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姜清婉的手,目光锁定她,声音轻柔似水:“抱歉。我以前从来没有心悦过任何女子,也不晓得心悦一个人该如何做,所以若是刚刚我唐突了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说着,唇角又扬起一抹笑意来:“ 不过即便你生了我的气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用一辈子来跟你赔罪。”

第115章 恳求提亲

何景明次日一早起床梳洗毕,就吩咐下人备好马车。连早膳都没有来得及用, 就匆匆的坐上马车, 叫车夫快赶车。

云林禅寺位于京郊, 背靠青山, 寺内有小溪蜿蜒流下。溪水清澈见底,游鱼水草清晰可见。

崔季陵现在身份虽然贵重,但在云林禅寺里依然和一般居士无二。住着一间再简朴不过的厢房, 身上穿的也是浅灰色的僧衣。日日要早起做早课不说,还会劈柴挑水。甚至还会到田间去侍弄蔬菜。

何景明见到崔季陵的时候,他正从田间回来,草编的僧鞋边沿还沾了一些湿泥。

何景明惊讶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给他行礼, 叫了一声义父。

崔季陵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同他一起进屋。

屋里只有一张木榻,一张低矮的四方桌, 以及两侧放着的蒲团。不过到处都打扫的很干净,桌面上, 甚至地上都纤尘不染。

崔季陵将脚上沾了泥的僧鞋脱下来整齐的放至一旁, 在其中一张蒲团上跪坐下去。然后叫何景明:“坐。”

何景明便在他对面的一张蒲团上跪坐了下去。

何夫人在家的时候也礼佛,佛前也有蒲团。像他们家里的蒲团都是用很细很软的草编成的, 也被精心的修剪过, 坐上去一些儿都不觉得粗糙。

但是现在的这两只蒲团,一看就知道是用蒲草编的, 也没有处理过, 很粗糙。何景明坐上去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蒲团, 手掌心都差点儿被割出了一道口子。且即便隔着衣服,膝盖那里仿似还能感觉得到这蒲团的毛糙。

不过看崔季陵却是一脸平静的跪坐在那里…

这位可是靖宁侯爷,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大都督啊,但竟然会安心在寺庙里过这样简朴的苦日子。

崔季陵这时伸手拿了桌上放着的提梁壶,又拿了两只茶碗摆开。

茶碗是那种暗色的粗瓷碗,何景明看见过家里的下人会用这种粗瓷碗喝茶。

看崔季陵倒在茶碗里的茶水,也是褐色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茶。

但崔季陵好像甘之若素。

他倒好两碗茶,一碗推到了何景明跟前,一碗拿起来自喝。

他手腕上套了一串佛珠,他拿起碗喝茶的时候,佛珠上面褐色的绳结就垂在他清瘦的手腕上。

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他将茶碗放到桌上,问何景明:“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想必应该还是要紧的事。若不然也不会专程到这里来找他。

明明刚刚还是一鼓作气跑过来的,心中也想好了所有的说辞,但是现在被崔季陵这样一问,何景明忽然就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原本就是个腼腆的人。

但想着姜清婉清丽的笑容,他就觉得他肯定是要恳求崔季陵出面去永昌伯府代他求亲的。

就壮士断腕一般的端起了面前的茶碗,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里面的茶水。

若这碗里装的是烈酒就最好了。他这会儿原就是想要喝点什么东西壮壮胆气的。

不过很可惜碗里面装的不是烈酒,而是茶。还是味道很不好的茶,喝在口中很苦涩,简直难以下咽。

于是他面上决绝的表情就被这茶给苦的微微变了色。一张俊秀的脸看起来都有些扭曲了。

待压下了口中的苦味,他就低下头去,未语耳尖已先红。

“不瞒义父,我此次来这里找您,其实是想要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崔季陵伸手拿起茶碗,面上神情平静,“但说无妨。”

这是他故交友人的儿子,也是他的义子,他肯定是要多照拂一些的。而且这孩子虽然认了他做义父,自小也很少有事情麻烦他,更不用说求他了。看来这肯定是件很要紧的事。

何景明的头垂的更低了:“儿子惭愧。但我自见过永昌伯府的三姑娘一面之后,就,就很心悦她,想要求娶她为妻。母亲也数次去过永昌伯府提起此事,但永昌伯府态度暧昧,并不肯给一个准话。昨日母亲又去永昌伯府拜访,她回来说,说永昌伯府好像不同意这门亲事。我知道我家世比不上永昌伯府,为人也木讷,往后难有大作为,永昌伯府肯定看不上我。但我,我是真的心悦姜姑娘,想要求娶她为妻。所以我这才厚着脸皮来求义父,想请您出面来做这个保媒人,去永昌伯府提亲。”

