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口在急剧的起伏着,一张脸白的不成样子,浑身战抖。几次张口要问李燕如话,但只觉得喉咙里如同被人塞了一只滚烫的烙铁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还是周辉倒了一碗水来,凑在他唇边,他勉强喝了一口,才能嘶哑着开口问道:“她怎么会成为贡女?她怎么会成为贡女?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全都告诉我。”

说到后来,声音已经近乎于嘶吼了。

是那种类似于野兽在极度痛苦下的嘶吼,只听的李燕如心中一跳,脸色都白了起来。

好在有周辉在身边,她才壮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当年,当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知道我被选中带到宁王府的时候,宁王府里面还有其他好几位姑娘。我们是一起受训的。我那个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清婉。后来我知道我被选为贡女之后,被人打扮一番,挑了个良辰吉日就将我连同那些奇珍异宝一块儿送上马车,要去京城。初期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另外一名宫女。只知道她一直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直至离开甘州十天之后,另外一名贡女才被送来跟我一辆马车。我那个时候才见到清婉。她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话都很困难。等后来进了陕西,她,她才能好好的说话。她告诉我她叫姜清婉。问她是哪里的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她却不说话,只是哭。再过了两日,她忽然呕吐,又发起高热来,孙侍卫长就请了个大夫过来诊治,结果大夫说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因为一直赶路,她又心情郁结,所以才会…”

“身孕?”崔季陵这时忽然打断她的话,声音抖如颠筛,几乎语不成句,“你说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第76章 第三口血

李燕如正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猛然被崔季陵开口打断, 她顿了顿才回答:“是的,当时她确实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我那个时候还很惊讶, 问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她也不回答,一直哭, 后来…”

“孩子呢?”但崔季陵再一次开口打断她的话, 迫不及待的问道,“孩子在哪里?后来她有没有因为有了身孕再吃苦受罪?”

刚刚混乱的时候周辉已经小声的告诉过李燕如,姜清婉就是大都督多年前就失踪不见的挚爱妻子的事, 所以这会儿听问, 李燕如就很不忍心的看了崔季陵一眼, 然后才涩声的回道:“孩子, 没有了。”

“没有了?”

崔季陵的声音如在睡梦里, 漂浮在半空中。喃喃的说道,“怎么会没有了?”

李燕如就继续说了下去:“当时孙侍卫长知道这件事, 脸色就很不好看。后来我听到他跟那个大夫说话, 叫他抓一贴落胎药来。我知道他这是想打掉清婉腹中的孩子,就告诉清婉, 还叫她快跑。但我们一直被侍卫看守着,哪里能跑得掉。后来孙侍卫长到底还是叫人熬了那碗落胎药来, 要清婉喝下去。清婉一直跪着哭求他, 让他放过她的孩子, 但是孙侍卫长, 他,他…”

说到这里,李燕如眼中泪花隐现,声音也沙哑起来:“他叫两个人抓着清婉的胳膊,他自己掐着清婉的下巴,硬生生的将那一整碗落胎药都给清婉灌了下去。当晚清婉痛了一整晚,到天明的时候孩子才被打下来。清婉,清婉也痛的昏死了过去。后来我一路照料她,直到临进京的时候她的身子才慢慢的好起来。可是,可是她更加的不爱说话了,整个人经常发呆,就跟傻了一样。我见了,实在心疼,就开解她。可是一个人受了这样大的伤害,哪里能那么容易的就开导得了呢?”

大抵一个人痛到了极致的时候反而察觉不到痛了吧?最初的挖心剔骨之痛后,崔季陵觉得自己反倒镇静了下来。因为他竟然还能声音平静的问李燕如:“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婉婉去了哪里?她,她进了宫?”

不过他虽然觉得自己够平静,但屋子里的其他人看着他全都觉得心惊胆战。

他眉眼间的神情,分明就离疯狂不远了。

就如同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空中黑云遍布,视野所见之处全都昏暗一片。无端的就让人觉得心生恐惧。

倒不如快些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来的安心点。

李燕如显然也被吓的不轻,停顿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的。后,后来我们两个人都被送进宫。进宫的当日皇帝就看中了清婉,要,要她侍寝。但后来我听说清婉当时抵死不从,还抓伤了皇帝的胳膊。皇帝一怒之下,让人将她杖责三十,发配到浣衣局为奴了。后来她就一直在浣衣局里面做苦工,我去看过她。她过的很不好,数九腊月天还要在冰水里面洗衣裳,手背上的冻疮冻的又红又肿,整个人也很消瘦。再后来,宫破了,我趁乱扮成宫人的模样逃出宫,就不知道她的下落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生还是…”

后面的那个字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当年正是自己领兵攻破京城和皇宫的,若婉婉在那个时候被他手下的兵士杀了…

崔季陵目光呆登登的望着李燕如,想要说话。不过双唇翕动了好几次,最后话没有说出来一句,张口就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周辉和陈平一直站在他身边,见状两个人互望一眼。陈平就轻声的说道:“大都督,您,您保重身体。属下去请王太医来给您看看?”

