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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点头,“想让你看到漂漂亮亮的我。”又抱怨,“走了一晚上的路,回来的时候头发都脏了,我就换洗了一下。怎么能让你看到狼狈的我呢?”

杨清疑惑,“狼狈的你,走了一晚上讨我欢心,不是更应该就那么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心疼吗?”

望月愣一下后,才答,“可是那样你就看不到最好看的我了啊。”

变丑了,就不能第一时间讨杨清惊艳了。

杨清真是忍不住了,他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走上来,抬起手臂抱了抱她。她是这样的可爱,这样的诚实,她是值得的。

望月被抱得一阵欢喜,青年很快松开了她,在她肩上推了把,“去睡吧,我出去一趟。”

就关门出去,留望月一个人在房间了。望月站在原地,回味了番方才与杨清的交流,捧着腮帮自我陶醉一番后,当真乖乖去睡了——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搞不定男人呢?

她就说杨清是她的啊!

出了屋子,杨清手里来提着望月给他的笼子。他提着笼子下楼,掀开最上面一层,捻了块糟糕品尝。

入口极酥,还带着热气。果真口味香滑,又不过甜。

小姑娘是费了心的。

青年眼睫如翅般扬了扬,低下眼睛,嘴角再次露出笑。

周围来往的人不觉回头看他,想这个人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其后,两人友好交流,进展很顺利。望月始终没有提原映星的事,她说那是过去,两人的关系没有好到分享过去的一步。杨清颇为认同,望月现在要是跟他说原映星的事,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因为完全无把握。

而望月是成熟的姑娘,不该糊涂的时候,她从不糊涂。她的大开大合不针对细节,她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望月不是一直要杨清领着往前走的,她的思想是成熟的,她只是跟杨清不一样而已。杨清也是成熟的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两个在一起,从来不是谁领着谁走,而是并着肩,互相摩擦着,探讨着,往前走。

脚下有惊涛拍岸,两旁水淹金山,那些都不算什么。在身份,在感情,望月和杨清是平等而立的。

感情让他们停下来,让他们思考,让他们成长为更好的人。

他们性格相反,却又互补。再多一点不一样,可能就看不对眼;再多一点一样,又会太没有吸引力。现在这样,正是刚刚好。互相吸引,互相试探,你来我往,布下一番天罗地网,收对方入网。

而情爱的世界,因方式不一样,也实在难说谁深一些,谁浅一些。

在旁人看来,永远是望月扒着杨清,她感情奔放,善于表达,一定是她喜欢的多一些。杨清多么内敛,多么拖沓,多么的磨磨唧唧慢条斯理,然而在细节方面,他永远胜过望月。

感情真是无法衡量多少的。

某一日,又到了一个城中。晚上,杨清邀请望月出去吃饭。望月很稀奇,但他主动邀请她,她当然欣然而往。此城很繁华,一条长河讲城一分为二。在长河的一边,建有一座四层楼高的楼阁,书写“客来斋”,是此地首富所建的酒楼。每日客来客往,一座难求。

订下了最高楼上的雅间,品尝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窗子关着,杨清靠着窗,看对面姑娘餍足的样子,忽道,“今天是五月十五。”

“哦,”望月没什么反应。

杨清说,“你的生辰。”

“”望月呆一下,才想起自己告诉过杨清的话。

五月十五,她的生辰。

她一时间就心虚了——因为当时,她就是想要他的礼物,想要他对自己好,就挑了最近的日子说是自己生辰。

但其实并不是。

杨清素来重视这种细节,望月以前觉得没什么,她本来就不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过生辰,她就是喜欢杨清对自己好啊。可是经过梦话一事,望月也上了些心,这种随口就来的话,她少了很多。

有一个自己说什么都听在耳中的情郎,有一个从来不说但会记在心里的情郎,有一个特别在意细节处的情郎,望月压力也挺大的。

甚至在听他这么说时,都有点不太敢应。

然而望月是谁呢?

脸皮厚。

心中慌乱一下,面上不显,抬起头来,少女笑靥如花,作惊喜状,“对啊。你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根本忘了呢。”

杨清注意到她短暂的怔忡,心有疑虑。却没有多想,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想到望月为了追他、连自己的生辰都能随口编的。望月的随性放大了,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杨清没想到那一层,于是只是笑一声,推开了窗,“给你的礼物。”

望月好奇地凑到他身边,与他一起往下面探望。

河水清幽,数十小船在水上飘荡,灯火稀疏,四野黑暗。少女眼睛都看得酸了,也没看出她的礼物在哪里。

她心中寻思着杨清送她的礼,不会藏得那么深吧?

