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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如逝水,匆匆流过。

期间,望月和苏铭通信的比较多。苏铭很快发现这个师妹的妙用,常问她事情。但望月行踪不定,她与人联系方便,别人想找到她,就没那么容易。望月和很少跟杨清通信,因为太不方便了。

最后,都是通过苏铭转交。

望月有时间了,就会去云门的联络地点,看看信件。

腊月下旬的时候,望月收到杨清寄给她的一个木匣。打开看,是一匣子红豆。翻了翻,匣子里木檀香浓重,然只有红豆,没有一言一语给她。

彼时望月已经决定回云门了。她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能给原映星送去的,不管是药还是人,都给他送了过去。她只是自己不能见他,不能跟他当面说而已。已近年关,想到云门,望月便想回去,陪杨清过个年。

过年的时候,他肯定又是一个人在一群老头子间,多寂寞,多孤独。

望月收到杨清送的红豆,摸起一把豆子,兴味地笑了笑——她要给杨清一个惊喜。

她靠在酒楼的柜台边,提笔回信,大意说道:

“你送的豆子,我都不知道是什么。问了问人,才知道是红豆。我想你送我豆子,大约是怕我饿了?我就借了锅,炒来吃了。师叔,你真厉害。你送的红豆,炒起来,还挺好吃的。”

笑眯眯地发了信。

很快,杨清回了她信,就言简意赅地问她,“你你真的炒了吃?”

少女一副不明所以的兴奋语调回复,“对啊,我炒了吃。你有什么意见?”

望月等了等,就没收到杨清的回信了。

捧着信,少女捧腹,跌在客栈床上笑得不行——她才没那么白,她当然知道红豆是什么意思。她以前天天想着追杨清的事,各种玉佩、荷包、红豆,代表什么意思,她全部都知道。

杨清估计快被她的不解风情给气死了。

他难得委婉向她表露个意思,就被望月炒了吃了。

难怪都不回她信了。

哈哈哈。

笑够了,望月整理自己的行装,准备回云门,给杨清一个惊喜。他以为她不懂,她就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个大大拥抱。离开云门一个多月,还挺想念那山中的气氛的。山水,老头子,年轻人,全都很好玩。

望月准备动身、回云门过年之际,收到苏铭求助的信——

他们被魔教的一个擅长追杀的人缠上了。那魔教人也不杀他们这些武功好的,但他们走到哪,那魔教人都对当地的百姓下手。已经死了不少人,苏铭他们却还没有追到人的踪迹。问望月,怎么办?

望月:“”

我又没有追杀你们,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她问:你们在哪里?

苏铭回信:滨江。

望月:

好远。

滨江已经是特别偏北的地方了,她去滨江一趟,再回云门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过年了。

望月有点儿不太情愿。

但是杨清的徒弟向她求救,她能不管么?望月只好叹口气,不往南走了,继续北上,跟苏铭他们汇合。

在苏铭给她写信的同时,云门中,杨清也收到了徒弟的求助信。沉默一番,杨清站了起来,看向天边的云岚,久久出神。

第104章 104|54321

杨清在和内门弟子云岚说话。

院中草木皆枯,游廊湖水有些干冷,近厢房的几层台阶上余着旧雪残痕。景象有些冷,青年拢着冬衫,灰白罩,素里衬,倚着槅扇,身形秀颀。日影浮在他面上,眉目悠远,眼睛里藏着平静的河流,垂下眼与人说话时,又显得温柔怜惜。

杨清的皮相脾性,实在是很容易讨人欢心的那种。

哪怕是沈清风对他有偏见,独独见杨清与人说话,都觉得他灼然玉举,当得君子之风。

然!他居然在跟女弟子说话!

女的!

“杨清!”沈清风中气十足的一声吼。

枯枝颤巍巍,几片雪被震得掉下去。杨清的侧脸僵了僵,抬手扶额,似在叹气,又似在笑。与他站在一起的云岚,脖子缩了缩,满脸的笑意被冻住,回头,一脸惊恐地看到沈长老冲了过来。

“沈师伯!”云岚忙问安,不等沈长老问,就连忙答,“我师父有事交代杨师叔,让我过来一趟,我没有别的原因,真的。我这就走,这就走!”

