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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院中的青年,慢慢说道,“许多事情,没必要挖掘得太清晰。除非十恶不赦,没人该死。”

村长不知道杨清说的是谁,却在他说话时,直直看着旁边清瘦漫然的青年。他的身影是那么高大,思想是那么浩瀚,与他们是何等的不同。漫不经心,随和淡然,却拥有一颗玲珑心——

他给了杨望月机会,给了她很多条可选择的路,希望她即使听不懂,也是个聪明的姑娘。

现在,望月正心事起伏地与江岩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一路思索,江岩却受不了古怪的气氛,主动开口,“杨姑娘,你莫把师叔的话当真。我听说那魔女望月是老妖婆,你才是个小姑娘。你们不可能有关系的。我师叔一定是说错了。”

望月偏头看他,眸子微闪,“你师叔万一没说错呢?”

江岩愣了片刻,“那也不一样。我相信杨姑娘你,就算你真的和魔教你与那些人也一定是不同的。你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望月眸子里闪过丝丝邪意,语气有些挑逗了,“我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就算杨姑娘你非要把自己说成是坏人,那我宁可把对魔教人的观感,就此改变。”

这下,轮到望月愣住了——她想转头去质问杨清,怎么教弟子的。太好骗了吧!

江岩眸子干净,“杨姑娘,要不你还是跟我们走吧?你也拜入我们云门,以后就是我的小师妹了。那样师叔就不会追究过往了。”

虽然能与杨清朝夕相处很好,但是望月有自己的原则,并不想为了男人,就投靠白道呢。

她在当日放火烧陈老爷等人时,就已经决定下西南,去魔教那边探情况,看她死后发生了什么,魔教竟如此式微。后来是因为杨清出现,她才把这个计划无限延后。而现在杨清已经怀疑她,她便把一开始的打算重新拉了出来。

望月敷衍江岩,“世界很大,我想出去看看。”

江岩:

某日深夜,夜凉如水。江少侠呆在师叔屋中,与师叔说门派中事。正事说完后,他还不想走,被师叔看一眼,有一种师叔明明知道却不点破的感觉,他脸燥红,“还有杨姑娘的事。师叔你怀疑”

“噤声。”

江岩诧异地看师叔突然起身,衣袍的宽大让青年显得优雅缓慢,习武人却能发现他的动作何等敏捷。俊美青年几步到窗口,窗户开一道缝,青年站在旁边。江岩正疑问师叔在做什么,就听下一刻,外面响起清越的小曲声。

江岩:师叔的武功这么高啊?!他什么都没听到前,师叔就已经听到了。那自己前几日带杨姑娘偷听的事,师叔该不会也远远就听到了吧?

他往窗口走,从缝隙中看到外面的景象。他看到院外茂密的古树上,坐着一拿着树叶在唇边吹的美少女。浅粉上衣,雪白湘裙,裙上一丛从腰肢蔓延的绿叶兰花,一直到裙尾,到素白的绣花鞋上。也不知她如何上的树,万绿丛中一点粉。她坐在树上吹小曲,梨花含笑般风流动人。

杨姑娘居然会用树叶吹小曲。

且吹得挺好听。幽暗中,树影中,那曲声丝丝缕缕,盈盈绕绕,那曲声似在她眉眼间拂过,让人心一下子变得酥软。

就是哪里怪怪的。

江岩打个寒颤,一转头,看到师叔矜傲的面孔。道,“杨姑娘真有心,定是专门吹给师叔你听的。吹得真好听,师叔你你真好运呢。”

那曲声太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杨清转头,江岩看到他眼底有揶揄笑意,在星光中碾碎,真像杨姑娘总是花痴的那样,师叔盛满了星光的眼睛,特别好看。杨清慢悠悠,“你知道她吹的是什么吗?”

江岩摇头。

他好像听到师叔笑一声,“十八0摸。”

江岩:

难怪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岩干笑,“杨姑娘和师叔你们都好多才多艺啊。”

十八摸都能听出来,这两人绝对天生一对啊!

杨清推门出去,江岩呃一声,“杨姑娘吹、吹这个,我们出去不好吧?”

杨清讶然,“她吹得这么难听,自然要制止她扰民了。”

江岩:好、好吧。你是师叔你说的算。

望月在树上,专心地吹着十八摸。一弯十八转,缠绵如丝,恨不得弯到杨清怀里去。当她吹第二遍时,就看到白衣翩翩的青年走出了院子。她在树上摇摇招手,不给对方反应时间,就往下跳去。

杨清:

他总不能真看着一个妙龄少女在他面前摔死吧?

扬身一纵,白衣如鹤展翅,抱住了跳下来的小姑娘。清风相缠,男女的气息短暂地融为一体,心跳不禁慢一拍。

杨清低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他别头,隐去面上的表情。转回来后,才把她放到地上,“大半夜的,干什么鬼哭狼嚎?”

