定亲事。姜老太太便笑道:“还没有呢。一来她现在才十四岁,二则以前一直跟着我在甘州乡下,前两日才上京,只怕旁人都不晓得我家里有这样一个嫡亲的孙女儿。我也不知道这京里有哪些青年才俊,慢慢寻访着罢。总是要给她寻摸一个好人家我才放心。”

又叫崔老太太帮她留意人家。崔老太太应了一声,面上是所有所思的神情。

姜清婉觉得这实在是很荒谬。不过也只以为这是场面话而已,便没有放在心上。待丫鬟摆了饭,她便坐下吃饭。

好在崔老太太精神看着不大好,饭后姜老太太坐了一会儿,同她说了一会子话就起身作辞了。

崔老太太很不舍的样子,拉着姜老太太的手,叫她要常来跟她说话。姜老太太笑着应了下来。还叫她若有空闲了,就到她那里逛逛去:“我家虽然比不得你家,但也有几处地方景致还算可以。你就当过去散散心。”

崔老太太也应了下来。叫碧玉和另外一个名叫宝珠的大丫鬟送她们祖孙两个出门。

一路到了大门后的影壁旁,却见看门的小厮正开了西边的角门,躬身请一个人进来。

姜清婉一看清那个人的相貌,立时就僵在了原地。

前世密友

即便直到现在,姜清婉都不明白,孙映萱为什么会那样对她。她有什么脸那样对她?

孙映萱的母亲是裁缝家的女儿,父亲是云州的百户。只是他家中是有太太的。太太为人性子彪悍,即便孙映萱母亲生下她来,依然不许她们母女两个进门。孙百户没有法子,只得在外面赁了两间房安置她们母女。偶尔趁着太太不注意的时候去望一望。不过俸禄都让太太拿去了,所以孙映萱母女的日子过的很窘迫。

姜清婉和孙映萱结识之后,见她可怜,就经常的救济她们母女,还教她读书认字。即便她后来跟父亲断绝关系,嫁给崔季陵,手头没有以前宽裕了,也时常会去看望她,力所能及的帮她。

她是一直将孙映萱引为闺中密友的。即便后来她跟随崔季陵到了甘州,不久孙映萱也跟过来,她也留她住了下来。

不想却是引狼入室。

所以这会儿看到孙映萱,哪怕姜清婉觉得上辈子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去想了,可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就别过头,看着旁侧影壁上浮雕的牡丹和海棠花。

孙映萱这时却看到了她们祖孙二人。目光上下打量了一打量,见她们两个衣着华贵,姜清婉又生的娇柔动人,便问碧玉:“这两位是?”

碧玉对她屈膝行了礼,叫了一声孙姑娘。然后说道:“这两位是永昌伯府的老太太和姑娘。”

又给姜老太太和姜清婉引见:“这位是京卫指挥使司孙镇抚的女儿。”

孙映萱知道永昌伯是姜天佑。而姜天佑同时也是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同知,官职远高于她父亲。她父亲是要受姜天佑管辖的。

眼前的这两位既是永昌伯姜同知的母亲和女儿,孙映萱只得对她们二人屈膝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小女孙映萱,见过老太太,姜姑娘。”

姜清婉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礼。

刚刚她看到孙映萱头上挽的还是姑娘的发髻,碧玉也只称呼她为孙姑娘,便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嫁人。

当年她不是都有了崔季陵的孩子,还说她和崔季陵两情相悦?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他们两个的孩子没有了,而崔季陵也没有娶了她或纳了她。

不是没有好奇的。但心里又总觉得崔季陵和孙映萱的事跟她再没有关系了,她并不想多去探听一句。所以便总不问,也不想,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姜老太太这时正在看着孙映萱,也注意到了她头上挽的发髻是未嫁女的发髻。

见她穿着一件水绿色领口绣迎春花的褙子,相貌生的倒也娇柔可人。不过看着也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了,竟然还没有嫁人。

心中有一些疑惑。但听说孙映萱的父亲只是个镇抚,便没有兴致去管她的事。只对她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话都没有说一句,抬脚就继续往门外走。

