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绍礼则是看洲头县什么都不顺眼,包括自己的儿子,感觉更丑了。

他倒是第无数遍地问江子燕:“你真的不想再查她了?”

江子燕正借用何绍礼的笔记本电脑,写一篇新的稿件。苹果公司一般在9月会发本年度的新品,从暑假就开始成为聚焦热点。她随手就写了一篇分析文件,当作凑这个月的KPI。

她换不换工作,另说。至少本月奖金没人嫌多。

“不查了。”江子燕就这么回答,她是很坚决的个性,自嘲的时候,语气依旧轻柔,“你听过一个网络热词吗,叫’岁月静好婊’。我打算朝这个方向,多努力一下。”

何绍礼工作之余,也在不停知识充电,但他最近所知道的那些热词和新词,几乎全部来自江子燕和何智尧。

他笑着说:“岁月静好?这词听起来不错。不过,你是怎么突然想开的?”

江子燕微微抿唇,只含糊地敷衍他:“你不会懂啦。”

何绍礼订的红眼回程航班,就在半夜。

他们开着车,从架在滩涂上的高速公路,一路再平稳驶出洲头县。与白天的辽阔感不同,夜晚的公路起着海雾,远处的远光灯一闪一闪的,都像猫眼样睁着。桥下面的波浪依旧扑打着,再远处好像是水厂养殖的桅杆,隐约亮着灯。

无功而返的旅途,匆匆而走的故乡。她知道的真相,已经比来程更多,谜团还差着几步没有解开,但突然间,也就没了心情。

何绍礼突然在前方开口:“这像不像,我接你回城的那一天晚上?”

江子燕正在后面座位上抱着何智尧,孩子的头贴着她的胳膊,母子两人正同样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握着冰奶茶。

她回过神来,仿佛觉得何绍礼此刻的口气和平常有些不同。”哦,像吗?哪里像?“江子燕随口问。

“感觉有一些像。”何绍礼只简单说,并不多解释。他继续开车,嘴角有自顾自地一丝笑,却很浅,“子燕姐,你今天说,我回国后总是在晾着你?”

江子燕还没答话,他就淡淡地接下去:“但明明也是你在晾着我啊。”

江子燕沉默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楼月迪一下子就占据全部的思绪。她都有点忘记最初回来的理由。哦,最初回来是因为儿子,她开始只想着何智尧。后来七七八八,江子燕要承认,她对何绍礼的用心程度并不够。

母亲和家乡是笔乱账,儿子总有一日会长大,以后陪她时日最多,甚至陪到白首的,是眼前的青年。但比起何绍礼对此事的万分确信,江子燕却总感觉自己依旧不能对他交付全部的身心。

到机场的时候,要去自助机器换票。

何智尧突然间想起来,他最喜欢的那本涂卡童话书,因为匆匆离去,不慎被落在酒店大堂座位。而何绍礼在旁边胳膊没夹稳,备用手机掉在地面,钢化玻璃居然全碎了。

还完票,父子两人沉默地坐在候机室一隅,一个不死心地继续翻着小书包,一个正注视着碎屏,身上散发相同怨气,似乎能冲破整个宇宙。

江子燕就坐在他俩对面,她自己买了包小咸鱼酥,边想心事边慢慢地吃完。再抬头的时候,看着他俩居然正死死瞪着自己。

“怎么了?”她一怔。

江子燕刚才分别问他们要不要吃,没人理睬。

何绍礼此刻的目光幽深,她不太能直视,于是先问儿子,“尧宝,我这里还有一点点,你要不要尝一口?”

何智尧便很悲愤地爆发了:“姐姐,你咋天天就知道吃呢!”