最近沈长老看杨师叔看得很紧,掌门旁敲侧击好几次,都在沈长老这里撞了钉子。连掌门都听之任之了,他们这样的弟子,即使同情杨师叔,也没办法。尤其是,总觉得沈长老对自己这些女弟子有偏见。自己等人一过来,沈长老全程黑脸监督以前没听过沈长老有重男轻女的偏见啊?

莫非是人年纪大了,开始叛逆了?

沈清风没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开始叛逆了,他觉得杨清年纪小小就开始叛逆了。

杨清对云岚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云岚脸都红了,觉得杨师叔真是好说话,被蛮不讲理的沈长老这样看着还对自己抱歉。然云岚也拯救不了杨清,只能在沈长老的阴沉脸色下,匆匆告别。云岚打算回去,跟江师兄他们商量,把杨师叔的惨状告诉师父,让几位长老帮杨师叔求情——毕竟,沈长老连杨师叔犯了什么错,都说不出来。

杨清安静地看着云岚的背影消失在院中。

沈长老在他背后,语气古怪,“怎么,见个小姑娘,你就心动了啊?”

杨清叹气笑,“师兄,你能别跟防贼似的防着我吗?”他绕过沈长老进屋。

沈长老跟在他身后,语重心长劝,“清儿啊,不是我非要看着你。是你看你这做的事你怎么能这样行事呢?这几个月,你还没想明白?你和杨师侄的事,要尽早办,拖不得啊。”

进了槅扇,杨清为沈长老倒了茶水,坐下,听沈长老的“日常教诲”。沈长老絮絮叨叨,恐怕一年说的话,都没有这两个月面对他时说得多。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对不起沈长老的。然而不这样的话,他和望月的事情,根本得不到进展啊。

沈长老问,“你就不能不要三心二意,好好待杨师侄吗?”

沈长老再问,“你只要一句话,明年开了春,就放杨师侄下山。然后我找个机会,认她做个义妹什么的,你娶她,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沈长老还道,“我看你跟别的姑娘也说话。杨师弟,你收敛收敛吧。我是不可能放任你这么下去的。”

杨清看他说的好辛苦,有些不忍心,就开了口,试探道,“师兄您不烦她啊?她要是嫁给我,那顶着一张魔教圣女的脸江湖人会怎么想?”

“你管江湖人怎么想?就你和前魔教圣女那点儿破事,人家早想得不能再想了。”

“要不再等等?明天开春有武林名举办的品剑会,掌门师伯承诺我,到时候有跟我同辈的姑娘”

“妄想!呸,妄想!我看谁都不如杨师侄好,她为了避嫌,都下山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你居然还想着别的女人?你、你、你气死我了!”

杨清微笑,递过一杯茶,让沈长老消消气。沈清风吹胡子瞪眼,吹着茶盅热气时,听到杨清慢悠悠的,怅然开口,“然而,我也很久没见到杨师侄了。说起来,有点忘了她什么样了”

沈清风:“”

一脸惊悚:果然这个小师弟不让人省心!才多久啊,就连小姑娘的脸都忘了什么样了这都能忘?!那可是跟前圣女望月名字一样、长相一样的姑娘啊!

反正沈清风是每想起一次,就膈应一次。还得忍着膈应,劝杨清认真对待。

这种吞苍蝇、还得装作吞蜂蜜的感觉,沈长老最近都习惯了。

所以说啊,不得不佩服杨师弟。滥情如此,那么让人印象深刻的脸,都能忘了话说,那么一张脸,真的能忘掉?

沈长老有些怀疑地撩眼皮,看向杨清:这位师弟,是那种表面温和、内里蔫坏的人。该不会算计着什么吧?

但是,他又能算计什么呢?

沈清风把老话都快说尽了,“那个小姑娘,真的挺不错,你别再挑了,”话说你都把人给睡了,你到底挑什么劲儿啊你,“看着傻乎乎的,天天乐个不停,也不知道乐什么劲儿。虽然傻一点,家世差一点,但这种姑娘,起码安分啊,不会给你到处惹事啊。”

望月不会到处惹事?