姜清婉自然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一脸淡漠的跟在姜老太太身后往前走。

孙映萱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背影,暗中咬牙不语。

这祖孙两个人对她的态度确实是很冷淡。不过谁叫她们是永昌伯的家人呢?而她父亲到现在也只是个镇抚。她们两个是有条件对她这样冷淡的。

碧玉和宝珠送了姜老太太和姜清婉出门,走回来叫孙映萱:“孙姑娘。”

孙映萱一张脸刚刚还是沉着的,这会儿却立刻浮上了温柔的笑容。还从旁边的丫鬟手里接过了一条锦帕来。打开看时,就见里面是两只绿松石戒指。

“前几日我陪母亲去首饰铺子里面挑首饰,看到了这两只绿松石戒指,想着你们两个人戴着肯定好,就买了下来送你们两个。”

碧玉和宝珠都是崔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老太太又很信任她们两个,是肯定要和她们两个拉拢关系的。

孙映萱这也不是第一次送她们两个东西了,碧玉和宝珠推辞了两句,也就将戒指接了下来。然后请孙映萱往前走。

孙映萱就问崔老太太这几日身子如何了,咳嗽可好些了之类的话。随后就问到了刚刚的姜老太太和姜清婉身上:“这位永昌伯府的老太太带着自己的孙女儿过来拜访老太太,可是有什么事?”

崔季陵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再成亲,京里有多少权贵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或姊妹嫁给他?而这位永昌伯府的姑娘,看着相貌生的也十分的好,门第也登对......

由不得她不多想。心里也恐慌起来。

若论门第,她肯定是比不上刚刚的那位姜姑娘的。而且现在她都已经二十五六岁的人了,如何比得上刚刚那位娇滴滴的少女呢?

碧玉和宝珠才刚收了孙映萱的绿松石戒指,自然是知无不言。

“姜老太太她们进京的途中被强盗打劫,是咱们侯爷出手救了她们。姜老太太心中感激,今儿就带着厚礼过来感谢。不想一见面,姑娘您猜怎么着?原来姜老太太和咱们老太太竟然是旧相识,两家算起来还是世交。老太太心中高兴,就留着姜老太太和姜姑娘说了好一会儿话。又留她们一起用了晚膳。姜老太太临走的时候咱们老太太还很舍不得呢,邀了她和姜姑娘再来。还说有空要去永昌伯府拜访。咱们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可是头一次见老太太这样高兴。”

既是世交,那论起来刚刚那位姜姑娘是要叫崔季陵一声世叔的。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孙映萱刚刚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跟着碧玉和宝珠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崔老太太住的衍庆堂,就见崔老太太正歪在南窗木炕上,双目闭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碧玉和宝珠进去通报:“老太太,孙姑娘看您来了。”

崔老太太这才睁开双眼,叫孙映萱坐。又叫丫鬟上茶。

孙映萱在炕桌的另一边坐了,叫跟着自己的丫鬟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拿过来放在炕桌上。然后她打开盒盖,从里面拿了一盅汤出来。打开来看时,是冰糖银耳百合燕窝羹,炖的很烂。

“前两日我过来看您的时候,听您咳嗽了几声,这几日心里就一直挂念着这事。今儿早起的时候我就炖了这盅冰糖银耳百合燕窝羹。都是对肺好的,您可一定都要喝掉。”

又从食盒底下拿了两碟子糕点出来。一碟子山药枣泥糕,一碟子豌豆黄。笑道:“这两样糕点也是我刚做的。想着您爱吃,就给您拿了过来。”

碧玉和宝珠很有眼色,早就去拿了两副描金白瓷餐具来。又拿了两双小牙筷,分别放在崔老太太和孙映萱面前。孙映萱就分别夹了一块山药枣泥糕和豌豆黄放到崔老太太面前的描金小碟子里,笑道:“您尝一尝。”

崔老太太刚刚吃完午饭没有多久,这会儿其实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但想着到底是孙映萱用心做给她的糕点和汤羹,还是一样吃了些。

心中也是高兴的。放下手里的勺子后就对孙映萱笑了笑:“你有心了。我前儿不过是咳嗽了两声,你就记住了。还记得我喜欢吃着两样糕点,特意的做给我吃。”

“您客气了。”孙映萱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柔声细语的说着,“我可是一直记得我在甘州时您对我的照顾,怎么能不回报呢?若非住的远,我是想要每日都给您炖汤羹,做您爱吃的糕点的。”

靖宁侯府和孙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离着很有些路。坐马车也要小半个时辰。

崔老太太一直都很喜欢孙映萱,觉得她温婉柔顺。早先在甘州的时候就起了心,想崔季陵纳她为妾。这会儿看到她头上梳的还是未嫁女的发髻,心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陵儿,也是为了他才一直没有嫁人。”崔老太太声音里带了心疼,“我也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心里很喜欢你,也想要你做我的儿媳妇,但是陵儿他......”