何绍礼的手机壁纸上,江子燕的脸已经随着玻璃碎成渣渣,他也冷淡地接腔:“她脑子已经摔坏了。”

江子燕默然无语,顺手拆了最后一包小酥鱼。零食袋子很小,她慢嚼细咽,两口就吃完了。

何智尧不由更绝望,嘴上的泡都气得抖了两下。

何绍礼冷言冷语地继续说:“有这种姐姐,真是岂有此理,胖子,以后咱俩换个新的吧。”

何智尧悲愤欲狂,刚想躺在地上挺尸,但听了爸爸这话,立马就托马斯旋转般地怂了。他打直了膝盖,轻声地说:“…这,还是不要换了吧,我就喜欢现在这个。“何绍礼还没觉得他自己这话多孩子气,就只觉得儿子非常没出息。随后,何绍礼板着俊脸,问了一个更幼稚无聊的问题。

“我和你妈妈,你最爱谁?”

这问题对一个正热爱宇宙万物的宝宝来说,实在是太艰涩。

何智尧气若游丝地小小“啊”了声,求助般地看着江子燕。但她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什么话也没说,等着回答。小朋友被这两双同样卓绝清亮的眼睛盯着,就像被剩在菜篮子里最后一个孤零零的大橙子,滴溜溜地滚着。

过了会,何智尧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最爱爸爸。”

何绍礼终于不说话了,江子燕很明显感觉他整个儿都开心起来,因为瞬间里,何绍礼侧脸仿佛都烁烁发光似得,他长舒一口气,笑起来。

她一时间,心头竟也微微热了,让何绍礼高兴,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何智尧已经跑过来,把他的小胖手放在江子燕膝盖上,语重心长地继续说:”我最爱爸爸,但我爸爸最爱你,所以…能量转移,你还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江子燕故意板着脸,她还没想好怎么教训眼前这机灵鬼。何智尧就在她目光中又一次怂了,他怀疑自己的教义不对,立刻改口说:“其实,我最爱你。”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最爱爸爸?”

何智尧已经快被这些磨人的老年妖精弄得愁死了,他支支吾吾地说:“…因为,我有点傻。”

第58章

到最后一天临走,他们在一家很具有南方园林风格的休假型酒店里住下,大人孩子都享受着假期结束最后的悠闲。

酒店修得异常秀雅, 瘦桥青竹,流水阁楼。在改良园林里, 绿木多繁花少, 独门独栋的中式楼, 异常清净。

何智尧出来旅游,到后期简直是有点脱缰了。江子燕不再逼着他看书,而他的宝宝记录里, 只有坦荡荡又诚实无比的一个“玩”字。

白天上天入地的,晚上何智尧到酒店几乎倒头就睡,绝不含糊。反而江子燕在离开洲头县后,深夜里,每天还会出几层冷汗。

明明没有做梦, 也没有梦到楼月迪。江子燕不再对过去好奇, 却对未来有些无精打采的。

白天有何智尧陪着,但夜晚, 她又像是阴沟里翻船里的人物,带着一种颓唐的、懈气的、逼戾的、有点愤世嫉俗的感情, 闭着眼睛,躺在一个没有灯光的房间里。

何绍礼半夜的时候,隐约听到“咚”的一声闷响,是江子燕辗转反侧,居然滚到床下。他下意识地想伸臂捞,但伸手拽过来睡得满脸红光的何智尧。

微光中,她好像呆呆地坐在地上一会,随后静悄悄地走出卧室。

再过了一会,何绍礼确定何智尧熟睡,便也走出来。

外面套间的灯,里里外外都亮着。她已经洗完澡,正专注地看着酒店电脑屏幕,很小声的喧嚣。

披散着湿发的江子燕,显得岁数很轻,手指纤长苍白,握着白绒绒的长条浴巾,眉眼和胸口的阴影一起深下去,玉面下颚,嘴唇像海棠花未眠,美静且不局气。

江子燕读不下去圣经了。

当了解楼月迪越多,大概越说不出“因我所遭遇的是出于你,我就默然不语”。因为毫无睡意,又不想干躺着听别人睡觉,这个时候,就索性投身互联网的海洋信息中。

她如今也是十足的网瘾老年。

“你还在写工作稿吗?”何绍礼问。

江子燕抬起眼睛,她招了招手:“没有,我正在看一个直播频道,你要不要过来看。”

她那歪头笑的样子,是美的。何绍礼眼眸中略微挣扎,最后半点脚步都没动,他只是继续不赞同地说:“已经这么晚了。”

江子燕听出他言语中是憋了一口气,很明显透露出“你必须来哄我,我才过去”的意思,她笑着说:“那等会,我马上回去睡。”

何绍礼却追问下去:“还要等多久?”