崔季陵拿着茶碗的手一顿。

永昌伯府的三姑娘…

就是那位同他的婉婉有着同样名姓的小姑娘吧?他的义子,现在竟然过来恳求他出面,去求娶那位小姑娘。

哪怕那不是他的婉婉,只是跟她有着同样名姓的一位小姑娘,可是现在让他去求亲,还是代另外一个男子去跟她求亲,他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自在。

眉眼间不由的就冷凝了起来。

何景明察觉到。虽然心中很害怕的抖颤了一下,但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坚定的说道:“恳请义父成全。”

崔季陵不说话,只目光淡淡的望着他。

崔季陵虽然身形削瘦,但这般跪坐着的时候腰背依然挺的笔直。加上他这数年来在战场上打磨出来的冷静锐利,所以即便只是目光淡淡的望着一个人时,也会自然而然的就带了一丝威压之意,让人心生恐惧。

更何况现在还是在他面容冷冽的情况下。

所以即便已经鼓足了自己所有的勇气,但是在崔季陵这般极具威压的目光下何景明还是没能坚持多久。很不自然的移开目光,看着旁侧墙壁上的一丝裂缝。

他不敢再同崔季陵对视。

崔季陵望着何景明,脑中就想起自己的那位故友在临终时,让何景明拜他为义父,隐隐嘱托他往后要多照拂何景明的事。

于是沉默了一会儿,他便平静的开口:“你很好,不用妄自菲薄。这门亲事,既然你是真心的心悦那位姜姑娘,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促成。”

何景明闻言大喜,立刻就对着他拜了下去,喜道:“多谢义父成全。”

崔季陵对他点了点头:“你现在回去准备提亲一应要准备的礼品,明日我便带着礼品去永昌伯府为你求亲。”

有他出面,永昌伯府众人肯定不敢拒绝。

不过那个小姑娘…

崔季陵低头自嘲一笑。

再如何有同样的名姓,同样习惯性的小动作,但到底不是他的婉婉,他又何须觉得心里不自在。

吩咐一名侍卫将何景明送出寺院后,崔季陵慢慢的喝完碗里剩下的苦涩茶水,叫陈平进来,吩咐他备车,然后就起身穿鞋往屋外走。

云林禅寺从前至后有五座大殿,两旁都是很多配殿和阁楼罗汉堂之类。崔季陵现在去的就是其中的一间配殿。

很幽静的一间配殿,离他现在住的厢房很近。门外是青松绿柏,有鸟雀站在枝头鸣叫。

崔季陵推开门走进去,又反手关上门。

还是上午时分,门外日光明亮,所以就算关上了门,但屋内光线依然很好。

就见正面放了一张平头长案,上面一只汝窑梅子青色瓷瓶,里面插了满满一瓶子菊花。正中放了一只四四方方,黑漆嵌螺钿的紫檀木匣子和一张牌位。旁边还放了香筒,香炉,烛台之类。

而长案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上少女站在一株桃花树下,眉眼娇俏,浅笑盈盈。

崔季陵走上前,从香筒里拿了三支线香点燃插在香炉里面,然后跪坐在长案上的一只蒲团上,抬头望着画上的少女。目光充满柔和眷恋。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心中真正的安宁平和下来。阖上双目,仿似都能听到屋外轻风卷过树梢的声音。

待香炉中的三支线香燃尽,崔季陵才起身站起来。重又从香筒里拿了三支线香点燃插到香炉里面。

随后他目光望着画上的人,声音轻柔的说话。仿似画上的人正在沉睡,他担心声音稍微大一些便会吵醒她一般。

“婉婉,刚刚景明那孩子过来求我,让我出面去代他求亲。当年你我还在甘州的时候,景明这孩子才十岁,但是一晃眼他就到了要娶亲的年纪。我记得当年你还笑着跟何夫人说过,明哥儿是个腼腆温柔的好孩子,往后肯定会是个好丈夫。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有福气会嫁给他。现在他要求娶的是永昌伯府的一位姑娘。那位姑娘跟你有同样的名姓,她也熟悉花木,甚至有些习惯性的小动作跟你也是一样的。我有时都会忍不住的想,她其实会不会就是你转世而来?但是年纪又对不上。若世间真有轮回,你已转世,记得一定要托个梦告诉我。千里万里,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去寻你。等寻到了,你若心中还恨着我,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都由得你。只求你能留我一命,让我能伴你左右。”

