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婉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再进皇宫的一天。

她刚成为姚氏女儿的时候就想过, 她再不是以前的姜清婉了,上辈子让她或伤心或愤恨的那些人她再也不想见到,更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但是没想到事与愿违。谁能料想到姜家和崔家竟然是世交?回京短短的时间内, 她见过了崔老太太,见过了孙映萱,现在她竟然还要进宫。

昨晚她也是思绪难平,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但忽然想起以前孙姑姑说的一句《金刚经》上的话,不取于相,如如不动,忽然就有些顿悟了。

以前的姜清婉已经死了,谁会知道她又借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体活过来了呢?只要她不再对上辈子的那些人执着, 心不动, 自然不伤。便能心中平静。

如此, 上辈子的那些人于她又有什么关联?她已经是永昌伯府的嫡女了, 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姜清婉了。

这般一想,整个人好像确实轻松了不少,也就渐渐的睡着了。

于是这会儿走在朱红色的宫墙夹道里面,姜清婉觉得心里也是平静的。

上辈子虽然进过宫, 但刚进宫那日就触怒了皇帝,被发放到浣衣局为奴, 并没有在皇宫里面走动过, 所以对宫里的地形也是不熟悉的。不过姜惠妃早就遣了内监过来迎接她和将老太太。有内监带路, 自然不会迷路。

姜惠妃住在景阳宫里面, 在东西六宫里面也算是偏僻的地方了。不过进了宫门, 发现里面还是装饰的很富丽堂皇。

正殿门前很站了几个人。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穿了件湖色绣梅蝶球纹的褙子,生的相貌秀丽绝俗。眉眼间有几分像姜老太太。

姜清婉就知道,这位就是姜惠妃了。

还来不及行礼,就见姜惠妃已经快步的对姜老太太走了过来。至面前两三步远的时候又停住,只双目含泪的望着。

姜老太太眼中也含了泪。但皇宫内院里面怎能随意啼哭?也只得忍了眼泪,彼此紧紧的拉着手。

旁边早有心腹的宫女上前轻声的劝慰住。又请姜老太太和姜清婉到正殿里面。

至正殿里面,姜老太太就要屈身对姜惠妃行礼。

姜惠妃一把扶住,叫母亲,但被姜老太太正色的劝阻住:“娘娘,君臣礼仪不可废。”

和姜清婉一起对姜惠妃行跪拜礼。

姜惠妃含泪受了,然后亲手扶起,叫宫女赐坐。

姜清婉在旁边冷眼看着这姜惠妃,性子倒是个柔顺的。也是,姜老太太这样的强势,子女肯定是要柔顺些的。

姜惠妃和姜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转过头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姜清婉,然后转过头对姜老太太说道:“这就是婉姐儿?是个沉稳大气的。”

她知道姜清婉这些年一直随姜老太太住在甘州乡下,新近才进京。但刚刚见她落落大方,礼仪规矩也一些儿不差,倒像是很熟悉宫里的事一般。又见她生的娇美动人,心中很喜爱。叫一旁站着的宫女拿糕点蜜饯来给她吃。

姜清婉站起来,屈膝行礼,谢过她的夸奖和赏赐。

姜老太太也觉得面上有光彩。就对姜惠妃说道:“这孩子以前也是个淘气的,很叫我头痛。后来来京的途中病了一场,醒过来性子倒是沉静了。我见她像是个有出息的,所以去哪里都要带着她。也是想要让她多见见世面。”

姜惠妃明白她的意思。嫡女自然尊贵,往后亲事上肯定要仔细的挑选一番。挑个门第高的,对永昌伯府也会有助力。

只可惜姜惠妃只生了两位公主,没有皇子,若不然,永昌伯府肯定要比现在更加显赫。

姜老太太说起这件事就觉得很惋惜。

她肯定是想要姜惠妃再生下一位皇子来的,就委婉的问起了皇上最近来景阳宫的次数多不多的事。

姜惠妃唇角微扯,面上是一丝淡淡的苦笑。

她都已经过了三十岁了,再如何保养的好又如何能比得上十几岁的少女水灵?而且她的相貌在这宫里原也算不上是最好的。便是她生的两位公主,也不是很得皇上喜欢。

便委婉的将这些话说了。姜老太太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心中肯定是盼着姜惠妃得宠的。但也知道姜惠妃毕竟是近三十岁的人了,只怕往后想要生个皇子都难。