他担心崔季陵这样大悲大恸,体内的余毒会加速发作,到时极有可能就会危及性命。

周辉要聪明些,赶忙的说道:“大都督,既然燕如当年能从宫里逃出来,说不定夫人当时也逃出来了。现在正好好的在某个地方呢。只要咱们一直找,总有找到她的一天。”

甭管夫人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但给大都督一个希望总是好的。若不然,看大都督这个样子,往后的日子他要怎么过?

崔季陵不说话,抬手慢慢的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手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的站了起来。

“孙、兴、平。孙、兴、平。”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叫着这个名字,面上神情阴冷若厉鬼,仿似恨不能生啖这个人的血肉一般。

周辉沉默了下,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大都督,这个孙兴平,前些天的时候刚死。这会儿应该已经下葬了吧?”

心中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这个孙兴平可真的是太会死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

“死了?”崔季陵咬牙切齿,“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喝命陈平:“速去查探孙兴平下葬的地方。再点一百侍卫随行。”

是夜乌云满天,到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城郊山脚,侍卫手中火把连成一片,将面前石碑上的字照的清晰明了。

崔季陵看着上面刻的孙兴平三个字,心中恨极。自陈平手中接过一把匕首,手腕用力,一下下的将那三个字划的粉碎。

待划完,他手腕一抖,匕首如离弦之箭,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插、入墓碑后面的坟头。

“挖坟。”崔季陵厉声吩咐。

手中拿了锄头,铁锹的侍卫领命上前,一时只见尘土飞扬。

很快的就露出下面漆黑的棺木来。

崔季陵从身后侍卫手中拿过铁棍,亲自上前开棺。

心中愤恨之极,手腕上用力极大,就听得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随后那块厚重的棺盖竟然往后飞出去一两米远。

有几个侍卫举火把上前,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棺木里面的情景。

孙兴平已经死了好几天,而现在又是三伏天,所以这棺盖一开,就有一阵恶臭扑鼻。这会儿近前一看,更是无法直视。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经常跟死人打交道,倒没有人后退。也无一人发出声音,只能听到火把燃烧时发出的毕剥声。

崔季陵目光冷冷的看着棺木里面。忽然重重一脚踹出,竟然将棺木踹的侧翻了过来。孙兴平的尸首也从棺木里面滚了出来。

“鞭子。”崔季陵伸手,对站在身边的周辉冷喝一声。

周辉赶忙叫人拿了鞭子来。崔季陵接在手中,对着地上的孙兴平尸首就狠狠的一鞭子抽了下去。

一碗落胎药,这个人,亲手断送了他和婉婉的至亲骨肉。

只要一想到刚刚李燕如所说的话,婉婉跪在地上苦苦的哭着哀求这个人,但这个人心硬如铁,掐着婉婉的下巴,逼迫婉婉喝了那碗落胎药,崔季陵就恨不能将孙兴平碎尸万段,粉身碎骨。

即便碎尸万段,粉身碎骨也不能消他心头之恨,心头之痛。

但这个人竟然死了!竟然死了!让他满腔的恨和痛都无地发泄。

眼前仿似看到婉婉伤心欲绝的模样,耳中仿似听到她痛苦的哭声,一刹那连空中的电闪雷鸣他都看不到,听不到,只恨不能毁天灭地。

被迫堕胎,被送入宫中做贡女,被皇帝强迫时的无助害怕,杖责三十,在浣衣局中为奴三年。他的婉婉,那么娇气怕疼的一个人,她怎么能受得了这些事?

但是她在经历这一切事的时候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心中还在怨她,怪她抛弃他去找卞玉成。

甚至当年他还跟她错身而过。

若是那时回过头看马车一眼,也许他就能看到婉婉。这样她就不会被送进宫里了。

他简直该死!