她可要努力地找,万不能让杨清觉得自己朽木不可雕,根本看不到他送的礼。

少女眼睛快要瞪出来,这个样子,在青年眼中分外有趣。他也不提醒她,就看着她。

过一会儿,在望月眼睛又看酸了、也没琢磨出杨清的礼物是什么的时候,河上小窗的灯火,相依着灭了。很快的速度,所有的火光都消失了,河面沉入了一片广袤的幽暗中。

难道这就是礼物?

望月心中诧异:这有什么意思啊?

在她胡思乱想的下一瞬,河上船只上的灯火,渐渐地重新亮起来了。却不是之前那种无顺序、无规则的,而是在某种既定的约定下亮起。

整片河,整片星海,风起火亮。

从楼上最高处俯视,正对着的,亮起了一个“月”字。

火光微微,每一点都很微弱,可当它们凝聚成一个字的时候,光芒被放大了无数倍。

水上的“月”,在河中漂流着。

面前的“月”,则抬起了眼。

望月看着杨清,眼中光芒璀璨。

听他笑一声,“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吗?”

对啊,她很喜欢这种。

望月望着杨清,自言自语般,“我决定了”

她决定,以后她的生辰,就是五月十五了。她绝不让杨清知道,她本来的生辰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绝不能让杨清产生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杨清:“嗯?”

望月当然不会说了,她欢欢喜喜地搂住情郎,在他面上亲了亲。抬起头,柔声细语地问他,“你对我这么好,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呢?”

杨清笑一声,“没有。”

望月强迫他,“你一定有对我的想法,你要说出来。诚实一点好不好?快说快说,求你了,你别让我心不安啊”

杨清笑,“诚实一点?”

“嗯!”

“我怕我诚实起来,吓到你啊。”

“并不会。快说。”

杨清眸中笑意闪烁一下。

在望月的逼迫中,一片星海中,青年俯身,贴着她的耳,温温道,“魔教和白道,你选哪一个?”

“”望月滞住。

半晌,她才艰难而躲闪地道,“换、换个要求。”

杨清很好说话,点下头,笑问,“如果我和原映星同时掉到河里,你救哪一个?”

望月呆住:“”

第56章 不不不不不不是我的情郎

“如果我和原映星同时掉到河里,你救哪一个?”

真是个好问题。

——我自己都不会水,上次救你都拼了老命了,居然还要我再次救人。纯属侥幸的事,靠一次运气就行了,我还指望次次有运气啊?能把我淹死再说吗?

——还是二选一的问题。选选选,选个屁。你们两个去河里相亲相爱吧,老娘谁都不救!老娘要可潇洒地走四方换新的男人,寻找新的爱体验,放飞自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还是救原映星吧。毕竟这是我家教主,死了谁他都不能死啊。等救完他,我还有口气在,我再去救你行么?行么?行么?

——不,月芽儿,你要冷静,你要相信自己。通常男人问这种问题,都不是想真的知道答案,他就是考验你的真心罢了。你以为他真的会掉到河里让你这个旱鸭子去救吗?不会的。他只是想听到你说救他,跟你说爱他是一个道理。在这种时候,你就应该深吸一口气,不要犹豫,捧着他的脸,眼睛都不要眨,不管真假,真挚地告诉他,“当然是救你了”。

脑子思绪千万,各种想法一一掠过,最终呼声最高的取胜。

少女深吸一口气,不去犹豫,捧着青年的面孔,眼睛不眨,不问真假,深情地告诉他,“清哥哥,救你。我当然是救你了!”

一般望月喊“清哥哥”的时候,都是假话占上风,哄人中带着戏弄的意思。

杨清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拉下来,柔声道,“好妹妹,哥哥知道了。如果你和姚芙同时掉到河里,哥哥也一定是救你。先救你。”

“”杨清这是几个意思啊?

是嘲讽她?还是戏玩她?还是单纯地跟她承诺?