想了想,姜老太太不再提此事,转而问着:“我来京时日不长,也没有来得及问你哥哥。先前那位薛皇后生的太子现年多大年纪了?现在这位崔皇后生的皇子呢?还有宫里其他的皇子,年纪十五岁以上的有几位?”

姜惠妃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起这件事,但还是老实作答:“太子殿下现年已经十八岁了,听说皇上和太后正在想着要为他挑选太子妃,不过还没有定下到底是哪一家的女儿。崔皇后的皇子年纪不算大,今年刚六岁。至于其他年纪十五岁以上的皇子,也就只有二皇子了。现年十七岁。”

姜老太太心中默默的想了一会儿,忽然倾身过来,声音也压低了些,似是怕人听见:“咱们家现在有四位姑娘,两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说起来,都是可以相看亲事的了。”

虽然姜老太太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姜清婉坐的离她们很近。而且她也一直在侧耳关注她们之间的谈话,自然就将姜老太太说的这句话一个字不漏的都听到了。

心中一惊。就抬头望了过去。

就见姜惠妃面上也是很惊讶的样子。不过她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叫殿中的宫女内监退下,只留了两个心腹宫女。然后才轻声的问道:“母亲这句话的意思是…”

虽然她后面的话没有问出来,但姜老太太是明白她意思的,就点了点头。

姜惠妃默然不语。

姜老太太就继续轻声的说道:“你哥哥现在虽然有个永昌伯的爵位,也在京卫指挥使司有个指挥同知的职位,但我问过他,其实他手中也没有什么实权。而且早年他在战场上的时候受过很严重的伤,往后只怕也难再上战场建功立业了。不然这次北征鞑靼部他为何没有去?若你生了个皇子还好些,咱们永昌伯府也有个倚靠。自然,你是咱们永昌伯府的倚靠,若你哥哥有出息,手中有实权,他也是你的倚靠,你在宫里的日子就会好过些。崔皇后的事我也听闻过,若非她兄长手中权势很大,先皇后仙去的时候,皇上会立她为皇后?”

姜老太太说的这些道理姜惠妃自然都明白,所以就默不作声。

姜老太太见状,就继续说道:“刚刚你也说了,现在皇上也不常到你宫里来,你想要生个皇子只怕也难了。既如此,就要为你自己,也为咱们永昌伯府打算打算。咱们家的这几位姑娘都是好的,若能入了哪一位皇子的眼,你后半辈子有靠,咱们永昌伯府也有靠。”

姜惠妃目光望着姜清婉。

好在姜清婉一直垂着头在听她们两个人说话,所以她也看不到姜清婉这会儿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昨儿晚上她还在想,姜老太太要进宫见姜惠妃,为什么一定要带她过来?现在她可算是明白了。

原来打的竟然是这样的主意。

姜惠妃很显然被姜老太太的这一番话给说动了。只是想了想,还是迟疑着:“这样的事,我总不好直接去跟皇上提。若是被皇上拒绝了,那可就…而且现在太后和皇上只提到了太子殿下大婚的事,母亲是想…”

“没有让你直接去跟皇上提这件事。”姜老太太轻叹了一口气。觉得以自己女儿的这个智商和性子在宫中还能做到惠妃这个位子,也实在是太为难她了。不过也是当年姜天佑替皇上挡了一箭,皇上才晋升了姜惠妃的位份,不然她到现在只怕最多也只是个嫔位,“你不是生养了两位公主?公主入学都要陪侍。有比娘家人更放心的?你不如先想个法子说现在两位公主身边的陪读不好,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在太后和皇后面前进言,想要从咱们家挑选两位姑娘进宫给你的两位公主陪读。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姜惠妃还是惊讶的:“从咱们家挑选两位姑娘进宫?”