不过在死之前,他要将当年的那些事都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要那些欺负过婉婉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愤怒,崔季陵双眼赤红,脑中如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在扎着他一样。手中的力道也越发的大了。

饶是陈平是在死人堆里面滚过的,这会儿看着也觉骇然。悄悄的拉了拉周辉的衣袖子,目光询问要不要去劝一劝大都督。

周辉无声的对他摇了摇头。

心中挚爱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但自己事先竟然一点不知。现在猛然知道,只怕割肉剔骨,挖心挖肺都不足以形容其痛。

陈平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崔季陵一直在鞭打孙兴平的尸首。

约莫近百鞭,才见崔季陵劈手将手中的鞭子扔向一旁。随即从身旁一名侍卫的腰中抽出弯刀,照着孙兴平尸首的胸口一劈,五脏六腑就都血淋淋的肉眼可见。又用力一刀,割下孙兴平的头来,用脚一踢,已经被打的稀烂的头颅就咕噜噜的往旁边滚。

崔季陵犹且不解恨,对着孙兴平的尸首又劈了两刀,随后冷声吩咐:“喂狗。”

有侍卫开口应是。崔季陵这才手中提刀,快步的走到马旁,翻身上马。

周辉和陈平见状,叫了两个侍卫留下来清理现场,随后带着其他人上马,随崔季陵往前疾驰。

空中乌云翻滚,雷电大作。

今夜注定会是个不眠夜。

与此同时,孙家后院中,孙映萱正拔下头上戴的银簪子在挑灯花,忽然就见有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吓的一脸煞白的说道:“大,大小姐,不,不好了。大,都督带人,带人闯进来了。”

第77章 第三巴掌

孙映萱闻言吓了一大跳, 手里的银簪子都没有拿稳, 扑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去。

旁边伺候的丫鬟见了,赶忙的弯腰捡起来, 双手递过来。

孙映萱定了定神,从丫鬟的手中接过银簪子簪在发髻上,然后呵斥那名小厮:“大都督来了便来了, 你吓成这个样子做什么?狗的胆子都比你大。”

骂完之后, 她起身站起来,抬脚往外就走。

她知道崔季陵一直在找姜清婉,若他找到姜清婉, 当年的事情肯定都瞒不住, 崔季陵势必不会饶恕她。但是都已经过去九年了, 姜清婉一直没有下落, 她觉得姜清婉肯定是死了。

姜清婉一死, 当年的所有事自然都死无对证。而且现在父亲和母亲都死了,那当年的知情人就只剩了她和崔华兰。

她自然绝对不会将当年的事说出来。而崔华兰是崔季陵的亲妹子, 想必打死崔季陵他都想不到一个做小姑子的竟然会对自己的亲嫂子做出那样的事来。崔季陵肯定怀疑不到崔华兰的身上去。

而且当年她骗崔华兰, 说宁王府有意要将她作为贡女送到宫里去,除非找个人替代她, 她竟然就信了,什么都听她的话。跟着她一起做下了那件事。

现在崔华兰肯定也怕这件事会抖落出来, 她会主动说?肯定不会的。而且若有必要, 她也可以找个机会将崔华兰灭口。那当年的事, 就永远石沉大海, 崔季陵至死都不会知道。

那她还怕他什么?他还能无根无据,无凭无由的就将她杀了不成?

心中一边琢磨着这些事,一边快步往前走。

等到了正厅,就见门口站了好多侍卫,个个一脸肃色。崔季陵手拿弯刀,背对着她站在厅中,旁边站了周辉,陈平等人。

看到她过来,周辉和陈平目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移开目光。

屋里屋外虽然站了几十个人,但无一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空中闷雷一声声间歇的响起。

气氛无端压抑,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孙映萱掩去心中的恐惧,对崔季陵屈膝行礼,唇角扯出一个笑意来:“未知侯爷深夜驾临,不知有何要事?”

这样大的阵仗,肯定不是小事。而且崔季陵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前几天才刚刚下令禁止她再登靖宁侯府的门,怎么今夜他竟然会到她家来?

想来想去的,也就唯有崔季陵知道那件事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时崔季陵回过身来。

就见他双目泛红,眉宇间阴寒森冷,望着她的目光雪亮锐利。

孙映萱心中一慌,正想要开口说话。但崔季陵忽然抬手,一个重重的耳光就闪电般的落在她的左脸颊上。紧接着右脸颊也一阵刺痛,原来是崔季陵反手又迅捷的打了她一巴掌。

孙映萱还来不及反应,猛然又觉脖颈上一凉。定睛看时,就见有一把雪亮锋利的刀正架在她的脖颈上。

一道雪白的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隆一声炸雷响过,地面仿佛都在震颤。

屋外大雨倾盆而下。

“婉婉离开之前你曾叫她出去,你跟她说了什么?”