一提到姚芙,望月就心中郁卒。杨清显然知道,她一脸憋屈、敢说不敢说的样子,真是让他觉得好玩。

他松松搂着她,手指摩挲着她的鬓角,夸奖她,“回答得挺好的。好姑娘,真是聪明。”

望月郁闷地回以一笑,“谢谢你夸我又好又聪明。”

杨清眼里笑意就更浓了,看着她,觉得这可真是自己的宝贝疙瘩啊,一刻都不想放开了。他说,“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呢。”

望月被他给逗笑,也不去纠结什么救人不救人、姚芙不姚芙的。她性情素来洒脱,不去多想,而是搂着杨清的脖颈,靠着他的肩转半个身,去透过窗口,看河面上铺展开的星火。光光点点,璀璨耀眼。

天上有个银河,银河里盛满星光。

这河水中飘荡着的“月”字,随着河水的流动、船只的散乱,有些微疏松,然而字却是还能看见的。流水淙淙,桨声灯影,在漆黑的夜里连成一片。歌吹渔火,青山起伏,月落大地。

这一天晚上,望月靠着杨清的肩,看着一晚上的灯,一晚上的星星。

而杨清说,他既不喜欢看灯,也不喜欢看星星。不知道他是不喜欢一个人看,还是不喜欢陪人看。

时日渐渐往前,与杨师兄约好的日子就在这一两日。

屋中一灯如豆,端坐榻上打坐的姚芙微微舒了口气,只觉得将这一帮师侄们完好无损地交还给杨师兄,她大概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实话说,她有些怵杨清。在原小说中,作者以写实手法书写。作者从不写杨清的心理,但是姚芙为了同人文做了不少功课,还是能隐约看出,她这位师兄,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物。心细如发的人,眼里看到的世界,总是比别人的多好多倍。姚芙就是担心,自己做的研究,被他看出一二。

比如她从没有告诉过那位师兄,自己和原映星之间微妙牵绊的关系。但上次杨清反驳她时,直接挑明,说“你很了解原映星么”,让姚芙哑口无言。

姚芙寻思着日后出路。

她在这个世界的研究,目前的唯一参考对象,就是原映星。为了研究工作顺利,她应该紧扒着原映星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姚芙心里总是有些发慌。她觉得自己的工作快要失败了,有些怕往后走,可是又得硬着头皮往后走。

倒并非原映星对她的好感度降低,或与她反目。

而是他和往日一样。

可是越是一样,越是可怕。

同人小说中,杀了望月,姚芙就能与原映星双宿双飞了。事实上,杀了望月,望月重生了;与原映星双宿双飞的宿命,更是在杀了圣女后、姚芙自己独自离开后,而被偏得十万八千里。

毕竟在望月死后,姚芙直接离开了魔教,没有回去找原映星,因为她害怕他的质问。

她躲了他很久,一直到前段时间为了云门弟子去求助他,才与他见面。

他真是让她又向往,又恐惧。

心中不定,真气在体内有些凌乱。

姚芙收敛自己的心神,不去多想,引导着真气流走。

突而,她噗的身子向前,吐出一口乌血来,胸中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到沉闷。

怎么回事?!

纵是心神难宁,也不该是这样。

这是中毒了!

心中凛然,猛抓起塌侧放着的剑,想起身向门外奔去。然而一起身,就感觉到四肢的发软,让她重新重重跌坐在榻。额上开始渗出细小的汗,姚芙面上无波,心中则在想着对策。此时,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笃。

笃。

笃。

真的是特别不着急的那种节奏。

在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姚芙警惕问,“谁?”

“阿姚,是我。”男声含笑在外。

是原映星。

姚芙松了口气,纵是自己受了伤,他在就好。她开口,“进来,”并说道,“我中了毒,四肢无力,胸口发闷,恐怕有人”话忽然停顿。

她看着门打开,黑衣流纹青年负手而入。

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黑衣上的流金纹路,从衣襟一路到袖,再到腰下。腰间玉佩环撞,其下纹路流火一样暗烧着,在黑玄色中,成一只凤凰展翅之状。灯火中,半张面孔盖脸,露出来的部分,唇角带着一丝笑。

又是英俊,又是阴柔。

民间话本中惯常编排的魔教教主邪魅狷狂之风流,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教主”姚芙喃声。

这是魔教教主在正式场合才会穿的服饰。因太过繁琐,太过“一看就知道是坏人”,原映星很少这样穿。按他的说法是,谁出门杀个人,还要通报“我就是你们口中可怕的魔教教主”呢。原映星更喜欢不表明身份地出手,更享受无人知晓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