她不明白姜老太太的意思,姜清婉却是明白的。心中由不得的冷笑了一声,但却也是佩服姜老太太的。

就见姜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姜惠妃:“咱们要做两手准备。能得太子青睐固然最好,若能得二皇子看中,那也是一件大喜事。二皇子也到了该大婚的年纪,等太子的婚事定下来,二皇子的婚事是肯定要提上日程的。咱们先送两位姑娘进宫,和太子和二皇子先接触,若得他们看中,主动去跟皇上讨要,岂不是好?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都看不中咱们家的姑娘,能进宫给两位公主陪读,往后她们的亲事上肯定也会好一些。”

不得不说,姜老太太的这一手算盘打的可是真的好。若非自己现在是她的孙女,姜清婉都要为她叫一声好。

只可惜她是个不想进宫的。但她偏生又是姜老太太四个孙女里的其中一个。

往后的日子只怕注定会顺心不了,也太平不了。

第30章 前世小姑

姜老太太和姜惠妃又说了一会儿话,就相当于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

姜清婉自然是没有插嘴的权利。不过好在她现在很有一种随遇而安, 一切随缘的觉悟, 所以心中倒也平静。

想想毕竟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还要怕什么呢?现在这些日子都是赚来的。

就听着姜老太太和姜惠妃说话。

虽然恩准妃嫔家人入宫探望,但肯定也不能在宫中待太长时间。还要去对太后和皇后跪拜谢恩。

去太后寝宫的路上姜老太太已经告知了姜家和崔家是世交的关系。姜惠妃听到了也很吃惊。

若跟崔皇后之间有一层这样的关系,那往后姜惠妃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也会好过点的。姜老太太就打算待会儿去拜见崔皇后的时候委婉的跟她提起这件事。

不过姜清婉可不这样想。翠华兰这个人她还是很了解的。心胸狭隘,连亲情上都看得淡薄, 又怎么会因为一层世交的关系就对姜惠妃特别关照?想必若没有崔季陵在朝中的地位,她是肯定做不了皇后的。只怕想在后宫中生存下来都难。

不过姜惠妃现在不是很得圣宠,而且生的也是两位公主,对崔华兰没有威胁, 再加上世交这一层的关系, 想必往后也不会特意的为难她。

这就已经很好了。

薛太后住在慈宁宫, 离着景阳宫很有些路。不过对于姜老太太和姜惠妃母女来说, 能在一起多待一会儿都是好的。倒巴不得路更长一些。

慈宁宫自然不比东西六宫。面阔七间,左右两侧廊庑, 屋顶上一应黄琉璃瓦。日光照射其上,端的是金碧辉煌。院子里摆放了很多盆花草,都长势很好。看得出来这位太后应该是个爱养花的人。

有内监通报了进去,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之后才出来,请姜惠妃, 姜老太太和姜清婉等人进入。

天家最重规矩, 姜老太太也不敢抬头, 恭敬的对上首行跪拜礼, 口中说着太后万安。

薛太后叫她们几人起来,又叫宫女赐坐。一面打量着姜老太太,一面跟她说话:“这位就是永昌伯府的老夫人?”

姜老太太才刚刚坐下,忙又站了起来,应了一声是。也不敢抬头。

就听到薛太后在笑道:“老夫人不必多礼。当年若不是永昌伯挡了那一箭,皇上也不会安然无恙。说起来哀家是要谢谢你的。你生了个好儿子。”

姜老太太如何敢受她的谢?赶忙的说道:“皇上乃天子,有神人护体,洪福齐天。便是没有小儿挡那一箭,也自能长命万岁。”

在太后面前是万万不敢居功的。

听的薛太后笑了起来,叫姜老太太坐。又看着姜清婉。

刚刚她就注意到姜清婉了。

连姜老太太那样的人刚刚进来的时候也是很紧张的,对她行礼的时候双手都在发颤。但这位姑娘却是举止落落大方,面上再没有一丝惊慌紧张。

看起来实在是很沉稳镇定的一个人。

就同姜清婉说话:“你是永昌伯的女儿?”