杨清挑眉。

心想:全正道的姑娘加起来,惹事本领,恐怕都没望月一个人厉害。

他得不停地做好准备,不停地给她收拾烂摊子就这样,他的阿月妹妹还嫌弃他心思重,嫌弃他放得不够开,啧啧。

杨清一手撑着下巴,脸看着窗外。束琅玕冠,睫如细娥,眼如深渊,挺鼻淡唇。那双眼睛,倒映着一整个冬日与春日的流转,最是漂亮。

有人歌,“随意望去,大文字之火,幽微隐约,映入君之瞳。”

指的,便是这么一双眼睛吧。

青年目中春意缱绻,看得沈长老还想费尽口舌、却愣了愣。

杨清忽而转头,说了句什么。沈长老听一遍后,看眼他,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吧。”

杨清是跟他说,苏铭在山下发来求救,魔教人太过癫狂,恐难以应对,杨清想要下山协助弟子。

沈清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杨清是去看杨师侄?

心中怪怪的,又略欣慰:他不怕杨清下山找望月,他就怕杨清还是不肯吊死在一棵树上。

临去前,沈长老语重心长说,“山中掌门这边你不必担心,有我在这里担着。你也不用太着急回山,你要好好待杨师侄。小姑娘”他勉强说道,“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可别被别的好男人捷足先登了。”

看沈长老一脸忍耐地夸望月漂亮,杨清微乐,唇角一样,颊畔的酒窝就露出来了。

他一笑,沈长老就生气,觉得他不上心。

恨恨在杨清手臂上啪了一下,恨铁不成钢,“你也知道你不是好男人,就上心点吧你。都这么大了,别再让我为你操心了!”

望月风尘仆仆地赶到滨江,见到苏铭一行人。双方还没有打个招呼,旁边就窜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来,“苏师兄,你让我们等半天,就为了等这个村姑啊?真是浪费时间,等她有什么用?”

望月一扭头,看到一行人中,一个衣着兰色为主调的二十多岁女郎,身材高挑,抱着胸看自己,看自己的眼神,有种看地上蚂蚁般的轻蔑感。

望月问,“你谁啊?”

她问的挺好奇。

因为叫她“村姑”,其实没几个人的。因为望月本身并不会大肆宣传她出身是一个小村落,恐怕苏铭,都不知道杨望月的底细。这个陌生女郎,居然知道吗?

少女随口一问,问得高高在上的女郎,当即面色大变。

方才还只是俯视蝼蚁,这次,便是凌厉对峙,目中之狠,比清冷高傲的姚芙还要气盛。她手按上腰间剑,眼见就要拔剑,被旁边几个男子“师妹”“师妹”地劝住,然跟望月说话时,气得唇都在发抖了,“你居然忘了我是谁了?!杨望月,你故意的对不对?!”

望月笑问,“但是你到底是谁啊?”

她从来对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记忆力。

昔日,她连一心跟随自己的魔教火堂主明阳,都不放在眼里。

茗剑派的云莹小师妹,脾气又好,又是江岩的小未婚妻。然而就这样的关系,望月也是见过几次,忘掉几次。全凭着云莹一次次在她面前刷脸,又不停地帮她,才让望月记住的。

眼前这个女郎,望月明显没记住。她轻轻笑,一般人,根本没有重要到,让她值得记的地步。

陌生女郎凶狠起来,连苏铭都皱了皱眉,有些不喜,后悔当日被烦的受不了,同意跟他们同行。苏铭往前走了走,挡住女郎看望月的不善神情,拱手道,“路师姐,这位是我”

“不,”望月打断苏铭的介绍,打断苏铭给自己坐实云门弟子的身份。她行事,从来不依靠云门这个背景框子。她得罪人的话,也不会靠云门这个招牌,让对方投鼠忌器。她就是好奇,特别的好奇,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个女的,“我就是走江湖时,与苏师兄萍水相逢,互相认识而已。我之前有招惹过你?”