他有一双男友脚,很长,正光脚踩着地面。何绍礼年龄轻,但又对很多事情有游刃有余的秉性,气度不凡,生气起来都很稳很谦良的样子,仿佛怎么刺他都感觉到不痛苦似的。

实际上,何绍礼对她有时候态度是很急躁的。

江子燕瞄了眼进度条,眼前的直播频道是一个本土女企业家 TED 演讲,十五分钟的演讲,她仅仅打开,看到了第五分钟。

“我再看十分钟。”

何绍礼走过来,他弯下腰,就蹲在她椅子旁,沉默地等待。江子燕再盯了会视频,终于把正在研究的直播平台关了。

“绍礼,”她为难地说。何绍礼隐忍又发闪的眼睛就近在咫尺。江子燕张嘴想说什么,“拜托你…”

他吻上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拜托他什么。

他们见过很多次对方的身体,但只有这一次是在这么光亮的地方。

何绍礼掰着江子燕的脸,要雨点般地在她唇上落吻的时候,她却侧过脸,因为清楚地看到他唇上还有点肿。真是有点傻,像个小伙子。

他动作比往日更猛烈,她一直不敢出声,总怕何智尧会突然睡眼惺忪地推门走出来。但何绍礼越撞越乱,江子燕刚才漫不经心地盯着他脸,突然一下子血气涌动,不由发出个涣散的气音。

“…你轻一点,小声一点,不然不要做了。”她是认真的,声音即使在床帏之间都有点让人心寒的冷。

何绍礼全程也在凝视着江子燕,光洁额头已经挂着汗。她大腿深处滑而白,膝盖凸起的骨头长硬,身体无意识推人的感觉,又是令人舒爽又是令人恼怒。

“你跟我聊几句,分散我注意力。”何绍礼垂着眼眸,睫毛笔直黑密。

探不清虚实,难以分辨他到底是如许广阔性格的青年,还是有内敛脾气的男学生。连江子燕都有些犹豫了,她问:“…绍礼,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你?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具体原因?”

如今,何绍礼已经不想和失忆后的江子燕分享以前两人的回忆,那是属于他私人珍藏东西。她可以忘记过去,何绍礼已经看开了,但她也必须赔给他一个崭新和更好的答案与未来。

“你以前喜欢我,是因为…我家里有钱,我自己有能力,因为我床上厉害。”何绍礼在床上完全不怜香惜玉,说话也和白天判若两人,彻底的荒唐言。

江子燕只问了那么一句,到后面叫苦不迭。是被何绍礼搓着下巴,勉强唤回神来。

她身上一定青了,这个中二病!江子燕模糊地想,随口问:“我们明天下午就回家,对不对?”

得到肯定回答,她闭上眼睛,慢慢地任何绍礼把她抱回去。

早上起床,江子燕醒得比以往略微晚。听到何智尧和何绍礼躺在旁边聊闲天,何绍礼先问儿子昨晚睡得好不好,得到肯定答案后,又问他沿途最喜欢哪里。

何智尧想了想,他居然回答说最喜欢洲头。

何绍礼也不由地问:”为什么?“

何智尧现在的个性变得有点狡猾,他慢吞吞地说:“哥哥,咱们今天不要回家,继续在这里玩,我就告诉你。“何绍礼看到江子燕已经醒了,他不想再提洲头,便说:”我需要考虑一下。“何小朋友很失望,他定定地直视着何绍礼的双眼:”你咋还考虑?还是男人吗?“何绍礼笑着说:“你问问你姐姐,我是不是男人。”