姜清婉站起来屈膝行了一礼,垂首作答:“起动太后垂询。臣女正是。”

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面色也如常,不卑不亢的。看的薛太后心中一喜,笑道:“是个沉稳的好孩子。”

说过了两句话之后,就叫姜清婉坐。然后又跟姜老太太和姜惠妃说话。

知道姜老太太是过来谢恩的,她就笑道:“这母女天伦,是该要经常见一见的。以前老夫人你在甘州便罢了,往后无事就可以进宫来见一见惠妃。也可以过来同哀家说说话。”

薛太后现年也是六十多岁的年纪。当年是宁王的一个妾室,后来宁王死了,儿子做了宁王,又做了皇帝,宫里也没有太妃之类的,竟是想找个年纪差不多的人说话都难。未免会觉得寂寞孤单。这会儿看到姜老太太,见她说话知趣,年纪也和她相仿,便和善的说了这话。

姜老太太自然要站起来恭敬谢恩。又恭维了几句,薛太后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得知她们待会儿还要去跟皇后谢恩,薛太后就笑道:“现在已经入了夏,老夫人也六十多岁的人了,怎能顶着这样的大日头奔波个不停呢?若中暑了可不是好玩的。”

就叫了个内监过来,吩咐他:“你去永寿宫将皇后娘娘请过来。叫她将四皇子也带过来,哀家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弘业了,心中也着实想他。”

内监恭敬的应了一声是,转过身出殿。

姜清婉的右手慢慢的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袖口也绣着花纹。是藕荷色镶银边的玉兰花纹。银线没有其他丝线顺滑,摸在指尖就要粗糙一些。

对于自己上辈子的这个小姑子,若要姜清婉说,那便是心比天高。但人又不够聪明,还心胸狭隘,自私自利。

她还记得上辈子她刚嫁给崔季陵的时候,崔季陵怜惜她,觉得她本来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偏偏为了他过着这样贫寒的日子,总是想要给她好东西。

那次他背着她接了寺庙里的经书回来抄。原本就要准备会试的人,日夜攻书,还要抄写经书,简直没有休息的时候,眼中经常有红血丝。后来得了这抄经书的钱,他就去首饰铺子里细心的挑选了一支红珊瑚簪子送她,作为她十六岁的生辰礼物。她很喜爱,却被崔华兰得知,就来质问崔季陵为什么也没有给她买一件首饰?还闹着一定要那支红珊瑚簪子。

崔季陵自然是不允的,还严厉的呵斥了她几句。她便哭着闹到了崔老太太的面前去,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话。

崔老太太又是个护短的人,不问缘由,便说是姜清婉的错。若非最后崔季陵下跪求情,只怕崔老太太肯定是要责罚她的。

但到最后,那支红珊瑚簪子却是好好儿的就断成了两截。姜清婉知道,肯定是崔华兰背着她弄坏的。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得到,这便是崔华兰的性子。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总想着孝道,也不想惹事,让崔季陵分心为难,就从来没有对崔季陵提过此事。也没有找过崔华兰的麻烦。

现在想来,还是有一丝遗憾的。至于那支红珊瑚簪子,谁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呢。肯定是被扔掉了。

心中正想着这些事,就见有个宫女进来通报,说是皇后娘娘和四皇子过来了。

姜清婉转头望过去。就见崔华兰穿了一件大红色纱绣百蝶穿花的夏衫,满头珠翠。看起来实在是很华丽。手中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想必就是四皇子了。