说到这里,崔老太太声音里就带了点无奈:“你是知道的,明明那个女人当时留了那样的一封书信,说是受不了这样清贫的日子,要去找她的成哥哥。竟然还写了封休夫书。这可真是大逆不道了。当时我何尝没有劝过陵儿,让他忘了她?但他只一双眼红着,全然不理睬我说的话。后来竟然投笔从戎,去统兵打仗。我明白他的心思,文官升迁慢,哪里有武将升迁来的快?那个女人为了权势富贵离开他,他便要去挣一片权势富贵。也不晓得到底是存了使气的心思,还是想要那个女人看到他有权势富贵了,会再回到他身边的心思。”

孙映萱听到这里,一双手就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袖角。用力之大,手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心中明明是嫉妒的要命,却不得不柔声的宽慰着崔老太太:“侯爷是个深情的人。而且若非当时他做了这样一个英明的决断,投笔从戎,现在也不会被皇上封了靖宁侯的爵位。还做了大都督。这是何等风光荣耀的事。您该高兴才是。”

崔老太太也是许久没有跟人说起以前的事了。许是今儿听到了姜清婉这个名字,一下子就勾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来。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崔老太太面上神情淡淡的,“武将粗鄙,如何能同清贵的文人相比?”

她祖上做过翰林院的编修,也算得上是书香世第,一向看不上武将的。这会儿没有多想,如何想便如何说了。

孙映萱脸上就有了一丝尴尬的表情。她父亲就是武将,她就是武将的女儿。不过很快的便敛去了面上的尴尬,继续听崔老太太说话。

“而且这些军功,他可都是用性命去挣的。有一回中了支毒箭,虽然当时性命是救了回来,但到底余毒未清,每每发作起来五脏六腑都跟油煎火燎一般,生不如死。我叫他不要再去统兵打仗,他非不听,依然要去。”

说到这里,崔老太太眼中含泪,面上满是心疼。心里就有些愤恨起来:“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都做了那些恬不知耻的事情出来,陵儿心里还要一直念着她。他虽然不说,甚至不许旁人再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和任何事,但知子莫如母,我是他的母亲,如何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到底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的。”

一激动,手上拿着的念珠不小心磕到了炕桌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她低头看了看佛珠,恍然一怔。然后摇头苦笑。

这些年她一直潜心礼佛,只以为以前的事都已经淡化了。也不去计较这些年崔季陵对她这个母亲的冷淡。但只要一提起那个女人,心里总还是气的。

若没有那个女人,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冷如冰雪。

闭着双眼念了两句佛号,崔老太太才觉得心里平静了下来。就看着孙映萱说道:“好孩子,我不瞒你。这些年我也在他面前提了好几次让他娶了你,或是纳了你的话,但我看他那意思。罢了,你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实在没必要为了那个混账这样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我看着心里都为你不值。”

孙映萱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是个细致的人,自然也知道崔季陵的心思。

由不得的就觉得嫉恨起来。

姜清婉到底有什么好?都已经不见了九年,崔季陵还要这样的念着她?甚至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的事都不在意。

不过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是无论如何不会对崔季陵放手的。即便不能做他的妻妾,只伴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于是她就抬起头,看着崔老太太,目光中有坚定,还有隐隐的疯狂。

“老太太,您是知道我这份心思的。这些年我的这份心思也一直没有变过。”她的声音轻轻的,杨花落地一般,“搭上一辈子算什么呢?您也不必再劝我。我是心甘情愿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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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半相遇

姜老太太回家之后很高兴。

原本就是打着攀附靖宁侯府的目的去的, 没有想到两家竟然是旧相识。论起来还是世交。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于是等姜天佑从指挥使司散值回来后,她就对他说了这件事。