何智尧比起何绍礼,确实是更害怕江子燕的。因为江子燕现在管他学习,积威太早,无论说中英文火星文都不太好糊弄。他小幅度地回头,看到江子燕正无声地瞪着何绍礼,就吭吭着没有说话。

退房前,江子燕埋怨何绍礼:“你不该让他玩得这么疯,尧宝都无心学习了。”

阳光下,何绍礼的酒窝很和煦。他低头签着账单,随口说:”书什么时候都可以念,胖子这么大年龄,多出来看看世界也挺好。我还记得我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去梵蒂冈,感觉很震撼。这比看书的效果大。“她忍不住望着何绍礼握着笔的手,那手势有力,字写得磊落潇洒。

何绍礼对自己算是了若指掌,江子燕看何绍礼,从来只是隔着灯笼般地打量。她对他的过去,是没问过的。

但她喜欢他的脸,他的脾性,他品质里的一切,她确实都觉得优秀。

她非常希望,何绍礼对她也多少怀有感情,因为他爱她,就不会让她的过去显得那么愚蠢又孤独。问题是,失忆后的江子燕是真的没期望过,这份感情居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回应。

何绍礼勒索人的方式,比她柔和也比她内敛,但何绍礼的性格同样有毫无怜悯的方面。他能对着破碎的人认真地说,他要对方展示出全部的诚意感情,奉献出全部的心,不然,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以前的江子燕,也就是被何绍礼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逼着,对兰羽越来越差。现在,何绍礼改了点脾气,但他继续这么要她,完全不能打折扣。

江子燕拉着他胳膊,她说:“你去过梵蒂冈啊,路上跟我好好讲一讲吧。”

何绍礼点头答应。

江子燕没话找话:“我很喜欢《旧约》,我英语其实是靠背圣经念出来。对了,我以前是不是不信任何宗教啊?”

何绍礼看了她一眼,就又没说话。

“…唉,我不是跟你打听过去。”江子燕看穿了何绍礼的心思,她一面这样说,一面忍不住心内苦笑,没想到这么快就不能在何绍礼面前提他们以前了。

除非,她自己把所有过去拾起来,她彻底地恢复从前的记忆。否则,何绍礼心眼小到了会把未失忆前的江子燕都当成情敌。

第59章

傅政并没有想到,江子燕是在他给出最后期限到来之前,就断然拒绝。

实际上, 江子燕在传出要做傅政助手这消息后,她自顾自地先去休了年假, 连部门里的人都以为她是在“清盘”假期, 只等回来就转部门调岗。

年假回来第二天中午, 江子燕直接在茶水间叫住傅政。

四周无人,她诚恳地说:“对不起,Jack。”

也说不上意外, 但傅政站着不动,指望她给他一个好的回绝理由,江子燕却抱歉地态度走开。

她手臂被晒棕一点,穿着烟粉色的薄麻连体裤,一回来就发了几篇存稿文章。傅政特意找出来, 从头到尾地看了, 以为能看出什么更多端倪,结果江子燕讨论的都是硬技术话题, 甚至鉴于文笔冷正,都不能看出是女性所写。

有些男人没有人生抱负, 有些女人缺少人生规划。但傅政不觉得,江子燕是个目的性不强的人。

她从工作第一天,就统计自己的工作量,错别字和评论数都记录了两个excel表。如果再以这种知识储量和勤奋度发稿,江子燕很快就会在科技投资界脱颖而出,以后的职业,大概就是FA 或者专业记者。

江子燕却说:“都没有兴趣。“

她的表情并不像撒谎。

傅政忍不住把她又单独叫到会议室。

远远地看江子燕推门进来,不紧不慢的从容,他有些好笑,感觉自己是高中教导主任,面对极端聪明又顽劣不求上进的中等生。

“你打算当外电编辑多久?”傅政问。

江子燕没说话,傅政索性又直接说,“你会在我们公司里干多久?”