女郎已经气得不行了,但她要出手,便看到苏铭的冷眼,僵了一僵。苏铭虽然年纪尚小云门这一辈内门弟子,全都年纪小。然这个眉心朱砂的少年,气质却冷而利,如他所练之剑一样。昔日初见,他们便被苏铭的手中剑气折服,才愿意跟这些云门弟子同行。苏铭的脾气太冷,太沉,与他的师父,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师父一言不合,只是笑一笑,就不说了。苏铭却是会直接动手的。

女郎已经看到她与望月对峙时,苏铭放在剑上的手,动了动,平静地等待着她接着说接着说,莫不是云门的这位内门弟子,就不在意跟自己这方交恶了?

女郎又气又急又恼,还有些后怕,不敢尝试。于是只能忍了忍自己的脾气,跟望月说,“莫非你攀上了杨师叔,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路萱萱。”

望月追问,“路萱萱是谁?”

路萱萱:“”

脸色青白交加。

她觉得杨望月是故意的!

她勉强道,“昔年我和茗剑派的云莹小师妹,与诸位师兄师姐们走散,借住在一家民宅。当时,你和杨师叔也借住在那家民宅。”

望月眯眼:“”

路萱萱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当时借住的两个姑娘,一个碧落谷的路萱萱,一个茗剑派的云莹。望月当时,还因为路萱萱闹脾气的事,跟杨清差点分道扬镳。要不是明阳追上来,间接给她和杨清制造了机会,她现在,还追不上杨清呢。

某个方面来说,路萱萱也算她和杨清的媒人。

但又某个方面来说,望月昔日觉得路萱萱讨厌,想杀她;现在,还是觉得路萱萱讨厌。

望月上下打量对方:一群江湖儿女,都是穿着便装,没有穿门派弟子服。难怪自己没有认出,对方都是碧落谷的弟子。

她眸中带着笑,似笑非笑般问路萱萱,“哦,原来是你啊。怎么,想要杀我?”

“!”众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姑娘说话这么直。

旁边一位弟子看不过去,站了出来把路萱萱拉回去,抱歉道,“杨姑娘,真是对不住。小师妹被我们骄纵惯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望月笑,“我不计较啊。但你们得栓好了她,我脾气好,别人可不一定像我这么好说话。”

说话的人按下身后路萱萱又欲拔出的剑,脸色僵硬道,“多谢姑娘提醒。”

气氛有些僵。

在有些僵的气氛中,苏铭走了出来,浑然未觉般,介绍大家认识,“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些人。”

众人:“”苏师弟你真是一点都不受气氛的影响啊。

望月:“”不愧是我清哥哥的亲传弟子,这淡定程度我都这样了,大家都快打起来了,他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清哥哥收的徒弟,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窘窘的。

在苏铭介绍时,望月趁机,回头,打量了一番云门这边的弟子。一看之下,不到十个弟子,然除了苏铭外,她就认识一个蒋雨。还是因为蒋雨当日和她一起入门,还跟她换了房舍的缘故。她看过去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姑娘,冲她点了点头。

苏铭正介绍——

“杨、杨我还是叫你杨师妹吧。这边几位师兄师姐,是碧落谷的弟子。大家萍水相逢,自当照应。”江岩说这样的话时,客气有礼,让人听得很舒服。苏铭的话,却是干巴巴的,没什么水分。他甚至是随手指了一下,具体的人都懒得介绍。

几日同行,碧落谷的弟子已经习惯苏师弟沉静少语的脾气,闻言只干笑了声,神情复杂地向望月点了个头。接着,苏铭又带望月去跟苍桐派的弟子见面。这次倒不是路上偶遇了。滨江本就是苍桐派的地盘,云门和碧落谷的人到了这边,又跟魔教人扯上关系,作为东道主,苍桐派自然会派弟子过来相助。这一次互相见礼的气氛,好歹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望月正跟几个人点头,突听身后路萱萱与她低声问,“你怎么认识苏师弟的?”

望月扭头,嫣然一笑,“你猜。”

路萱萱:“”

介绍完了,众人上路。