说到这里,他低头苦笑:“你若转生,现年最多也不过六岁。等你长成窈窕少女,我已年华老去,两鬓霜白。你如何还会看得上我这个半老头子?我又如何能私心的将你困在我身边?但若让我看着你嫁与旁人,与旁人恩爱相处,我,我…”

说到这里,他双手撑在案上,十根手指紧蜷成拳。

这是他深爱的人啊。爱的几近痴狂。即便是她的转世,哪怕她再也不记得他了,但他也没有法子看着她嫁给其他人。

他几近偏执的想着,哪怕婉婉再恨他,但生生世世,她都不能嫁给任何人,只能嫁给他。

甚至,她的心中也不能有其他任何男人,只能有他一个人。

若她心中有了其他的男人,不论是谁,他想,他都容不得对方活在这世上吧?

脑中有了这样残忍的念头,双目就渐渐的泛红起来。连气息也急促暴躁起来。

他压根没有法子忍受婉婉心中会有其他任何男人。哪怕只是想一想,他都不能接受。

深呼吸几下,竭力的将心里那股子嫉妒若狂平息下去,他才复又抬头,看着面前墙上画像中的人。

“婉婉,”他轻声的叫着画上的人,“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我想下去陪你,但又担心人就只有这一辈子,死后一切不知。我还是想多记得你一些日子再下去陪你。但我也担心人死之后果真有冥界,有轮回,你一生与人为善,想必此时已入轮回,转世为人。我,我很想去找你,不想再与你错过。婉婉,你为何从来就不肯托梦给我?若你托梦给我,告知我要如何做,无论是生是死,仅凭你一句话。但你总不来找我。你心中果真这般的恨我入骨,连见我一面都不想么?”

目光痴痴的望了好一会儿画像里的人,他才苦笑着继续说道:“虽然自你走后,我看到旁的夫妻之间彼此恩爱心中就会觉得嫉妒,但景明这孩子你以前也是喜欢的。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他求到了我的跟前来,我怎么能不答应呢?我现在要离开这云林寺一天,不过你放心,明日待事情一了我就会回来立刻陪你。”

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画中的人一会儿,这才转过身拉开门走出屋。出去之后又轻柔的带上了屋门。

陈平就站在外面侯着,一见他出来,便垂头恭敬的说道:“大都督,马车已经备好。正在寺院门口等候。”

崔季陵点了点头,抬脚往寺院门口走。

第116章 熟悉怀抱

姜清婉被迫听了薛明诚的一番表白之语,无论其后她如何的委婉或直白的劝说那极可能只是一时冲动, 并非真的心悦她, 但薛明诚却是个油盐不进的, 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甚至还一直眉眼带笑的望着她, 目光温柔。

姜清婉很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最后唯有沉默。

薛明诚原本还让厨房精心准备了午膳,想要邀她一同用膳, 但姜清婉如何会留下?便想了各种托辞。

可无论是何托辞,薛明诚都微笑以对,只不答应。

他实在是想同她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哪怕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只这般看着她, 心中也觉温软甜蜜。

最后还是姜清婉的恼意渐渐上来了,薛明诚唯恐她真的恼了他,如何还敢再强留?便亲自一路送她至大门口, 看着她坐上马车。

眼见车帘子被放下,阻隔住了那张清丽容颜, 他心中顿生不舍。竟是不由自主的就走过去伸手掀开车帘, 对端坐在里面的姜清婉微笑。然后温声的说道:“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礼品。明日我就亲自上门提亲。”

姜清婉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攥了起来。

这一刻她有一种很无奈,也很无力的感觉。

明明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嫁给薛明诚, 但是一方面姜老太太和姜天佑十分希望促成这门亲事, 而另外一方面,薛明诚对她所有的拒绝和托辞都没有听进去, 只是一意孤行。

她还能怎么样呢?明明是她自己的终身大事, 但是谁都不会在意她自己到底愿不愿意。

就轻叹一声, 阖上了双眼,不想再看薛明诚。

薛明诚是个聪明的人,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无奈和无力。但是没有法子,他不想放开她。只想要立刻就将她娶回家,然后捧在手掌心里娇宠着。

但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想想她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显得就像是自己在逼迫她一样。虽然他也明知道自己确实是在逼迫她…

薛明诚心中就也很不好受起来。情不自禁的就倾身过去,伸手轻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双手。