“…若真论起来,崔家和咱们姜家渊源是很深的。你祖父在朝中为官的时候,崔大人就是他唯一的至交好友。说是过命的交情都不为过。不然后来崔大人得罪了工部尚书的时候你祖父也不会挺身而出了。也就是因着这个缘故,两个人才都被罢了官。”

姜天佑听了也很震惊。

他以前也听已经过世的父亲和姜老太太提起过, 知道祖父有一位至交好友,姓崔, 是工部郎中。但没有想到崔季陵竟然就是崔家的孩子。

姜老太太这时又开始怪姜天佑:“总是你这些年和崔侯爷一点都不亲近。但凡早亲近些,两个人叙起家世来, 不就早知道你们两个是亲切的世兄弟了?你又怎么会现在还只是个指挥佥事?说不定就要做个指挥使。”

又重重的数落了姜天佑几句。

姜天佑是个孝顺的, 任由她说,一句话都没有回嘴。等她数落好了, 他才陪着笑脸说道:“前儿母亲说让我寻摸个教女工刺绣的师傅,儿子已经办妥了。”

姜老太太便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听到姜天佑回道:“这位嬷嬷年轻的时候是个绣娘,听说绣的东西连宫里的绣娘都比不上。后来年纪大了,就教大户人家的姑娘学刺绣。现在五十多岁。家里有儿子媳妇,一双孙儿孙女。”

姜老太太点了点头, 叫姜天佑一定要查明对方家世是否清白。又说道:“我也没有想要她们姐妹几个女工做的有多好。咱们伯府的姑娘,往后嫁的人家肯定差不了,家里肯定都有专门做针线的人。但女子四德,妇功总要会的。”

姜天佑应了一声。又听到姜老太太在问往宫里递牌子见姜惠妃的事, 姜天佑就说道:“暂且还没有消息。想是还要过两日。”

姜老太太虽然很想立刻就见到自己的女儿, 但也知道宫里规矩大。身为皇帝的嫔妃, 即便是娘家人想要进宫探视, 也得要皇上,太后和皇后点头同意才行,自然没有这样快。

忽然又想到当今的皇后就是崔老太太的女儿,心中又高兴起来。想着这一层关系可是要好好的利用起来。

同姜天佑又说了几句话,见天色也晚了,便让他回留香园早点歇息。明日还要到指挥使司应卯当值的。

姜老太太也想要个嫡出的孙子。而且心里也觉得这些年要姚氏在她面前尽孝,耽搁了他们夫妻两个,所以这几日都特地的嘱咐姜天佑要到留香园去留宿。

姜天佑应了一声。就起身作辞,转身出门。站在廊檐下的芙蓉见了,赶忙叫了个名□□燕的小丫鬟提着灯笼送老爷回去。一面对她使了个眼色。春燕会意的点了点头。

今儿晚上月色迷蒙,旁边的树木花草都笼了一层轻纱般。偶尔能听到几声夏虫唧唧的声音。

姜天佑信步走着。经过一道长廊的时候,就听到前面的忍冬花架旁有人在说话。

仿似是孟姨娘的声音。

他就走过去,就听到孟姨娘在说话:“…这里的忍冬花开的好,我要再摘一些。”

姜天佑探头一望,就见孟姨娘正在花架上摘忍冬花。站在她旁边的惠香手里捧着一只朱漆托盘,里面已经有一小堆的忍冬花了。

姜天佑心中生了几分好奇,就走过去问道:“你摘这忍冬花要用来做什么?”

孟姨娘做了被吓一大跳的样子出来。抬头见是姜天佑,面上看起来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叫了一声老爷。屈膝对他行了个礼,问他怎么在这里。得知他刚从松鹤堂出来,就问了几句老太太的情况。然后才柔声的说道:“妾身今儿听伺候您的小厮说,您早起的时候觉得喉咙发痛,很咳嗽了几声。妾身今儿担心了一整日,想着用忍冬花煎了水喝最是治喉咙痛的。还能清热解毒。所以这会儿就趁着月色过来摘一些忍冬花,明儿晒一晒,然后加了白糖煎水给老爷喝。”

姜天佑早起的时候确实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发痛,咳嗽了两声,自己也没有当一回事,但是没想到孟姨娘竟然将这当成了一件大事。还深夜亲自过来摘忍冬花,要煎水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