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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桔皮汤。

结束。

杨清坐下用膳,望月半天没反应过来。她看着箸子和两碗的汤、两碗的米,知道杨清是给自己留了一碗的。然而这么简朴的一顿饭,看上去特别的清汤寡水,没有油味,望月看一眼就不喜欢啊。

满桌的,无论菜,还是汤,都没有望月喜欢的。

她看杨清低头用膳,灯火照着他白玉无瑕的侧脸。想杨清好歹做了一桌饭,也许看上去不喜欢吃,吃起来她会喜欢呢?

望月勉强地坐下,挨个尝了一口,默默放下了箸子——她果然不喜欢。

有点生气。

望月说,“杨清,你真厉害。统共两菜一汤,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

杨清抬了抬眼,笑一下,给她补充,“没有一样是你喜欢的,却全是我喜欢的。”

望月怔了一下,“不是啊,你平时、平时跟我用的一样。”说到后面,声音弱下去,小声,“我夹菜给你,你也喜欢吃的。”

杨清笑了笑,“那只能说明正好是你喜欢食物中的一部分,有我喜欢的而已。”

望月扁了扁嘴,别过了脸。一桌子菜,她完全没有了一点食欲。

杨清又吃了一口米,咽下去后,才淡声,“你喜欢吃的那么多,中间有一部分跟我重合。你有没有想过,想做出一顿我完全喜欢、但你一点都不会碰的饭菜,说明什么?”

望月回过了脸,看着他的长睫,若有所思。她轻声答,“说明你完全了解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杨清笑了笑,“还有呢?”

“说明我只关心自己看到的那一部分,自己不碰的,完全没考虑过你。”望月垂下了头。

杨清微微一笑,又夹了两口菜,吃完漫声,“我吃过不少你喜欢、而我不喜欢的饭菜。你却不碰我喜欢、你不喜欢的。这又说明什么?”

“我错了。”望月被他说的,满满的愧疚。

接过汤,捡起箸子,乖乖地跟着他一起用膳。

这顿饭,是望月吃过感悟最深的一顿了。她细细品味每一口送到口边饭菜的滋味,果然,她不喜欢,颜色淡,味道淡,不符合她大鱼大肉的爱好。然而杨清喜欢。他陪她,照顾她的饮食,望月一直以为他跟自己的口味一样。原来并不是完全一样。

他也有更喜欢的,她只看到自己那一点点。

每吃一口,好像就能感受到一点杨清平时的心情。他顾着她那么多次,她连这个都没注意到。

望月心中涩然。

换杨清抬头看她一眼,轻轻笑了笑。

用过这顿安静的晚膳后,望月被羞愧之情笼罩,积极地抢过食盒,收拾碗碟,去给楼下送去。杨清也没有拦她。等望月回来的时候,闻到屋中有皂香味,杨清已经洗漱过一遍,此时靠坐在床边,翻看着她其中一本带回来的门规书。

望月坐在他下侧,凑过去看他手里的书,正好是她先前看到的关于衣着的讲究。望月抱怨,“这么多门规,你以前也背过吗?”

杨清笑了下,“没有。”

“我就知道!”少女跳起来,恨恨道,“云门就欺负我这样的,像你这样的出身,根本什么要求都没有。你要呆在云门,你们掌门巴巴地过去请你。可我还得把这些全背下来,这么多本,这么厚”

她边说,边垂眼看杨清。

然杨清只是噙着笑翻书,一手搭在屈起的膝上,手白如玉,修长秀致,望月看他的手看得口干舌燥,心中痒痒的,也没见他应什么。

杨清现在对待她的态度吧望月是压根猜不准。

既不顺着她,也不拧着她。她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望月出神片刻,杨清抬了头,扬了扬手里书,“站我跟前干什么?你不是要背书吗?我打扰到你了,喏,书给你。”

望月连忙说,“不不不,没有打扰到我。我暂时还背不到这本,你继续看吧。我去背别的了。”

说完,盯着杨清。

杨清没有拒绝的意思,望月只好一步一回头、幽怨而委屈地回去看书了。

屋中静下来,只听到两人翻书的声音。白衣青年脱了外衫,半躺在床上,就着昏暗的光看手里的书。更好的光线,则在靠窗书桌那边,照着快被书籍埋掉的少女。然青年心静,少女看了一会儿,又有点坐不住了。

捧着书,一眼又一眼地回头看床上侧躺的青年。

望月咳嗽一声,叫他,“杨清。杨清。杨清!”

杨清抬了眼皮,“怎么?”

望月冲他露出笑,“你常年长在云门,是不是对你们门派的清规戒律,特别熟悉呢?其实你不用看,你都知道吧?”