她的双手虽然柔软,但也冰凉。薛明诚很想帮她暖一暖,但总担心姜清婉会恼他。

就只是握着,没有动。一面又放柔声音的说道:“我知道你心中肯定觉得我这个人轻浮,也固执,才见了几次面,就不顾你的意愿这样的触碰你,还一厢情愿的一定要立刻就上门提亲。但是婉婉,我活了这二十四年,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上过心,也从来没有对一件事这样的急迫过。我也不知道为何,看到你的时候就会觉得心里很柔软,就想要跟你说说话,逗逗你,想要跟你多待一会儿。甚至想要抱抱你,亲亲你。你不要觉得害怕。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的护着你,宠着你。所以,你能不能放心的将你自己交给我?”

这番表白可以说是很惊世骇俗了。饶是姜清婉刚刚阖上了双眼,这会儿也震惊的睁开双眼看他。

薛明诚望着她的目光诚挚,也极具穿透力。似是就想这么望进她的内心深处去,看清她心中所思所想。

见姜清婉不回答,他就轻轻的握了她的手一下,又柔声的问了一遍:“婉婉,你愿不愿意将你自己交给我?”

这就算是在询问她自己对这门亲事的意见了。

姜清婉双唇微抿,没有回答。

她心中明白,薛明诚虽然现在面上在问她愿不愿意,但他想听的答案肯定只有愿意。

便是她回答不愿意,薛明诚也肯定不会答应的。他这样强势的人,只会我行我素。

而果然,见姜清婉沉默,薛明诚唇角微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随即他另外一只手也伸过去握住了姜清婉的双手。

力道比刚刚要大一些。但动作还是很小心,不会弄痛她。

“婉婉,”他轻叹,“即便你再不愿意,但我也肯定是要娶你的。不要怪我,也不要怕,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的宠着你,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这是他对她的郑重承诺。也希望她能放下对他的心房,接受他。

但姜清婉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就知道她在这件事上的意愿压根就不重要。

薛明诚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车帘,看绿罗和红药对他屈膝行过礼,掀帘子坐进马车,这才吩咐车夫和侍卫好生的送姜清婉回永昌伯府。

车夫和侍卫都恭敬的应了下来。薛明诚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驶远,才垂下眼,有些眷恋的看着自己的手。

手掌心里仿似还残留了她手上的触感。软软的,冰凉的。

回想这半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的摇头轻笑。

这般急迫莽撞的人,好像都不是他自己一样。不过能和她待在一起,只觉身在云端一般,满心皆是欢喜和圆满。

虽然明知道她现在心里很抗拒这门亲事,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尽早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更想早一点就将她娶回来。

就叫了管家过来,吩咐他去采买礼品,明日他便要带着礼品去永昌伯府提亲。

*

刚刚薛明诚在马车旁跟姜清婉说的那番话绿罗和红药都听到了。而且因为离得近,她们两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薛明诚在说那番话的时候一直在握着姜清婉的手。

两个人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事,都觉得很震惊。

而且,薛明诚平时看起来都是很温雅守礼的一个人,对着人的时候虽然面上带着笑意,但也看得出来是不好亲近的。可是刚刚,他竟然那般握着姜清婉的手,姿态近似做小伏低的说出那番话来。

直等马车行驶出好长一段路,绿罗和红药还都没有回过神来,只目光呆呆的望着姜清婉。

然后她们就发现,姜清婉面上的神情看起来很平静。仿似刚刚被薛明诚握着手,深情表白的人压根就不是她一般。

甚至在经过一家丝线铺子的时候,她们还听到姜清婉声音很镇定的在叫车夫停车。

她的吩咐车夫自然不敢不听,忙将马车靠在路边停了上来。随后就有个侍卫上前,隔着车帘子恭敬的问她有什么吩咐。

姜清婉叫红药掀开车帘子告诉侍卫,说她要到旁边的丝线铺子里买丝线。

姚氏有了姜长宁这个儿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也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来看待。连他贴身穿的兜肚都不要丫鬟插手,而是自己来绣。

昨儿姜清婉去留香园跟姚氏说话的时候,就听姚氏说起有两样用来绣兜肚的丝线用完了。姜清婉记在心里,所以刚刚看到外面的丝线铺子,就想着要去配齐这两样丝线。

侍卫原还犹豫。国公爷吩咐他们要好生的护送姜清婉回永昌伯府,但这位三姑娘现在却要中途下车去丝线铺子买什么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