望月从不介意他的奚落,扬了扬手中包袱。

江岩骇然,“杨姑娘,你、你和师叔你们两个是要私奔啊?”

望月:

杨清:

望月黑脸看江岩,“你怎么还在这儿?”

好吧,江少侠又成多余的了。他叹口气,虽然很想知道杨姑娘怎么说服师叔私奔,但只能掩袖离开。

等人走后,杨清才挑眉,等望月的回答。

望月在别人面前有多彪悍,在他面前就有多小女儿情态。低着头,小声,“陈老爷的事,让村人对我更反感。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打算离开这里,去外面找点活计。”

望月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咬唇,“虽、虽然我倾慕你,但是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从不敢奢求什么。你、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绝对、绝对不会缠上你不放的你看我这不是准备趁夜离开,不给公子你添麻烦吗?”

杨清又侧过头,掩去了面上神情。回过头来,才一本正经,“姑娘高义,在下多谢。”

望月抬头,冲他挑逗一笑。

杨清表情春风般平和,化解她刻意的暧昧。

半晌,杨清:“你怎么还不走?”

小姑娘蹲下身,将肩上另一个小的包袱卸下来。她打开:一个精致的铜酒壶,两盏杯盏,一只肥硕的烤鸭,三四盘下酒小菜。

她抬头,“请公子为我相送最后一晚。”

杨清低眼,似笑非笑,“是不是我不送,你就不走了?”

望月“嗯”一声。

杨清:“哈哈哈。”

他被她逗笑,拉她起来,另一手卷起包袱,“进来吧。”

他知道杨望月对自己有意思,本该拒绝得很彻底。但是对别人来说很彻底的招数,在望月这里不管用。他真敢彻底不理她,她就敢一直跟着他晃,非烦得他低头。反正是最后一顿饭,给小姑娘一个念想也好。

杨清没想到,自己一时被她的痴缠给骗住,多年自持,竟栽倒了她手中。

院中喝酒时,望月依然是以前的姿态,杨清自是有趣时说两句,一般情况他说话速度也慢,也跟不上她。却是喝了几杯,望月手拄着石桌,托腮看他,“三杯了杨公子你喝了酒,眼角有点红,更好看了。”

杨清一顿,觉得不对劲。

下一刻,少女忽地起身,向他迎过来。他竟然全身发软,动弹不得,被她一把扑倒在地,靠着石凳。杨清抬臂,却根本没用。少女一手揽着他脖颈,一手挑着他下巴,整个人埋下去,亲上他唇角。

四唇相撞,舌尖挑入,火热升腾。

再不是上次的浅尝辄止了。

第14章 吻

远处山色宛然如画,近处树影幢幢,村中狗吠鸡鸣鸟叫声,在静谧中如此清晰,呼吸一样。夜雾环绕,漫了上来,从远而近,又在近处旋转。明月穿薄云,在浓雾中,皎洁清亮,浩瀚的星光包围,泼洒开来。明明灭灭,触手可及,却终不能及。

清凉月,清凉夜,清凉风。心却热得快要炸裂。

少女将青年推倒在地,在他反应不及、或者反应了也没办法的情况下,迎过去,跪在他双腿间,亲上青年的嘴角。

她以一种俯视霸道的姿势,强吻他。

用技术征服他。

杨清大脑轰的空白。

是在万里无光的深夜,寂静的墙角,有谁刺啦一声,点亮一根火柴,让他心口颤抖一下。那火光越来越亮,让他抗拒,侧头想躲。可是周围都是幽黑,躲也躲不开。刺啦,第二根火柴划亮,又从他心口跳过去。第三根火柴,第四根火柴他眼神幽黑,静静地看着,心脏被人紧紧攒住,燥热感让他鼻尖渗出细小的汗。

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成为一片浩淼火海,星星点点。它们慢慢地聚起来,凝聚在一起,吸引着他的目光。他被迫跟着走,那火不由他控制闷热感更多,呼吸也开始乱。抵着石凳的僵硬后背挤压得有些疼,却还没有心跳的频率吓人。

在那聚在一起的火海中,渐渐有奇妙的影子飘了出来。一大片萤火虫,深红色的海洋,山鬼一样提着灯笼的美人。山鬼哼着歌,坐在树上向他遥遥招手。他不肯过去,化成美人的山鬼就从树上,从火海中飞了出来,扑向他,搂住他杨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的眼睛更加黑暗,吸食一切魂魄。

越是亮,越是暗,越是让人沉迷。

望月娇妍的脸挨着青年滚烫的面孔,她抬起一只手,怜爱般地擦拭他额头上的细汗,贴着他的唇,呓语般,“还满意么,杨清?”