他长眉舒展,微微笑了笑,意味不明。

他没说“不知道”,那就是确实知道的意思。

望月只觉得他笑得好看,却不知道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只好再接再厉,“我听说,你在云门,就是教授弟子课业的。你教的,应该不止武功吧?你肯定很了解这些门规,你跟我讲讲,让我有点感觉好不好?”

杨清坐了起来。

望月看他架势,以为有戏,心中一喜,更是苦苦哀求。她说了半天,杨清都只是静静听着。望月突地住口,想到杨清那个很少打断人说话的习惯,他只有被她气着的时候才打断她的话,平常都是她说他听,恐怕她不住口,杨清就能这么一直听下去。

少女闭口不言,盯着青年的嘴。

他开了口,“你说完了?”

“嗯嗯嗯!”

杨清再次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谈这些做什么?繁琐无趣,多么无聊。长夜漫长,为什么我们要谈什么门规呢?”

望月怔了一怔,“你什么意思?”

他说,“谈谈情说说爱吧,我很累,没心情讲门规。”

望月瞪大眼:“”

这是杨清会说出来的话?!

他居然要谈情说爱,也不想谈正事?

望月:“可是我马上要考这个啊,清哥哥你不帮我忙吗?”

他笑而不语。

望月就放下手中书,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撒娇般地挽着他手臂,发挥自己伶牙俐齿的作用,“哥哥,我之前做错了,你原谅我嘛。别不管我,不帮我。我知道你累,不想谈那些。但我帮你按一按,你舒服了,就跟我讲讲好吧?”

杨清说,“阿月,做人呢,简单一点。何必想那么多,门规有什么意思呢,我觉得那并不重要。你这么厉害,肯定能考得过的。我们还是做点适合我们做的事吧。”

冲她一笑,这个带着勾似的笑容,笑得少女手指一僵,面红耳赤。

杨清跟变性似的。

太可怕了。

望月不肯气馁,半跪在床头,硬是手搭在他肩上,帮他按着他有些僵硬的手臂,非要靠劳动,换得自己想要的。她鼻息拂在青年耳后脖颈处,小声问他,“教教我怎么记门规吧哥哥,你有感觉了吗?”

杨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

笑得望月毛骨悚然。

听到他微哑的声音,“你问我有感觉吗?”

望月按着他肩膀的手指僵硬,听他低着头,再次笑了一声,“挺有感觉的。”

她立即听出了杨清的意思,望月全身僵硬和警惕,上身已经往后退,打算翻身逃下床。然手指与他擦过的瞬间,杨清手臂一抬,就握住了她的手指,顺势而上,抓住她的手腕。

望月已经彻底知道他的动机,这次更是逃得义无反顾了。杨清忽地起身,如鹤展翅,白袍掀飞,与望月对招两次。望月一边与他对打,一边躲着下床。她手攀着床帐,用力往后一扯,床帐被她扯了下来,甩向身后的青年。青年被当头米分色纱帐埋住,动作缓了一缓。趁着这个时间,少女手脚回缩,往床下跳去。

她踩着绣花鞋的脚踝,被后面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抓住。

将她往回拖。

几下,纱帐被掀开后,一床的被褥纱绸上,青年将少女压在了身下。

长发凌乱,呼吸交换,面上均是有些红。

感受到青年抵着小腹的灼烫变化,望月眼泪汪汪——

杨清太坏,太可怕了。

她只是问他一句“你有感觉么”,他就直接想到了另一个方向去。

然后居然立刻就有感觉了。

就开始捉拿她上床了。

少女在青年怀里,苦口婆心劝说,“你你你别碰我清哥哥,你不能这么纵欲过度,你要克制。做回以前的你,我还受着伤,我经不住你辣手摧=花?”

杨清低头看她,神色晦暗难明。

望月努力劝回他的理智,“你不要看我貌美如花,你忘了我伤你的事了吗?我那么坏,不跟你说真话,骗你那么多次。我这么可恶的女人,你一点都不想上对吧?”

“”

望月看他似笑非笑,再接再厉,“我又哄骗你,还滥杀无辜,毫无心灵美。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完全跟你的标准反着来。你不喜欢我做你的师侄,我为了好玩,压根没顾忌你的感受。我连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搞不清你现在很讨厌我了吧?上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对吧?”

“”

“你还有感觉么,”少女眨巴着水润大眼睛,尝试道,“不如你想象,你想睡的我,肉体是你的长辈?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老伯伯”

还没说完,她的额头就被杨清敲了一下。

杨清笑倒在她肩上。

望月松口气,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强势坚硬了。他压在她身上,靠着她的肩笑个不停。酥酥的暖风带着男人的体味,笼罩着她。望月又有些身子发软,手指头想动了。硬是忍了下去:千万不能再刺激杨清了。他要是真睡她,以她现在的精神,她觉得自己死在床上都是有可能的。

望月小心翼翼地推一把杨清的肩,试探道,“师叔,我还要背书呢。你放开我好不好?”