她目光一闪,难道公司要倒闭了吗?开除闲散人员,居然从她开始裁员了。

傅政了解江子燕这一瞥的含义,但他没有笑。

因为接触创业者多,傅政喜欢多听多问,也是有些爱才之心的。也许是想在这个格子间多看江子燕那颇为楚楚的神态,也许是真的想指点她,傅政耐心地问:“我就这么问吧,不考虑收入,不考虑家庭和未来,你理想中的工作是什么样?”

江子燕原本像玉石雕像似坐着,她沉默了会。忽而说:“…为它而死。”

傅政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追问:“什么司?”

江子燕笑了,面部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她缓慢地说:“我理想中的工作,是我想找一个愿意为它而死的工作。”

她又有些自嘲地说:“我现在还不知道,这工作具体应该是做什么,但我完全没想过马马虎虎的工作。比起编辑,我确实是不太适合当别人助手。”

傅政一瞬间内心涌起股陌生的触动,他不由张口说:“你做人这么理想主义,在生活里一定被你丈夫保护得很好吧。”

话一说出口,傅政就后悔,因为这话比起感叹,又仿佛隐藏有鄙夷的潜质。

但江子燕毫不在意地点头,她说:“是啊,这句话最开始还是他问我的。”想了想,又半开玩笑地说,“Jack 是单身才俊,我做你助手,我家里那位以后肯定会吃醋。索性放弃吧。”

傅政知道两次拒绝说出口,就算是彻底定局。

他挥手,直接让她走了,只是很复杂地看着江子燕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确实是在羡慕她的丈夫。

徐周周看江子燕走出来,她说:“你真的不转部门了?”

江子燕很坦然地说:“不着急转了。”

徐周周“嗯”了声,随口问:“你这个月稿子还差多少?”

江子燕翻了翻她的excel表,心想,还差95万字吧。

写到100万字的时候,就算是目前把这个职业干懂了一点。到时候,她会考虑是否辞职,写稿是其次,意义总在别处。比如,到时候赚的钱,估计也能为何智尧交一年的幼升小名师指导费。

傅政随后又把江子燕部门的主管叫过来,说了几句话后,他轻声说:“江子燕不会久留,你要是想重点培养编辑主笔,或者部门里新开发栏目,都可以跳过她。还有,你招聘新人也不用停。”

主管一愣,不过什么也没问,只说:“Jack 觉得我们部门,谁比较合适去重点培养?“傅政目光扫过玻璃门外的江子燕,她正歪头和徐周周说话。两相对比,徐周周是普通甚至有些笨拙的女孩子,更显得江子燕眉清目秀。

“徐周周是从实习生做到现在的。“傅政慢慢地说。

他有些遗憾,因为想要一个具有独立思维的下属,不需要一个异类思想的员工。

江子燕把这决定也跟何绍礼说了,依旧落得“哦”一声。

何绍礼对傅政这个人向来是不以为意的,一是工作没什么交集,二是察觉出江子燕有点看不上傅政。

“这人都三十多岁,离过婚。无非自己开了公司而已,这种条件也能算才俊吗?”何绍礼随口说,他最近春风得意的,居然有点为这个鄙视傅政。

江子燕觉得好笑:“他当然算单身贵族呀…”突然又起了逗弄他的心,“这么说来,我也离过婚啊。”

何绍礼不由一窒,他淡淡地说:“你那个不算。”

江子燕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了片刻。何绍礼突然沉声说:“你工作的事,我不过问。但你不要给我搞其他事情!”

他语气是很重。

她低头看了眼表,何智尧又被一哭二叹三认命地送去上假期辅导班,再过二十分钟,就有专门的校车接他回来。

然后,何绍礼就感觉江子燕伸手拉开他的裤链。他血气方刚的,立刻立出来,却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