姜清婉看到四皇子的时候怔了一下。

这孩子生了一双长眉,双眼明亮。有完美流畅的下颌线,不笑的时候面相清冷,看起来不好接近。

都说外甥像舅,这位四皇子跟崔季陵的相貌确实很有几分相像。

看到崔华兰过来,薛太后的双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不过很快的就恢复面色如常,伸手叫四皇子:“弘业,到祖母这里来。”

又叫崔华兰起来,同她引见姜老太太等人:“这位是姜惠妃的母亲和侄女儿。”

姜老太太赶忙的起身对崔华兰行礼谢恩。姜清婉虽然心中不愿,但也只得跟随姜老太太的动作。

崔华兰以前就是个傲慢的人。总觉得自己祖父做过京官,她就是官宦之后。这会儿做了中宫皇后,自然是越发的目中无人起来。看也不看姜老太太和姜清婉,只漫不经心的叫她:“起来罢。”

姜老太太原本还想着,待会儿去给崔皇后谢恩的时候委婉的提起崔姜两家是世交的事,但现在薛太后也在这里,自然是不好提的了。便只得罢了。

薛太后这时正在摩挲着四皇子的脖颈,面上慈爱的跟他说话:“我听宫人说,前儿你中暑了,可是真的?现在可无碍了?”

四皇子是个不安分的,坐在薛太后身边身子扭动个不停。说出来的话也是没有过脑子的:“还不是都怪杨将军。这样热的天,还叫我扎马步,练武,我能不中暑吗?皇祖母,你快下道懿旨,杀了杨师傅,抄了他的家,看他往后还怎么叫我扎马步,练武。”

姜清婉听了,就看了四皇子一眼。

相貌是有几分像崔季陵,但这性子可是一点儿都不像。崔季陵是个冷静内敛的人,而且在读书习武上面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再如何的累也都默默的受了,从来不会对人说一个字。

薛太后很不高兴,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抬头看着崔华兰。

崔华兰也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反而还附和着四皇子说道:“这个杨将军确实太严厉了,不晓得变通。皇上虽然让他教皇子们习武,但弘业才多大?就要对他这样严厉。臣妾见了很舍不得。所以前儿弘业中暑了,这几日臣妾就没有让弘业再去练武场。”

薛太后听了,眉头就皱的越发的紧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问道:“这件事,你可对皇上说过了?”

一听这话,崔华兰就笑了起来:“自然说过了。皇上也同意臣妾说的话。还说现在才初夏就已经这样的热了,往后怕不是会更热?弘业尊贵,如何能在大毒日头底下练武?便恩准弘业这个夏天都不用再去练武场。”

眉眼间的得意之色是掩都掩不住的。肯定是心里觉得皇帝宠爱她儿子,待她儿子不比其他皇子。

姜清婉唇角微弯。

可知捧杀这两个字?可笑这崔华兰不但不知,反而还洋洋得意。

看来皇帝心中也是忌惮崔季陵的。不然也不会如此放任四皇子和崔华兰如此这般。

薛太后心中也自然深知这一点。而且在得知皇帝说过这番话之后,皱着的眉头立时就松开了。

四皇子虽然也是她的孙儿,但她也并非只有他一个孙儿。最重要的是,仙去的那位薛皇后是她娘家的侄女儿。现在的太子就是薛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她心中肯定还是希望太子殿下更有出息,将来登上帝位,他们卫国公府才能一直显赫下去。

就没有再说这件事,反而是和姜老太太说起了闲话。

姜清婉自然不好插嘴,便乖巧的坐在椅中,微微的垂着头。

崔华兰这时候却注意到她了。

虽然相貌不同,但这个人坐在这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总是会让她想起那个人来。心中不由的就有些发慌。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那个时候孙映萱说过,已经将那个人顶替她作为贡女送入宫中了。这些年也一直没有那个人的踪影,想必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是进宫之后不久就死了,还是宫破的那日死的,还是其他的时候死的。

若教大哥得知这件事…

崔华兰心中猛的一跳,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两侧的圈椅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