杨清肩膀僵了一僵。

他抬起脸,与她对视,眸子里洒满银色星光,“为了躲我,连‘师叔’都叫上了?”

望月眨巴着眼睛:叫你“师叔”,你该下不去嘴了吧?

杨清确实下不去了。

本来就有点逗她,逗她的同时,也确实被她的谄媚可爱逗出了那么点儿兴致。然而并不是很强烈。望月累,他也累,暂时都不想再做那件事了。然而望月并不知道杨清本来就不想,她以为他真的会对她下手,又开始胡言乱语,逗得他笑。

凭借她的好玩,他是真被她弄笑,也真的没有任何兴趣了。

杨清翻个身,放过了逃下床的望月。

这下,望月真不敢再招惹杨清,老老实实、噙着泪花,背自己的书去了。等到了亥时二刻,望月有些困。前两天被杨清折腾得下不去床,本来睡眠也不足,背书又让人发困,她现在就很想睡觉了。

望月蹑手蹑脚、屏着呼吸到床边,俯身看去,青年面向着她,睡在一床被褥间,眉目明秀,呼吸绵长,长发拂在面上,灯火照得一片晕然。望月拿到他手中的书,他也没有反应。再伸手在他眼皮前晃了晃,小声叫了“杨清”,青年没有醒来。

望月放下了心:禽兽睡着了啊,太好了,她安全了。

开始脱衣上床,埋入被褥间,小心地与床里侧卧着的青年隔开距离,睡在外面,两人之间几可跑马。望月抬起手指,凝气于指,往外一弹,书桌前摆着的烛台上火光闪烁,气压一流,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少女闭上了眼,进入梦乡。

男女各自入睡,一夜好梦,相安无事。

望月这一觉睡得很久。期间,似有感觉到有人抱起她,还隐约听到杨清的说话声。但她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等她醒过来后,天色已过半,床上只有自己一人睡得凌乱,杨清早已不在了。

望月洗漱过后下楼,问起客栈掌柜,掌柜说,“那位杨公子,大早上就走了,姑娘不知道啊?”

神色暧昧地看着她。

望月当没看见,甜笑问,“那他有没有留话给我呢?或者说什么时候来找我?”

掌柜摇头,“并没有。”

望月不甘心,“没有送我什么吗?或者吩咐你们给我留饭?”

掌柜稀奇,“姑娘你自己饿了啊?”

看掌柜这样子,就知道杨清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来了。

望月呆立片刻。

她心中有些怅然:她的清哥哥变了。

再不像之前那样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安排好她的一切事情了。

不再对她多过问,不再想跟她谈论正事。

每日除了上床,除了撩她,他对她的其他方面,都不感兴趣。

她上云门也好,不上云门也好。给予她充分自由,放任她想怎样就怎样。

这曾经是望月最希望的恋人状态。

不要谈那么多麻烦的,大家上上床就好了嘛。一切问题,都没有撩拨杨清重要,没有跟杨清睡重要。并不想跟杨清谈别的,不想跟他说原映星,也不想跟他说云门。

开开心心的,自己过好每一天。

而今,望月忽然有些恐慌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杨清,不是她喜欢的杨清。这样的相处方式,也绝不是她喜欢的。

当杨清漫不经心起来,她心中是何等的酸涩。于是也更加能体会到,昔日杨清看她嬉皮笑脸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这样,她就受不了。那她以前每天都这样,杨清却默默地忍了这么久,没说什么。

望月沮丧许久,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情。用过午膳后,她的心情就调整了过来。

不怕,她要重新追回她的清哥哥。追回他对她的心。她喜欢他爱自己,而不只是爱和她上床。

她还要进云门。

观杨清现在的态度,真的不打算再管她的事情。她如果不进云门,可能短期内,就没法见到杨清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这么厚的门规,她得啃下来。

望月捧着很厚的书籍,心中在转念头。她比别的想进云门的弟子,有个好处,就是她认识云门的好几个内门弟子,总比别的人多些方便。现在,她见不到其他弟子,但是尚淮就在山下,负责这次招收弟子的事。找尚淮帮忙,那位少侠想来也不会拒绝。

望月就捧着厚书,去昨天招收弟子的云门山下,寻尚淮去了。

她过去时,果然看到一群小萝卜头。没心情看,直接去客房中找尚淮。尚淮也和其他几个弟子忙的不可开交,听闻她的求助,有些为难,“杨姑娘,我很想帮你,但是我没时间。其他弟子水平不够,也没法给你解释清楚门规为什么你不求助杨师叔呢?”

我求助了啊,你杨师叔不管我啊。

望月心里这么说,面上只道,“我找不到他。”

尚淮笑道,“这样啊,杨姑娘你跟我来。师叔就在这边呢,我带你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