崔季陵目光凌厉,声音阴冷:“还有,当年婉婉被人送进宫做贡女,到底是你父亲一人所为,还是他背后另有指使的人?”

孙映萱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了个干干净净,心底生寒。

当年的事,他果然还是察觉到了。

不过即便他察觉到了又有什么用?他依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多只是猜测罢了。不然他何至于还要问她这些话?这把刀早就照着她的脖颈砍了下来。

就竭力的敛下心中所有的震惊和惧怕,做了害怕的样子出来,眼中含泪的说道:“什么贡女?侯爷,您,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崔季陵握着刀柄的手往前送,锋利的刀刃划破孙映萱白皙细嫩的脖颈,有鲜血流了出来。

“这把刀刚刚才剖开你父亲的胸口,割了他的头,你若不实话实说,你父亲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崔季陵的声音阴寒的仿似不是人的声音,而是地狱的恶鬼爬了出来,压根一点温度都没有。

孙映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然后忍不住的又低头望过去。

这时正好有一道雪白的闪电划过,她借着闪电光,果然看到刀刃上有血迹…

不过不是新鲜的血迹,是暗色的。若仔细闻,还能闻到一阵恶臭。

想到这把刀刚刚才…

屋外炸雷再起。狂风暴雨席卷过处,院子里一棵香樟树的枝丫竟被硬生生的吹断,啪的一声落到了地面上。

孙映萱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同时想要逃开脖颈上架着的刀。

但崔季陵不容她逃脱,手里的刀又往前送了送,同时冷声断喝:“说。”

孙映萱被吓的全身一抖。

但她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白着一张脸,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哭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贡女不贡女的事。就是我那时叫了姐姐出去,也是看自你走后,姐姐一直郁郁寡欢,就想叫她出去散散心。谁知道一出去,姐姐就说了崔伯母要你将我纳为妾的事,一边说还一边骂我。我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的,猛然的听姐姐说起这事,我也呆住了。但是看姐姐一直哭着骂我,我只得跪下来求她,同时对她实话实说。我心中确实爱慕姐夫不假,也想过若能长伴姐夫身边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但既然姐姐不同意,我肯定不会再奢想这件事。可姐姐只是哭,一直在骂我。骂了我好一会,姐姐就转身回去了。我并没有和她说什么其他的话呀。”

若是在以前,崔季陵也许还会信她说的这番话,因为孙映萱的这番话确实和当时发生过的事对得上,他没有半点证据能证明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但是现在 ,即便他没有半点证据能证明孙映萱到底是不是在撒谎,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在今天之前,他怎么能想得到婉婉会被作为贡女送进宫的事?他如何能想到他的婉婉曾经遭受过那么多的罪?

婉婉以前待孙家众人都很好。孙兴平的侍卫长职位,若不是婉婉在他面前提起,他绝对不会出手相助。但是,听李燕如先前说的话,孙兴平在看到婉婉是贡女的时候分明一点儿都不震惊,也不惊讶。

但凡孙兴平还有一点儿良知,在知道婉婉是两名贡女之一时,就该放她走,或是想方设法的通知他。但孙兴平竟然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在知道婉婉有身孕之后,还用落胎药残忍的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其后这么多年更没有对他提起过一个字。

只能说,孙兴平一早就知道婉婉是贡女之一。甚至,婉婉能成为贡女,本身就是孙兴平在后面使的坏。

孙兴平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几斤几两,崔季陵自问还是知道一点的。就凭他一个人,他绝对没有胆量敢那样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定有人在背后策划好了一切,他只是个执行人而已。

而那个策划一切的人…

他一定要找出来,然后让他受尽折磨。

只可惜孙兴平现在已经死了,他不能逼问他。但是身为他的长女,孙映萱极有可能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他就来逼问孙映萱。无论如何,一定要孙映萱将那个策划了这一切的人说出来。

于是崔季陵右手微抬,刀刃斜斜向上,更深的侵入孙映萱脖颈上的那处伤口。

“你不用再瞒我。你父亲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我不信这些年他就没有对你提过一个字。而且偏生就这样的巧,我正要开始查当年的事,你父亲就死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是否有人出手杀了他,不让他说出当年的真相?那个人是谁?你身为他的女儿,难道会不知?”

孙映萱心中一凛。

崔季陵说他都知道了,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事?而且他竟然开始怀疑父亲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