“你给我下药。”

望月大方点头。

她扬下巴,让他去看桌上的铜酒壶,“我特意去镇上买的,里面有个小珠子是机关,可以旋转。一面是我下过药的酒,一面是正常的酒。你不知道你有多吸引我呢,我怅然若失,总怕睁开眼你就不见了。出于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了。反正我就要走了,总得给自己个念想。”

她再在他唇上亲一下,低声,“你一定会记得我的。”

杨清全身无力,整个人被望月掌控。她想做什么,他都反抗不能。自知自己栽倒了她手中,他很冷静。抬眼看她,“我确实会记住你。”

望月伸手抚摸他的眼睛,轻笑,“满心都是对我的仇恨吧?这样的记忆,我要来干什么?!”

她翘着的唇角刷地冷下来,重新一手挑起他下巴,命令一样,“杨清,你给我看好了!”

她再次低头,这一次,目标却不是他的唇,而是他的脖颈,修长颈间滚动的咽喉。

“杨姑娘!”杨清咬牙。

他的衣领被扯开。

“杨望月!”

锦带、腰带、玉坠、宽袖,全都被扯开。

望月感叹,“多不容易,你终于知道我的名字叫什么了。”

杨清的眸子里带了跳跃的火光。

与他平日的温和何等天差地别。

青年的衣衫半解,他盯着她半天,吸了几口气,闭了目,长睫覆眼,一副放弃的模样。少女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半晌,湿热的唇,贴上了他的眼皮。隔着薄薄的眼皮,望月在亲他的眼睛。

很是温柔,水一般。

杨清的眼皮跳了跳,睁开了眼。

再次睁眼后,杨清的眼睛平静,不起波澜。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望月捧着他的脸,竟不能继续下去。

望月:杨清你闭眼后都想了什么?为什么之前还一副烦闷炽热的模样,现在就像性冷淡了一样?

望月哼笑,“你看,你根本反抗不了我。我完全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可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杨清说,“知道啊。怕我药效过了。”

想象杨清药效过后会如何对付她,望月打个冷战:不,我并没有想到那么深远。我只是想引导你发现,我是尊重你的意愿的好么?

望月幽怨地看着他,“杨清,你就没有心吗?你看我喜欢你喜欢到这种地步,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要的并不多,只是想临走前,给彼此一个深刻的印象”

杨清“嗯”一声,“你做到了,现在的印象就挺深刻的。”

望月:

望月吸口气,扬起下巴,眸中有狠意,“你非要这样跟我对着干是么?逼急了我,任何大局我都不会顾,我能跟你死耗下去。你是正道楷模,是云门长辈,地位崇高,下面还有一群仰望你的小辈,等着你拿主意的弟子。我却什么都没有。你耗不过我的,杨清。”

杨清看她半天,“那你要知道,你这么做,下一次见面,我未必能饶你。”

望月说,“我不在乎。”

“你会为今晚的事情付出代价,从我这里。”

“我认为值得。”

“那就来吧。”

“嗯?”

“亲我。”

望月诧异低头,呆呆看着杨清。

他眼角飞斜,眸子半垂,青黑覆压。低着眼,面容秀气,雅致春意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柔和。他衣衫凌乱,整个人身上的柔光,将周围覆盖一大片。平淡地说话,语气听不出什么来,可就让人口干舌燥。

一种荡漾的、让人欣悦的美。

听清了他的话,望月嗷呜一声,就捧着他的脸,重新将唇贴上去。

青年侧着脸回应她。

杨清妥协。

望月激动。

面颊绯红,心脏急跳,大脑混沌。她的心高高飞起,无处可落。

亲了好久,分开后,望月深情凝望杨清,叹,“好爽。”

杨清:

望月推他一把,又装可怜,“亲都亲了,你应该不介意给我一点反应吧?求你了,求你了,求你啦!”

杨清说,“难道我该说‘爽死了’?”

望月一愣,被他逗笑,趴在他肩头,双肩颤抖,笑出泪花。她歪过头,轻轻在他发间亲一下。

当然,这是吻别。杨清给她最后的奢侈。亲过了,她就该信守承诺,离开这里,离开他。然后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相见。

望月想:啊就算杨清是被她逼得没办法,能屈能伸才给她亲的。但毕竟是给她亲了嘛!

果然,她与杨清还是有缘分的。

望月喜滋滋想。

喜滋滋地接受杨清充满怜悯(?)的吻,喜滋滋地把被撩拨到一定境界、浑身无力的人丢在院子里吹冷风,自己背着包袱离开,再喜滋滋地回味最后那个吻。有杨清这个吻在,不管魔教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全身充满了力气,不觉得任何事情困难。

杨清说下次见面,她会后悔。

望月心中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